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沉默。此人说的不错,她已经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抱着试探的态度,忘仙问道:“那么,你怎么帮我?”
无念上前一步,没有直接回答忘仙的问题,反而又问她:“好孩子,你是否觉得命运不平?”
“自然不公!”忘仙苦笑,她自小家道中落,被卖去花间迷醉。为了能出众,她必须接受高强度的训练,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后来渐渐的有了名气,有了积蓄,最终还成为人见人爱的花魁,忘仙便开始觉得自己的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知道今夜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在世人眼中,她永远只是个玩物。
无念继续引导着她,又问:“好孩子,你可想对抗这世界的不公,你可想成为翻云覆雨的人?”
“翻云覆雨的人……”忘仙的表情痴痴的,她怎么会不想呢。于是,忘仙重重的点头,“想,我想成为控制命运的人,我不想任人摆布!”
无念一脸慈爱,他轻轻抚摸着忘仙的脸,声音虽然诡异,却让忘仙觉得不那么突兀了:“既然你想,那么我就帮你成为你想做的人。你有一张漂亮的脸,可以让人为之疯狂。好孩子,这就是你的资本,你该好好利用它。”
“我该如何去做?”忘仙问道。
无念瞥了一眼门外,透过窗影可以看到那两个打手的身形,他们的确魁梧又强壮。
“就先从他们开始吧。”无念指引着忘仙,“让我来看看你的本事,先把这两人制服,从此处逃脱。如果你成功了,我就继续帮你。”
忘仙已经决定孤注一掷,她点点头:“好,我便按照你说的去做。”
门外的两人原本安安稳稳地站着,却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尖叫声。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
其中一人道:“莫不是忘仙姑娘出了什么事吗?”
另一人的神色立时紧张起来:“妈妈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我们必须得保证姑娘没事。这叫声……”
“我先进去瞧瞧!”
一个大汉先行推门进去,只看到屏风后有个瑟瑟发抖的人影,还带着啜泣声。他试探着询问:“忘仙姑娘,你还好吗?”
“救、救我……”忘仙的声音虚弱无力,透着惊恐,让人听了便心生怜惜。
大汉果然心软了,觉得忘仙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便打算施以援手。他绕到屏风后面,就看见忘仙瘫坐在地上,发丝凌乱,气息不定。她的眼睛里蓄着泪花,脸色苍白,让人心疼不已。
大汉只觉得自己心都为她碎了,上前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看见有人来了,忘仙猛然扑过去,钻到他怀里,抽泣:“有鬼,我房里有鬼,我很怕!”
突然而来的软玉温香扑满怀,让大汉彻底迷醉。忘仙的身子又香又软,让他一时忘了该做什么。大汉沉醉于忘仙的楚楚可怜之中,一心只想保护她,根本没注意到怀里的人儿自袖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心窝……
第一个大汉迟迟未从房内出来,里面也没了动静,房外的人好奇不已,踏进了屋内。只不过,她的命运和第一个人没什么不同。
当忘仙用自己的魅惑了解了两盒大汉,成功从窗户逃脱出去后,无念再次出现。他笑吟吟地看着忘仙手染鲜血,道:“怎么样,此刻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懦弱。相反的,你完全可以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成功了,我可以兑现诺言了。我这便将你送去更合适你施展了地方,让你真正掌握自己,乃至一众人的命运!”
第231章 祸乱(2 )
妖界。
妖王舒罗推开身侧已经渐渐僵硬的女妖,嘴角的血迹显得触目惊心。女妖浑身光裸,躯体盈白动人,只是脖子上有两个深深地牙印,面上凝滞的表情狰狞可怖。舒罗从床榻上起身,随手拿起杉木架子上的寝衣,也不系扣子,只松松垮垮披着。他舔了舔嘴唇上残存的血液,再不看那女妖一眼,回身时便有一簇绿色火焰燃起,很快就把女妖的尸身焚烧殆尽。
舒罗摸过来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整杯酒,咕咚咕咚喝起来。一番酣畅淋漓的狂饮过后,舒罗长长地舒了口气。
“酒好喝吗?”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中透着一丝笑意,“对你来说,外号肯定不如鲜血的味道好啊。”
“是谁?舒罗警觉地站起身,手指已然变成利爪的模样,随时可以发起攻击,“何人在此,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无念从阴影中走出来,等他给舒罗的感觉,似乎比阴影中还要黑暗。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天生的杀气和阴冷,即使身为妖王,也无端心生惧意。舒罗原身为虎,他们兽类天生就对危险极其敏感。从无念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舒罗就知道,对方比他强大太多。
无念压根不在意舒罗的利爪,他悠闲地坐在舒罗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其实我觉得,还是酒好喝。虽然我喜欢杀人,却从没喝过血。你不知道,我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时,有多渴望能喝上一杯。”
说着,他细细品了品杯中酒,而后满足的赞叹:“不愧是妖王御用的酒,味道的确不错。”
舒罗皱着眉头,一刻不能放松警惕:“阁下擅自闯入本王寝殿,也不自报姓名,好似在自家之内一样随意,是否有些不妥?”
“哦,确实不妥。”无念虽然这样说,但是从表情来看,他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吧,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无念。”
舒罗仔细大量他的脸,惊呼:“不对,你、你是天界的公主,香神云莞!”
“你认得她啊。”无念笑着,捋了捋头发。这个动作配上云莞的脸,本该十分柔美动人。但一个女子的身躯中住着个男人的灵魂,就显得无比怪异了,“唔,你说的没错,这副身子的确是那个小公主的。我和她也算得上有缘,所以,就给她这个荣幸变成我。”
舒罗闻言,打了个寒颤:“天界的公主,好歹是个品阶不低的天神,竟能被你占用了身躯。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说着,他又道,“显然,你不是天界的人,本王也从未听过你的名字。可是,约摸着你的实力,还凌驾于本王之上。你究竟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
无念回答:“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或者说,时机未到。总有一日,你会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来的目的倒是可是现在就告诉你,我是来帮你的,想助你和妖界在六界之中脱颖而出,不再居于人下。”
“嗤嗤……”舒罗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真是好大的口气!”
无念也不恼火:“难怪妖界自六界初分开始,就一直落后于其他几界,原来是在位者惧事,不敢作为。难怪,难怪!”
此话一出,算是彻底惹怒了舒罗。他勃然大怒,发出一声震天之吼,咆哮着朝无念扑过去:“混账,受死吧!”
无念纹丝不动,仍旧不疾不徐地低垂着眉眼喝着酒。只是,在舒罗的利爪距离他的眼瞳仅剩分毫之距时,无念的眼睛倏地睁开,一道绿光划出。下一刻,舒罗的指尖被齐刷刷地切断,掉落在地上!
“啊!”舒罗痛苦地捂住右手,鲜血直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念,这人竟可怕到这种程度,可以在瞬息之间,斩断他的利爪。
无念轻蔑地斜睨了一眼:“真是愚蠢。若不是觉得你还有点用,我用怎会现身此处,与你周旋。”
舒罗的气焰彻底熄灭,不敢轻举妄动。凶猛的老虎此刻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惶不安,又躲藏不了。
“唉,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无念说着,俯身一根一根将断指捡起来,然后招呼舒罗,“只要你乖乖听从我的安排,就会少受皮肉之苦。好孩子,过来,我帮你重新接上。”
舒罗不敢抗拒,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无念把玩了一会儿断指,然后轻声说道:“好了,你们都回到各自该去的地方吧。”
随即,五根断指被赋予了生命,一个接一个蹦跳起来,按照各自的切口,重新愈合。不过眨眼功夫,舒罗受伤的右手恢复如初,好像刚才血腥残忍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舒罗终于明白,眼前的人是个他根本得罪不起的存在。他刚才说可以帮助妖界,的确不是大话,他有这个能力。识时务者为俊杰,舒罗半跪着,在无念面前臣服:“刚刚是我有眼无珠,但凭无念主上吩咐!只是不知,主上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呢?”
无念和蔼地抚摸着舒罗的头,就像在抚摸自己驯养的宠物。他的眼神有些缥缈:“六界太久没有兴起波澜了,天界坐在霸主的位置上,也太久了。世间变得如此没劲,总该由什么人出面,搅动风云才是。”
“主上的意思是,要我挑起六界祸端?”舒罗头脑灵光,很快就明白了无念的意思。
“不错。”无念很满意于舒罗的理解力,“妖界素来处于弱势地位,甚至连最卑微的人类都可以任意欺负你的臣民。好孩子,我知道你心中的不甘。只要你乖乖听命于我,我便助你让妖界登上霸主之位。”
“属下愿意!”舒罗胸中气血激荡,振奋不已。妖界的确该翻身了,他不愿总被其他生灵踩在脚下。
无念说道:“既然有了目标,那就给我振作起来。我知道,你近日沉迷于女色和鲜血不能自拔。既然跟了我,就先戒掉这些低迷的嗜好。待到六界由你称霸之日,多的是美味的血液供你享用,不是吗?”
第232章 抓周(1)
知浅近日里时常在想,原来时间的快慢都是相对的。在没有梓芜的那五百年中,她简直度日如年,日子痛苦的好像无边无际。但是现在,梓芜就在身边,时光就好像流水,飞速闪过。在知浅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快到萸归一岁的生辰了。
因为知浅恢复的不错,表现也不错,浑身灵力已经回来了十之七八。于是,梓芜决定将萸归从十三洲接回花界,一家三口得以团圆。
在距离萸归生辰还有七日的时候,梓芜安排好花界为萸归庆生的事宜,就带着知浅动身去往十三洲了。
“你知道我生萸归的时候,吃过多大的苦头吗?”驾云的时候,知浅仰着脸,好似邀功一般看着梓芜,说道,“那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完蛋了,仙元都要炸裂了。我真怕自己撑不到他降世,结果一晃眼,他就要一岁了。”
梓芜看都不看她:“你还是注意脚下,免得从云头跌下去,萸归可就小小年纪便失了娘亲。”
知浅气结,奈何这是在云端没有办法跺脚示意,只能气呼呼地说道:“唉,没良心!”
一路来到十三洲水月洞府,望安已经候在门外了。看见知浅来了,望安笑嘻嘻地迎上来,道:“两位仙上来了,我家仙上抱着小萸归在染缸那里玩呢!”
知浅头上布满黑线,她不禁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月夏也时常哄骗她去红尘染缸附近玩耍。直到她渐渐懂事,才明白所谓的“玩耍”其实就是被奴役着浸染红线。
没想到,她才刚刚从染缸边上逃脱出来,又将萸归搭了进去。难怪月夏总是积极主动地要帮自己带奶娃娃,原来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只不过,十多万年过去了,月夏哄骗孩童的理由都不曾变过,真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梓芜倒是不知道他们十三洲还有这个奇特的“传统”,只是看着知浅的面部表情百转千回,猜出其中有“玄机”,便问:“怎么,有何不妥吗?”
知浅干笑两声,实在不知该怎么跟梓芜解释,最终只能说道:“那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十三洲的染缸便是红尘的泉眼,比着天宫月神府里的那一处大多了。远远的,知浅就看到月夏蜷缩着蹲在泉眼边上,指挥来指挥去。旁边,一个小小的、圆圆的身影踉跄着,费力地拖着比他还要大的多的红线团,努力扔到泉眼里。
“再拉过来一些,再多弄一些!”月夏笑眯眯地指挥着萸归,丝毫不觉得自己正在“虐待”一个刚满一岁、蹒跚学步的孩子。
萸归的步子根本不稳,一步一个踉跄。但是他丝毫都不懂得反抗,一般一眼的按照月夏的吩咐去做,还以为这是在和他玩游戏。月下指挥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发现知浅的到来。知浅气结,怒道:“师兄,你便是这么看奶娃娃的?”
月下不料她已经来了,被这声咋呼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到知浅黑着一张脸,于是陪笑道:“呀,朱儿来了。哎哟,我这不是跟萸归玩呢!”
“这个借口你糊弄别人就罢了,当着我的面竟然还这么说!”知浅气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好像个青蛙一样。她指着月夏的鼻子数落,“我做小红线的时候,就是这样被你骗了。如今,你又这样来哄骗我的儿子。师兄,这天底下哪来你这样的舅父?”
月夏反驳:“我这样的舅父哪里不好?我可是费劲心力来抚养萸归的,掏心掏肺,朱儿你莫要冤枉了我!”
知浅不再理他,转而走到萸归面前,接过他手里缠绕的红线团,俯身柔声问他:“好萸归,你累不累?娘亲和父君来接你回家了,你馆子不欢喜?”
萸归盯着知浅的脸,愣了一瞬。知浅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担心萸归和自己生疏,无法亲近。虽说仙胎与凡人不同,启慧较早,懂得的也多。但是毕竟从萸归降世开始,就始终未能养在她身边。知浅突然很害怕,怕萸归根本认不出自己,会下意识地躲开。
谁料,萸归仰着圆圆的小脸,认真打量了她一会,忽地就开口笑了。他向前挪动两步,莲藕般的手臂一下子紧紧抱住知浅的腿,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亲昵地很。萸归穿着一袭水绿色绸缎的小衣衫,圆滚滚、白嫩嫩的。他的头发还不甚浓密,只在头顶绾了两个小小的圆包。萸归的五官的确像极了梓芜,虽然还未长开,但已然能看出是个迷倒众生的模样了。这样粉雕玉琢般的孩子扑在自己身上,知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她干脆将萸归抱起,怀里沉甸甸的重量让知浅觉得心安和实在。她在萸归脸颊上亲了又亲,怎么也不舍得放下。
萸归安静乖巧地任由知浅亲吻自己,不吵也不闹,软糯地很。等到知浅这边稍稍平复一下了,萸归水灵的大眼睛又滴溜溜地转到了梓芜身上。看到梓芜露出一丝笑意,萸归立即张开手,朝着梓芜挥舞起来,想要蹭到他的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