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现在就想要一个公主。他伸手探进了锦书的睡袍里,抚摸着衣服下遮掩着滑腻的皮肤。
他喉头一紧,将锦书拉入怀里,接着火热的嘴唇贴上了她的脸颊。
两人虽然是夫妻,但还是在江陵的时候有过亲密。一别这些日子,在兴平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机会。入京之后,秦勉忙着扫清障碍,暂时无暇顾及锦书。
两人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锦书的身体显得很敏感,在秦勉的撩拨下尽情的绽放着。
欢娱之后,两人相拥而眠。
“明年的时候你会选秀吧?”锦书觉得这六宫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就是大臣会建议他充实后宫。
“你希望我再添些其他的女人吗?”
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或许在以前锦书没觉得什么,现如今,她多了些私心和贪念。她希望秦勉只对她一个人好。
但如今不同了,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放眼整个大乾,后宫从未有过只有一帝一后的例子。
秦勉见锦书沉默了,他轻笑着,捏了一把锦书的脸蛋,满是宠溺的说道:“傻子,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锦书却呆呆的看着秦勉,她有些睡不着。
隔日还不到卯正秦勉就得起床去早朝,锦书也跟着一道起来了,候着他出了门。
这时候外面还一片漆黑,锦书昨夜没有睡好,呵欠连天。
“时辰还早,娘娘不如再去躺会儿吧。”
接下来没什么事,锦书果真去补了个回笼觉。
早朝的时候,有朝臣提起了倭寇叛乱的事,秦勉对于倭寇的事从来没有妥协过,当即命令加强水师的训练,装备战船。
早朝下来后,又召集了内阁商量事务,这一商量就足足商量了一天。
第二天处理完事务秦勉才想起孙湛的事来,便让人昭了孙湛入宫。
从兴平一别,孙湛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勉。让他给这个曾经瞧不上的人行跪拜大礼,孙湛心里觉得有些膈应。他还没跪下去,秦勉就道:“免礼吧,赐座。”
当下一个内侍忙给孙湛搬了一张绣墩来。
“元初有些什么打算?”
孙湛无奈道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你成功了,我还没给你道喜呢。”
“同喜同喜,这份成功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余威死了,是我亲手杀的他。那个王勇却是个不堪大用之人,远不如你和余威,用起来实在不方便。要不你还是回控鹤监吧?”
哪知孙湛却起身来向秦勉告饶:“陛下,请您收回成命吧。我实在不想再在控鹤监里做事了,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还请陛下做主让我就此脱身吧。”
“哦?你不愿意了。”秦勉有些失望,他走到了窗前,他也没看孙湛,问了句:“那你想谋个什么职位?要不你来羽林卫吧,自己人用起来也放心一些。”
孙湛仔细斟酌后却请辞道:“我……草民想回洛阳,做个自在的人。”
自在?秦勉也想要自在,可他却知道自己走的路,如今他把天下扛在肩上,自在对他来说却说种奢望。
“回洛阳?也不错,准了。”秦勉并没有在此事上纠缠过多。
得了秦勉的允许,孙湛在离开之前他才给秦勉规规矩矩的行完了礼,便又道:“她说选择你是她正确的决定,希望你能让她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直到老去。”
秦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头答应:“我会的。”
“还有一个人一直躲着陛下,陛下难道就不想见见他?要不是昨天草民派人跟着,他就已经溜出京城了,您再要找到他就好比大海捞针了。”
他说的是秦励?秦勉刚上位,对他来说接手的是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他实在忙得抽不出身。不过他们兄弟之间的账是该好好的清算一下了。秦勉可没想过要放秦励一把。
这次他并没有动用控鹤监的人来替他执行此事,而是将羽林卫的宁明派了出去。
宁明带着人辗转之余找到了正与仓皇逃窜的秦励。
当初秦励杀了两位母亲投靠秦劼时,秦劼并没怎样优待他,而是做了两件事,一是夺了齐王府的封爵,二是将秦励养在了当初的顺王府,像模像样的给了一个锦乡侯的封号,却有名无实,也给了俸禄,但每年只给二百两银子,远不够他和秦劲挥霍。
“侯爷,陛下有请,请跟小的进一趟宫去见陛下吧。”
“我……我不……”那秦勉当了皇帝能饶得了他,秦励只想开溜。
“侯爷是要抗旨不尊吗?”
秦励宁愿自寻短见也不想见到秦勉,他杀了王妃,秦勉不得杀了他呀。
“来人,将锦乡侯给绑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敢对我动粗?含元殿那位可是我二哥,你们不对我恭恭敬敬的,难道不怕被治罪?”
这个锦乡侯是疯了不成?宁明可不是个手软的人,锦乡侯杀母求荣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陛下能饶过这样的弟弟?
宁明将秦励带进了含元殿,这会儿秦勉正忙着见使臣,可没功夫搭理秦励。
“跪着吧,陛下忙完了就会过来。”
秦励也记不清是第几次来含元殿了,他心中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要动了杀念,要是那天他没有带刀子去重华殿就好了。
他跪在水磨石的地砖上,砖上映出了他模糊的影子。六月天气果然闷热不已,才一会儿就汗出如浆了。
自他进门起就跪在此处,一直到了屋里的光线都暗淡了起来,也没人来理会是他。秦励开始张望左右,心道是把他给忘了么。那他要偷偷的跑掉还来得及吗?
当他看见院子里那些来回走动的羽林卫的人后,他心中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再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了,外面灯笼里的光亮照了进来,秦励看着帷幕上的阴影突然大叫:“母妃,我错了,我错了。您别来索我的命。”一面说一面磕头。
秦勉这时候才有空过来,还没进屋就听见秦励这屋里大吵大叫,心道他这说疯了吗?
他进了屋,内侍上前去点亮了烛台,屋子里再次明亮了起来。
秦励仿佛根本没有留意秦勉已经来了,他还在那里磕头求饶,嘴里竟是些怪诞之语。
秦勉冷冷的看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当初秦励跟着二房的人胡闹时,他虽然也生气恼怒,但却从未想过要真正的让弟弟受责罚。他从来都是将这个人真的当自己的弟弟一样疼爱关心,甚至还让黄岐老先生去教导秦励,希望他走上正路。那时候他解决了二房的人,还在等着上面世子的封号,然而最终却落到了弟弟的头上。这是父王的选择,让他曾一度灰心失意,一蹶不振,直到后面才慢慢的接受了此事。心道只要弟弟做个守成之主,守住王府应该不算难事,然而后面的发展却是出乎人的意料。
可惜他父王英明了半生,最终还是在选择继承人上犯了糊涂,王府的落败在他,但最终的溃烂却是毁在了弟弟的手上。
秦励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秦勉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想要问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他闭了眼,不想再看见这个人,淡淡的吩咐左右:“将他带下去,乱棍打死。”
左右忙去架地上的秦励,秦励却发疯似的大叫:“二哥!二哥!我是你弟弟呀,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有,我没有杀她们,我是冤枉的。”
秦勉依旧眼睛也没睁一下,秦励的喊叫声渐渐的远去了。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幢幢的灯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还在重华殿的时候。有一天母妃将他抱在腿上,教他认识书上的字,弟弟更小就在一旁添乱,后来不慎推倒了烛台,差点点着了幔子。母妃也没舍得呵斥教训弟弟,只是让奶娘把弟弟给带走。为什么弟弟就能那样狠心,最后将刀子对准了嫡母。
回想起往事,秦勉便愈发的思念起母亲来。那位给了全部母爱的女人,他一生最敬重,最想给与保护的人,然而两世里都没有得到善终。秦勉缓缓的抬了一只手,捂住了脸,终于禁不住泪如雨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终章
淳安三年初。
成国公府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速前进。走到半道的时候,车轮突然陷入了一个坑里,再也起不来。
车夫这才满是歉意的和车内说:“夫人,车子陷进坑里了,出不来,烦请夫人下车来等小的们将车抬出来。”
帘子揭起来了,里面坐了个妇人,似有些疲惫的说:“真是烦死个人。”她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两手捏了自己的裙角,深怕灰尘污了她的衣裳。
走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车内的女人问道:“这是怎么呢?”
车夫道:“回禀程姨娘,夫人的马车陷坑里了。”
程锦绣脸上有些不高兴,原本紧挨她坐着的女儿此刻也正扭着身子道;“姨娘,我也要下去。”
“你下去做什么,马上就要走了。”程锦绣冲女儿吼道,小姑娘被母亲这样一吼,吓得哆嗦随即张口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接着闹:“我要下去,就要下去嘛。”
程锦绣可没性子和女儿磨,伸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
小姑娘挨了打,哭喊声一声接着一声。
沈氏听见了锦绣车上传来的哭喊声撇嘴道:“她不高兴又拿孩子出气呢。去把茵姐儿抱过来。”
一个仆妇领命忙走了过去隔着帘子和锦绣道:“程姨娘,夫人请茵姑娘到前面去。”
沈氏要把她女儿抱走,锦绣慌忙之余一把将女儿扯进了怀里,道:“茵姐儿挨着我好好的,她哪里也不去。”
“姨娘,这上夫人的命令。您要不遵从么?”
锦绣却抱紧了女儿不肯松手,那仆妇也不好揭了帘子硬抢,只好回去回了沈氏的话:“夫人,姨娘说就让茵姐儿跟着她。”
沈氏瞧不上锦绣,要不是当今的皇后和锦绣是异母姐妹,这次去长安也根本就不会带她同行。到底是小妾所生,上不得台盘。沈氏不想再搭理那对母女,车子已经从坑里抬出来了,她踩着凳子上了车,队伍继续前行。
骑马行在队伍最前面的赵世恒拉了拉头上的一顶柳条编的斗笠,这次前往京城上为当朝皇后贺寿而去的,所以他才携了家眷前往。那个女人当初一脚踢开自己,转身投入了姓秦的怀抱里,没想到还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个女人如此的薄幸冷酷,倒看不出上个福泽深厚的人。论出身,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将来主宰国公府的人,论容貌,他自诩也是一等的美男子,风度翩翩,拜倒在他袍下的女人不计其数。然而却始终有个女人一直对他拒之千里,甚至不屑一顾。他这时候才明白一件事,在那个女人的眼里,或许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过。
赵世恒微眯凤眸,薄唇紧抿,他双腿一夹马肚,身下的马儿跑得更快了。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任凭那程锦书长得如花似玉,他也从未喜欢过那个女人。
赵家的人马是过完了正月才从洛阳出发,拖家带口的,一路走走停停,在路上竟然就耽搁了将近二十来天。等到他们入了安华门时,已经是二月底了。
他们在京城到宅子里安顿下来,数日来的车马劳顿,锦绣早就是一身的疲倦。本来该到沈氏跟前去立规矩,但她实在不想过去看沈氏的眼色,便和丫鬟说:“就说我身上不好,不能去夫人那边了。”
丫鬟见锦绣虽然脸上有倦色,但却没有病容,早上还吃了那么多,哪里像不舒服的样子,因此好心劝道:“姨娘,您还是别偷懒,过去露个面吧,别惹得夫人不高兴回头又不给您好脸色看。您或许忍气吞声就过去了,要是发难到姐儿身上怎么好呢。”
“她倒是敢……”锦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心虚不已,沈氏是赵家的嫡妻,要教训教训庶女有什么不敢的。
早些年她还和沈氏较量,后来也累了。世子身边从来不缺年轻的女人,不管是她还是夫人早就受了冷落,再也盼不来世子的恩宠。她现在靠着女儿过活,茵姐儿就是她的全部。这些年来,她见得多了,也终于渐渐的明白了一些事。赵世恒看上了谁时,会掏心掏肺的只对那个人好,别的女人不过是一堆污泥。可惜他的好太过于短暂。他的心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上。
当初为了他,自己宁肯低贱到泥污里,直到现在她也不过成了一堆污泥。
锦绣为了女儿不得不与沈氏斡旋,毕竟女儿将来出嫁可是要看沈氏的眼色。她强撑着过去了。
沈氏正在打点送皇后的寿礼,见锦绣来了,才抬眼看了她一下,道:“当今皇后是你姐姐,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吧?”
锦绣紧咬着嘴唇,她如何知道程锦书喜欢什么。她对程锦书只有无限的恨,她低垂着眼睑,将自己的恨意掩藏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温顺。
“妾身并不清楚。”
“不清楚?你和她不是姐妹么,还说你在身边能商量一二,不至于在贺礼上出了差错。看来这些年赵家的饭白养了你。”沈氏从来也瞧不上这个小妾,此刻自然也不会顾及到锦绣和皇后是同一个父亲,她说出的话从来都是无比的刻薄。锦绣曾经被丢在庙里几年,病得快死了才又被接回了府,如今她比谁都爱惜自己都性命,每到这时候除了忍着再无他法。
沈氏只得自己斟酌好了礼单,接着又让人给赵世恒看过。赵世恒对这些不在意,只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让人重新誊写了一份比照着去办。
淳安三年三月十二,皇后华诞。
朝臣庆贺,外命妇由昭庆门而入。寿宴摆在太液池畔的万花楼。
万花楼下种满了牡丹,如今正是花开的时节,朵朵竞相开放赶着给皇后贺寿。
“要说百花之王还得当属牡丹,今天这花开得正好。”说话的是已经上了年纪的荣昌郡君。
“是呢,所以我们皇后娘娘出生也会挑日子。郡君还不知道吧,娘娘有个不曾怎么叫的乳名叫做丹娘。听说就是当初她姥姥看着满院子的牡丹花给取的。”
“您倒清楚得很,敢问您是……”荣昌郡君上了年纪,记性也不大好了,只觉得跟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贵妇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贵妇突然莞尔一笑:“郡君果然贵人多忘事,四十年前咱们两家还是邻居,当初您叫还叫我清姐姐的,可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