纨绔娇宠(重生)——Miang
时间:2018-04-19 12:58:32

  皇后见到她一身朴素,有些不满意,便拔了发上一朵珠花,放入她堆鸦似的髻间,道:“今日何以穿得如此素淡?年轻的姑娘家,还是要打扮打扮才好。”说罢,皇后又转头去望陆兆业,“太子,你瞧一瞧,本宫说的对不对?”
  陆兆业似没有听见皇后的话,好一会儿后,才迟迟转过身来。他那张淡漠的、宛如冰霜覆盖的面容,一落入兰池眼中,就让她心底翻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面前的男子,似洒落水中的淡淡月华,近在咫尺却又难以触及;又如那高山之巅、永世难融的冰雪,无论是怎样的热心脏,都解不开他面上的几度冬寒。
  也不知前世沈兰池的死,足不足以捂化他心底的寒意?
  “见过太子殿下。”兰池垂下眼眸,压抑着心底的不甘与怒意。
  她并不是因爱生恨。她从未爱过陆兆业,又何从谈恨?她只是不甘陆兆业利用沈家坐稳太子之位后,却又反手令沈家坠入深渊。
  “……起吧。”陆兆业望着她发间的那朵珠花,声音淡淡。
  面前的女子淡施脂粉,一身素净,可却依旧艳如一朵春睡海棠似的。眸光回转间,便有数不尽的风情,仿佛天生便是该让男人魂牵梦绕的尤物。
  其实,陆兆业心底是一丝浅淡的惊诧的。沈家这个名义上的表妹,自小便爱缠着他,总是“兆业哥哥”、“兆业哥哥”的喊着,好让旁人明白,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而今天她上前来,不称“兆业哥哥”,只称“太子殿下”,多少令陆兆业……
  有些不习惯了。
  “太子,本宫说的可对?”沈皇后看着两人,眉眼里有一丝满意,觉得面前这二人门当户对,极是匹配,面上自然是开心的,道,“兰池还是多打扮打扮得好。”
  陆兆业浅浅点了头,便又转开了视线。
  他自是觉得沈兰池还是多打扮一番为好。这身碧藕色太素净,不衬她艳光四射的容姿。
  正在此时,陆兆业听到了一道悠悠的嗓音。
  “太子殿下,麒阳倒觉得不是这个理。”陆麒阳笑嘻嘻的面庞,忽而探了过来。他带了几个封了郡爵、整日游手好闲的陆家子弟一道过来,几人插科打诨地说起浑话来。
  “美人嘛,穿什么都好看。譬如那阮姑娘,便是穿一袭蓑衣,都有人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
  “说的可不是?柳三小姐那日穿一身男装,也是风姿独特。”
  “正是。”陆麒阳笑着接上了,“沈大小姐便是这个样儿,穿什么都好看。穿碧藕色,尤其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虎子:我的对手审美太直男了,我单方面宣布我赢了。
 
 
第7章 振翅宝蝶
  见到陆麒阳与他身旁的几个陆姓子弟,陆兆业便不想再留在此处了。
  陆麒阳平素贪玩,与另几个堂兄弟结了伴,整日里游走市井、走马斗鸡,乃是陆氏一脉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便是到了宫宴这样的地方,张口闭口也不过是说那些女子们颜色几何,一副全无大志的模样。
  志不同,不与为伴。
  “母后,儿臣与子响有些话要说,便不多陪了。”陆兆业对沈皇后道。
  不等沈皇后说上一句,陆兆业便兀自离去。
  沈皇后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一副无奈之色,摇了摇头,对沈兰池道:“兰池,难得宫里这么热闹,姑姑也不拘着你,你去玩一阵子罢。”
  沈兰池应了是。
  她刚从沈皇后面前退下,陆麒阳又横在了她面前。
  看到陆麒阳,兰池就在心底嘟囔一句:这家伙还欠她半条命呢。
  陆子响回京时,陆麒阳不知是闲的没事还是心血来潮,也上了陆子响的马车。要不是她去得及时,只怕他要跟着二皇子一道翻下山崖去,摔个断手断脚了。
  不学无术的世子爷露出一张笑脸,像是在邀功似的,道:“你不是说,你不想嫁给太子?看我今日助你这一臂之力如何?”
  “一臂之力?”兰池有些疑惑,“你助我何事?”
  “你看,太子说你打扮打扮才好看,我偏偏说你不打扮也好看。太子殿下何等心高气傲?在这种事儿上被拂逆了面子,兴许就不想娶你了。”陆麒阳说的有板有眼,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沈兰池失笑。
  陆麒阳还真是动起了奇怪的歪脑筋。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发觉不远处的母亲沈大夫人面色极不好,正朝她使着眼色,好似极不希望她与陆麒阳多说话。兰池勾唇笑了一下,对陆麒阳说:“世子,我娘嫌弃我和你说的话太多呢,我这就走了。”
  说罢,她转了身离去。袅娜的背影,似风中的花株似的。
  “哎,沈大小姐。”陆麒阳还想说什么,可兰池却没理他。他只得露出讪讪的神色来,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陆麒阳身旁的几个陆家子弟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算啦,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人家可是未来的太子妃,瞧不上麒阳哥也是应当的。”
  “天天当着面数落人家丑,便是青梅竹马,也讨人嫌呐。”
  这些话根本算不得劝慰,更像是奚落。陆麒阳暗嘁了一声,嚷了句“你们知道些什么”,转身便要走。
  他这一转身,便与一名娇弱女子撞了满怀。
  那女子见到面前人是镇南王府的世子,便微微飞红了面颊,道:“见过世子。”
  镇南王府手握重兵、财力厚重,又只有陆麒阳只一个子嗣;因为,陆麒阳的身份自然是极贵重的。便是他平常爱玩了些,可落在这些千金小姐的眼里,那也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罢了。
  更何况,他的模样又生得极好。笑一笑,眼里便有一分暧昧的轻佻,总能让人羞红了脸。
  看到姑娘这副羞涩模样,陆麒阳的狐朋狗友们顿时有了精神,立刻说起怂恿的话来。什么“这位小姐可真是一位佳人”、“不比沈二小姐差”、“在此一撞实乃有缘”。
  起哄的话,令那姑娘的面颊愈发羞红。
  陆麒阳正了正衣冠,仔细看着面前的姑娘。被他打量着,那姑娘羞得久久抬不起头来,如一只小鹿似的。
  陆麒阳的目光扫过姑娘的头顶与发髻,落在她的发簪上。簪子上仔细雕了银菊花瓣儿,细细的花丝栩栩如生,手艺煞是精巧。
  “这位姑娘,你的发簪有些歪了。”许久后,陆麒阳点头。
  继而,他将发簪从姑娘的头顶抽了出来。
  姑娘的耳根泛着红,不由自主地将头垂得更低,好让镇南王世子将这发簪替她簪回去。
  只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见世子爷替她簪发。
  抬头一看,那枚银簪子却出现在了一名宫女的头上。
  “这簪子衬你。”不仅如此,陆麒阳还正儿八经地对那宫女说,“小爷做主,把这簪子赏你了。”
  “……世子……”簪子的原主儿气得双唇哆嗦,眼眶立刻变红了。
  她哽着声音,转头便跑。
  眼看着姑娘跑远了,狐朋狗友们都发出了惋惜的声音。
  “好端端的姑娘家,就这样被你气跑了。麒阳哥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其中一个人说着,语气中不无可惜。
  “过分什么?”陆麒阳掸了掸袖口上的浮尘,语气里带了一分正经,“我这样的人,耽误不起好姑娘。让人家离我远些儿,不好么?”
  听到他这又似正经、又似玩笑的话,几个陆家子弟都笑了起来。
  御花园的另一头,却是别样的景象。
  “不曾与太子殿下多说两句?”沈大夫人坐在席间,不动声色地问自己的女儿。
  “太子殿下见到我,便如见到老虎似的,没说上几句就走了。”沈兰池拨弄了一下红色的指甲盖儿,语气慢悠悠地,“娘是真的铁了心,要女儿嫁给这等人?”
  “少胡说。什么叫‘这等人’?小心被旁人听见。”沈大夫人戳了一下兰池的脑袋,“若是这事真能成,便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也不看看,这儿有多少女子在瞧着那太子妃之位?”
  闻言,兰池抬眼一扫,见到席间确实有不少熟悉面孔。最令她注意的,则是坐在沈桐映身侧的一名女子。那女子着一袭月白,身若无骨、冰肌雪肤,容色如清丽仙子;枝上几朵初开的时令花蕾重重垂落下来,扫着她墨鸦似的发髻。
  这女子姓阮,名碧秋。
  前世,陆兆业在迎娶沈兰池过门前,顶着满朝风言风语,纳了一名侧妃。那名令陆兆业不惜惹怒沈家也要纳娶的女子,便是这阮碧秋。
  虽个中有些不得说的缘由,可陆兆业到底是给了沈家难堪,还让沈大夫人气上了许久。
  只是,这阮侧妃命不大好,嫁给太子才半年多,便忽然暴病而亡。
  红颜薄命,让沈兰池惋惜不已。
  如今沈兰池重见阮碧秋,方惊觉这阮氏真是冰姿玉骨。这样的美人儿,嫁给陆兆业这厮实在是可惜了。便是跟了她沈兰池,也好过在太子府里飘然凋零。
  沈兰池坐得远,听不见阮碧秋在说些什么,只见得她偶尔低下头去,与沈桐映私语一阵,髻上的白珠微微一晃,似一颗星子般,惹得兰池时不时地去看上一眼。
  “这死丫头真是好心机,知道柳如嫣会来事儿,便想让我做了那靶子!”沈桐映蹙了秀眉,低声恨恨对阮碧秋道,“若是我在这宴席上丢了脸,岂不是愈不能嫁给太子殿下了?”
  阮碧秋素手微动,用绣了春兰的帕子按了按唇角,淡声道:“何必妄自菲薄?你与你堂妹差得本就不多。若她日后寻了个好去处,安安稳稳地嫁了人,这一桩婚事自然会落到你头上。”
  听到阮碧秋平如水面一般的嗓音,沈桐映的心静了下来。她远远地剜了一下沈兰池的侧影,压着嗓子道:“你说的那事儿,我应下了。替这死丫头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是我这姐姐的一番心意了。”
  说罢,沈桐映便唤来婢女红袖,对她耳语一番。红袖点头,便托起桐映面前一盏酒水,朝着沈兰池那儿去了。
  阮碧秋用绣帕压着的唇角,微微一扬。
  “二小姐。”红袖走到兰池面前,向着兰池一礼,笑道,“大小姐说这果子酒味道极好,要二小姐也尝上一口,因此特命奴婢将这酒捧来。”
  “哦?”沈兰池挑了眉,望向那盏酒。
  早在沈桐映与阮碧秋窃窃私语之时,她就已猜到二人要做何事了。毕竟,前世,在这给二皇子接风洗尘的宫宴上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儿——
  红袖捧来的酒污了她的衣裳,她担心这狼狈模样被陆兆业撞见,便匆匆去更换衣物。在侧殿换衣时,二皇子陆子响误闯了平时从不启用的偏门,恰好撞见她衣衫不整模样。
  也不知是哪个服侍的丫头多嘴,风言风语立即传遍了整个皇宫,以至于陆兆业都深信她与陆子响有所纠葛。
  可怜前世的陆子响摔断了腿,撞着她换衣服时,右脚还绑着,倒霉的他乃是用一条腿一蹦一跳,蹦跶着进了偏殿的。
  也不知陆子响图个什么劲?
  前世的她只以为那是个意外,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只怕,这是沈桐映与阮碧秋特意为她做了这一个局,好让她乖乖让出太子妃的宝座来。
  不就是一个“太子妃”的名号么?
  这一辈子,她沈兰池还真的不想做这个太子妃了。
  这样想着,沈兰池托起了酒杯。手掌轻轻一晃,那酒杯就落了下来,酒水哗然洒了一身。她露出讶异神色来,对红袖道:“瞧我这粗心的,怕是要辜负桐姐姐美意了。”
  事情顺利异常,红袖心底微喜,面上却惊慌道:“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奴婢并非有意为之……”
  沈大夫人见状,蹙眉道:“真是不小心。还不快去换一身衣服?”
  “是,女儿这就去。”兰池笑盈盈地说,“红袖,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处。”
  宫女们去取备用的衣物,兰池朝着更衣的侧殿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对两个丫头吩咐道:“碧玉,你去守着偏门,谁都不准放进来;绿竹,你去把镇南王府的世子爷请来,越快越好。”
  两个丫头听了,都极为不解。
  “小姐,这侧殿的偏门不是不用的,无需守着……”
  “请世子爷怕是不太妥当,要是夫人责备起来……”
  沈兰池瞪一眼丫头,道:“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快去。”
  两个丫鬟面色一凛,立刻去照办了。
  兰池心里自然是有算盘的。
  若是她的流言蜚语真能让陆兆业心里不痛快,继而断绝了娶她的心思,那她也乐见其成。只不过,这流言蜚语的对象,须得她自己来挑。
  与其和陆子响有所牵连,不如让陆麒阳来捡个便宜。
  至于名声……
  名声,又算的了什么?
  是能令她在鸩酒下多活一会儿,还是能让收入监牢的父兄免于处斩?
  沈兰池在侧殿待了有一会儿,都不见取衣物的宫女回来。
  这是自然的。
  阮碧秋既然动了手,便不会留下错漏,必然是要让她孤零零穿着贴身衣物在此地苦等,好让陆子响顺顺利利撞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而这次,沈兰池一点儿都不急,甚至还优哉游哉地让宫女上了一盏茶。
  “小姐,不好了。”绿竹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回来了,溜到了她身旁,小声道,“奴婢在御花园里寻不见世子爷,只怕是请不来世子爷了。”
  “这……”沈兰池蹙了眉,道,“罢了,他不来也无事。坐下喝杯茶吧。也不知那送衣服的宫女,是去了何处?”
  她端起了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味郁而醇。茶针浮于水面,飘飘悠悠,在瓷薄清透的杯壁上映出一抹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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