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青司就要炸毛,高渐离道,“真真假假的并无所谓,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个狄国,掌权者是谁,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
“当然不是!”青司想告诉高渐离,她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鸠摩在这里,她想帮助鸠摩坐上王位,就像他曾经帮他那样。
可是这话说出来有什么用哪,要做这事的是自己,要报恩的也是自己,所以,也没有让第二个人知道的必要。
见青司沉默,高渐离没有说话,他明白她的心思,就将他了解她的要强与倔犟。
又是一瓣橘瓣固执的递上,青司实在受不了对方之前的所为,所以略一低头就将送到嘴边的橘瓣含进了嘴里。
可是她还没有尝到所谓的“很甜的橘子”就被某人很亲昵的摸了摸头。
“嗯~好乖。”
青司差点被嘴里的橘瓣给呛死,这个不正常的家伙,到底还有没有下限!
可是某人似乎半点也感觉不到,只继续去剥手上的橘子,青司简直开始害怕橘子这种东西了。
她伸手将橘子一把夺过,却被某人一把握住。
“这么快就等不急了?”青司握着橘子,高渐离握着青司,“再耐心些,好东西还在后面哪……”
------------
第506章 邀仙台无仙
就在青司饱受橘子的摧残时,正戏终于缓缓上线。
许久不曾露面的小国王布恩被多格牵着,从门外缓缓而入。
本来与国君同行是重罪,更不用提多格这样放肆的牵着布恩的手,可是布恩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别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布恩一露面,出于礼节所有人都要站起,可是高渐离却是动也未动,只专心的剥着手上的橘子,就好像光是剥开他手上这个橘子就废掉了他全部的精力。
布恩咬咬唇,他知道这人是在表现他的不满,可是他……布恩抬头看看牵着他的多格,眼中询问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应该怎么做?
多格却是向着高渐离的方向行了一礼,“摄政王来自西周,见我狄国国君不拜,可是西周势大,瞧不上我边陲小国?”
青司听得简直就要摆手称好,好家伙,三言两语就上升到两国的局面,这多格还真是不嫌事小。
不过……
青司特意多看了两眼布恩身后,可是她昨天帮助对方救下的前厄尔大将军,却并不在他的身后,这就奇怪了……
青司在心里若有所思,依照厄尔的性格,不应该会放心小国王与多格同行才对,怎么现在却不在?
一点冰凉触碰到青司的嘴角,青司低头一看,就见映入眼前的是那个万恶的橘子瓣。
青司: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橘子我是吃还是不吃,她瞪向眼前这人,眼前人笑得春风和煦,俨然一副等待夸奖的蠢样。
我的天,这人一定不是他认识的高渐离!
青司僵持。
橘瓣也僵持。
这么多人的眼前……
青司低头再次将橘瓣含住,她发誓她以后再不吃橘子了。
见橘瓣被青司接受,高渐离这才满意的将手收回,他剥着手上的橘子,如淬霜雪的清冽声音,却似夹杂着雪花一般,席卷整个邀仙台。
“既然自己有嘴,就别靠别人的嘴巴活着,你要别人给你尊重……首先,你要自己去赢得尊重。”
顾辉耀站在那里听着这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彻底的摸不到头脑,这话什么意思?
小国王布恩听着这话,却是脸色苍白,他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他是狄国的王,掌管着整个狄国的生杀予夺。
可是布恩更知道,他有今天,全是因为多格,所以他不敢,不敢违背他说的话,更不敢违背他的意志。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这种几乎就在指责他无能的言语更是从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过。
其实也不是,布恩看向高渐离身后坐着的青司,好像他面前这人,之前对着他也说过同样的话语,那时候,他差点都被对方数落哭了。
布恩的大眼睛在眼眶里瞪的老大,他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眨眼,委屈的眼泪就会自己掉出来。
就在布恩窘迫之际,一只温柔的手掌落在布恩的肩头。
“狄国王后赫曼携狄国新王布恩,见过摄政王。”
赫曼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不论是为了狄国,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必如此犯难,她都率先站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留给布恩的就只是一个背影,可是这个背影,却看的布恩想哭。
他已经多久没有见到母后这样对自己,自从父王去世后,母后就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对他也是爱搭不理,很多时候他见到的,只是忙于和侍卫**的她。
这样站出来为他说话的母后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不切实际。
赫曼带着布恩,对着高渐离行的是平辈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布恩虽然是国王,但是狄国归属西周,事实上两人的地位差不了太多。
更何况严格算起来,高渐离还是高佐的皇叔。
高渐离对这礼节视而不见,只依旧剥着手上的橘子。
“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是人之常情,可是别想着事事代劳,一个孩子是无法承受一国命脉的。”
布恩紧紧的攥着小拳头,他本来是想忍得,可是眼泪已经先他一步点了下来。
布恩吓了一跳,这里这么多人不是有人全都看见了。
被前辈训斥是小事,但是如果就因为被人训斥而掉眼泪,这真是连她都忍不住唾弃。
赫曼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她先前为了另一人的安危,而放弃了自己儿子,如今转头回来看过,她才明白她错过了什么。
可是现在实在已经太晚,赫曼说着拍了拍掌心,她掌心一落,原本正在吹奏跳舞的伶人俱是停下,井然有序的退到一边。
繁复的巨大编织地毯被人铺在地上,然后是明亮非常的烛火被摆在地毯四周。
放着蜡烛的烛台上,垂吊了许多被磨的光滑的镜片,青司觉得有意思,甚至还招过一个男侍,让他把烛台送过来近距离看了看。
青司原先还觉得这烛台上垂吊的是铜镜之类的,等到走进了才发现,这根本不是铜镜,而是两片近乎透明的水晶,被人打磨的十分光滑坠在上面。
而这还不是最出奇的。
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两片水晶之间不知道涂了什么,一旦你靠近这东西,你的面容就能在上面倒影出你的面孔。
这简直就比菱花镜,铜镜什么的高出不少,不说别的,只说这烛台上的镜子,若是放到那些后宅妇人手里,少说不得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在看什么?”见青司好奇,高渐离捧着橘瓣,“挤”了过来。
不要怀疑我说错了,没错就是“挤”。
就是那种天地广阔,那里都有空座,你却偏偏和我挨在一起,一同竞争方寸之地。
这话若是说出来,也是可笑急了。
青司正想再看看那垂下的镜子,谁知却被高渐离一下将手打落。
“将这个东西拿下去!”
高渐离冷着眉眼一声厉喝,就将那个男侍下的当即抱起烛台离开。
“怎么,那烛台有问题?”高渐离不会在这种场合无缘无故的发火,必然是刚才那烛台有问题。
“你要小心些。”
高渐离看着青司,终于恢复了一些正常模样,可是青司还来不及庆幸,就被高渐离的一番话惊着。
“刚才那水晶里夹着的东西是水银……”
------------
第507章 美女蛇
竟然是水银!
青司最先知道水银,还是以前在某本杂书上看过,据说最先发现水银的是一位画师。
他想要从朱砂里提取出更为细腻艳丽的颜色,谁成想竟然提炼出了一种如同银锭般的液体,这就是水银的由来。
“我从没有见过水银可以这样用。”
由于水晶中间加入了水银,这使得垂落的水晶变得像铜镜一样光可鉴人,甚至看的更为精细精致。
可惜东西虽然好,这其中蕴含的水银若是渗漏出来,那可就变成了毒药。
怪不得高渐离先前那么惊慌。
只是……
“在西周除了一些方士用水银提炼药物,寻常人是不被允许接触这个的,怎么这狄国竟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密封性不知道好不好的水晶里?”
这究竟是因为不知道?还是对宫匠的信任?
青司看着那个提着烛台的宫人,“你这烛台做的精致,不知是四弟想出来的主意?”
提及这个,那个面容俊朗的宫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件巧夺天工的烛台,乃是王后下令制作的,当烛台上的蜡烛被点燃,水晶会将燃着的火苗映照的五光十色十分璀璨。”
宫人眼中一片向往,“当烛光亮起,穿着艳丽纱裙的舞姬则会在这珠光中翩翩起舞。”
光是听这宫人述说,青司就已经能够想到那中热闹的场面,这种穷侈极奢的点子一定是假赫曼能够想出来的。
而出身青楼楚馆的假赫曼,按理说是接触不了这种东西的,所以很有可能,隐在水银之后的是多格。
青司的手指落在桌上,水银,多格,假赫曼,还有病逝的前国王,忽然青司的手势一顿……
她看着高渐离道,“你可否还记得这中了水银的人,都会有那些中毒现象?”
“这个吗……”高渐离下意识的就要说出口,却又在重要地方卖了个关子。
“关于这个,我确实可以告诉你,只是你打算要怎么谢我?”
青司“……”
能让那个冷静睿智的高渐离回来吗?谢谢……
青司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简直就让高渐离心里笑得不行,看来猫儿写的那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半推半就”什么的还是很有用的吗。
“这水银毒性强,平时虽然是如同流水一般,但是一旦遇到高温,就会迅速蒸发成毒气,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身中剧毒。”
高渐离道,“水银毒性极强,且无色无味一旦中毒,轻者胸闷气短,浑身无力,重者,全身抽搐,神志昏沉,最终全身泛起青紫斑点而死。”
高渐离每说一句,青司的面容就冷凝半分,她下意识的看向鸠摩,就见鸠摩正在盯着那个被点燃烛火的烛台。
如果高渐离都能认出水银,那没道理熟悉药性草药的鸠摩会不知道,所以……他一定是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