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娇宠(重生)——Miang
时间:2018-04-19 12:58:32

  城墙上一片沉默。
  半个时辰后,宋延礼派出一名使臣,与陆麒阳交换条件。他愿开城投降,但陆麒阳需要护得季飞霞安然无恙。
  季飞霞听闻宋延礼愿意开城来换她,心底欣悦非常。她忘了自己的处境,拽着那使者的袖子,满怀希冀地问道:“陛下还是惦念着我的,可对?”
  那使者见状,眼中流露出怜悯神色,却不曾多言,只是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
  季飞霞看到他神色,心底便有些不对味,立刻追问道:“莫非这不是陛下的旨意?”
  陆麒阳终于看不下去了,道:“皇后娘娘,这开城一事,乃是宋延礼自己的主意。”
  “宋、宋大人……?”季飞霞怔了一下,道,“他这又是何必呢?我与他,本就不是什么相熟的人。”
  陆麒阳闻言,愣了一下,继而背过身去,在心底微微一叹。
  ——前世本是恩爱夫妻的两人,如今却只算是“不怎么相熟的人”。季飞霞另嫁他人,而宋延礼却从不曾说出自己的心意。
  那头的季飞霞一阵落寞失意,道:“还真是……给宋将军添麻烦了。”口口声声间,对宋延礼并无过多眷恋。
  ***
  当夜,京城的大门便缓缓开启,应镇南王军队入京。
  这是天庆三年的深秋,满京的叶片皆已褪尽。百姓尽数南逃,昔日繁华京都,一片空荡。
  一些不曾随陆子响南逃的权贵王族,皆向镇南王示好以求平安。这其中,便有陆敬桦。
  他虽被沈苒按着手印下了玉玺,可心底还是向着陆麒阳的。陆麒阳一入京,他便寻到了陆麒阳,老老实实说了沈苒的打算。
  “麒阳哥,我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皇帝。若是麒阳哥不愿,我立刻就能去南边找我爹……”陆敬桦在陆麒阳面前,向来是半崇拜、半腼腆的;此时此刻,他也显得很是谦逊。
  “你问的巧,我也是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皇帝。”陆麒阳却拍拍陆敬桦肩膀,道,“更何况,现在陆子响还在南方为帝,也轮不到我二人名正言顺地想那个位置。待京城局势稳定下来再议吧。”
  于是,此事便如此耽搁下来了。
  如是过了一月,“南有陆子响、北有陆麒阳”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
  天庆三年的冬日,比往年更暖和一些,迟迟没有下雪。趁着大雪还没有封路,陆麒阳派遣一支队伍,将身在芜州的沈兰池接到了京城。
  相比芜州而言,如今的京城更为安全。
  因为沈兰池身子重,行路便格外谨慎一些;过了大半个月,她才到了京城。
  陆子响君臣南逃时,将宫室拆废一半。城东那些权贵的宅邸们,亦在其后被流民翻箱倒柜地搜寻过一遍,间间都变得狼狈不堪;世代显赫的安国公府与镇南王府,亦难逃此运。
  陆麒阳临时命人休憩一番,将宫城南边的慈恩宫旧宫整理出来,让沈兰池入住休息。
  沈兰池到慈恩宫时,便听到服侍的嬷嬷说:“听闻王妃娘娘待嫁时,便常常住到这嘉禧皇后的寝宫来。王爷想着,娘娘比较熟悉此处,便特意将此地收拾出来,给娘娘歇息。”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引沈兰池朝宫殿内走去,“王爷还准备了五味楼闻名京城的枣蜜糕,等着给您尝一口……”
  沈兰池“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走着。
  慈恩宫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个熟悉地方。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看着颇为感慨就是了。
  她住的地方是慈恩宫的侧殿,殿门悬了一轴厚厚的水草花锦帘,地炉熏得满室皆是暖气。她跟着嬷嬷入了宫殿,视线一转,便看到衣架上悬着男子样式的外衫。
  “这衣服……”沈兰池有些迟疑,“是王爷的么?”
  “是……”嬷嬷热切道,“哎呀,必然是王爷提前过来等您了。”
  刚说罢,便听到珠帘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哗啦一声响,陆麒阳掀开帘子,略带紧张地说道:“兰兰,你来的可真快,我还道你要晚上才住进来。”说罢,又训斥嬷嬷,“王妃来了,怎么也不找人支会我一声?”
  沈兰池眉心一蹙,敏锐地发现陆麒阳的嘴角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糕点屑。
  她挑了挑眉,问道:“传说中,王爷亲自给我准备的枣蜜糕何在?”
  陆麒阳怔了一下,有些心虚,道:“这……这……我这就差人去买……”
  “你吃了?”沈兰池一眯眼,露出笑意。
  “没……没……”陆麒阳眸光转开,愈发心虚。
  沈兰池唇角一扬,伸出手指,在他唇上捻了一把,道:“尝一尝我的手指。”
  “?”陆麒阳不明觉厉,还是照做了。待尝到那一抹甜味,陆麒阳大惊失色,“这……不是……我……”
  “一块糕点,想吃就吃。”沈兰池笑得愈发开心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第82章 烫手山芋
  沈兰池许久未见陆麒阳, 这重逢的第一件事, 便是逮着他偷吃糕点。
  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掏出手帕, 替陆麒阳擦了擦嘴角, 道:“你爱吃便吃, 何至于偷偷摸摸的?活像我亏待了你,不给你吃东西似的。”
  陆麒阳有些赧然, 咳了咳, 道:“是这样的……”
  “嗯?”
  “近来半月,不曾有战事, 我又没怎么操练身子,白日里都坐在宫殿里头, 和敬桦堂弟他们说说话、议议事, 所以, 就稍有些……这个, 浮肿。”陆麒阳有些不自在,道,“我贯知道你那爱美嫌丑的性子, 便想着少吃点儿,饿一阵子。只可惜……”
  “还是没忍住?”沈兰池露出不可思议神色来, 喃喃道,“我说阿虎,你活得也太精致了。这美颜修身养体的功夫, 比那群跟着陆子响南逃的贵夫人还要厉害。”
  陆麒阳:……
  ——可闭嘴吧, 你这根本不是在夸奖我!
  他有些丢了颜面, 便怒道:“大男儿何必在意外表?能征善战便是一等一的本事了!”说罢,一抹唇角,道,“我也不会再做这等傻事了。”
  “好!鼓掌!”沈兰池啪啪啪击掌,面无表情道,“王爷说的极对!”
  沈兰池身子沉,每天有泰半的时辰都想睡觉,和陆麒阳说了没一会儿话,便自顾自去休息了。陆麒阳替她掖了被角,便怔怔立在床边瞧她,一副安静模样。
  床上的女子合上了双眸,雪样面颊带着一缕微红,细长柳眉弯弯俏俏,惹人怜爱。
  半晌后,他伸出手去,撩起她颊上一缕散落发丝,细心顺到耳后。一边顺,他一边低语问道:“兰兰,你可否还想要那皇后之位?”
  枕上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并无他想听的回答。陆麒阳凤眸微动,手上的动作便愈显轻柔了。他回想起少时沈兰池口口声声要做皇后的声音,眸光愈发复杂。
  忽而间,那枕上的女子张口了。
  “……我只想要你。”她道。
  “嗯?”陆麒阳听的不甚清楚,复又重问了一遍,“你可还想做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我说,”沈兰池未曾张眼,道,“我只想要你。”
  我只想要你。
  这句话,陆麒阳终究是听清楚了。
  他露出笑颜来,面上一阵轻快。
  微开的窗扇被风吹得轻轻一动,发出吱呀细响来,几点白色雪粒飘飘扬扬,无声地从灰白的天幕之中落下。
  天庆三年的冬雪,在这一日到来了。
  ***
  京城的诸项事宜,渐渐落定。无论是镇南王的部下,还是向镇南王示好的旧朝留臣,皆希望早日在这京城之中选出一位帝王来,以平定民心,再南讨陆子响。
  这声势一日高过一日,再不回应,恐怕便要折腾出事了。待天空放晴,陆麒阳便急巴巴地将陆敬桦召到他临时居住的慈恩宫里头来。
  陆敬桦一来,陆麒阳便握紧了他的手,开口道:“敬桦堂弟,你可要救你麒阳哥于危难水火之中啊。”
  陆敬桦总觉得眼前这副场景有几分熟悉。
  从前陆麒阳还披着那层纨绔皮子时,曾在半夜宵禁期间被官兵追着跑。也不知怎的,就蹿到了陆敬桦家里来,扯着陆敬桦的手,要陆敬桦帮帮忙,让他藏上一藏。
  “麒阳哥若是有困难,敬桦必定会帮忙。”陆敬桦道。
  “是这样的,”陆麒阳语重心长道,“我和你嫂子呢,都对那帝位没什么想法。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帝位终究还是得陆家人来坐。”
  陆敬桦闻言,微吃一惊,道:“麒阳哥的意思是……”
  “敬桦,我觉得沈苒说得对。这天下,还是得由你来守。”陆麒阳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看,陆家子弟尽数南逃,除了你,还有谁能任此重任?”
  陆敬桦嘴唇抖了又抖,一副惶恐模样,道:“麒阳哥,我,我,我并无什么真才实干……”
  “你以为我有真才实干?”陆麒阳指了指自己,道,“我不过是个有着惧内之症的普通纨绔,除了会打仗之外,一无是处。你好歹还有一双慧眼,能用人,手下也有吴修定这等治国贤才。而我呢,只有一帮子武夫。”
  这么一说,陆敬桦也觉得他说得对。
  陆麒阳一番劝说,已让陆敬桦认了几分命。
  他留下陆敬桦独自斟酌,自己则踏出了慈恩宫去。
  雪刚停不久,地上积了一片白。
  他未走几步,便听到林间传来一阵女子的嬉闹声,娇娇俏俏的,好不可爱。
  听闻笑声,陆麒阳唯一皱眉,心底略有惑意——如今宫城未曾修复,能住人也少,不过是那些随着他入京的将领以及家眷。又是哪家的夫人小姐这么不守规矩,跑来慈恩宫吵闹?
  他正思虑着,那林后便闯出了一名穿着杏红色衣衫的少女来。这少女披着镶狐毛的斗篷,雪白面庞上有两团细嫩可爱的红,一双眼弯弯如月牙。见到陆麒阳,她露出微惊神色,忙道:“见过姐夫。”
  陆麒阳的眉皱的越紧了。
  姐夫……?
  沈苒不长这样啊?沈苒换头了?
  他问道:“这位姑娘是认错了人罢?我夫人只有一个妹妹,如今跟在散骑常侍大人身边。”
  那少女摇摇头,微红着脸,道:“王爷确实是我的姐夫没错。我是沈家宗家的女儿,唤作沈惜。承蒙兰池姐姐关照,前日才入宫来投奔她,若是有叨扰到了姐夫,还请姐夫海涵。”
  这九曲十八弯的关系,令陆麒阳十分头大。
  “既然是王妃请来的,那就是客人,不必多礼。”看在沈兰池的份上,陆麒阳给了她一分面子,“只是王妃如今有孕,必须静养。无论何人,皆不准在慈恩宫吵闹。”
  沈惜露出愧忏神色,颤颤道:“姐夫不要生气,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陆麒阳不会和女子一般计较,便道:“下去吧。”
  沈惜乖乖巧巧地,目送他离去,像是被吓到了。待陆麒阳走后,沈惜仰起头来,露出一抹遗憾神色。她搓一搓手掌,瞧见自己被雪团冻红的掌心,不由委屈地咬住了唇角。
  为了等到镇南王从慈恩宫里踏出来的这一刻,她可是已在雪中徘徊了许久。
  她是宗家族长沈庆的孙女,是整个宗家一脉里容色最为佼佼者。从前,整个沈家便都是依傍着京城安国公府而活;后来安国公府出了事儿,沈家宗家便也跟着一蹶不振。
  如今,沈兰池所嫁的镇南王就要执掌天下,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沈庆不愿白白放过,立刻想方设法将孙女沈惜送来了,说是要投靠沈兰池。
  人来都来了,外头兵荒马乱的,难道还能让沈惜一介女儿家孤身离开么?沈兰池便打算留她一段日子,再差人送回沈庆身旁。
  只可惜,沈惜的算盘却绝非这么简单。
  沈惜白日里见过了一回陆麒阳,夜里便想要请陆麒阳来教自己读书识字。打发了两轮丫鬟去,却都杳无音讯。待到第三个丫鬟去了,那丫鬟却哭丧着脸回来,道:“王爷说……说,请姑娘别请了,王爷他不识字。”
  沈惜懵了。
  不、不识字?
  这是骗哪门子的小孩呢?
  她有些不死心,便想次日再请一回陆麒阳。可陆麒阳没请到,沈兰池身旁的几个嬷嬷就到了,二话不说就把她拖去了慈恩宫。
  沈惜入了宫室,便见到沈兰池坐在椅上,双手笼在细兔毛的手笼中,面上笑意盈盈的,眼里却透着一分悍人的凶意;冷冰冰的眸光扫过来,能让沈惜觉得自己被去了一层皮。
  只一眼,沈惜便断定这个堂姐并不怎么好惹。
  可那又如何?
  若是能得到镇南王的喜爱,之后便会有泼天富贵在手。堂姐的厌恶,又算的了什么?
  沈惜正这样想着,沈兰池便挑眉懒洋洋开了口:“我说沈惜妹妹,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尽在半夜三更干些倒胃口的事儿?今日是读书习字,明日便是骑马射箭,后日又要折腾什么花样?”
  她的语气有些凌人,眉眼里俱是嘲讽,压的沈惜有些喘不过气来。沈惜微微呼吸几口,甜甜一笑,道:“惜儿想要读书习字,又不敢叨扰有孕的姐姐,自然只能请教姐夫。”
  “哦?”沈兰池嗤笑一声,散漫道,“那我就把话摆在这儿了,我不管是你要读书,还是要学绣花,都不准你见王爷。明白么?”
  沈惜愣了一下。
  不准……不准她见王爷?
  生活在宫城之中,又岂能是说不见就不见的?
  “姐姐,这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罢!”沈惜露出可怜神色来,哀求道,“我并无与姐姐争抢的意思,只不过是真心想要识字读书罢了。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姐姐有些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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