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陆斐并没有这么翻脸不认人,他大步跨下床,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
“没事没事,脚滑了而已。”他温声安慰,连梯子都给她放好了。
阿媛当然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会摔倒的,脸蛋儿一红,有些恼羞成怒:“都怪你!”
“怪我,我太不体贴了。”此时,他是真有些后悔了。
始作俑者都认错态度这么好了,她怎么可能再抓住不放?微微撇嘴,点头放过他。
“痛不痛?要不要擦药?”他一叠声的问她。
又擦药……一早上跟药过不去了是不是!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是春喜,她道:“老爷、夫人,老太爷和太夫人那边准备好了。”
“进来。”陆斐扬声道。
春喜进来,开始伺候阿媛洗漱穿衣。两人的新房自然是丫环才能进来的,这头伺候陆斐的丫环也进来了,低眉顺眼,似乎很害怕遭到新夫人的忌讳。
陆斐并没有什么反应,对于他来说,除非是阿媛在他身上弄来弄去,否则丫环和小厮对于他都是一样的,他并不会多看一眼。
阿媛一边坐在梳妆台上任由春喜打扮,一边用眼尾扫旁边的两人。刚刚和自己行了鱼水之欢的丈夫接受其他女人的伺候,就算她心再宽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春喜刚刚挽好了发髻,阿媛便起身道:“我来帮你吧。”
陆斐侧头看她:“你好了吗?”
“好了。”
阿媛上前伺候陆斐,其余人自然只有退后的份儿。
“小姐……”春喜有些着急,妆还没上完呢,第一天见公婆总得拿出些气势才行吧。
阿媛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并不用上那么浓的妆。
陆斐低头,看着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忍不住想到了昨晚的旖旎风光——
阿媛抬头,奇怪的看他,怎么一下子感觉他绷紧了身子?
“下次,还是丫环来吧。”陆斐克制住自己那些不纯洁的念头,握住她的手说道。
一听这话,阿媛有些失落,果然是睡过了就不珍惜了吗……
“你这样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门。”陆斐低头,凑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阿媛有些不明白,他是嫌她动作太啰嗦?
陆斐眼神向下示意,她跟着看去,呵——
那个地方……怎么顶起来这么多!
“不正经!”阿媛脸红耳热,唾骂他。
陆斐松开她的手,语气一本正经:“去给我倒杯茶来,凉的。”
阿媛瞪了他一眼,移动到了桌子旁,拎起昨晚泡的茶水给他到了一杯,塞进他的手里:“给。”
“夫人好不温柔。”陆斐叹气。
阿媛:“……”
春喜不明就里,暗自替阿媛着急,不是说好了要做贤妻良母?怎么第一天早上就被老爷控诉不温柔了?
收拾妥当,两人朝着长辈的院子里走去。晨光正好,男俊女俏,相偕走来,正是一对绝佳的璧人。
早已在厅里等待多时的太夫人瞥了一眼陆老太爷,道:“等会儿他们就来,纵然你再不满意这个媳妇儿也把嘴闭紧了,要是惹着了儿子,别怪自己以后没有好果子吃。”
自从阮氏出现,太夫人对老太爷的态度就来了一个大转弯,以前恭恭敬敬,现在是夹枪带棒。
陆老太爷有些不爽,他道:“也不知圣上是如何想的,就这样一个家世单薄的女子也能跨进我们陆家的门,真是……”
“呵!人家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之前不还有一个娼妓也光明正大的被老爷领进来了吗?”太夫人出言讽刺。
陆老太爷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拍桌而起:“我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怎么,要休了我?”太夫人挑眉,毫不胆怯的回视。
休妻?陆老太爷自然是敢的,他这把年纪若是闹出休妻的丑闻,别说陆斐会活剥了他,恐怕整个长安城都会笑话他们陆家。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厅内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老爷和新夫人到了!”门外,小厮大声地通报道。
太夫人收回目光,端正坐好,陆老太爷也借坡下驴,坐回了原处。
陆斐和阿媛走进来,并没有感受到之前的剑拔弩张,两人一齐向两位长辈磕头敬茶,气氛一时又温馨了起来。
“喝了这杯茶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了,以后操持家里抚育后代,就是你的责任了。”太夫人接过阿媛的茶,笑着说道。
阿媛微微低头:“媳妇儿还有很多不懂,请娘以后不要嫌我笨,多多教我。”
太夫人一挑眉:“好,笨不怕,肯学总是能长进的。”
说完,她喝了阿媛敬来的茶,算是正是认了这个儿媳妇了。
“这是咱们陆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今天就交给你了。”太夫人退下腕间的一只玉镯,握着阿媛的手帮她戴上。
“谢谢娘。”
“以后多为咱们陆家开枝散叶就算对得起它了。”
“嗯。”阿媛小声应道。
旁边的丫环递上来第二杯茶,阿媛端起来敬给陆老太爷。
有陆斐在旁边镇场,陆老太爷并不敢说一些对阿媛不利的话,痛快地喝了茶,给了一个大红包就算了事。
陆家的祖宗牌位还没来得及迁到长安来,所以也就免去祭拜先祖这一项了,太夫人的原话是待日后回了青松府再补上便是。虽然阿媛身世不显,但毕竟是圣旨下的赐婚事,同样值得陆家祖先快慰一把。
“今天你就在家跟母亲熟悉府内事务,明日我再带你进宫谢恩。”陆斐道。
“嗯。”
“怎么,看起来有些难过啊。”陆斐伸手揪她的脸,“嫁给我很委屈?”
本是开玩笑的话,结果她却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吓他一跳。
“怎么了?不想去?”他关切的问道。
“昨天他也来了……这样算起来,我成婚也是有爹爹在场的,对吧?”她抱着他的腰,偏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低落。
陆斐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去回答。
小可怜,他的小可怜。
“咱们不稀罕。”他说,“不过就是给了你一段血脉的人,要是你不高兴咱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懊悔去。这么好的女儿,才不让他们捡便宜。”
“扑哧——”她眼角还挂着泪,却一下子笑出声来。
傻瓜陆斐,你以为你珍视我,所以天底下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心情吗?
“好了,不哭了,成婚后第一天就让你流眼泪,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丈夫太不尽职?”他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你就是不心疼我。”她撅起嘴,得寸进尺。
“嗯?”他微微发出一丝类似于恐吓的声音。
“你要是心疼我今晚就去睡书房。”她抬起袖子擦眼睛,悄悄在缝隙里看他。
陆斐:“……”
“怎么样?”她稍稍移开袖子,偏头看他。
“你说得对,我完全不心疼你。”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所以咱们今晚继续吧。”
阿媛:“……”
第65章 诰命
次日一早, 陆斐便携妻进宫谢恩。
“大司马和夫人请稍等,圣上正从养德宫过来,两位请进里面喝杯茶吧。”高内侍的小徒弟负责接待两人, 脸上挂满了笑意,唯恐有失周到。
“多谢。”陆斐点了点头, 带着阿媛进侧间的茶室等候。
一杯茶喝完,刘曜终于到了。许是因为皇室即将有新生儿诞生, 他看起来春风满面, 对待陆斐和阿媛的态度也是亲和有加。
“子明的终身大事总算是解决了, 朕心甚慰啊。”
“蒙圣上隆恩,臣感激不尽,惟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曜大笑:“你倒是高兴了, 这长安城里的女子们可伤透了心了。就连朕的和善,也跑来跟朕撒了一顿泼, 让朕头疼得很。”
阿媛默默地垂下头, 作为抱得美男归的人, 她只有低调低调再低调。
“陛下说笑了, 臣待公主一向只有尊敬之情, 并无其他。”
刘曜挑眉, 扫了一眼旁边的阿媛, 道:“你这是担心夫人多想,还是觉得朕的公主配不上你?”
伴君如伴虎, 不过瞬息, 气氛就为之一变。圣上的公主, 看不上她不就是看不上皇室?
“臣与内子能走到今日,其中的艰辛陛下最清楚不过了。臣愿为陛下的江山赴汤蹈火,为陛下鞠躬尽瘁,但这卧榻之侧,臣只认臣的妻子赵氏。”陆斐双手一拱面朝刘曜,言辞恳切不卑不亢。
阿媛……很没出息地逼回眼眶里的热泪,太突然了,她没想到他会在圣上面前这样剖白。
刘曜哪里是真的跟陆斐生气呢,只是自己的女儿竟然不如一个乡野出生的女子,他心里未免有些不平,故而气一气陆斐罢了。此时听了陆斐的话,刘曜倒有些汗颜了,他是君王,不是媒婆,一个得力的臣子比一个公主的夫婿于江山有用得多,他计较这些未免太小肚鸡肠了些。
“朕知子明的心意,朕不过是随口打趣两句,子明不必放在心上。”
刘曜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媛,觉得刚刚自己的话对她实在有些不公,她看起来也是个好姑娘啊。
思来想去,刘曜决定对自己刚刚的失言补救一番,于是……
春喜捧着一品诰命的衣裳,颤抖不已:“所以,夫人的一品诰命就是这样得来的……”
阿媛也还在云端飘着呢,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她至今还没能消化下去。
“嗯,就是这样,都收起来放箱笼里去吧。”阿媛点了点头,努力维持住了主母的风范。
春喜一脸谨慎地捧着衣裳和诏书走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捧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呢。
而对于陆太夫人来说,这的确是宝贝。
“阿媛的命也太好了……”陆太夫人忍不住感叹道。因为是陆斐的母亲,所以她是早在长安城以前就被封为一品诰命的,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阿媛同样有这样的福气。
大臣的家眷会根据他们的官职而被受封不同的诰命等级,而封不封,封到哪个位置,这倒没有硬性标准,全凭圣上高兴罢了。
阿媛得了诰命,一方面是陆斐在圣上面前得脸,另一方面也是圣上在给她加重身份,让她这个孤女不至于在这个高门府邸遍地的长安城太过无依无靠。这是陆太夫人的猜想,很合情合理,并不知道他们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圣上爱重你夫君,所以才有了你这个诰命,你要更加用心为他分忧才是啊。”陆太夫人拎来阿媛,殷切交道。
“是,儿媳明白。”阿媛认真地点头。
陆太夫人指了指一边的账册,道:“掌家之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你从未接触过这些,如今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学吧。”
半个人一般高的账册摞在那里,阿媛看直了眼,却不敢开口拒绝。
晚上,陆斐在大桌处理公文,阿媛在一边的小桌看账册,两人面前皆放着一杯浓茶提神醒脑。
陆斐伸手端一旁的茶杯,无意间瞥到一旁的她,发现她又在用毛笔戳自己的脑袋,表情带着苦恼之色,一看又是被什么问题给难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不顾自己还有一大堆公文还没有看完,开口救她于水火之中:“拿过来给我瞧瞧。”
阿媛摆了这架势摆了许久,一听他终于注意到了,立马心安理得地捧起账本跑到他面前去。
“这里,看不明白。”阿媛伸出手指,戳了戳页面。
陆斐现在虽领了武职,但他可是进士出身,若魏哀帝没有那么快驾崩,说不定他当年也能摘个状元榜眼什么的名头当当。文人出身,又有领军打仗的天分,这让陆斐在文官和武官中间左右逢源,不必陷入文官懦弱武官莽撞的偏见当中。
故而,对于这个一个天资聪颖的人来说,看个账本完全是端起茶杯喝水,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阿媛得他一顿点拨,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喜滋滋地捧着账本回去坐好。
“你不用这么快学会这些,慢慢来,母亲那里我去说。”陆斐看她眼下泛青却依旧勤奋钻研,有些心疼了。
阿媛摆头:“我能早点儿为婆婆分担一些也好,以前不知道,现在一接触才发现原来光是连账簿都有这么多学问,真是辛苦婆婆了。”
她摆出了一副好学的模样,陆斐自然不会脱她的后腿,任她去了。
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过多的将精力放在学习账册上之后,对床笫之间的事情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啊……嗯……”
床帐里,两道身影起伏,香汗淋漓。
开了荤的和尚还能做回和尚吗?显然不能。
阿媛自觉自己好辛苦,又要满足婆婆对她的要求,又要满足丈夫对她的要求,好难啊……
“陆斐,别来了……”她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
陆斐贴着她的身子,鼻尖全是她的体香,像是花粉之于蜜蜂,有着不可抵抗的魔力。
“最后一次……”他拎起她的腿,用最温柔的话语行着最粗暴的事情。
“唔——”阿媛眼前一白,感觉整片星空都被移到了她的眼前。
那种感觉,到了极致……难以忘怀。
养德宫这边,得知圣上封了赵氏一品诰命,惠妃连晚饭都没有胃口吃下去了。
“娘娘,为了肚子里的皇子,你多少吃点儿吧。”绿芙殷殷劝道。
原本她怀孕的岁数就不小了,还碰上如此炎热的夏天,惠妃的胃口一日一日弱了下去,人也清减了许多。
“把这些都撤下去,熬碗好可化的粥来吧。”惠妃道。
绿芙叹气,遵命行事。
只是饭菜还未来得及撤下,刘曜就来了。他最近来得勤,宫人们见着他都不意外,行了礼后,便各忙格的去了。
“这是怎么了?又用不下晚膳了?”看着这一桌子未动的饭菜,刘曜皱眉上前。
惠妃苦笑:“这一胎怀相不好,御医也嘱咐臣妾不要吃得太好,以免生产艰难,如今没有胃口正好了。”
“胡说。”刘曜走过来,扶着她起身,“孕妇哪里能不吃饭,朕陪着你,咱们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