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有个石头精——君子阿郭
时间:2018-05-02 11:42:35

  待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棂落入屋内,夏瑾欢才醒了过来。
  身旁的人早已不在身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屋外杨嬷嬷早早便候着了,听见动静这才敲了门准备进去。
  太子临走时特意嘱咐,瑾欢姑娘还睡着,切不能扰了她。
  为她梳洗时,便觉面前的姑娘与往日不同了,水灵灵的模样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嬷嬷可知太子去了何处?”夏瑾欢默默取下凤钗置于台上,她还是不大习惯戴这些。
  杨嬷嬷道:“太子一早便被皇上召进宫了,许是有急事。”
  “你可知是什么急事?”
  思及府里仆人们的传言,杨嬷嬷一默不知该不该开口。
  见身旁的妇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夏瑾欢终于觉出异常来。
  “嬷嬷为何不说了?”
  “回主子的话,今早奴婢听闻…皇上派兵围堵了将军府……”
  “什么!”
  闻言夏瑾欢惊得站起了身,手中的木梳“咣”的一声掉落在地。
  急急追问道:“夏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现…现被关在大牢…”
  杨嬷嬷头一次见夏瑾欢这般模样,慌忙应道。
  来不及听身旁的嬷嬷说完,夏瑾欢立即起身赶去将军府。
  迟恒一早去了皇宫定是为了这事,他起先可否知道此事?阿爹又为何突然勾结外族之人谋反?
  别人虽这么传言,可她又怎会不知,夏渊越多年来效忠于文帝,岂会有谋逆之心!
  回想起那晚在将军府遇到的阿爹,那时的他早已出现了异常,莫不是遭人控制?!
  待夏瑾欢匆匆赶到将军府,看着被封条封住的大门一颗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
  金銮殿内。
  文帝坐于大殿之上,一脸肃静的看着下方的迟恒。
  “夏渊越此番在劫难逃,朕已派兵围剿将军府,择日斩首示众。”
  “欺君谋反乃大罪,定要株连他九族!”
  借此将夏氏一族连根拔起,绝不放过一个。
  沉着威严的声音响彻金殿之上,迟恒站于大殿中央,闻言双手紧握成拳,一脸阴鸷。
  知他与夏瑾欢昨日才成婚,可那女子如今并非是太子妃,其父犯下滔天罪行,她也难逃一死。
  迟恒就算再坚持可他毕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抗衡与文帝,等夏氏一族覆灭,时日一久说不定该看淡的便也看淡了。
  如此想来,文帝再没有了犹豫,
  迟恒沉默不说话,眉眼间一片冷色,文帝却是想知道他作何决断。
  如今夏渊越被关在大牢,起兵谋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知瑾欢可否知晓此事。
  等出了宫门,迟恒才问身旁的公公:“你可知夏渊越麾下的左将是何人?”
  公公答:“回殿下的话,那人叫钟锦雄,此次能拿下夏渊越多亏了他的功劳。”
  迟恒挑眉,不动声色道:“那你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公公答:“他虽立了功可此事与他脱不了关系,陛下也将其关进了地牢。”
  言罢,迟恒眼底若有所思,随即遣散了宫人。
  回了府已过用晚膳的时辰,想着瑾欢此时也听到了些什么,还未踏入房中,便见女子焦急地在屋外踱着步子。
  看来她是知道了。
  待他走近,女子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我都知道了。”瑾欢神情复杂地看向面前的人,清丽的女音带了些沙哑。
  迟恒看着她,道:“瑾欢可了解你父亲的为人?”
  “我知道…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梁国大将,但他效忠于文帝多年,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一想起父亲此时被关押在大牢,夏瑾欢便乱了心绪。
  更是听闻夏夫人如今下落不明,将军府的侍从皆被关押,夏府一夜间只剩瑾欢一个。
  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迟恒牵起她的手向屋内走去。
  掌中的手一片冰凉,不知她在此等了多久,迟恒心疼的将其圈在掌心用力握了握,轻声责备道:“为何不在屋里等我,着凉了如何是好?”
  闻言,夏瑾欢极力克制的情绪瞬间决堤,慢慢红了眼眶声音微颤,道:“迟恒...皇上是不是要杀了将军府的所有人......”
  语落,身旁的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待进了门,稍有了些暖意,迟恒才松开她的手将其揽入怀中。
  “父皇有了夏将军谋反的罪证,若他真是被冤枉的,我们该做的就是揪出幕后黑手。”
  “而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护你周全。”
  夏瑾欢看着他,眸光渐灭。
  “皇上是否要灭我九族?”
  如今将军府只剩她一个,谋反事大,罪发就会株连九族,就算她嫁为人妇也免不了一死。
  “你听着,我不会让你死。”坚定的话语犹如承诺。
  “明日我便送你去白塔寺,你且先跟着灵佑法师。”
  白塔寺是梁国圣地,若将瑾欢送往此地便足以免她一死,夏渊越如今严加看守,梁国与楼兰一族还未正式撕破脸,文帝应该不会即刻杀了他。
  若要查出真相唯有从钟锦雄出手。
  ......
  凉夜,明月高悬。
  阴冷潮湿的地牢,不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发霉的气味,迎面而来的风透着阴测测的凉意。
  一高一矮的身影披着斗篷踏着月色进入地牢。
  一步步迈过坚实的牢笼,终于在一处铁链紧锁的牢门前停住。
  牢中的人低垂着脑袋,凌乱的头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头颅,只见他的四肢被铁链箍住,身上虽无伤痕,但赤,裸着露出的臂膀白得几近透明,像是被人抽空了鲜血一般。
  听见响动,钟锦雄抬头望向来人,面前出现一男一女。
  男的是当朝太子,女的是将军千金。
  钟锦雄她是见过的,在夏瑾欢还住在将军府的时候,此人便经常来找阿爹,在其麾下若干年,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算是夏渊越出生入死过得兄弟,可如今......
  可得知是他出卖了阿爹,夏瑾欢顿觉心尖一凉。
  当看清眼前的人时,直觉告诉她,事情或许并非那么简单。
  钟锦雄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空洞迷离,让人觉得他神志不清。
  “呵,你终于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虚弱但轻挑,似是早已料到夏瑾欢会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阿爹入狱,我娘也不知所踪!”
  说话间,夏瑾欢冲上去,纤细的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浑身气得颤抖。
  迟恒冷眼看向那人,却见他笑得很是张扬,眸光闪着深不可测的精光。
  “说!你把我娘哪弄哪去了!”
  夏瑾欢极力克制着情绪,眼前人的笑却似淬毒的刺,一下一下扎在她心上。
  “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钟锦雄依旧淡笑,此时的他完全不是记忆深处那个成熟稳重的人,这般模样俨然像变了个人。
  闻言,夏瑾欢不疑有他,俯身靠过去。
  被锁链箍住的人笑得意味不明,唇角靠近女子面庞的一刻似是要借机亲上去。
  下一秒,一记重拳狠狠地朝他挥了过去,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生生摔向一边,只觉脑袋一晕,钟锦雄别过脸啐出一口沾了血的碎牙。
  抬头便见迟恒一脸阴鸷看着他。
  
 
    
第49章 
  夏瑾欢也是一惊, 怔愣间被迟恒挡在了身后。
  盯着那人脖间的痕迹看了一眼,迟恒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我们走。”说完便牵着身旁的女子离开。
  就在踏出牢门的下一秒,她的脑中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待听清那句话时夏瑾欢猛然回头, 却见钟锦雄仍旧被锁在那,此时也正看着她, 黝黑的眸子像深不可测的黑洞,让她浑身发冷。
  刚才说话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怎么了?”看到她苍白的面色, 迟恒心下疑惑, 更多的却是心疼。
  夏瑾欢无话, 随即转身可迈出的步子却似有千斤重。
  身后的那人不是钟锦雄。
  夏夫人一直以来对她的避而不见并不是得了什么疫疹,而是她早就死了,早在她回到将军府那日便死了。
  那个声音告诉她, 若要救夏渊越,必须去洪崖洞。
  楼兰之域,洪崖洞。
  ......
  待二人回了府,身旁的人耷拉着脑袋沉默了许久, 迟恒越发觉得不对劲,轻声问道:“有心事便告诉我......”
  “方才离开地牢的时候,我听见钟锦雄说……”说着夏瑾欢顿了顿, 声音弱了下去,带了哽咽。
  “我娘亲死了,阿爹也被血虫控制,若想救他, 必须去趟洪崖洞。”
  那阵声音只她一人能听见,怪不得之前觉得奇怪。
  闻言,凤眸闪过惊异,思及方才在钟锦雄脖间无意看到的伤痕,确是与那日他被怪虫咬伤的一般无二。
  面前的人已然泪水点点泛出了眼眶,见此深邃的双眸忽的一紧,迟恒第一次觉得自己如同废物,看着他的姑娘在他面前落泪,心都碎了。
  伸手为她拂去泪水,心疼道:“你还有我,我们一起救你爹出来。”
  如今知道夏渊越是被血虫控制,此时便从此处着手,或许还有机会,思及此迟恒眼底闪过思量。
  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将瑾欢送去白塔寺,远离皇宫。
  “明日一早我便送你离开,到时引出蛊虫你爹一定会得救。”
  说话间宽阔的胸膛将她密实的圈住,夏瑾欢微微点头,深埋进他的臂弯,看不清情绪。
  第二日一早迟恒便将夏瑾欢送去了白塔寺,一夜间,太子爷新婚刚过便“休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阳城。
  二人见了灵佑法师,灵佑知道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向迟恒时,眼底多了几分思索。
  寺院的夜晚极为静谧,就连风声都轻的。
  亭中夏瑾欢静静倚靠着身前的男子,眸间清淡如水,只是比平日更习惯亲近他了。
  初秋的夜有些凉,瑾欢穿的单薄,此时的她如此安静,竟让迟恒莫名的心慌,末了沉沉道:“夜凉了,回去吧。”
  “相公背我回去。”
  女子抬起头,对他微微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除了床笫之欢唤他相公,迟恒轻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面颊,娇嫩得像甜甜的糯米团子。
  好像还和从前一样,却又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高大的身影半蹲在女子身前,夏瑾欢看着他抿了抿唇,起身趴在了他背上,迟恒站起来将背上的人结结实实地拖住,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寮房走去。
  一步一步踩碎一地月光,凉风自耳边拂过,顿时觉得此刻的温暖足够她记一辈子。
  平日只觉得这丫头瘦,现在才觉得背上的人轻飘飘的根本没什么重量,日后得让她多吃点,这样抱在怀里才不硌手。
  迟恒心想着,见背上的人没动静以为她睡着了,于是慢下步子,待回屋后将她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上。
  凝视她片刻,便见瑾欢睁开了眼睛。
  “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方才还唤我相公,怎的又变了?”迟恒微笑打趣,替她盖上了被子。
  夏瑾欢无奈道:“你还走不走了?”
  “当然走。”
  似是不放心,迟恒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这回直接坐到了她身边,眸光定定的看着她,道:“给我点时间,不出半月,我一定找出控制血虫的人,还夏将军清白。”
  “如若你信我,就呆在这哪都别去,可以吗?”
  知她此时的心情,可他现下唯一的就是希望她平安,想到她今日的反常,迟恒越发觉得不安。
  “可以。”夏瑾欢看着他,澄澈的双眸不知何时泛起了雾气。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抱了抱她,瑾欢轻拍着他的背算是回应。
  “等我回来。”
  “嗯。”
  那晚离开了寮房迟恒便去寻了灵佑法师,二人交谈了许久才离开。
  寮房内,夏瑾欢翻来覆去,终是一宿未眠。
  白天见到灵佑法师的时候,见到夏瑾欢的第一眼,来人便猜出了她的心思。
  “施主看着心绪不定,如若想静气,可试着念些经文。。”
  灵佑法师一脸和善,语气温和,淡淡的宽慰的话语让她瞬间定下神来。
  “多谢法师,我的确有心事……”可无人能帮她,唯有她自己去解。
  “有些事自有它的解法,如今混沌于此,只不过时机未到。”
  说罢,灵佑法师施礼离开,留女子一人静滞在原地。
  时隔多日,迟恒再没有出现过,就连身边的人也不知他的去向。
  微凉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泻了一地,不知何时,一红衣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
  来人那一袭妖冶诡异的红衣格外刺眼,夏瑾欢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拿起长剑,一脸戒备。
  看着面前的姑娘,自她成婚那日便越发出挑,煜泽淡笑,一对桃花眼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夏瑾欢问道:“你是谁?”
  “你不是想救你爹吗,去了洪崖洞找到血蛊,便可救你父亲一命。”煜泽避而不谈,直接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我为何要信你?”面对突然出现的男子,夏瑾欢暗暗握紧了长剑。
  闻言,煜泽眉梢轻挑,懒懒道:“如今你也只能信我了。”
  见她如此防备的看着自己,煜泽胸口莫名一滞,知她现今嫁给了栖迟,又有月老暗中牵线,而那颗石心慢慢褪去,确是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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