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俏厨娘——安静的九乔
时间:2018-04-29 12:53:12

  寇珍扭头望望阿俏,轻轻吐了吐舌头,意思是:好正规,好严格!
  “不过,只要拿到了食材,就可别再交头接耳,互相说话了。若有违反,有可能会被逐出这里,就没有继续参加考核的资格了哦!”
  接着那名执事就说:“准备好了的,就将你们抽到的竹签拿来吧!”
  寇珍与阿俏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说:“准备好了!”然后将手里的竹签递给了执事。
  很快答案揭晓,阿俏抽到的材料是,新鲜的章鱼;而寇珍抽到的则是泡发过的辽参。
  这两人相互看看,虽然不敢说话,但是她们两人心里都有点儿惋惜,觉得两人的食材若是能够换一换就好了:寇珍自幼长在海边,她料理起鲜活的海产更加拿手,而阿俏出自阮家,最擅长的是“高汤老火烹制海八珍”。如果两人的食材能够对调一下,想必两人通过的机会能更大些。
  不过这也难不倒阿俏。
  阿俏先取了那只章鱼,见那章鱼非常新鲜,肉质呈干净的半透明色,于是她就把这章鱼洗剥干净以后剖成厚片。烹制新鲜的章鱼其实并不复杂,只需要飞快地白灼灼熟,淋上调味的酱汁,这新鲜材料本身的味道就已经足够美味了。只是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得非常注意火候,可谓稍不留神就老了。
  阿俏处理过章鱼,就先去灶上生了火,她打算先熬上一点葱油,葱能很好地祛除海腥味,与新鲜的海产特别相配。这葱油里她打算稍许加些酱油和糖,以此提鲜调味,只这几味佐料,就已经为如此新鲜的章鱼画龙点睛。
  葱油熬好,阿俏就开始烧水。她用来白灼的水不止是清水,里面还加了葱姜与草果。待会儿只要水烧至蟹眼程度,她便要将章鱼下锅白灼,这次她力求火候精准,灼出来的章鱼鲜、嫩、滑、爽,最后用事先准备好的葱油一淋,就可以上桌了。
  阿俏知道,在“云林菜”菜式中有那么一道,叫做“香螺先生”的,就是将用海螺去壳后用旋刀法批成条状薄片,用鸡汤汆一下而成,意在突出海螺肉的鲜甜,与她如今烹制章鱼的手法如出一辙。她希望能用这样一道有着“云林遗风”的菜式,来打动负责考核的人。
  在阿俏的章鱼片下锅之前,寇珍尚且弯着腰,在灶台跟前清洗泡发好的辽参。辽参沙多,处理起来第一要务就是仔仔细细地将所有的泥沙全部去除。寇珍直起腰,转脸见到阿俏正紧张地准备灼章鱼片,就递给她一个笑容,意在鼓励她。
  阿俏接到寇珍的鼓励之后,小心翼翼地把章鱼片拨下了锅。
  食单菜谱中总说,这“白灼”的时间,乃是“片刻”,可是真实践起来,这“片刻”简直千差万别,一切全靠厨师的判断和经验,看那章鱼片什么时候将将变色,将变未变之际,将其捞出,盛入盘中,就已色变,那火候才算是刚刚好。
  因此阿俏全神贯注,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锅里正灼着的章鱼片上,突然她耳边响起一声娇柔的轻呼,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撞到了阿俏身上,这身体虽然软,可是撞过来的劲道却不小。阿俏只来得及听见的身边的寇珍惊呼了一声,她就身不由己地摔倒下去。
  一双手臂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腿,阿俏摔下去之后,竟然连爬都爬不起来。
  “你干什么!”旁边寇珍一声大喝。阿俏这才觉得腿上失了束缚。她根本顾不上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撑着身体回到灶台跟前,用最快的速度将锅里的章鱼捞了出来,可饶是如此,还是晚了章鱼片已经全部变色,颜色一概变成白生生的,失却了早先半透明时候的那种肌理。
  阿俏心知不妙,她已经判断出这章鱼片已经老了,火候已经过了。可是她还是抱了万一的侥幸之心,伸手就拿了一片章鱼片送进嘴里太可惜了,这章鱼肉已经失去了弹性和嚼劲,却也没有保留半分鲜嫩,嚼在嘴里,就像一块煮过头了的皮筋,新鲜食材所有的优势,已经都失去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是故意撞倒阿俏的!”旁边寇珍毫不客气地开口指责,她的声音引来了所有的目光,也将这间“考场”里的执事给引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那执事开口询问。
  寇珍率先指责:“我刚才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姑娘,是故意撞倒了阿俏的,还扣着她的腿不让她起来。”
  随即一个无辜的声音娇柔地响了起来:“不,不是这样,我……我真的是无意的。我也不知怎么了,脚下一滑,就,就……”
  这声音娇柔婉转,如黄莺出谷,幽涧鸣泉,再加上那女郎柔柔弱弱地伏在地上,一对辫子垂在修长的颈项两侧,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鬓边还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花,旁观的人见了大多便生出好感,暗暗赞道:好一个可怜见的美人儿啊!
  立即就有人帮着美人儿说话,“对啊,你看她脚下,确实是有片烂菜叶啊!显然是无意的,不能怪这位姑娘。”
  那执事过来一问,听那女郎将前因后果略说了说,便回过头来望着阿俏,说:“这位姑娘是赶了好几百里地,今天早上才赶到惠山的,刚刚通过了前头的考核。她过来得急了,可能没看清脚下,所以撞了你。小姑娘,你如果没什么大碍,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阿俏听了这话,转过脸盯着那个美人儿,盯了半天,直到对方心里有点儿发毛了,这才幽幽地道:“姜姑娘,你好啊!”
  这个撞了她,还扣住她的腿不让她起身,硬生生害她误了火候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姜曼容。
  如今阿俏这个受害者,都已经站起来了,姜曼容却依旧半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寇珍一听阿俏说眼前这人姓姜,她立即反应过来,指着姜曼容说:“难怪你要故意撞阿俏,原来你是刻意要害阿俏做不成她的菜式。如今阿俏的章鱼火候已经误了,你打算怎么赔她?”
  寇珍这么一指责,姜曼容立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抬头望着阿俏,抽泣着说:“对不起,阮姑娘,不……阮三小姐,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的材料不成了,要不……要不,你把我的材料拿去吧!”
  在旁听着的不少人立即说:“哎呀,这怎么行?”
  “是啊,这个姑娘,连夜赶了这么多的路,好不容易才赶到这里的,难道就因为摔了人家一下,就要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看人家的样子,恐怕也是因为家里人出了事,才会迟到,这样匆匆忙忙地赶来的吧!不该让她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把材料让给旁人吧!”
  “是啊,我看这章鱼片还好端端的,怎么说就不成了呢?”
  大家一时也顾不上这大厅里不许随意交头接耳的规矩,纷纷议论起来。
  阿俏面无表情,她索性也蹲下身,来到姜曼容跟前,双眼眼神平平地望着对方。
  看到阿俏不哭不闹不懊恼不沮丧,眼神如刀般冷冷地盯着自己,姜曼容反而有些慌乱,瑟缩回眼神,带着哭腔说:“三……三小姐,是我对不起你。”
  阿俏嘴角往上抬,双眼继续望着姜曼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没什么对不住的,既然你已经出现……那我就不用始终再悬心了!
 
 
第53章 
  姜曼容撞了阿俏,害阿俏正在白灼的新鲜章鱼过了火候,可这姜曼容却勉强撑着身体伏在地上,不住地轻轻颤抖。
  阿俏立着,静静地看着姜曼容,心里忍不住想,世上竟有姜曼容这样的女人,竟能让所有的人男人女人,都觉得她好,觉得她比谁都要可怜。
  俗语说,女要俏,一身孝。如今这姜曼容就是穿着一身素服孝衣,鬓边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蕴着饱饱的泪,猝不及防地就沿着玉色的面颊滚落下来,叫人忍不住便心疼,想要伸手帮她拭去泪痕。
  “三……三小姐,是……是我错了,你要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可是请你念在我这么大老远地赶过来的份儿上,千万别将我赶出去。”姜曼容呜呜咽咽地将话说出口,旁人听着,都起了点儿疑心。
  “三小姐?这位,难道还是哪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成?”到此应试的年轻姑娘们大多都是厨娘,好些人都有在大户人家帮佣的经历,听见姜曼容这样乞求,顿时站到了阿俏的对立面:
  “哟,感情这一位,是什么三小姐,金窝银窝里长大的,却过来与我们抢静观大师收徒的机会。”
  “是啊,我说这位什么小姐的,你到底会不会处理这样的新鲜材料,不会是自己弄坏了,然后怪别人吧!”
  阿俏并不开口,她晓得这时候一旦出口反驳,就会掉进姜曼容的圈套,容易越描越黑。
  寇珍是个眼里掺不得沙子的人,这时候她听不下去,大声嚷嚷:“姜姑娘,你不就是上次公开和阿俏比试,输给了阿俏么?这样背后阴别人,下黑手,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这位姐姐,你如果非要说我……说我是故意要害三小姐,我也没办法,”姜曼容面颊上泪又下来了,“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啊!”
  适才姜曼容推阿俏的时候,就只有寇珍一人看见,余人都在埋头准备自己的菜式,没有注意到姜曼容的动作。看在姜曼容眼泪的份上,当即有人出来为姜曼容说话,“人家已经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了……”
  姜曼容委委屈屈地说:“阮小姐如果实在要怪我,那我……我将我抽到的材料给三小姐换过来就是!”
  当时就有旁人愤怒了:“凭什么?凭什么你撞了她一下就要跟她换材料?她自己操作不当,误了火候,凭什么要你来承担后果?”好些前来考核的小姑娘们都为姜曼容抱不平。
  只阿俏一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姜曼容的双眼,见她眼光躲闪,便知就里。她这时候轻轻开口,道:“我们还是尊重一下此间的执事,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就问问考场的规矩好了。”
  姜曼容见阿俏竟然没有答应这样好的条件,忍不住眉头就一蹙,疑惑的眼神扫过来,被阿俏捕了个正着,立即又吓了回去。
  此间的执事已经到了人群外面,正在大声说:“快回各自的位置,这里不得交头接耳,回头你们都取消资格,算谁的?”可惜没人听他的。直到阿俏开口,众人才讪讪地散开些,给执事让开一条路。
  执事进来,将前因后果一问,当即皱起眉头,说:“按照规则,各位领到的材料,只此一份,是绝对不允许跟别人调换的。如果调换了,两个人都输。”
  他拉拉杂杂地解释了一番,说每个人抽到的主料都已经记录在案,送到了主考官那里去。回头主考官只要一看呈上的菜式,只要货不对板,立即就会判给个零分送你走人。
  “可是阿俏平白无故被人糟践了材料,这又怎么说?”寇珍在一旁,看到阿俏袖子上隐隐约约有血迹渗出来,突然拉起阿俏的手臂,说,“你们看,阿俏的材料被人使坏,弄成了‘死鱼肉’,她自己也摔破了胳膊。这又该怎么算?”
  寇珍口中所说的“死鱼肉”,乃是厨界术语,意思是将新鲜的水产材料烹制过头,使之不鲜。这话说出来,学厨的人就全都懂了。
  阿俏手臂上的衣袖垂落,旁人果然见到阿俏手臂上擦破了一大片。旁人见了,这才咋舌:眼见着阿俏手臂上破了这么一大片皮,她竟然一声不吭,没有半点抱怨,此前自始至终,都是姜曼容在叫苦。
  这下子旁人心里稍微转过来一些,“哦哦”了几声,不再给姜曼容帮腔了。
  执事却也是难办,挠了挠头,说:“小姑娘,这没办法,规矩如此。即便是我,我也只能执行这里的规矩啊!再说了,小姑娘,你领到的材料,难道没有稍许留下一些做备用的?”
  阿俏往她案板上看了一眼,她的确是留下了一些材料,只不过都是边角料,不是特别好的部位。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用剩下的材料将就将就,如果你实在是怕没法儿通过考核,我可以将这里发生的事向考官解释一下。”那名执事挺好心,挠了挠头,开口替阿俏安心。
  阿俏这时候终于开了口,她很认真地对那执事说:“我并不是怕没法儿通过考核,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材料,这么新鲜的鱼,浪费了……多可惜啊!”
  说着她环视大厨房一圈,指着旁边桌案上放着的新鲜食材,说:“这些辅料,是不是可以随便用?”
  执事点了点头,不无担心地说:“不过,小姑娘,你可千万记着别喧宾夺主才是。”
  阿俏听说,脸上登时露出些笑模样,对那执事点了点头,称谢道:“多谢执事!谢谢您的提点。”
  她又转过脸来,对围着她灶台的旁人说:“各位姐姐妹妹,这里的事干扰到大家了,真是对不住。”
  旁人见她谦和而有礼,确实有些大家风范,不由得心中暗自后悔,觉得此前说阿俏的话太过刻薄了些。
  “这里的考核自有规矩,我是来应试的,就该接受这里的规矩,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请各位姐姐妹妹也遵守一下大厨房里的纪律,免得执事先生为难。”
  阿俏这一开腔,说的几句话,竟然没有一句是有关姜曼容的。姜曼容兀自楚楚可怜地半坐在地上,望着地面,胸口却渐渐开始一起一伏她可没想到,阿俏这个死对头,竟然能这样藐视她。
  说话间,众人都想起自己手头还有活计要忙,纷纷散去。用于考核的大厨房里又渐渐安静下来。各处重又响起“咚咚咚”切配的声音,大家已经各归各位,开始忙碌。
  考场的执事匆匆冲阿俏点了点头,然后疾步出去,大约是向主考报告此间的一点小风波去了。
  姜曼容兀自半坐在地上,只见到阿俏穿着棉布鞋的一双脚在自己面前稍许立了一会儿,就无声无息地走开了。
  姜曼容气得不轻:她原本算准了阿俏材料已坏,肯定会答应和自己换材料,那她姜曼容就可以凭借一道起死回生的章鱼菜大放异彩;无奈考场规矩不允许,这倒也罢了,可是阿俏……阿俏竟然一个字都没对她说过,自始至终都拿她当空气。
  姜曼容外表柔弱,内里则心高气傲,阿俏对她这般理也不理,实在是比狠狠踩了她,还要令她难受。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姜曼容也只能缓缓地爬起身。她自己这样一摔,安然无恙,只有身上洁白的素服沾了些尘土。她故意装作一瘸一瘸的样子,缓步往自己的灶台挪过去。只可惜大家都已经开始全神贯注地忙碌,无人在意她这一番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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