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总想让她死一死——乱歌
时间:2018-04-26 12:10:40

  谢昭暗想一定是自己情商太高恋慕者太多,人家都说为情所困,所以她睡得多也是正常。打着哈欠摸着块石头, 谢昭一屁股坐下,睡意朦胧挡不住的瞌睡。
  “小哥,过来一下。”谢世子觉得上眼皮都快亲到下眼皮, 困来如山倒,扛不住地想打滚卷铺盖。
  那个杵着的小哥果然过来两步,顺着谢昭招魂似的手势蹲下。
  一张脸美如冠玉,白生生亮堂堂,眼睛光彩熠熠,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的眼波。
  世子栽葱一样咕咚倒到对方肩上,嘀咕,“咋这么困呢……”
  话一落已经呼呼大睡。
  小哥沉默一刻,很干脆地一把捞起世子背上,非常镇定地翻上院墙。就这么直接随便地把人弄走。
  谢昭睡得死沉死沉,像掉进无底黑洞,还软体动物似的瘫成烂泥,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本能觉得很不对劲,却偏生挣扎不过睡意。突然醒过来的时候眼皮撩了半天才张开,浑身跟没骨头一样又酥又麻当真是想长睡不醒。
  天还没亮,房里亮着烛。
  这一觉后遗症有点大啊。
  在铺盖上蹭一通又滚一滚,谢昭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
  好像有刺客来着?
  脑袋顿时清醒一半,抓着满头乱发的世子爬起来,虚着眼刚一个扫视,突然吓个半死。
  妈蛋,这房间咋回事?她家里压根儿没这摆设!
  严谨对称中透露出病态的控制欲,那从中劈开跟纸片一样完美对折的究极大阵,有一种令人蛋疼的熟稔。
  卧槽,不要跟她说趁着家里乱,那蛇精病又来一遭,顺便还把本世子稀里糊涂弄走了!怪不得那会儿困得眼皮儿都撩不起,感情是那变态搞鬼。
  谢昭一个跳起,简直胆战心惊。
  什么时候拓跋那蛇精病又来了?!他究竟想干啥?本世子老爹光荣卸任,我这无权无势空头挂名的世子又不是朝廷重臣,国家机密压根一概不知,他要打进对手国内部来个窃听风云谍战迷云剧本,不该来找本世子啊!
  “你醒了?”一张非常人畜无害莲花一样纯净的美颜凑过来,表情幽幽。
  扶头的世子面对跟地底冒出的人,眼神锐利:“你想干什么?”
  “从前在谢府我帮你化险为夷免你一家被人诬陷,还于别人的暗杀中护你,花楼里我牺牲清白又替你解围,昨晚上还又救你一次,谢昭,你没想过报答我吗?”宗若非常认真的问。
  “没想过。”谢昭呵呵一声,“告诉你,美人……本世子老爹回家种田了,本世子从来跟兵部不熟,不知道大晋兵强马壮粮草多得可以匀出来喂狗。哦,御林军统率什么的也一个不认识,不知道宫里守卫严得苍蝇都飞不进,不知道皇帝晚上睡觉喜欢把刀放枕头下或者挂墙边,也不知道他寝殿里的高手要么蹲在床底下要么躺在房梁上。
  本世子跟吏部也不熟,不知道人事任免可以走通七大姑八大姨关节,不知道好多老匹夫贪财又好色收了许多白花花银子养了无数房小老婆。本世子也不知道户部每年在册有海了去的银子,足够大肆宣扬大晋国力雄厚财富惊人买下无数个城池。
  你丫怀揣报国雄心给自家人打探消息安插卧底也要找对人……本世子跟你讲,报答这事儿呢讲究个你情我愿。想让本世子做卖国贼,你还是洗洗睡吧。”
  一口气拉完,谢昭用非常严肃的表情应对面前这个曾口称‘喜欢她’的拓跋小王子。
  对方用一种稀奇古怪的眼神看她,幽幽地开口,“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宗若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么大恩情,你就不能回一句‘难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吗?”
  谢昭面无表情:“不能。你的脑子莫非有洞?”
  青年笑,让人有点毛骨悚然。“谢昭,你确定要继续装傻?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从来没有歹意,我所求所图也曾亲口告诉过你。哦,还有,在花楼里,你忘了你是如何热情如火对我的?”
  莫非你想不负责吗?对方的眼波里有着这样的含义。
  “就是那什么‘喜欢上’那一套?”毫无节操的谢世子翻着白眼一摆手,“不好意思,本世子可不喜欢被人上。你看看,你喜欢绝代倾城美娇娘,本世子喜欢翩翩如玉佳公子,这兴趣爱好如此不同,如何能有共同话题?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不如江湖再见?”
  世子一撩袍子飞快地跑路。
  宗若抿着唇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谢昭一出门才发现是在驿馆。金刀在园中树下刨坑,看样子是在藏什么东西。几辈子都没机会谈恋爱的世子一聊情感话题就怂的不行,生怕拓跋白莲花摆上情圣面孔再来个深情告白让她把晚饭都吐出来,所以她完全没心情看小公主在搞什么,只管先奔回家再说。
  她一路跑出驿馆大门,都没有人阻拦。
  谢昭安了个心,仰天长呼一口气暗想还好蛇精病还不是什么精神变态。缓口气的世子一摆衣袖,背后的大门嘎吱沉重合上,暗乎乎的天色里驿馆门口的两个大灯笼晃晃悠悠。
  她刚踏上街,一股妖风刮过。三十六天罡大阵眨眼摆上。
  尼玛!杀人都追到驿馆来了。
  谢昭猛地一个急刹车,回头跟一道龙卷风似的刮回驿馆,一边跑还一边深情呼唤,“拓跋小帅哥,大美人,快出来我们谈谈人生理想以及诗和远方!”
  青年手执长剑风度翩翩飞来落在驿馆的围墙上,闻言眼神温柔地看着狂奔的世子,“阿昭,你不必勉强自己。”
  勉强你妹啊!一点都不勉强!完全是强抢!“不不不!我想了想,美人你如此清新脱俗长得也分外妖娆,简直是本世子心中所求独一无二的绝配,请不要大意地收下本世子的一片爱慕!求抱走啊!”泪流满面的谢昭如狂风过境呼啸到驿馆门口,背后刀锋凌厉杀气激得浑身鸡皮疙瘩飞起。
  拓跋小王子如天外飞仙姿势优雅地落地,横剑笑眯眯,那叫一个风雅柔情,“那,我叫你一声你敢应吗?”
  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美人大腿的谢世子咬牙:“你叫吧。”
  驿馆的门哄的一声打开,拓跋来的护卫冲出来。宗若垂头望着抱大腿的世子,非常深情道,“媳妇儿。”
  谢昭:“……”
  你妹。如何整死你,白莲花结出的终极形态——莲蓬,坑坑洞洞里结了数不尽的心眼儿,什么便宜都要叫你算尽。
  没等到谢昭的回应,青年也是满脸幸福梦幻,还非常荡漾地朝她补充道,“如能出现在你家饭桌,满座言笑晏晏,心愿足矣。”
  抱着大腿咬衣袖的、悔不当初的谢世子呵呵冷笑:“清汤荷花莲蓬鸡?”
  你这道菜上本世子家里的饭桌?要言笑晏晏有点难啊。
  我们家喜欢大鱼大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下文,%&gt_&lt%,这时候才搞出来。
 
 
第66章 有病
  天没亮连大庭广众之下跑回府都要冒着生命危险的世子, 被迫跟拓跋的美貌王子干瞪眼。
  被连续明着暗着表白的谢世子心情好复杂。
  宗若:“如果拓跋公主招选驸马,各国必定闻风而动,大晋皇帝让你也来我拓跋求亲……”
  谢昭:“本世子拒绝。”
  美青年:“王命焉能不从?皇帝坚持的话……”
  世子:“那只好做个样子。”
  宗若:“万一我王相中你……”
  然后我就得迈上空前绝后的伪男巅峰,成为史上第一个娶了公主的女驸马?沈沉衣和拓跋王想必很快就能让她重新做人。
  谢昭呵呵冷笑:“你想弄死我可以直接说。”
  面对世子拒不合作的态度, 对方白莲花一样清隽的脸上一派遗憾, 若有所思道, “确实是不大现实,我拓跋的公主并不适合你……”
  “不要瞎想,你拓跋的王子也不适合我。”她用表里如一的神情鄙视他,“就让本世子这样安静低调的当个二世祖好吗, 美人?”
  他笑,“谢昭你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吗?”宗若漆黑的眼睛里波澜不起, 似有点点星光映在如镜水面。“小心翼翼掩藏伪装,连自己都要欺骗麻痹。在我们草原,皇帝与臣子至少能推心置腹用人不疑,是鹰就可以尽情搏翅苍穹, 是兽也尽可于林中震喝四方,能人贤才尽情挥洒君主便越高兴。
  可你们中原皇室却最是狡诈无情,历代皇帝最擅长的就是鸟尽弹弓藏,但凡臣下能力卓越便要小心功高震主的恶果,同僚间的谄媚逢迎捧高踩低更是不堪入目。你喜欢留在这样龌蹉的地方吗?”
  说的好像你们拓跋皇室没有这些污心事似的。本世子爱国爱党根正苗红, 你个小白莲当着本世子的面诋毁这块红土地,你是没有情商吗?
  谢昭没有动摇。
  那个不止一次对他表白的拓拔王子微微勾了唇角,一笑教人恍如置身春日烂漫山花中, 灿烂夺目还馨香扑鼻,“况且这世间百海山川,奇峰险境,黄沙落日,万里苍茫,各色风土不尽的美人珍宝,多少波澜壮阔的美景,多少人间极致的快事,你竟也不想自由自在地去见识一下?”
  这带着香气一样醉人的勾引。支着下巴听美男子怂恿蛊惑的谢昭惆怅的叹气。
  她当然想啊。世子非常克制平静地看一眼面前所谓恋慕她的青年,道,“我磨把刀辛辛苦苦连砍你数刀都没弄死你,看你挣扎的也老费力血腥了,于是心生怜悯的本世子非常温柔的告诉你‘保证下一刀完了绝对不痛而且保证不砍死你’,你要不要考虑也相信我一下乖乖的躺平?”
  这就是她根据数世经验总结而出的心态。不要以为你一脸正直的挖坑就不是挖坑,本世子被活埋这么多次,还那么天真你说啥我就信啥那真是傻白甜,估计本世子这个主角第一章 出场就该嗝屁。
  那钞票人见人爱都还有人视金钱如粪土,何况本世子还赶不上粪土的吸睛能力,一千种死法都玩过了,混得再差也不能把第一千零一种死法沦落成蠢死啊。
  所以不要试图撩本世子。
  对世子发起爱的攻势,但结果并不理想。宗若诡异地沉默下去,伸出手支着下巴气息一颓,垂下的眼睫在眼睑上投下扇子般的阴影。阴影下是月影横斜的幽谧寂寞。拓跋的青年倾过身,瞬息忧郁的神情让谢昭额角跳了跳。
  “居然心心念念就想着我死,难道我这么让你讨厌么……”宗若低问。连平时微微翘起的眼尾都压抑了弧度有些耷拉。
  被对方我见犹怜的美色一激,险些没把持住的谢昭深吸一口气,暗道,千万别上这白莲花的当。
  “谢昭,你有没有夜不成寐的时候?”青年问她,双目里仿佛盛下了浩瀚星空似的迢远难捉摸,“从小顶着欺君的壳子,难道不会担心有天东窗事发粉身碎骨?你不肯相信别人,平日里装疯卖傻难道不是在防着这个?”用胡搅蛮缠不学无术掩饰自己的苦心孤诣,别人看着游刃有余,他却知道她底下藏着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哪怕稍稍有个异动便如惊弓之鸟。
  谢昭顿住,一时间没有回答。她隐约好像知道他会说什么。
  “我年幼的时候,也曾听到外人议论我母后和父亲的事。”萧太后一力夺下丈夫的王位把自己的亲儿子拱上位,草原上向来信服能者居之的武士们或许心里还暗暗喝彩大叫痛快,毕竟先王昏庸无道早已令人齿恨,但后来她以一国太后之身改嫁委身平民商贾,其实一直叫人诟病。
  拓跋民风开放,但还没百行无忌到能把皇室的面子随便踩的地步。但手握大权的萧太后说一不二独断强势,没人能阻。刚登基的儿子地位不稳需要她的声势相帮,或许也更愿意见她舍皇权不要去就她的爱情,这样的话,自己才能完整地将山河纳入掌中真正至尊无二。
  所以她的改嫁终成现实。
  “有人说她敢爱敢恨是磊落光明的英雄,更多的是诋她放荡无耻不顾为王的儿子尊严颜面肆意妄为。我不知道王兄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是否还真心把她当做母亲来尊重。”
  宗若笑了一声。微微勾起的笑纹像月下随波而荡的小舟,模模糊糊地泛着教人猜不透将向哪方。
  谢昭微微皱起眉,无意识地抿唇。
  “我们的山庄离王城不远不近。父亲是有名的皇商。不管是去宫中做客还是王兄来访,母后每一次都会紧紧地抓着我不让跑开,她吃过的东西才会给我,别的一概不能碰。王兄领我玩耍的时候她也会眼睛一错也不错地在旁边看着,脸上在笑,眼睛里却没笑。”
  “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这么防备兄长。她只告诉我‘权力使人心易变’。”青年又笑,“她没有说明白,但消散不去的不安和紧张始终萦绕在一家人心中,令人如鲠在喉。我后来其实都懂。没有哪个儿子看着母亲的宠爱被另一个存在夺走会不嫉妒。也没有哪个皇帝会忍得下一国太后和便宜弟弟这样的污点。”
  “所以她选择时时刻刻警惕自己的长子。”宗若云淡风轻地目光一转落到谢昭身上,“直到母后去世后,王兄给我封地又将我接入宫中,长姐主动要照顾我……”
  “那个时候,怎么说呢……”青年的神情满是思索回忆,“大概是恐惧和不安太大,有几个晚上好像是睁着眼过的。渐渐的有些脾气和癖好也不再压抑,在宫里祸也闯得越来越大……我也想知道王兄会忍耐我到什么时候。”
  “我的运气似乎还很不错。”他道。
  那种环境下怪不得发展出蛇精病。反观自己这无数世悲惨血腥却还三观端正热爱生活,谢昭暗自把自己夸了,撇开脸严肃一番情不自禁柔和的表情,故作冷淡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本世子不热爱听小可怜卖惨。
  “我的确是心性异于常人,不满于所见而不安是病,但阿昭你呢?疑神疑鬼总觉得他人心怀叵测难道不是病?”青年认真发问,表情中肯且实诚,“你我都病得不轻,这岂不是天大的缘分?”
  缘分你妹!你才病得不轻!这正经没两秒本世子这同情怜悯还没来得及泛滥你丫就又开始嘴贱拉仇恨?
  “所以你不必防着我。”宗若平淡的声音有种寂寥,“我并不属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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