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俏厨娘——安静的九乔
时间:2018-04-29 12:53:12

  “随口说说?”杜晟峰愈发怒不可遏,“我杜家夺这‘翰林菜’的名号,这么重要的事,她一个丫头片子在这里随口说说?”
  阮家人在旁听得直摇头:这杜晟峰眼见着比试输掉,索性就承认他就是来巧取豪夺的,脸面什么的,也全都不要了。
  杜晟峰一怒之下,推开姜裕祚的手臂就去抓姜曼容的头发。姜曼容则惊叫一声,往后躲。
  只听“咚”的一声,姜裕祚被杜晟峰这么一推,整个人当即倒在了楼板上,爬都爬不起来。这下子众人更加愿意相信姜裕祚有软骨病这一事实了。他好歹是个壮年汉子,被人这样推了一下就倒,可见完全没有半点劲力在身。
  姜裕祚背后的姜曼容转身就逃,先是到了醉仙居主人身旁,跪下磕头道:“老板,请您行行好,救救我吧!你若是能收留我,今生今世,我都给您做牛做马!”
  醉仙居主人沉吟了一下,一使眼色,先叫人上前,围住了杜晟峰,几个伙计和茶博士一起七嘴八舌地劝止。
  姜曼容眼神立喜,可是醉仙居的主人看了看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姜裕祚,眼神有点儿犹豫。
  “阮老爷子,”姜曼容突然起身,转过来冲到了阮家人的身前,二话没说就“扑通”一声跪下,开口乞求,“此间您最是德高望重,又是今日品尝了一番席上菜式的人,求您给我们父女说一句公道话,我们技不如人,自然该认输,可是我们父女所做的……就真的那么差,是那等不入流的么?”
  阮老爷子望着眼前跪着的年轻姑娘,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很明显,姜曼容这是希望他能看在她今天做出了这一整套席面的份儿上,要么由阮家收留她,要么说服醉仙居收留她这是短短这片刻功夫里,姜曼容能给自己找的,最好的出路。
  姜曼容的眼泪立即下来了,将额头叩在地面上,轻轻地道:“老爷子,曼容只求您发一句话!”
  阿俏想,这姜曼容的哭声也很婉转,哭起来很动听,叫人觉得她即使不抬头,也一定是个不得了的美人。
  果然阮茂学就开了口:“爹,这姑娘也怪可怜的。”他本想说,帮人家说两句好话也没什么,可是他刚开了口,就见到阿俏眼神如刀,冲自己甩了过来。阮茂学一吓,就想起了上回阿俏在家吼自己那回事儿,赶紧闭上了嘴,免得女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阮正源就叹了一口气,说:“姑娘,我并没有资格,点评你什么。相反,我该感谢你,花了这许多功夫,做出了这一席二十四道菜式。”
  听见阮老爷子开口,这大厅里就渐渐安静下来。
  只听阮正源缓缓地说:“承蒙各界推崇,赠我阮家一个‘翰林菜’的名号,老朽有几句话,赠与姑娘,或许点拨你一二。”
  姜曼容一怔,她不想要点拨啊!
  “姜姑娘的技巧,已经无可挑剔。令老朽相信,令尊在生病之前,绝对是一位了不得的名厨!”阮正源眼光看向那位倒在地板上,缓缓挣扎着坐起来的姜裕祚。
  “然而姑娘的菜式里,却多少有些媚俗逢迎之态。”这就是早先阮老爷子说的“媚气”,“不是不好,是姑娘在你这环境里所必须的。”
  “而我家是私厨,整治佳肴美馔,以飨家人宾客,无须逢迎。相反,品尝之人须心生感激,而这份感激,才是不断推动我家私厨不断进取,精益求精的动力。”
  姜曼容圆睁着一对杏眼,终于明白阮老爷子这是明确地在拒绝了,老天!这拒绝,也拒绝得这样婉转,对方还说了,这是“点拨”。
  可姜曼容还想再一试,便声泪俱下地转向了阮茂学夫妇,道:“各位看在我父病重,我孤苦无依的份儿上,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父女寻一条活路?”
  这时候,阿俏从阮正源背后转了出来,朗声道:“姜姑娘,你愿意听我说一句话么?”
  她可不管姜曼容愿不愿意听她说话,她只求姜曼容今生今世,始终都离阮家远远的。
  “你早先如果没有逞强,要你父亲接下杜家的聘用,参与这场比试,结果会怎样?”
  姜曼容往后一缩,抬眼疑惑地问:“阮……阮小姐,你想说什么?”
  “你若此刻陪伴令尊,安心养病,令尊的病未必便没有起色。”阿俏眼中带着点怜悯,望着瘫倒在地板上的姜裕祚这位父亲即便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也还是在勉力维护自己的女儿。
  “今天这件事,在我看来,是姜姑娘你的错。你们早先父女两人联手欺瞒杜家,若我是杜家人,我也觉得糟心,这是其一;其二,早些时候,你完全可以不用主动昭告天下,说你父亲得了软骨病这样不适合做厨师的病。”
  姜曼容听到这儿,脸已经刷地白了,可依旧勉强维持,声问:“阮小姐,我……我不懂!”
  “你当然懂!你早就想好了,你盘算好了要借这机会扬你自己的名,反正对手是与你年纪相当的我,你就算是战胜了,旁人也不会质疑你什么。”
  “可是你想到过么,”阿俏突然凑上去,双眼望着姜曼容,寒声说:“你却就此永远断送你爹的名厨生涯,即便他的病以后能好转,他也再没可能返回他忙碌了三十多年的灶台……”
  阿俏这时候逼近了姜曼容,盯着她,小声说:“这样一个,爱着你,护着你的爹……你真冷血!”
 
 
第38章 
  阿俏的话刚说完,姜曼容的眼神立即就冷了。
  此前阿俏毫不客气,一针见血地点出,姜曼容所谓“替父下厨”,这一番做作原是存了私心,踩着姜裕祚往上走,以求她自己有个好前程。
  “如果你能甘于平淡生活,凭你们父女的手艺,开一爿小店铺,大富大贵固然难得,衣食无忧却是容易得很。”阿俏望着姜曼容,稍稍抬高声音,“要看你,肯不肯了!”
  姜曼容的眼神冷了片刻,那泪水马上就盈满了眼眶,低声啜泣道:“阮小姐,您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懂我们贫苦人家的难处……说实在的,我不是不想照顾父亲,守着一小爿生意过日子,可是眼下,可是眼下……”
  她红着眼回头去看杜晟峰,只见杜晟峰毫不留情,上去朝躺在地板上的姜裕祚又踹了一脚,刚伸脚出去,马上被醉仙居的伙计们一起拦住了。
  姜曼容的身子明显一颤,可是她到底没有起身去照顾她的父亲,而是依旧跪在阮家人的跟前。
  “来人,拿我的片子,将这对骗子父女扭了去送官!”杜晟峰正在气头上,被人拦住,心头窝了一腔子的火。
  姜曼容的脸色立即变得刷白,转身又要冲阮正源叩头,“阮老爷子,求求您,若没和阮家的这场比试,我们父女也不至于如此啊!”
  “你住口!”阿俏对姜曼容这胡乱攀扯,祸水东引的说法十分不忿。
  可这时候杜晟峰的注意力竟也被姜曼容转到了阮家这里,“阮家,哼哼……阮老爷子,你我两家的这一场‘翰林菜’之争,似乎还没完那!”
  阮正源颏下蓄着的胡须轻轻抖了抖,但还是平静地开口:“杜老板,这比试的结果,可都清清楚楚地写在那上边!”他伸手指指计分的那块黑板。
  “此外,这里在座的每一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书记员记录下来。记者会把整个过程都写成报道,明天早上就见报了。”醉仙楼主人也出来帮阮家说话,小声提醒杜晟峰,“杜老板,您刚才自己说的,要夺阮家‘翰林菜’的名头,可惜没成功。”
  杜晟峰闻言冷笑了一声,说:“您前半句话说得很对,我就是来夺阮家‘翰林菜’名头的,后半句话,哼哼,你看我成功没成功!”
  说着他一挥手,登时几十名壮汉从大厅外头鱼贯而入,竟是将厅中所有人,包括阮家人和评审,都给团团围住了。
  醉仙居主人惊得白了脸,高声问:“杜老板,道有道义,行有行规,您这样做,只怕业内人人不齿。”
  杜晟峰笑笑,说:“凌老板,您这话说得不对,在这世上,我只信一个字:钱!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今天我只要阮家的家主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一句话,说:‘你杜家菜才是真的翰林菜’!明天这句话,就会出现在所有报纸的头条,业内能说我什么?笑我什么?”
  他说着转过脸,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曾华池:“本省商会的会长大人,您说是不是?”
  曾华池被这杜晟峰的胆大妄为吓坏了,他晓得自己一开口,这商会会长的形象立时雪崩,崩得他一点儿面子都不剩;但他若不开口,这杜晟峰将早先串通作弊,在评审上做手脚的事情都抖落出来,那他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
  两难之际,曾华池勉强开口,说:“杜老板,杜老板,您先冷静,要不这样,大家先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一番,商量一番,好不好?依我之见,这‘翰林菜’,也没有必要只能是一家么!”
  这曾华池开始他最拿手的和稀泥、打太极,杜晟峰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道:“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杜家祖上出过六位进士,一位资深的翰林院编修,比起阮家如何?阮家统共不过出过一个探花,有什么资格跟我杜家抢这个名号。”
  他这是强词夺理,听得旁人直摇头,不大相信这祖上出了数位进士的书香之家,传到杜晟峰这一代竟然是这么个不讲理的蛮横模样。这哪里还有什么“翰林气度”,这分明是“土匪气质”啊!
  说着杜晟峰径直走上前,来到阮正源面前:“老爷子,我敬你年高德勋,不想让那些粗人来得罪你,怎么样,发一句话很简单,您要依了我的意思,您一大家子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回家去,以后阮家开门照做生意我不管,但若是不依,今天您恐怕就出不去这醉仙居!”
  阮正源望着杜晟峰,淡淡地笑了笑,摇头道:“杜老板,您真是年轻,年轻气盛,这份年轻,让老朽好生羡慕啊!”
  杜晟峰一怔。
  阮正源平静续道:“您今日若是硬生生夺去了‘翰林菜’的名头,回头家宴又做不出这‘翰林菜’的气度,又该怎样?”
  杜晟峰一想,这是个问题,一瞥眼,犹豫地往姜曼容那里看去。
  姜曼容登时高声道:“杜老爷,我可以的,您千万别把我和我爹送巡捕房。我的手艺真的不差的……”
  杜晟峰一转脸,盯着立在阮正源身旁的阿俏,说:“那就把这个小姑娘给我带到杜家去,阮家的厨娘,杜家的翰林身份,天作之合,哈哈哈”
  他这么仰天一笑,阿俏竟也忍不住抬起唇角,心想:您还真是个心大的!
  她若是到了杜家,一定能把杜家搅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让杜家的生意招牌烂上个十八辈子……
  然而杜晟峰刚说了这句话,宁淑就已经一步踏到阿俏身前,伸双臂护住了女儿。
  此刻醉仙楼上正是僵持之局,阮家明明赢了比试,却被人逼着“让贤”,而杜晟峰一味耍蛮使横,旁人却也奈何不得他。
  “将这醉仙楼团团围起来,一个也不许走脱!”正在此时,楼下有个雄壮的声音一声断喝。
  醉仙楼主人凌老板先跳起来,冲到门口,就探身往下看,诧异道:“巡捕房的人来得这样快?”
  姜曼容闻言吓得魂不附体,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随即沉重的脚步声在醉仙楼楼板上响起,也不晓得有多少身穿兵服的士兵就冲了上来,鱼贯涌入大厅,见到杜家一个个面相凶悍的打手,立即有人举起木仓杆,齐声喝道:“不许动!”
  杜家打手虽然凶悍,可惜输在全是赤手空拳,面对黑洞洞的木仓口,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轻人出现在大厅门口,缓步进来,当着众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板着脸,语气冷淡地开口:“打扰各位了,我是常驻本省的少尉沈谨,受命统筹本省的军需。这次过来,是特地过来请一位杜晟峰杜老板,前往军部去谈一谈杜家提供伪劣军需一事的。”
  故意提供伪劣军需,这个罪名,一旦查实,足够让杜晟峰进号子里待上好几年的。
  杜晟峰一下子变了脸色,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想要躲到阮老爷子身后去似的,适才的嚣张气焰,早已抛到爪哇岛去了。
  “另外,”沈谨望着大厅里几十名杜家的壮汉打手,“刚刚巡捕房接到报案,说是醉仙居这里有人寻衅滋事,扰乱治安。我等有责任在身,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要为本省的治安做些贡献!”
  他话音刚落,沈谨手下的士兵已经动手,放下木仓,或一对一,或两三个围攻一人,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已经将杜家的打手一起收拾了。醉仙居楼上其他人让在一旁,心中无不暗暗称快!
  转眼间,楼上士兵已经陆续押着杜家打手下楼。姜曼容此时也慢慢地“醒”了过来,一眼瞥见沈谨少年英武,赶紧曲了双腿,双臂缓缓地撑起身子,低下颈项,力争将最优美的曲线全显露出来。
  只可惜沈谨无暇看她,此刻曾华池突然醒悟,双手抱拳走了上来:“沈大少,您……您莫非就是士安的兄长?”
  士安是沈谦的字,曾华池故意这么说,以显示他与沈谦的亲密。早先曾华池还暗暗盘算着要去质问沈谦那瓷器的事儿,可是待到沈谦的兄长出现,提醒了他,沈谦身份平常,可是沈家却不简单,若是得罪了沈督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谨只是微微点头向曾华池示意,双手依旧背在身后:“曾会长您好,舍弟就是沈谦!”
  曾华池的脸色有点儿好看,从瓷器的事,联想到沈谨带着人冲上醉仙楼解围,难道这背后,都是沈谦在暗中安排?他不由得疑惑地转脸看了看阮家人,心想,没听说这沈家和阮家人有什么关联啊!
  沈谦却继续说:“曾会长,杜家提供的这一批军需,如果我记得没错,曾经由本省的商会做过保!”
  曾华池的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们商会……确实做了保,若有什么不妥,商会会尽力弥补,尽力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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