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俏厨娘——安静的九乔
时间:2018-04-29 12:53:12

  这姐妹二人相对,一时都感无话可说。于是阮清瑶还是带阿俏去病房看了看周牧云。
  周牧云除了双眼的伤以外,身上其他处的伤势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已经能扶着墙在病房内走动。
  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一下子快步朝门口走了两步,步子迈得太快,导致他失了平衡,身子一歪,直接摔倒在地上。
  阮清瑶吓了一大跳,抢上去赶紧将周牧云扶起来。周牧云便扶着她的手,无奈地说:“你看,我这么没用!”
  原本能自有翱翔于万里蓝天的骄子,如今这几步路都走得困难。
  阮清瑶心里忍不住一阵忧伤。她不愿周牧云一直这样下去,可又无法想象,周牧云当真重见光明的时候,她又会怎样。
  于是阮清瑶干巴巴地说:“瞧你说的,难道这世上人活着就非得有用不成?我也就是个没什么用的人,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周牧云听了阮清瑶的劝,便扶着阮清瑶的肩膀顺势起身,任由她扶着,慢慢坐回他原本在窗前的椅子上。
  “既然我们两个,都是这么没用的人,不若就干脆凑成一对,一起过日子吧!”
  周牧云突然冒出一句,同时偏着头,静静地听周遭的动静。
  阮清瑶红晕上脸,心想:这话难道是……求婚?
  可是她一旦记起周牧云心中其实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就觉得双眼发酸,一颗心直往下沉,又不忍心戳破,只得强笑着啐了一口:“说什么呢?明知道快要手术了,还偏偏说这种话。我可告诉你,我就要看着你手术成功,看着你周大少能驾着飞机,重上九霄……”
  听阮清瑶这么说,周牧云心里感激,伸手握住了阮清瑶的手,握得紧紧的,就是不愿松开。
  阮清瑶心底却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有,望着周牧云两眼上缚着的绷带,几乎要落下泪来。
  因此,她连阿俏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未注意到。
  阿俏离开医院。
  她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周牧云早已知晓了阮清瑶的身份,甚至渐渐地只“你我”相称,不再用“阿俏”这个称呼了。
  早先阮清瑶去扶周牧云起身的时候,阿俏看得清楚,周牧云当时抬起蒙着纱布的双眼,冲她站的这边扬了扬。后来阮清瑶扶他坐在椅上,周牧云也微微偏过头,似乎在听着她这个方向的动静。
  只不过,周牧云即便听出什么,也不愿当着阮清瑶的面儿戳破罢了。
  然而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今阮清瑶成了那个不开窍的。她早已彻底抛却了以往那样玩乐至上、夜夜笙歌的生活方式,即便是在上海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她也只心甘情愿地守着着小小一隅,守着她认为重要的人。
  阿俏心知周牧云手术之后,她一定得来。到那时候,大约就该是撮合这一对的时候了。
  她离开医院之后,径直去了宁淑的成衣店。毕竟还有阮茂学的话,需要带给母亲。
  宁淑的这间成衣店近来生意很好。有宁淑的搭配与眼光,和范惠红的手工,这间专门做订制女装的高端成衣店如今已经在上海滩站稳了脚跟。甚至股东们已经在商量,准备将旁边一间小门脸儿也盘下来,扩大成衣店的规模。
  阿俏赶去店里,先是抱着范慕贤小朋友亲了一口,再去看母亲与范惠红。
  宁淑见到阿俏大喜,赶紧先接过阿贤,丢给阿俏一件洋装,要她赶紧换上去。
  阿俏见是一件奶油白的小洋装,式样非常新派洋气,洋装从肩头到腰间,斜斜地缀着长长一片水钻,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阿俏好奇地问:“这么金贵的礼服,是谁的呀?”
  宁淑笑而不语,只管推阿俏去换上。
  阿俏穿上之后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宁淑与范惠红两人见大小正合适,都相视而笑。宁淑乐得合不拢嘴,说:“还好阿俏你的尺寸娘都记着,原本还担心不合身要改,赶不上你办喜事呢!”
  “办喜事?”这回轮到阿俏懵圈了,“什么喜事?”
  “傻孩子,你难道以为,上回在市府登记一回,就算是结婚了吗?”宁淑嗔道,“不是早说了会给你补一次婚礼?你瞧清珊她们,左一席右一席的,我可不愿自己的闺女婚事办得那样潦草。再说了,你外祖父,舅舅舅母都在浔镇等着,就等着你带姑爷回去摆喜酒呢!”
  这下轮到阿俏大吃一惊了。
  “浔镇?”
  宁淑点头:“是啊,这还是姑爷亲自安排的,原本说暂时不告诉你,该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我想,这裙子总不能不试一下啊……”
  阿俏一听说是沈谦安排的,提起裙角,转身就往外跑。
  宁淑在后面喊:“阿俏,阿俏……”
  “袖口和裙裾的边都还没收完呢!唉,这丫头!”
  可是阿俏却都顾不上这些,奔出去找到等着自己的车子,拍着车门说:“快,快走……”
  “阿俏,你为什么觉得,我去了浔镇,就会有危险呢?”
  沈谦坐在办公桌前,双手十指相互撑起,只顾着欣赏阿俏身上这件漂亮的洋装,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阿俏一下子哑口无言。这教她如何能向男人解释,难道要说是上天托梦么?眼前这男人,会否又当她的话是无稽之谈?
  斟酌片刻,阿俏稳了稳心神,认认真真地开口,说:“小爷叔……”
  “小爷叔”是沈谦在帮会里的称呼,阿俏突然用这称呼唤他,男人脸上一下子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您在省城和上海,势力都不小。然而浔镇虽然是小地方,可毕竟您的人人生地不熟。若有人想对您不利,则定然会选择您不熟悉的地方做手脚。喜宴这种场合,又是鱼龙混杂,您手下的人固然精干,可也难免会有疏漏……”
  阿俏努力地侃侃而谈,装出一副认真分析而且很有道理的模样。
  沈谦则绷着脸望着她,开口又问:“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对我不利呢?”
  阿俏:“这……”
  她又无言以对了。
  沈谦到这时实在绷不住了,招手叫她过来,然后一把揽住,让她坐在自己怀中,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的傻姑娘……”
  阿俏能感觉得到男人身上的热度,不免也有些脸红心跳,但是,什么——傻姑娘?她怎么又傻了?
  沈谦则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其实你说的没错。”
  她不是那种善于在权术阴谋里打滚的人,她在这个世上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的真本事硬打硬扛迈出去的。
  可就是这样,阿俏动起脑筋来的样子便格外可爱,可爱到沈谦略觉难以自持,即便眼下是在办公室里,他也不愿将她放开。
  “可是,你愿不愿意,相信你的男人一回,相信你的男人,肩上扛着你的将来,所以一定会护着自己周全,也护着你周全?”
  沈谦望着阿俏的眼睛。
  他非常想破除阿俏的心魔。
  她既然担心他会在浔镇出事,他就故意去浔镇——反正在那里,正好可以做一个局。在上海没办法了结的一些事儿,可以在那里了结。
  “离开这么些时候,你难道真不想回浔镇看看?”
  沈谦在她耳边说话,挑动她的乡愁。
  的确,浔镇,有时梦里都能感觉到水乡晨起时弥漫的淡淡水汽。阿俏一面想,一面下意识地伸手去揪沈谦领口的一枚纽扣。
  若说不想,那定是假的。
  “夫人,在下领口的这枚扣子,再揪就要掉了。”沈谦小声提醒阿俏,几乎要笑出声了。
  阿俏猛然省起,赶紧抬手,松开沈谦的衣扣,脸上全是红晕,恨不得转头找个地方藏起来。
  沈谦却转了严肃:“阿俏,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有了你的提醒,我也不是全无防备。”
  “所以,你信我么?”沈谦末了小声问她,“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沈谦最心爱的妻。而我也会和你一起,平安回到上海。你愿信我么?”
  阿俏听了,思忖片刻,终于默默地点了点头,将面孔贴在男人胸口。其实她一直没有向沈谦透露过半点——上辈子,原本该是沈谦在浔镇遇险,可是最后死的人是她。
  人生里有些坎儿,总得自己抬脚迈过去。
  如果迈不过去,那就是命了。
  数日之后,沈谦与阿俏到了浔镇。
  阿俏到底还是说了个谎,只说她那些预感都源自一个噩梦,梦中似乎是沈谦的车被人做了手脚,因此才出了事故。
  所以这一次沈谦带着他手下的兄弟们一起出发去浔镇,事先安排了周密的计划,司机也是沈谦最为信任的亲人。旁人问起,沈谦就只笑说是有些预感。旁人都只道小爷叔是个莫测高深的人物,这样做必有深意,便都一一照做,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今浔镇已经修了公路,车队可以一直浩浩荡荡开到镇东头。
  一路行来非常顺利。沈谦与阿俏到了镇上,立即拜会阮老爷子、舅父舅母,并着手准备喜宴。
  沈谦极少离开阿俏。
  然而他也有不得去处理一些公务的时候。
  “我知道了!”沈谦听了阿仲的回报,略点了点头,说:“让他们去把车子发动起来,我这就过来。”
  阿仲听了,以为小爷叔要向夫人去打声招呼,当下应了,自己去找司机。
  沈谦没过多久就出现在村东头。他们从上海开来的车子都泊在这里。
  他的司机这时候已经将车子发动,低着头候在驾驶座上。
  沈谦似乎看也没看,直接拉开车门坐在后排,轻哼一声说:“走吧!”
  司机一反手,已经熄了火,马达的轰鸣声就此停了。
  沈谦像是略感诧异,抬起头来。
  他一抬头,便见到一枝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眉心。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这时候随手取下头上戴着的帽子,露出一张属于年轻人的面孔,只是这张面孔毫无血色,显得有些青白。
  “呀,原来是表哥!”
  沈谦认出了来人,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驾驶座上坐着的年轻人不是别个,正是宁有信。沈谦索性顺着阿俏的称呼来招呼宁有信。
  宁有信听见“表哥”这个称呼,一下子黑了脸,手中的武器微微颤动。
  沈谦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微笑:
  “宁表哥,我已经在浔镇,恭候多时了。”
 
 
第214章 
  “你说的这个太过儿戏。既然赌,不如我们就赌个大点的?”
  沈谦面对宁有信,玩笑似地勾了勾唇角。
  “好,赌就赌!”宁有信心气高傲,受不得激,一怒就答应了沈谦的条件。
  阿俏在离开故乡多年之后又回到浔镇。目之所及,数年间小镇竟然没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公路修到了镇子外头而已。故乡的一草一木,无不令阿俏倍感安慰。
  回到浔镇,阿俏第一件事是带沈谦去见外祖父宁老爷子。
  在外祖父跟前,沈谦依旧只说自己是个经营古董铺子的商人,并且精心准备了几件珍稀的字画孝敬给宁老爷子做见面礼。老爷子整整一个下午,都在书房里拉着沈谦说话,一直到傍晚,两人压根儿没出过房门。
  阿俏亲自去请两人出来用晚饭,才发现外祖父竟然将他所有的珍藏字画都取了出来,一幅一幅地与沈谦一道品鉴欣赏。
  晚饭桌上,宁老爷子全程乐得合不拢嘴。阿俏不免有点儿小嫉妒,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祖父高兴成这样。
  可是仔细想想也是如此。
  宁家几个子女孙辈,各做各的营生,各有各的长处。其实宁老爷子所钟爱的那些,古玩字画珍器,他的衣钵无人能传承。
  可谁知道,这时候家里竟来了个沈谦。
  宁老爷子别提多高兴了,晚饭时全程都在给沈谦夹菜。偏生这席上几道水乡小菜都是阿俏亲手准备的。沈谦全无顾虑,来者不拒,吃得香甜。宁老爷子更加高兴,一顿饭吃下来,老人家一开口就是士安长士安短,连他的亲孙子和亲外孙女都暂且要靠后了。
  这边厢宁老爷子高兴,而阿俏与舅舅宁沛舅母张英相处的时候,却能感受到两人的担忧。
  “阿俏,你在省城见过有信之后,后来可曾再见过他?”
  自从宁有信做了邻省任帅的亲随,舅母张英就一直担惊受怕的。任帅暴毙之后尤其如此。好在阿俏给宁家这边捎过信,提到自己见到过宁有信,也知道任帅暴毙的那一夜宁有信平安无事。
  至于这之后么……阿俏登时想起在上海锦江饭店时的惊鸿一瞥。她甚至不能确信,那时看到的,是不是表兄宁有信。只依稀记得,少年人身上那股子淳朴、善良、守诺的气质已经都没了。他整个人当时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尖刀,又清又冷,又锐利。
  对了,当时宁有信身边的人是昔日任帅的机要秘书何文山。而这个何文山则是个老奸巨猾,可以利用一切,出卖一切的人。
  这些信息都绞在一起,阿俏越发不敢向舅父母吐露实情。她只含糊说了,听说宁有信在上海。
  宁沛张英夫妇两人曾经亲上阮家,代宁有信向阿俏求亲。如今阿俏嫁了别人,这夫妇两人固然为阿俏感到高兴,心底也多少为宁有信感到惋惜。他们也明白,宁有信至今不肯出现,恐怕也是为了刻意避开阿俏这一对新婚夫妇。
  待阿俏与沈谦拜会了外祖父与舅父舅母之后,宁淑也从上海回到浔镇。阿俏就在宁家人的帮助之下开始筹备她的喜宴。
  如今镇上的年轻人大多去大城市讨生活,在本地结亲的就没有多少,镇上办喜宴的机会也少。因此宁家人才打算借此机会,摆三天流水席,好好庆祝一番,也算是镇上多年未遇的一件盛事。
  阿俏则亲自拟了菜单,拜托舅父舅母出门采买。她自己则点了镇上几名不错的帮厨,在宁家院子里支了大灶,开始准备她自己的婚宴。因是招待乡里乡亲,所以阿俏也亲力亲为。她手艺出众,镇上不少人都知道,纷纷赶来道贺,这为宁家也挣了不少脸。
  只是阿俏有时候却会心生不安,祖父阮正源说过的话会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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