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多祸害——五叶昙
时间:2018-04-28 10:09:14

  燕王还未到,以宓本是紧张的,可是看着面前熟悉的景色,想起幼时的光景,那紧张情绪也渐渐消散了,只觉复杂难言。
  以宓正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就听到了身后一阵脚步声,她回头,便看到了久已未见的燕王穆元祯。
  仍是玄色锦衣,带着佩剑,面上的每一个棱角都是冷硬,虽然他此时看着以宓的目光堪称得上是温和。
  这样的时刻,以宓竟然还有心思在他的佩剑上多看了两眼。
  燕王忍不住就无声的笑了出来,然后道:“好奇的话,你可以拿你的匕首出来比对一下。”
  以宓一时都有些发怔,她看着他,倒是没有拿那匕首出来比对,只喃喃道:“这家铺子,其实是你开的?”
  可是这个铺子是个老字号,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啊。
  燕王笑,然后没有隐瞒,直接道:“是,这铺子打造兵器的伙计手艺很好,我看中了他们家的伙计,所以顺带着就把这铺子也买下来了。”
  实情是这家所谓的金器铺其实是京城非常有名的冷兵器铺,京城无论是勋贵世家子弟还是武将兵士都喜欢到这家店铺来淘合用趁手的兵器,甚至还常常都有外番异族之人慕名而来,在此定制购买兵器。将此铺子收购,会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以宓瞪着燕王,想着自己从小到大在这家铺子里用异常优惠的价钱得到的那些特制的弓箭暗器匕首等等,还有她每次拿了心血来潮画得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过来,董叔都会笑眯眯的认真和她讨论,然后改良了让伙计帮她做,有时候还会摆在铺子里卖……所以并不是因为董叔真的有多欣赏那些东西,也不是因为她和董叔的交情好,而是因为他?
  以宓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很想问为什么,可是还能为什么,她的家世,她身上可没有任何值得燕王花这么多心思谋算的,可是……
  燕王看着以宓咬着唇,瞪着自己,小脸皱起,颇为纠结的样子,差点就有股冲动伸手去揉揉她的脸颊。
  他顿了顿,手指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再就此事说什么,而是转了话题,温和地问道:“我听傅先生说你想见我,可是有何为难之事?”
  以宓收了收心神,收回了目光,微垂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会不会给殿下您带来麻烦?”
  其实她原本见他并不是想问这个,她原本想知道自己入京之后所发生的所有这些事他可有推波助澜,只为了逼她嫁给他。
  可是她看到他,她问什么,他根本就无意隐瞒,她突然觉得羞惭,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算什么,值得他用那样的谋算,她觉得,若是他有心,根本只需要用很简单直白的手法,哪怕是让他入燕王府为侧妃,以她目前的处境,她大约也是逃不过的。
  燕王眼中的异色一划而过,他关注她多年,她的性子,甚至她的心思他都可以说是很清楚,不想她此时吐出口的竟然是这个。
  但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件愉悦的事。
  他笑道:“不会。那些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谁让你不开心,你就十倍的让他们不开心就是了,惹怒他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我皇兄这个时候不会轻易下旨赐婚的,有什么事,我自会知晓。”语气中不自觉的已带了些宠溺。
  他兄长病重,朝政都已渐转移让他代理,若是需得他亲自下旨赐婚,必牵涉到将来的朝政安排或与国事相关,下旨前定会和他商议的。
  其实他一直未曾和自己兄长提以宓一事,一来是因着不想兄长直接赐婚,惹得以宓的抵抗心理,二来也是兄长病重,那次之后,他并不想特意提起自己的心思,但若是情势改变,他会直接和兄长言明的。
  以宓抬头看他,因为他比她高了许多,她需得微仰了头才能对上他的目光。
  她看着他,抿了抿唇,突道:“如果,如果我并不想嫁给你呢?”
  燕王更是笑了出来,她不知道,她此时说话的语气分明带了些赌气和小小的任性。而他知道,她若是对自己无感,只会特别的冷静和疏离,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道:“阿宓,我并没有想要逼你嫁我,我,大约也并没有那么快会成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并无需顾虑我。我是和你的外祖母和魏国公提过想求娶你,但那只是因为我想要他们给你最好的环境,而不是因着外界的压力和情势而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他们并不熟,但他唤她“阿宓”时似乎极其自然,仿佛唤过千百次,本来就该这般唤她一般。
  燕王看面前的女孩微拧了眉似有些不解的模样,顿了顿才继续道,“我的王妃也并不易做,阿宓,你的确需要时间,我会给你时间,所以很多事情你只需要理直气壮的按你想做的去做就可以了,我会做你后盾。”
  可是我的问题是“如果我并不想嫁给你”而不是“如果我现在不想嫁给你”……
  以宓被燕王绕得有点晕,也被他理所当然的话弄得有些懵,可是最最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解的是,她竟没想去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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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郡王府,老荣郡王妃的圆寿堂。
  看着站在下首的外孙北沅三王子元淳,老荣郡王妃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她皱着眉,隐含着怒气道:“你说的是真的,那老诚郡王妃竟意欲让她儿媳韩氏的长女替了嘉惠郡主嫁你?”
  又是这个伎俩!
  哼,想得倒美,当年先帝可没允许他们荣郡王府用别人替了自己女儿远嫁北沅,想到在北沅自缢身亡的女儿和被北安王残杀的大外孙北沅太子,老荣郡王妃心中就是又恨又痛。
  而且当年原本该被赐婚和亲北沅的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诚郡王府,现老诚郡王妃的女儿平乐县主,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庆源帝和诚郡王府的穆承伯穆承良两兄弟交好,私下透了消息让平乐县主先定了婚约,这才轮到了一向远离权力中心的他们荣郡王府的女儿,而当时真正有婚约的其实明明是她的女儿,只不过是在那之前不久,被人无端端退了婚约而已。
  所以女儿的死,外孙的死,老荣郡王妃是迁怒庆源帝和诚郡王府的。
  因着外孙的处境,她是不敢指名让淮宁公主嫁自己外孙,惹了庆源帝嫌和怒,可她也总要让庆源帝左右为难一番,让老诚郡王妃也痛上一痛心中才快意些。
  元淳却不知外祖母心中的痛恨,他只当外祖母是恼怒那夏家姑娘身份低微,嫁予自己对自己无丝毫助力而已。
  他点头道:“不会有错,外祖母,这是燕王特意派人传过来的消息。且不说她的身份和亲于我何用,那燕王殿下派来的人说了,夏姑娘是燕王殿下的心上人。燕王殿下手握大权,将来更可能代理大周朝政,孙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上面得罪燕王。”
  老荣郡王妃愣了愣,外面传闻燕王对那魏国公府的外甥女夏家姑娘有意她也听说了,但这种传闻谁也没有太过当真,却不想竟是真的,且燕王还这般重视她。
  随即老荣郡王妃就笑出了声,这诚郡王府和韦氏还是老样子,明的不会,只会来阴的,专门坑别人家的女儿,这回倒是好,坑到燕王穆元祯的心上人头上去了。
  韦氏便是老诚郡王妃。
  可是笑着笑着,老荣郡王妃的眼圈却是慢慢红了起来,是她无用,是他们荣郡王府无用,才护不住自家的女儿。
 
 
第23章 过些时候
  老荣郡王妃面上现出亦悲亦怒之色,元淳只当外祖母是恼怒诚郡王府推拒赐婚,又怜惜自己的处境,便劝道:“外祖母,既然诚郡王府无意嫁女予孙儿,孙儿又何必强求。且那诚郡王之权在于大周皇帝的宠信,但现如今大周皇帝已病无多日,大周即将变天,将来大权应是在燕王和外戚薛家手上,那诚郡王府却是无甚用处的,此次老诚郡王妃算计夏家姑娘,怕更是得罪了燕王,如此更不可结亲了。”
  老荣郡王妃属意诚郡王府的大郡主,虽有要让庆源帝和诚郡王府不舒服,以报当年害自己女儿和亲北沅之仇的目的,但更重要的还是庆源帝宠信诚郡王,庆源帝和诚郡王又都十分看重嘉惠郡主,外孙娶了嘉惠郡主,对其在京中行事以及谋求北沅复位都是一大助力。
  所以她听了元淳的话也点头,道:“倒是外祖母思虑不周了。你到了京中也有些时日了,对这联姻人选,可有属意的?”
  元淳很有些手腕,这些时日他并不是一直闷在庆源帝赐的宅子里,而是结交了京中不少世家子弟,短短数十日,就对京中形势知道了个大概。
  元淳点头道:“燕王是大周皇帝一手照顾着长大的嫡亲弟弟,观皇帝行事,小皇帝亲政前必是要燕王辅政的,而薛后将来是太后,薛家是小皇帝的外家,所以这两方势力都不可忽略,必须交好。但燕王铁腕,应是不会受联姻左右的,而薛家却是贪婪多欲,依孙儿看,不若暗中和燕王达至联盟,明里则求娶薛家女,再奉之以利益,届时薛后和薛家必会相助于我。”
  其实对于大周皇帝这般信任自己弟弟,竟然将辅政大权交给燕王这一行为让元淳很是不解,这可是极其危险的,看他们北沅就知道了,他父皇不就是被他亲叔叔气死,两位兄长也被他叔叔给杀了?
  其实不单止是元淳,就是大周很多朝臣都很是不解,还只当庆源帝是真的极度信任这个嫡亲弟弟。
  却不知这也是庆源帝权衡再三之后的无奈痛苦之举。
  因为太子身有隐疾,并不宜亲政,且十有**难有子嗣甚至有可能早夭一事唯有庆源帝自己知道。
  他放权予燕王,根本就已有几分将来儿子若是无子嗣或者有个万一之时,那位置本就是留给自己弟弟的。
  他甚至动过念头,是否要直接立燕王为皇太弟,让自己儿子做一闲王,如此对儿子才是最好的,但他到底又存了侥幸心理,没有舍得完全放弃儿子的帝位。也唯有盼着若是儿子将来身体好转,或者有了子嗣,弟弟能够好好辅佐他们罢了。
  帝位权势诱人,庆源帝不能肯定将来自己的弟弟会不会打帝位的主意,他唯能肯定的是,不管怎样,以自己弟弟的心性和他对自己的感情,必会善待自己儿子罢了。若是其他人,看上那帝位,儿子必不能善终。
  老荣郡王妃听了外孙这话却是皱了皱眉,薛家底蕴不足,行事粗鄙,京中勋贵世家内里其实对薛家都是不怎么瞧得上的。
  她道:“阿淳,薛家适婚的唯有一嫡女,就是那长女薛芯怡,但此女骄横鲁莽又蠢笨,并不堪婚配……”
  说到这里似想起什么,又道,“薛家还有意将她许配燕王,想来是不会乐意将她许配于你的。”
  元淳听言就笑了笑,道:“外祖母,不过是联姻,她是骄横鲁莽蠢笨也好,还是贤淑良德冰雪聪明,于我来说分别并不是很大。”
  “至于薛家有意将她许配燕王,这孙儿如何不知?您当孙儿如何会起意娶薛家女?其实还不是薛家太过自以为是得罪了燕王,遭了燕王的厌恶,燕王作了暗示给孙儿。如此求娶薛家女,既顺了燕王的意,将来好作联盟,又可联姻薛家,何乐而不为?”
  “至于薛家乐不乐意,”元淳又笑道,“薛家娇宠女儿,大半是抱了奇货可居的态度,我听说那薛家长女自作孽,已毁了容貌,想来薛家也不会多看重她了,只要许以足够的利益,就不难求得。”
  老荣郡王妃听得此言,心中仍是不适,她叹道:“到底委屈了你。”
  元淳笑了笑,不再就此多言。于他来说,那不过是颗棋子,棋子品质如何并不重要,好用就行,有何委屈可言?
  不过这话对着外祖母却不好多说。毕竟外祖母的女儿,他的母后也是联姻嫁去北沅的,虽然情况不同不可类比,但难免不让人多想。
  ******
  诚郡王府,老诚郡王妃的沐恩堂。
  诚郡王听母亲老诚郡王妃说薛后要诚郡王府的郡主和亲北沅,嫁给那北沅三王子,而母亲就意欲让自己王妃的长女代替侄女嘉惠,一时给惊住,沉着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老诚郡王妃看儿子沉着脸不言语,就对着儿子落泪道:“良儿,我知道你看重韩氏,对她的女儿也疼爱有加,可是嘉惠是你大哥唯一的女儿,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她嫁给一个逃亡到我们大周,朝不保夕的北沅人?就算那三王子他日回去北沅复位成功,可我们嘉惠自幼在京中长大,哪里受得了北沅那样恶劣的环境?你数数看,这开国近百年来,我们大周嫁去北沅的宗室贵女有多少,可有几个是得以善终的?”
  不是水土不服忧思成疾早早亡故,就是在北沅宫廷斗争中因势单力薄而被害而亡。
  诚郡王穆承良听着母亲的话,脑门一阵阵的抽疼,他道:“母亲,您不愿嘉惠和亲,我们想其他办法就是,可也没必要一定要夏家姑娘替了嘉惠去啊。您也知道阿曦她说的是实情,岳母她把夏家姑娘看得也是眼珠子似的,阿曦根本就作不了她的主,您逼阿曦,也只是让她难做而已。”
  老诚郡王妃听言心里就是一堵,她气道:“其他办法,能有什么其他办法?那全氏定是嫉恨当年他们家平原代替你妹妹嫁去北沅一事,所以才执意要嘉惠和亲。而薛后则是恼恨那夏家女忤逆她又害了薛家大姑娘,所以要她好看。如今之计,也只能顺了薛后的意,嫁夏家女过去,否则全氏定会死咬着我们不放的。”
  全氏便是老荣郡王妃。
  诚郡王面上不好看,当年的事情他自然十分清楚,很多事情还是他和他大哥一手操办的。
  他语气松了松,道:“母亲,就算如此,可夏家姑娘毕竟不是阿曦养的,只要魏国公府不松口,阿曦也没办法啊。既然皇后娘娘那般想要夏家姑娘和亲,那就让她直接下懿旨去魏国公府好了,何必经过您这一层?”
  害人还非得拿别人做刀子,把他们诚郡王府搞得鸡飞狗跳,诚郡王对薛后这般行事也很是不满。
  老诚郡王妃听言却是哼了声,冷道,“女儿重要,还是外孙女重要,只要你媳妇肯,她总有法子让她母亲首肯,再不济,这还有两个外孙呢,难道在那老婆子眼里就全不如那夏家女?”
  诚郡王对母亲的胡搅蛮缠很无奈,可是这跟自己母亲说理肯定是说不通的。
  好在老诚郡王妃接下来的话解救了诚郡王,只听她接着又道,“夏家女,哼,你媳妇对我们诚郡王府无心,对嘉惠冷心冷情也就罢了,我们就另想法子。那夏家女,你都说了那是夏家的姑娘,你媳妇作不得主,难道魏国公府就做得主?阿良,不若你就直接派人去夏家,许他们些利益,让他们同意把那夏家女过继到你的名下就是了。”
  诚郡王听得就是一惊,这,这如何能行?若他私下做了此事,妻子那里且不说,魏国公府定得跟他反目不可,那夏以宓的性子他也是知道些的,内里最是刚硬不过,届时若是她不肯妥协,定会闹得满城风雨,他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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