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世,一日三餐都少不了肉,闲来无事还能和人唠唠嗑,回忆过往的种种某兔一脸肃穆,她得想办法让自己吃顿肉。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只白团子一蹦一跳蹿进了山脚下的一户农家小院。
篱笆墙外付瑾欢前爪扒着墙,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院里的鸡圈。
农户一家忙里忙外没人注意到院里少了只鸡仔。
……
黑魅前脚刚一走,栖迟立马将天帝凛夜也一道打发走了,离开前凛夜愤愤,好歹他也算是天界之主,被他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颜面何存?
待栖迟冷眼看他时,凛夜健步如飞,火速离开。
默然走入内殿,栖迟右掌升起一团光圈,运用内力打开了玄镜。
画面中慢慢出现了一抹绒毛似雪的白团子,此时正叼着一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鸡崽飞奔在山林间。
俊美的容颜下,深黑色的瞳仁不动声色地望着玄镜。
不多时,细长温和的凤眸褪去了担忧竟隐隐带着笑意。
第3章
山间小路上,一只兔子嘴里叼着一只比自己体型大不了多少的小鸡仔正撒开了蹄子一路狂奔。
眼见离那户小院越来越远,付瑾欢这才松了口气,慢下速度找了块地儿休息。
幽幽月光之下,付瑾欢满眼期待地候在炉火旁,时不时举着爪,翻转一下夹在木棍上的烤鸡。
粉嫩的三瓣嘴不时蠕动着,细看像是在咽口水。
画风很是诡异……
烤肉的香味飘散在山林间,付瑾欢目光炯炯地盯着木架,嘴角疑似流淌着晶莹的水光。
重生入世已有一段时日,今天还是头一次开荤。
付瑾欢立起身子,举起兔爪扒着木架从上面掰下一根鸡腿,吧唧着兔嘴,吃得带劲。
……
再说这楚州城里,每逢十月便有一场狩猎,时间久了这便成了王公贵族的娱乐健身活动。
此时正值围猎之际,一行意气风发的少年正聚集在锦阳山下。
诸多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骑在马背
上,狩猎队伍中的一名男子尤为引人注目。
男子身高近七尺,偏瘦,身着一袭绣着黛蓝色暗纹的紫色便装,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着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以便骑马。
那人麦色的皮肤下俊朗的五官看起来份外鲜明。
此人正是楚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广平王,徐凌霄。
其父便是本国国军,地位显赫,而他风度翩翩,气度非凡的俊朗仪表,也令城里的姑娘为之倾慕。
进入秋季草木凋零,经过一个夏天的繁殖,山林中的禽兽食饱长膘,成群结队,四处游窜。
围猎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山林深处前行,其间偶尔会窜出几只梅花鹿,同行的青年皆跃跃欲试举起弓箭瞄准猎物,只听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抢先一步命中梅花鹿的脖间。
“好箭法!”在场之人皆为叹服,不禁连声称赞。
似是听多了恭维的话,徐凌霄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轻挑的桃花眼半眯着,语气十足十地傲慢:“我的箭法还用你们说?”
众人笑声一顿,双双尴尬对视之后不再吭声,这广平王倒是个心直口快,豪爽气派之人……
……
啃完了一只鸡,付瑾欢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一副饱食无忧的样子趴在石头上小憩。
耳畔隐约传来马蹄声,付瑾欢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晌,察觉这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意识到危险,某兔一个个激灵连忙蹦下了石头,撒开四条蹄子飞身逃窜。
身后策马而来的人正是那几个锦衣玉服的公子哥,看见一只行动敏捷的白兔纷纷来了兴趣,一个两个皆举起了弓箭,对准那只白团子,奈何偏偏射不中目标。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利箭,付瑾欢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亡命天涯”了,
泪奔之余边跑边喘着粗气,吓得一颗心直直卡在了嗓子眼。
这才重生没几天就有人来要她的命!
某兔愤愤,只觉实力悬殊,她不得不同恶势力顽强抗争……
横冲直撞下,付瑾欢心里默默流泪,才刚刚开荤,就要变成别人的盘中餐了,新生活还未开始,就要这么结束了?
看着那抹不断跳跃的白色身影,徐凌霄黝黑的眸子微凝,不觉冷哼,
一帮废物,几个人合伙连只兔子都射不中。
接着骨节分明的双手举起弓箭,精光四射的眼眸带着几分慑人的气息,慢慢将箭瞄准了猎物。
“嗖——”的一声,利箭似流星飞过,眼看就要正中兔子的心脏,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使得那支箭一顿,接着不偏不倚地正中石缝。
徐凌霄蹙眉,墨色的眼眸中闪过疑惑,骨子里的骄傲让他非要射中那只猎物不可。
接着伸手再次抽出一支箭瞄准那抹白色。
此时的付瑾欢早已筋疲力尽,蒙头狂奔之际迎面撞上一块巨石,顿时眼冒金星,腿也软了。
昏迷之际只有一个念头:天要亡我。
瞬息之间,空气忽然凝滞,叶片也停止了颤动。
骏马迈开的蹄子停顿在半空,马背上的王公贵族此时神情各异,表情也停留在刚刚的一刹那。
徐凌霄正欲松手的弓箭也停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顷刻间,天地万物都静止了。
触及无垠的微光里,男子踏着星云走来,茶白色锦袍着身,阴沉着的俊脸此时布满寒冰,凤眸中透着隐隐怒气。
穿过滞顿的空气,栖迟走向晕倒在地的兔子,拂手一挥间断了那只利箭,原以为她可以躲过这支箭,却没想她竟一头撞到了石头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顿了顿,缓缓抱起昏迷中的兔子,雪白的绒毛上已是斑斑血迹。
栖迟凝眸,削薄的唇紧抿着,伸手将兔子抱在怀中,待反复查看了她的伤势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最终无奈地轻叹一声,语气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语罢,栖迟右手燃起一道光圈覆上那处伤痕。
昏迷中的付瑾欢只觉得自己被包围在一道温热的屏障之中,隐约能感受到胸膛滑过的阵阵暖流。
她是有意识的,只是现在想动也动不了,像是在梦魇。
半晌过后,怀中的兔子慢慢有了动静,察觉到她快苏醒,栖迟敛下神色,将掌心闪着光亮的珠子推入了兔子体内。
恍惚间付瑾欢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身处之处竟觉得无比安逸,隐隐传来一抹熟悉的气息,明明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抓不到。
见怀中的兔子外伤已愈合,栖迟缓缓将她放在了地上,抬眼望向停顿在马背上的紫衣男子,栖迟眉头微皱,低垂的眼睑看不出情绪,接着指尖出现光点,弹指一挥间,那抹小小的亮光钻进了紫衣男子的瞳孔。
做完了一切,栖迟淡淡扫了眼狩猎的人群,又恢复那副冷傲孤清的模样,接着用灵力关闭了结界,俊逸挺拔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淡雅如雾的微光里。
秋风刮过带来一树叶片的颤动,骏马嘶鸣着,马背上的王公贵族们笑得开怀。
徐凌霄放下手中的弓箭,心头划过不适感,两道剑眉微皱疑惑地看了眼周围,却没察觉出什么异象。
一对桃花眼望向了不远处一动也不动的白团子,徐凌霄挑眉,眼底不经意间泛着淡淡的精光,接着伸出孔武有力的手臂,阻止了一行人的动作,大声道:“那只兔子归我!”
猛地一声,准备猎杀那只兔子的几个公子哥忽的噤了声,随即相视一笑,满口答应着,不就是一只兔子嘛,接着将目标转向了其他猎物。
徐凌霄勒住了缰绳,一双白鹿皮靴踩着马镫下了马,踏着稳稳的步子走到那只白兔跟前。
不浓不淡的剑眉下,轻挑的桃花眼此时带着打量,接着粗暴地拎起白兔的两只耳朵。
付瑾欢被揪得脑壳疼,猛地睁开眼睛与那双墨色眸子四目相对。
就是他,刚才一箭接着一箭,追在她身后要取她性命的人。
一想到刚刚命悬一线,付瑾欢气得跳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扑腾着。
这下要被抓去给别人开荤了。
徐凌霄微眯着桃花眼,意味不明地盯着眼前的兔子,在它红红的眼睛中竟然看出了惊恐不甘的神色。
眼底不禁闪过惊异接着徐凌霄沉着声缓缓道:“把你带回去,开荤。”
付瑾欢一听,吓得直翻白眼。
四条蹄子悬在半空胡乱蹦跶着可就是不见男子松手。
真的要下锅了……
实力悬殊之大,她被邪恶势力扼住了喉咙……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徐凌霄领着某只绝望的兔子一个飞身越上马背。
准备回家炖兔子。
第4章
广平王府内,家丁侍女们来来往往,各忙各的。
张管家一听门外熟悉的马蹄声,便知是王爷来了,急忙招呼了几个人在大门外候着。
只见广平王一脸意气风发,脸上竟有隐隐的笑意。家丁们以为王爷狩猎满载而归,纷纷上前,有的牵马,有的准备拿猎物。
张管家上前牵住了缰绳,却只看到一只兔子……
于是一脸谄笑,“王爷真是好身手!这野兔长得膘肥体壮啊!”
付瑾欢被人揪着耳朵趴在马背上颠了一路,现在只觉五脏六腑都不是自己的,再一听马下中年男子的话,顿时无言,只觉此人很会睁眼说瞎话,自己都瘦成一把柴了,居然还说她“膘肥体壮”?
听多了张管家的阿谀奉承,好戴高帽。徐凌霄挑眉淡淡扫了他一眼,懒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它膘肥体壮?”
这……
张管家咽了口口水,半低着头两眼眨巴,“没…没看到…….”
徐凌霄冷哼一声,随即吩咐下去,“给我拿个大点的笼子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拿。”
拎起手中的兔子,徐凌霄与它四目相对,眼底闪着意味不明地精光:“看你瘦得只剩皮包骨,吃起来还不够我塞牙的。”
自知两者力量悬殊,付瑾欢干脆放弃了反抗,内心却十分鄙夷,这人牙缝可够大的。
见兔子动了动鼻子,似是在对他冷哼,徐凌霄唇角微勾,目光炯炯地凑到它跟前。
偌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付瑾欢没忍住,伸出兔爪使劲抓过去,却不想男子比她更敏捷,猛地后退让她扑了个空。
“死兔子,脾气还挺大的。”徐凌霄轻笑,恶作剧般伸出手指在兔脑袋上戳了戳。
张管家拿来笼子,从王爷手中接过付瑾欢,谄媚道:王爷若想吃肉,奴才就先将这兔子养个把天,等养肥了,油炸,炖汤都行。”
这管家心肠也忒歹毒了些。
付瑾欢听后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要杀要剐来个干脆,这样折磨一只兔子良心不会痛吗?
徐凌霄盯着付瑾欢不说话,眼底有着打量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见她乖乖缩在了笼子里,徐凌霄敛起笑意,沉着声对管家嘱咐道:“给我好好养着,要是让它跑了,就把你油炸了。”
张管家一听这话,额头上顿时冒出细密的汗珠,忙点头哈腰。
都说广平王阴晴不定,脾气古怪,侍奉了王府这么多年,张管家就没见王爷正常过。
张管家应了王爷的要求,对那只兔子做到一日三餐,萝卜白菜不离口,发誓一定要把她养得膘肥体壮!
然而吃了几天蔬菜,付瑾欢只觉得味蕾都要麻木了,这管家虽说嘴巴毒,可对她倒也不错,一日三餐从不落下。
可她上辈子是肉食动物,现在笼子里每天堆满了胡萝卜,让她如何下咽……
于是付瑾欢黑着一张脸决定绝食几天,要让她长膘除非他们给她吃肉,生前不吃些好的,死了倒便宜了他们。
可这年头,谁见过吃肉的兔子?若是等别人察觉,她也怕是要饿死了。
见这只野兔好不容易胖了一圈,几日过后又瘦了,不管张申拿着蔬菜如何诱惑,这兔子就是不张嘴。
莫非是病了?快死了?
思及此张管家一惊,连忙告诉了王爷。
此时徐凌霄正在书房作画,身旁一位娇俏小娘子正为其研墨。
听了张管家的话,徐凌霄这才记起来,那只行为怪异的白团子,于是放下画笔沉沉道:“你去,把它给我拎过来。”
不多时,张管家两手抱着兔笼进了屋,里屋的小妾陈氏一眼便瞧见了笼子里的白团子,娇滴滴地惊讶一声:“哎呀,好可爱的兔子!”
说这话时,迈着小碎步走到兔笼前,蹲下身子朝里望了望,看到里面堆着的蔬菜叶子,还有啃了一半的胡萝卜,陈氏手帕掩鼻,眼底有些丝嫌弃。
徐凌霄此时一身便装,墨蓝色衣衫着身,黑发竖起套在金黄色玉冠之中,轮廓深刻的五官愈发俊逸非凡。
付瑾欢见了,只觉此人人面兽心。
陈氏起身,掩着唇轻笑,“王爷,这只白兔通体雪白,跟团白棉花似的。”
徐凌霄却跟没听见似的,自屏风后走来,瞧了眼那兔子。
多日未见,竟和初见它时没什么区别,吃得萝卜都长哪去了,也没见它长多少肉。
一看王爷的脸色不对,张管家弓着身子急忙解释,“王爷,属下可是一日三餐都没给它落下啊,前些日子还好,喂它什么吃什么,可这几日就没见它张过嘴。”
听了张申的话徐凌霄皱眉,发现笼子里的白团子确实没有当初那般爱扑腾了。
思索片刻,徐凌霄吩咐下人:“去,把赵御医给我找来。”
张管家一听,下意识看向了王爷,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像是得了病,再瞧一眼站着的陈氏,也不对,要看病的只有这只兔子了。
……这叫御医来给只兔子看病,张管家一时无言只得按吩咐办事。
一旁的陈氏不明状况,以为王爷生了什么病,连忙细声细气地关切询问:“王爷,可是身子不适?臣妾居然没发现,是臣妾疏忽了……”陈氏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担忧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