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宠妻(重生)——曲妍
时间:2018-04-25 13:01:02

  “可先帝不是曾隐约提及, 秦琰并非龙种,乃沈太后与侍卫私通产下之子?”郑驸马神秘兮兮地道,“属下以为……”
  “打住。”秦琮摆手,“那事我也有听说过, 但纯粹是子虚乌有,根本就找不着奸夫。况且,若真是先帝说的那样, 沈芊芊还当得成他亲封的皇后么?”
  “真相是什么,重要么?”郑驸马轻笑了起来,“大将军,唯有权力才是一切, 有了权力,假的都可以说成真的。奸夫?只要大将军有心,到处都寻得到。”
  秦琮垂下眼轻喃:“权力……”
  郑驸马所言,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行废立之事和自己称帝终究还是不大一样的事情,秦琮也自认没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秦琮确确实实被说动了。
  踩在最高处俾睨众生的感觉真的太好,且不只他自己能君临天下,他和叶若凝、或是其他女人生下的儿子也能享尽这番荣耀,乃至于他秦琮的子子孙孙千秋万世。
  “大将军……”
  “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秦琮斜睨他一眼,小游立时噤了声,不敢吭气。
  “大将军觉得如何?”
  秦琮一扫脸上的阴霾,满面笑容地说着:“此事事关重大,需得来日再议。”
  秦琮一番说辞和昔日敷衍劝谏他的臣子时的话一模一样,一句话用截然不同的语气说出来竟是全然不同的一番感受。
  郑驸马很快会意过来,笑着斟上两盅酒,朝他道:“既是如此,大将军,今夜不醉不归。”
  “这是自然。”秦琮与他交盏而饮,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本来撤下去的乐师及美人统统回到了正厅。
  秦琮望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由得志得意满了起来。
  小游倒抽了口凉气。
  大将军居然真的答应要做皇帝了。
  小游心中像是打翻了一桶水一般混乱难明,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事情,可是却不知有谁能来阻止大将军。
  护军大人和吴尚书已对大将军心灰意冷,想必多说无益。
  那如果是从郑驸马这边下手呢……
  小游脑袋瓜子转得飞快,一阵福至心灵,很快想到了个地位崇高,足以镇得住郑梁的人。
  什么时候去说?事不宜迟,不如现在?
  对,就是现在。
  下决定的那瞬间,小游便匆忙退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觥筹交错间,秦琮和郑驸马忙着欣赏满室旖旎春光,对于小游的离去浑然不觉。
  小游为了不引人耳目,选择从后门离开。
  因为小游是秦琮身边之人的缘故,他一路走得很顺利,外头的守卫听到他是奉大将军之命出去办事便放了人,没有再多问什么。
  但当小游漫步在洛城的街头,微凉的晚风打在他脸上时,他又顿时有些踟蹰了。
  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跟班,她会见他么?
  小游望着前方美轮美奂的楼阁,偌大的“公主府”三字,最终一咬牙走近前。
  “请问是谢管家么?小人是大将军近侍游嘉,大将军有事要亲自告知公主。”小游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满面笑容道,“一点儿小心意,还请大人代为通传。”
  ……
  一个时辰后。
  满身酒气的郑驸马被秦琮命人抬回了公主府,摇摇晃晃地从大门穿过庭院,再进了屋子。
  室内灯火通明,他一眼就看到琼阳大长公主端坐在那儿,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旁边的嬷嬷垂着头为她掌灯。
  郑驸马不由得蹙起眉,不耐地甩了甩头发。
  郑驸马欲转身回房,琼阳大长公主倒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截了当地起身拦下他。
  郑驸马一脸嫌恶:“做什么!”
  她逼视着他,冷声道:“你跟秦琮说了什么?”
  “要你管。”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痛心疾首地质问道,“郑梁,你身为当朝驸马,怎么可以撺掇别人夺取自家人的江山?”
  “驸马?自家人?”郑驸马冷笑,“呵呵,秦珩跟秦衷有把我当成自家人看过吗?啊?”
  琼阳一时愕然,愣了一会才揪住他的衣袂,焦急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
  “为什么不行?哦,我几乎都忘了,你也是皇室的人。”郑驸马甩开她的手,借着酒力将积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我他妈早就受够你这臭婆娘整天指手画脚了,你当我真的很想娶你么?要不是武帝当年亲自下旨赐婚……”
  “别说了!”琼阳喝道。
  “我当年也是瞎了眼,才会去求父皇,不管如何非要嫁给你不可。谁知你不只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废,还是个心怀鬼胎的家伙!”
  那时的她少女心性,甫见到生了一副好皮相、谈吐有礼的郑梁便芳心暗许,将母亲的苦口婆心抛诸脑后,婚后才尝到苦果。
  郑梁已另有喜欢的女子却求而不得,碍于琼阳身份尊贵的缘故也没法将那女子纳为侧室,对公主的态度冷淡而疏离。
  秦珩也因此不喜郑梁,总认为他有负于自己的妹妹,甚至索性将郑梁倾心的女子纳入宫中,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我们俩既然也相看两相厌,那你倒是跟我和离啊!”
  “我不和离。郑梁,从来没有驸马休弃公主的道理。”
  “好,我自己走,就权当是你休了我吧,也懒得跟你说了。”
  “……”
  琼阳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他,良久才从震惊中恢复冷静,道:“好,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儿。”
  “什么?”
  “一,东西别带走,那些都不是你的。”琼阳缓了口气,朱唇轻启,“二,此事于皇家颜面有损,请别对任何人声张。”
  “好,我答应你。”他轻蔑地哂笑一声。
  郑驸马随即跨着大步离开,行至玄关处,犹不解气地恶狠狠抛下一句:“不妨告诉你,这几十年来,我根本没喜欢过你一丝一毫,我他妈等的就是这一天!”
  琼阳垂着眼,对他一番恶毒的话不为所动。
  然后她动了动纤细的手指,一白发苍苍的仆妇连忙趋近前,颤抖着嗓音道:“殿下,您跟驸马爷……”
  “没事,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她目中闪着精明的光芒,“你亲自去搜一下他的书房,让郑府那边的人盯紧他和秦琮的书信往来。”
  “是。”
  她绝不能任由郑梁和秦琮胡搅蛮缠,把这个国家毁掉。
  
 
    
第88章 其之八十八
  转眼已是过了数日, 言时等人风尘仆仆地回到洛城,刚刚好赶上了秦琮等人出征的日子之前,来得及给文宣楚送行。
  言时去找文宣楚交接了中护军的工作, 文宣楚顺道提议一块吃顿饭给他践行, 言时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应下。 
  只是当他在金乡楼见到陆灵时,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对她问好才是。
  “……”
  一阵尴尬后,还是陆灵率先开了口:“许久不见了, 在燕西可好?”
  “呃……嗯, 一切都好。”言时有些无措, 低下头猛扒饭,可却连平常最爱吃的糖醋鱼都觉得味同嚼蜡,“有劳寺卿大人费心了。”
  不过陆灵倒是坦然, 文容媛也挺豁达,没事人一般地同她相谈甚欢,言时见此也稍稍放下心来。
  和陆灵聊了一会后,文容媛转头对文宣楚举起杯盏:“长兄出征在即, 小妹便在此预祝大捷归来了。”
  “唔……”然而,文宣楚露出了忧愁的神色,干笑着应道, “嗯哪。”
  “怎么了?”
  “久闻北漠人凶悍异常,咱们主帅又莫名地有自信。”他摇摇头,“实不相瞒,此役的输赢……我着实没把握啊。”
  陆灵久居京城, 又从不涉足军务,是故她对战事不甚了解,只温声安慰道:“放心吧。”
  文容媛也是一脸懵地听着兄长的分析,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不敢吭气。
  作为在座唯一一个明白真相的人,言时起先也不说话,但见文宣楚垂头丧气的样子,只能试着安慰了句:“若是大将军能借由失败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过于骄矜,倒也不是坏事儿。”
  “呵,他啊……”文宣楚一连叹了好几口气,“他才不会这么觉得呢。”
  言时讷讷地点头表示赞同。一如父亲上一世的决绝,这回他也不会给秦琮这个机会,待大军铩羽而归之日,就是大将军的死期。
  要忏悔?等秦琮下地狱去慢慢来吧。
  酒过三巡后,文宣楚和言时已然微醺,流火送两人出去吹风醒酒,文容媛则开口挽留陆灵下来陪自己说说话。
  陆灵方才和文容媛聊得挺欢,可现下雅间里头就她们俩,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数年以来,陆灵不管是和言时或是她都没有私下见面过,反倒是跟文宣楚有些职务上的往来。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文容媛打破沉默道:“寺卿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还真没有。”陆灵摇头。
  “……”
  碰了个大钉子的文容媛瞬间不知该应些什么。
  “那我可以问寺卿一个问题么?”文容媛盯着她,缓缓开口问道,“您为何至今尚未婚配呢?”
  陆灵瞪大双眼,丝毫没料到她会这么开门见山地问。她连忙摆手道:“我早已……咳,不喜欢他了,是我自己不想成亲。我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也不会有男子想娶个成日在刑部跟人犯为伍的女人……”
  文容媛见她好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有些不知所措,忙一股脑儿地解释道:“我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才问的,只是觉得,你这样一个人过一定很寂寞。要是真不想成亲,养个小猫小狗陪伴也是可以的。”
  “咳咳。”陆灵意识到对方是真在关心她后,不禁摇头失笑,“算了,我早就习惯了。”
  “话说回来,我倒是知道有个人愿意娶——”
  陆灵自然知道文容媛指的是哪位仁兄,连忙摆手道:“……顺其自然吧。”
  对于那男人表现出的情意,她不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
  酒醒之后,言时并没有回府去,而是去找了父亲——在五年前母亲过世后,他便携家带眷从辅军将军府搬出去,在对街另外开牙建府。
  是故,言时再度回到这个地方时,竟隐约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言时按照规矩递了拜帖,站在外头等了一会,方等到了管家让他进去的指示。
  言昌并没有如言时几十年来的记忆一般,坐在案前埋头处理政务或是军务;而是背向着他伫立在窗边,正在摆弄窗台上的花花草草。
  言昌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言时过了许久之后才出声唤他:“将军。”
  “你来啦。”言昌回过头。
  言时一怔。
  几年不见,他名义上的父亲已须发皆白,一双眼苍老而浑浊,早就失了从前那种运筹帷幄的睿智风采,就只是个暮年的老者而已。
  “阿时,你来做什么?”他问。
  言时思忖片刻,轻声问:“……时至今日,您还想行谋逆之事么?”
  言昌猛然抬头:“你何出此言?”
  他动了动唇,只说出一个词:“东山。”
  言昌一张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你都知道了?”
  “是。”
  或许不该说是‘知道’,言时一直以来都在暗处盯着言昌,晓得他从来就没有打消过谋反的念头。
  言晖死后,言昌从没被查出来的部分私兵再做训练,并渐渐扩大规模。秦琮不在的时日里,洛城禁卫加上城里能调用的兵也不过两三千,若要出城去附近的临城调兵就晚了。
  是故私兵虽比不得之前的大几千人,若是掐着秦琮出征的点子作乱,虽不至于轻轻松松让整个洛城瘫痪,也定会让禁卫军元气大伤。
  言昌很快地意会过来他的好儿子背地里监视他,摇头叹道:“阿时,你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你真的觉得大卫这个王朝,那个小皇帝,或是秦琮,值得你誓死效忠么?”
  “我也很想知道您在执着什么。”言时轻声道,“二弟已经不在了,你就算当了皇帝,你百年后又要把位置交给谁?”
  “那些重要么?”
  “你觉得不重要就不重要呗。回头吧,趁现在还来得及,把东山那些人散了,我……我会将言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不是,我既然会在这里跟你说,就能遣散他们,也会把言家打理好。”言时垂眼道,“我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看到自己爹想谋逆,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了,您这回除了答应我,别无选择。”
  他冷笑:“呵,这几年秦琮夺了我的权却没能压制你,你倒是把我的人脉都接收了嘛?”
  “不敢当。”言时闭了闭眼,“若将军执意起事,下官忝为中护军,自认应该不似郑梁那个纨绔一般让您称心如意了。”
  “什么?!”
  言时没有回答。
  前世是因郑梁没有任何经验,指挥不动禁军,言时也去那里和郑梁僵持不下,拖住了时间,二弟则去请了沈太后的旨意,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方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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