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没有必要与顾辉耀说那么多的，可是，她要将她这些话说给那个隐在门外的人听。
她喜欢，就是覆灭，也要让旁人知道，他这灭亡是怎么得来的。
“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步下这样一个局。”门后穿着染血龙袍的高佐，头发披散，近乎癫狂的走出。
赤红的眼珠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女人。
“如果你只是为了报杀父弑母之仇，那你所杀的人已经够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所说的故事还有一半没有讲完。”
青司看着眼前这个好似疯癫一般的帝王，“有兴趣，听我把另一半故事讲完吗？”
“你说！”
“朕倒要听听，朕对你如此真心，为什么你却将我的真心置之不理！”
“好，”青司的嘴角缓缓扬起，直到今日，她终于能将那些隐瞒了几年事实，一点一点公之于众。
“事情要在成康五十四年，五月初一讲起，这天新晋探花郎琴长风到季府门上提亲，他想要娶的乃是整个西周唯一的郡主百里青司。”
这件事高佐知道，他还知道，青司那天当众拒绝，甚至还替自己的族妹季云黛应下这桩婚事。
可是青司说的，与他听到的，绝对是天差地别。
“那天我应了，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迎我入了门，我成了琴夫人，虽然琴家地位不高，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很幸福，直到有一天，我的族妹大着肚子走上府门，告诉我她怀孕了，而孩子是我夫君的。”
“这不可能，”高佐道，“你明明没有嫁给琴长风，又怎么会成为琴三夫人！”
青司笑了两声，只继续说了下去。
“彼时只希望夫妻和睦的我很是神伤，但是却也依旧打起精神侍候我怀孕的妹妹，可是很快，她就传来腹痛难忍，几近滑胎的消息，琴家很生气，大肆查找凶手，最后竟隐隐指向我我是凶手。”
“夫君不信，妹妹陷害，我隐入后宅成了徒有其名的夫人，但是好巧不巧，我又怀有身孕，就当我以为能迎来转机的时候，我那七个月大的孩子，就那么死于我肚腹之中，而他之所以保不住，也是因为我那好族妹与夫君的算计。”
“我身体日渐虚弱，就连心都如同死灰一般寂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安心去管，直到听说这天底下换了新的君王。而新王在选取后妃之时，却是连连摇头，最后竟然说出“满堂佳丽，不及百里回眸”这样的感叹。”
青司说着对着高佐笑笑，“托你的福，原本浑浑噩噩准备安静死去的我，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视野当中，琴长风对我态度好转，给我安排最好的医者，准备最可口的饭菜，送来最漂亮的衣衫，为的，就只是让我重新回到“百里郡主”艳压群芳的时候。”
“剩下的，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高佐觉得喉头有些发紧，这些事分明就没有发生过，可是在青司的讲述里，他却觉得那么真实，真实的就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后来哪？”
高佐突然迫切的想要听到接下来的事情，虽然他隐隐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那一天，新王被邀来琴府做客，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却唯有我被人蒙在鼓里，夫君传信让我打扮的漂亮些前去后花园赏花，我装扮一新的去了，可是你猜，我在后花园里看到了谁？”
青司注视着眼前的高佐。
“你其实并不是贪图美色的人，你也并不喜欢我，可是在梁国公把持朝政，拼命想让你迎娶南家女人为后的时候，你能想到的只是去找个女人做挡箭牌，显然无根无基的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只是因为你这样一个想法，一个无足轻重的举动，别人的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最痛苦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死在琴府后院，可是在遇见你之后，就连死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不要说了！”高佐情绪激动的握住青司的肩膀，“你说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猜想，为什么要去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安静的做我的皇后难道不好吗？”
“你觉得好吗？”
青司反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子虚乌有吗？”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神女的我，却为什么可以预知这些天灾**？”
“高佐，你心里有答案的，你只是不敢去相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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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战神回来了
高佐连连后退，他以为青司只是知道岐黄之术，只是懂得五行八卦，观测天气。
可是他怎么就忘了，一个身份高贵的郡主，怎么会知道这些。
“高佐，你难道不想听听接下来的话吗？你的结局，我的结局，还有这整个西周的结局。”
“不要说了！”
高佐失魂落魄的后退着，他没有留意自己脚下，踩着自己的衣角跌落在地。
可是他顾也不顾，径直爬起，向着楼下跑去。
他不要听，他不要听，他才不要听自己的结局。
他是皇帝，是整个天下的王，西周的草木臣子，都是他的，他要他们生就生，他要他们死就死。
谁敢拦他，谁敢！
“参见皇上！”祭塔门外，一众大臣，纷纷跪倒在地。
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不在朝堂议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皇上，臣等大臣一致商议决定希望您能将神女放归天狼国，以平城内百姓的怒火。”
“另外，底下有报，天狼国带来的军队蠢蠢欲动，为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战事，还请皇上下令拆毁祭祀塔，将金石取出，用以准备粮草军饷。”
高佐听得冷笑连连，“先是让朕送出朕的皇后，又让朕拆毁这好不容易才建起的祭祀塔，朕怎么不知，你们什么时候竟然这样胆大了，竟然连朕的事情，都敢妄加揣测！”
“皇上，这都是为了西周的江山社稷啊。”
这话一出，朝堂众臣，纷纷俯首请命，先前高佐乱剑斩杀大员，给他们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们现在联合起来。
正所谓法不责众，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这样拼上一拼。
可是他们都忘了。
如果是个贤明的君主，恐怕他们不说，都要细心听取大臣的建议，可惜高佐显然并不是。
他站在那里，看着跪地的大臣，只有种威严被人侵犯的感觉。
“朕数十声，每一声而杀一人，如果第十声时，你们还不起来，真就你们通通斩首示众！”
高佐沉声道，“一……”
有人心中忐忑的瞥了瞥身旁的同僚，又暗暗的老了看站着的君王，他们是为了活命才过来的，如今皇上要将他们斩首，他们是起，还是不起？
声落而无人站起，高佐冷笑一声，很好，看来他的臣子真是翅膀越来越硬了。
“侍卫何在。”
“卑职在。”金吾卫应声而至。
高佐随手指向其中一人，“这人忤逆于朕，将他杀了。”
“是。”
金吾卫虽然有些犹豫，可是皇上的话，就是他们的圣旨，他们不得不听令行事。
第一位大臣死的有些冤枉，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仰着脖子倒了下去。
杀人是金吾卫的头等功夫，是以这人伤口虽然致命，但是流出的血并不多。
可是高佐看着地上这血却是忍不住舔了舔舌尖，先前恐慌燥乱的心，突就变得兴奋起来。
大臣们这下有些慌了，先前高佐发疯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如今竟然就这样说杀就杀，这还了得。
“皇上，这万万不可，江山如屋，臣子如梁，您这样是要弃西周江山于不顾吗！”
高佐看也未看那位大臣，只随口说出一个，“二……”
“皇上，微臣知错了。”有怕死之人从地上爬起来，谄媚的退到一边。
现在他站起来了，所以他应该不用死了吧。
可是高佐却对着站起的官员信手一指。
“这人明知有错，却现在才站起，这样的贪生怕死的栋梁，朕不要。”
金吾卫看了眼高佐，见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当即再次挥刀。
大臣们吓的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真是要了命了，这种情况下到底要不要站起来？
“看来，我西周拥有一群好栋梁啊，既然你们无人站起，那我就成全你们的好名声罢了。”
高佐大手一挥，“将这些犯上作乱的东西，都给朕宰了！”
这下即使是金吾卫也没有动，这犯上作乱的臣子杀一个两个以儆效尤也就罢了，这要是全都杀了……这……
“怎么，朕的话你都不听吗！”高佐双眼混浊赤红依旧，看上去就像从地底下刚刚爬出的恶鬼。
金吾卫退后一步，竟然收刀入鞘。
“回皇上的话，恕卑职没有诛杀全部臣子的权利。”
金吾卫说着，解刀平举向高佐。
那意思是彻底的摆明，要杀你杀，反正刀在这里。
“没用的东西。”
高佐嘀咕一声，眼冒凶光的接过了地上的长刀。
不能杀人没关系，他可以杀啊。
他最喜欢的就是把那些不听话的臣子一个个斩杀干净。
长刀离开刀鞘，也寒了一众臣子的心，惊破他们的胆。
“臣等知错，还请皇上海涵。”
几乎就在那一瞬，所有的大臣不论品阶纷纷垂首请罪。
现在他们全都认错，这下可以不用死了吧。
可是高佐却丢掉了手上的刀鞘，含血的刀刃对准了底下的大臣，寒光扬起，然后对着面前跪着的大臣劈头盖脸的砍了下去。
不论位置，不论伤势，不论品阶，不论好坏，只求鲜血涌溅，只要他们死在刀下。
他就开心，他就兴奋，他就觉得快活。
跪着的臣子四散而逃，疯了疯了，他们的皇上真的是疯了。
“你们不许跑，不许跑，再跑朕诛你们九族。”
可是官员们那里还会听，这种时候还不离开，那岂不是等死。
臣子们东躲西藏如老鼠，高佐手持利刃化身为猫，他毫无章法的挥着刀，将他能看到的臣子，一一砍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