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荣华路(穿越)——秀木成林
时间:2018-04-28 10:18:13

  毕竟,后宅并非独立存在的,人员出入、各种供给都需经过前殿,有明白人把关,他闹不出幺蛾子。
  谷富知太子心思,也不再往前头去,只安在内宅。不过,他伺候了两代主子,体面足足的,即使如今被闲置了,也无人敢轻视打脸。
  目前,内宅诸事都是这位谷总管打理的,他算是过着半荣养的生活了。
  何嬷嬷说起这人时,一脸嫌弃,最后嘀咕道:“都是太监了,还当个老不修,整日盯着些小宫女。”
  纪婉青也很无语,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也算是件好事了,这谷富漏洞处处,即便有元后老人脸面撑着,恐怕也兜不住。
  难怪高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出门了。
  原来如此。
  “娘娘,”何嬷嬷有些忧虑,“这谷总管是先皇后留下的人,怕是有些难办。”
  长辈身边的猫狗,都是轻易伤不得的,更何况是元后给太子留下的亲信?
  纪婉青却摇了摇头,对这点她持不同意见,谷富是有点面子,但这面子却是太子给的,她已经提前跟高煦说过了,他既然已默认,那问题就不大了。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高煦默认只是暗地下的,并没有广而告之,因此,她须设法先从台面上撸了谷富职务。
  只要这点成了,接掌就顺理成章。
  “嬷嬷,我们要先拿住这谷富的短处。”有了短处,才好发作。
  “娘娘,这姓谷不是通身都是短处么?还有什么好拿的。”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梨花听了,忙插嘴说了一句。话罢她皱了皱脸,显然很厌恶谷富。
  纪婉青也很不喜这人,不过,她却持不同意见,“谷富固然行为不检,但这些俱非他差事上的失误,要想凭此撸了他的职务,很困难。”
  他属于躺在功劳簿上养老的典型了,问题不大的情况下,高煦便睁只眼闭只眼容下了他。
  不过据纪婉青这几天对高煦了解,这男人赏罚分明,底线不容侵犯,一旦过了,说什么也白搭。
  主子是这样的行事风格,那就必然会贯彻到底下一干人等之中,纪婉青只要拿到了谷富职务上的大差错,问题迎刃而解。
  大方向确定了,但这职务上的差错该往哪里拿呢?
  “娘娘,我们初来乍到,一时怕是难以着手。”梨花忧心忡忡,而何嬷嬷也眉心紧蹙。
  对啊,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蛇有蛇路,鼠有鼠路,谷富掌管内宅多年,早已根深蒂固。太子妃固然是尊贵的主子,只是初来乍到,先不要说拿人差错了,即便是理顺脉络,怕也不易。
  这个问题,其实待久了就能解决,只是纪婉青却是没那么多时间耽搁。
  事情陷入僵局,室内安静下来,她凝眉沉思。
  财赌酒色,通常是不分家的,而太监没了某样物事,更偏爱搂银子,好让自己有倚仗,晚年生活也能保障。
  纪婉青觉得,既然谷富好赌好色,那么钱财之物,他应该也很热爱的。
  年纪时自制力强,年纪大就松懈了,他既然往其他两样伸了爪子,那么银钱也不会落下吧?
  可惜从前高煦后宅没人,每年最多就拨下些修缮屋舍的银子下来罢了,并没多少,而且这事儿还得由内务府领头的,他想贪也贪不了什么。
  不过,这情况到了前段时间就发生了变化。太子大婚,这是国之大典,偏生准备时间极紧,所有人忙得连轴转,这谷富身为后宅大管事,必然是经手过不少钱银的。
  他会半点不伸手吗?
  纪婉青觉得不会。
  一瞬间她联想到高煦的态度,他对清宁宫把控很严,必然是知情的,虽对谷富的不满没有积蓄到临界点,但对于换掉这人,却是颇为乐意。
  她一喜,自己应已找对了方向,“嬷嬷,不若我们先往谷富身边几个小宫女试探一番。”
  谷富身边最大最明显的缺口,就是这些眼皮子浅的小宫女了,她们肯定不会喜欢这老太监,不过是为了钱银或安逸生活等,才巴上来而已。
  既然是为利行事,那么有了更大利益,那就很容易心动了,毕竟,应该没人喜欢被个老太监玩弄的。
  偏偏她们位置颇为特殊,很容易接触到某些隐秘事。
  “嬷嬷,你先命人不经意接触接触,万不能打草惊蛇。”若是不行,还得另外想法子。
  何嬷嬷忙应了一声,匆匆下去安排不提。
  纪婉青细思过后,认为这是最容易打开的一个突破口,不过暂时也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她做好了需要耗费一些时间的准备,却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有人主动找过来了。
  来人正是谷富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十五六岁年纪,颇为美貌,她并非贪慕虚荣才跟了这老太监,而是当初处境困难,为了保命不得已行事。
  她不甘心被个老太监玩弄,只可惜上船容易下船难,危机过去以后,她寻找了近一年时间,才等到太子妃被迎入清宁宫后殿。
  “娘娘,我手上有些物事,能助娘娘一臂之力。”
  这小宫女名夏喜,一直密切关注着后殿动静,何嬷嬷派的人一往这边来,她就知道久候不至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唯恐被别人争了先,当即偷偷摸摸往这边来了。
  “奴婢只有一奢求,希望能摆脱谷总管,并保住己身安稳,不被报复。”
  夏喜跟在谷富身边,她知道太子妃处境并不如外面传言那般尴尬,太子不论多晚,都会回后殿歇息的,并且听说,后殿每晚都会传热水。
  太子妃要保住她轻而易举,而对方要彻底掌内务,就必须先把谷富这倚老卖老的老蛀虫连根拔起,恰好她有证据。
  夏喜态度很谦卑,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娘娘仁慈,奴婢感恩戴德。”
  纪婉青端坐在透雕牡丹纹的楠木太师椅上,不动声色打量下面的人。
  夏喜模样俏丽,身段傲人,纪婉青一个照面便猜测到她当初遇上的困难是什么。皇宫底层是很黑暗的,她模样姣好,偏没有自保能力,没有谷富,还有张富李富。
  相较而言,这谷富算有原则,清宁宫内宅安稳清静,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夏喜应该遇见过很多坎坷,不过她目光却很平静,可见思想并未扭曲,而观其言行举止,也是个有分寸知好歹的人。
  其实,若真是个始终积极向上的好女孩,纪婉青是很乐意帮一把的,更何况对方还带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颔首,“可以,起罢。”
  夏喜喜极而泣,忙狠狠磕了几个头,“奴婢谢娘娘大恩大德。”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也没想着要什么保证,一得到纪婉青答允,便立刻表示,这二日会设法把证据拿到手,并送到后殿来。
  夏喜一眼不敢往上瞟,告退后便立即偷偷折返。
  梨花很欢喜,“娘娘,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纪婉青点头,确实是意外之喜,她们一点没废功夫,“嬷嬷,你使人先悄悄打听一下这个夏喜,不用太详细,大致了解就可以了。”
  夏喜能进入清宁宫,背景肯定没问题,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打听打听吧。
  “就跟张德海那边的人打听即可。”反正高煦是同意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夏喜脱离谷富的心很迫切,晚膳前,她便将证据盗取出来了。
  这是一本账册,字迹很潦草,应该是谷富写给自己看,用以记账的。另外,夏喜还说了几处应是他藏银子的地方。
  谷富孑然一身,银钱之类喜欢放在身边。
  而夏喜很机灵,机会未出现之前,她最乖巧柔顺,谷富防备较少,她常在对方屋里出入,用心观察之下,对这些早已了然于心。
  一朝有变化,这些都成了资本。
  纪婉青随手翻了翻,墨迹有旧有新,旧的很少,所记日期从七八年起,一年只有寥寥几笔,金额也小。她估摸着,这大约是从前从修缮屋舍处克扣下来的。
  几页过后,墨迹就全是新的,林林总总,记了很多,而大大小小金额加上来,足有数千两之多。
  按如今大周朝的物价,七八两银子就足够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了,而且还过得颇为不错。这谷富一个内宅管事,不过是三个月时间,就捞了人家十辈八辈子的花销。
  这人越老越贪,难怪高煦不满,估计就算没有纪婉青,等过了这段风头,他也是要换了这老太监的。
  她心内大定,抬目吩咐道:“何嬷嬷,你先找个地方,把夏喜安置下来,等明日过后,再安排个差事。”
  打铁趁热,她想着明日便动手,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知会高煦一声,给大老板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纪婉青的行动方向,高煦是知道的,因为何嬷嬷跟前殿管事打听夏喜的事,张德海等主子有些空暇的时候,便报上去了。
  高煦搁下笔,揉了揉手腕,端起茶盏呷了口,“她倒是机灵。”这么快就找到突破口了。
  他对谷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偏这老奴才年纪越大越糊涂,以为自己从前有功劳,就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纪婉青猜测得不错,即便没有她,高煦也打算把谷富换掉了。
  这老太监有资历有功劳不错,但他却不乐意把这么一个人放在清宁宫内,放出宫荣养出去吧,也算全了他母后的体面。
  “殿下说得是。”张德海一脸认同。
  高煦搁下茶盏,瞥了他一眼,“孤发现你这奴才,向来都是给后殿说好话的,可是收了好处?”
  张德海点头哈腰,凑趣道:“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的。”
  这点高煦倒能肯定的,他随意一说,也并没有存疑生气。
  “奴才看着,咱们太子妃娘娘应是个好的。”张德海一路冷眼看过来,对纪婉青印象极佳,“皇后娘娘那边,怕是打错算盘了。”
  贴身伺候太子近二十年,张德海其实对主子颇有几分了解。目前来说,太子对太子妃观感也很不错,他真心希望,太子妃能始终如一,不要让他主子失望。
  对于这一点,高煦却没有发表意见,只“嗯”了一声。
  目前来说,纪婉青表现不错,小夫妻相处也日渐融洽,短短一段时间,他似乎已习惯了后殿的温暖,若能一直这般下去,就很好。
  希望,她不要辜负了他的初步信任。
  小插曲过去后,高煦重现拿起笔山上的狼毫,继续专注朝务。
 
 
第三十一章 
  下午天阴沉沉的, 到了傍晚,雪果然又下来了, 等高煦回屋时,冷风卷着鹅毛大雪, 铺天盖地落下。
  轿舆停在回廊台阶下,就这么几步路功夫, 他肩膀衣襟处就落了不少雪花。
  纪婉青持帕子扫落雪花, 替高煦解了大毛斗篷,摸了摸他的手, 还好,挺暖和的。
  她下午命人往前面送了件夹袄,虽他衣裳前殿肯定备有, 但这是她的心意。
  高煦真穿上了, 她满意点了点头,含笑瞅了他一眼。
  “这么高兴?”他将她表情看在眼底, 挑眉问道。
  “嗯, 是很高兴。”纪婉青樱唇弯弯, 想了想,又道:“殿下明日早起上朝, 还得再穿厚一些。”
  大清早是最冷, 装病就好,可别弄出真病来。她忙指挥梨花等人,把加厚外袍跟夹袄取出来,好明日取用。
  她回头叮嘱道:“殿下明日的衣裳我备好了, 可不能穿少了。”
  在高煦的记忆里,上一次被人这般叮嘱,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他母后薨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过。
  “好。”
  他发现自己适应良好,一点不排斥,颔首应了,声音很和熙。
  小夫妻携手到软塌上坐下,纪婉青便开始汇报目前工作进度,最后补充道:“殿下,明天大概需要你过来一趟。”
  即使处理完毕所有事情,后宅管理权交接,也少不了太子点头的。
  高煦不意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殿下,坤宁宫若有眼线在内宅,这次必然会关注此事,并立即往外传信。”
  诸事谈罢,小夫妻携手上床歇息,纪婉青刚躺下,灵光一闪,忙拉着高煦说道:“我们多注意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揪出来?”
  “嗯,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高煦目带赞赏,今天他才刚将这事吩咐下去,她反应倒是不慢。
  纪婉青一看,就知道他早有准备了,这事不用她操心,她正好轻快。拥着高煦,她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殿下可要夸上一夸?”
  妻子笑靥如花,一脸娇憨,他薄唇弯了弯,也没有开口夸奖,只用实际行动给“奖赏”了一番。
  翌日一早,纪婉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命何嬷嬷出门,召集后宅所有大小太监宫人,齐聚于前后殿之间的穿堂,她有话要说。
  太子妃即便没有掌权,那也是太子妃,她命令一下,没人敢不当一回事,立即便放下手头工作,聚集到穿堂来了。
  何嬷嬷使人回禀,说人都到齐了,纪婉青才起身出门,往偏殿而去。
  穿堂上首搬来了一张楠木太师椅,显然太子妃是要亲临,宫人太监们不明所以,不过清宁宫规矩森严,诸人也只安静地等着,也没交头接耳。
  大管事谷富皱了皱眉,太子妃是东宫主母,所为何事他有预感,没有太子爷发话,他倒是不惧,不过一时颇觉诸事不顺。
  夏喜留下话,说出去找个老乡姐妹,晚上也没见回来,他颇喜欢这个小妮子,换了人很不痛快。他今天本就情绪不高,不想早上差事又忙碌,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被叫过来了。
  他嘀咕道:“太子妃娘娘折腾也没用,这清宁宫,还是殿下做主的。”
  旁边的副总管张兴听得清楚,不过也没搭腔,只双目微闭,当没听见。
  高煦虽然将谷富扔到后宅,但却没打算让他结党营私,把后宅弄得乌烟瘴气。其他大小管事,都前殿选出来的,日常听命谷富,忠心的却是太子殿下。
  张兴既然能当副总管,负责日常钳制谷富,让他不至于太离谱,前殿肯定有人脉的,他隐隐收到些风声,看着后宅变天是必然了,也就这个老浑人还糊涂着。
  他暗忖,看来殿下还是颇喜爱娘娘的,若是他能借机进一步,这位主儿应更小心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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