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异闻录——月夜下的影子
时间:2018-05-02 12:12:01

  林瑷点头。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花园走走。”卢霈看着林瑷道。
  “好。”
  卢霈对身后的仆从摆手,示意他离开。仆从躬身离去。
  林瑷与卢霈慢慢走向荀府的花园。
  此时正是六月中旬,繁花似锦,绿荫遮地。两人一路无话,只专注看着风景。
  “林瑷,有件事要与你说。”卢霈想了想开口道。
  林瑷眼睛不离远处的花卉,慢慢道:“你说。”
  “荀将军一早遣人对我们说,昨日跟他提起的借兵一事,他已决定助我们一臂之力,不日我与崔逸就将整顿军务,即刻出发去长安。”说到这里卢霈停了一下,接着又道:
  “我与崔逸商议过,路上行军艰苦,又要与敌军交战,所以…觉得你还是留在将军府妥当一点。等我们解了长安之围,就请荀将军派人送你过来。”说完这句,卢霈语气显得略有点小心,又接着道:
  “你不要多心,做下这个决定,实在情势所致,也是担心你一个女郎待在军中多有不便。”
  林瑷听了没什么感觉,一开始知道两人要来借兵,她就做好打算:不与两人一路。毕竟打仗她不擅长,也没有经历过,和他们一起没什么用。
  当下笑道:“你多心了,你们有要事我自然不好跟着。而且荀英她很热心,和她相处很愉快。”
  卢霈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与荀家女娘一见如故,必定相处得益。”
  林瑷笑笑没有说话。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卢霈欲言又止似还有话说。
  林瑷自然看见了,转头看他,问:“你还有事?”
  卢霈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们想让林浩跟去长安。”
  走动中的林瑷身形一顿,瞬间想到许多,心中渐冷,脸上却平静如常,没有开口。
  她的异常卢霈自然察觉了,心里一紧,解释道:“你千万别多心,只是我与崔逸商议后,觉得林浩武艺超群,有他在我们胜算要大些,此去前途未卜,所以…”
  “你要相信,我们绝无独占林浩之意。”
  林瑷定定看他一眼,见他神情认真紧张,心中虽还介意,但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候,只道:“说得好像我不在意你们俩的性命似的,别忘了我们好歹相处这么久,怎么也算朋友。”
  “只是,林浩不是我私人的,也不是我的仆从,他要去哪儿,你得去问他的意思,如果他愿意,我自然没有意见。而且…”说到这里林瑷停了一下,扬起一个笑脸,道:
  “你们若是将这乱世结束,不但对受苦的百姓是一件幸事,对我也是一件好事。”
  卢霈听完,仔细观察林瑷神色,看不出破绽,道:“你不介意便好,我们是怕你多心。”
  林瑷摇头,道:“没事,人之常情。你先去找林浩吧,我走得有点累了,外面又晒,想回去休息。”
  卢霈听后只好点头,嘱咐她小心回去便转身自行离开了。
  林瑷望着远处的繁花,呆呆出了会神,才转身回后院。才迈开腿走了两步,到一处拐角,就见崔逸斜靠在一棵大树下,听到脚步声立时便抬头来看。
  林瑷恰巧与他四目相对。
  此刻崔逸神色略显得凝重,似有话要说。林瑷心中冷嘲一声,慢慢走过去,问道:“怎么,你也有话要讲?”
  察觉她话里的嘲讽,崔逸脸色反而平静下来,道:“本来要说,见你这幅样子又没有可说得了。”
  林瑷不语。
  崔逸接着道:“本觉得带走林浩有些过意不去,可是现在想想,他又不是你的人,行走自由,本不与你相干。”
  “见你这样子,显然已把他当成私有物了。别忘了,他的职责可是监督我们三人,决不会与其中一人有太多关联。”
  此话让林瑷清醒了几分,这段时间的相处差点让她忘了林浩的目的了。
  林瑷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说下去,饶过他就往后院去。
  崔逸直看到她身影渐远,最后不见才慢慢转身离开。
  林瑷回到荀英屋里,脸色已如常。荀英见到她,自先打趣了一番,又问是为了何事?
  林瑷就说告诉她,过几日他们就要出兵去长安,让她在将军暂住一段日子。
  “接下来我可要叨扰你一段日子了。”
  “无事,我求之不得呢。家中现只有两位兄长,没有姊妹,正好你与我作伴。”荀英笑道。
  两人聊了会天,用罢了午饭,稍坐一会,便各自午休。
  午睡起来,没过一会,卢霈使人传信进来告诉林瑷:林浩已同意和他们同去长安。林瑷听完消息后想了半天,最后也遣了一婢子去外面,找到林浩,让他进来,就说林瑷有事问他。
  大约一刻钟,林浩来了。林瑷同他一起到了早上去的花园。想到林浩不同一般人,不会拐弯抹角,因此林瑷决定直接问。
  “林浩,你为什么答应卢霈、崔逸。”
  林浩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身体站得笔直,回答道:“主人下过指令,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给予你们相应帮助,不过,前提是必须不超过规则,且是你们亲自提出来才行。卢霈、崔逸提的事情并没有超越规则,所以,可以答应。”
  林瑷望着从头到尾说完都无一丝变化的林浩,心中也些无力。他不会说谎,更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从前自己还有些奢望能与他相处久一点,希望以后他能多偏向自己一点,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一时间林瑷想了很多,最后问道:“这么说,要是我提出来需要帮助,你也会一视同仁,对吗?”
  “是。不过,如果三方提出的要求不冲突的,可以一起完成;若冲突,必须按先后顺序。”
  林瑷边听边点头道:“好。”随后低头想了想,说:“那好,林浩,现在我向你提出帮助,你接受吗?”
  林浩眼中红光一闪,平静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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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与林瑷谈过之后,卢霈、崔逸便跟着荀将军到了军中,接手将要跟去的兵士。
  两人一个负责整理名册,操练士兵;一个忙着与荀将军沟通粮草之事,日夜不得空闲。
  忙乱了十多天,六月底,卢霈、崔逸先是与荀将军及其两个郎君致谢、道别,宾主尽欢。次日又摆了一桌酒席,请荀英和林瑷来饮宴。
  席间卢霈、崔逸先后向荀英敬酒,望她能多多担待林瑷。荀英笑着喝了酒,又转头打趣林瑷。
  林瑷一直不怎么开口。
  吃了半个时辰,荀英找了借口回了院子,剩下三人。
  林瑷低头吃饭,卢霈、崔逸两人连连对饮。
  “林瑷,也与我们喝一杯如何?”卢霈举着酒杯对她说。
  林瑷不说话,拿起酒壶倒了一杯,举着杯子轻点了一下头,正要喝,崔逸也举杯向她示意。
  林瑷又举杯向他才一饮而尽。
  三人断断续续渴了四、五杯酒。因此地的酒不怎么醉人,林瑷也不觉得头疼,只有点晕。
  “好了,明日一早你们要出发,还是少喝点酒吧。现在天色已晚,也该歇息了,早点睡吧。”说着站起来叫过附近的阿玉转身就走。
  卢霈、崔逸两人没有阻拦,接着对饮了一杯,便各自回房睡去。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卢霈、崔逸穿着戎装到了军营。崔逸上高台激励众将士一番,与荀将军一家道过别,便拔营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军队从城西出来,惊动了附近的百姓。有的百姓赶忙出来看,打听到是去长安勤王,俱站在街边目送他们。
  军队一路急行,路上若遇到流民土匪,崔逸就下命令活捉来,经过半月敲打操练便能充当普通士兵。
  遇上小股匈奴、羯族人都是每战必胜,但伤亡稍大。每次战役,崔逸会与卢霈必总结胜败缘由,渐渐的兵士伤亡渐小。
  之后也经历过几场大的对战,十战九胜。慢慢地,这支军队还未走到长安,便在周围的郡县有了名气。若顺路遇到的郡县,各地官员或摆酒招待,或送钱送人。
  崔逸、卢霈也来者不拒,都收下了,又乘机向一些郡县要了士兵、粮草。等快到长安,这支队伍已有五万人马。比来时整整多了一倍。
  七月底,军队终于到了长安城外。此时城门紧闭,百姓皆不见踪影。占据长安的刘聪早在七天前得到了斥候消息,他冷笑了几声,便下令整顿军队,全部到四个城门楼上集结。
  刘聪的军队在长安号称有十万,但去掉伙夫、老弱残兵,能有七、八万已是不错。
  卢霈、崔逸的军队虽只有五万,但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带来的,一路行来经过大小战役,不说身经百战,但也临危不惧。
  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军队驻扎在城外,并没有着急攻城,而是等了两天。城内的刘聪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身边的臣子又只一个劲奉承他:说对方虽来势汹汹,但慑于陛下威严,已经在犹豫不定,士气大挫,料想过不了几日就会被陛下击退。
  原服侍过晋帝的臣子则缄口不言,内心则希望刘聪一败涂地。
  第三天,对方队伍中终于出来一个人。
  
 
第19章 胜仗
 
  出来的是林浩。此时他身穿铠甲,手执大刀,身下一黑色坐骑,面无表情地望着城墙。整个人显得冰冷无情。
  刘聪站在城墙俯视着出来的人,脸上一丝轻蔑一闪而过,叫身旁的人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林浩似乎听不见,表情动作依然不见变化。
  刘聪皱了皱眉。身边的人又喊了几声,皆没有回应。墙上的将军兵士开始嘀咕,最后有一人站了出来,向刘聪请命,出城迎敌。誓要教训教训这狂傲之徒。
  刘聪点头同意,那人领命而去。
  城门开了,那人身后跟着一群士兵,奔到林浩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他,最后冷哼一声,道:“狂妄之徒,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说着一把大刀劈头砍了过去。
  林浩随手一挡,力道极大,对方对震得后仰。
  那人怒极,催马上前与林浩纠缠在一起。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开始都是林浩将其攻势破解,又占据优势,那人颇为吃力;渐渐地,不知是林浩力气不足还是耐力不够,那人也能逼得林浩后退,最后越来越处于劣势。
  场外不远处的卢霈见状,向林浩大喊:“林浩,回来!”
  不知是他没听见还是脱身不得,林浩半天没回应。
  那人听见对面有人叫回营,心中得意,料想自己胜他一筹,便高喊道:“哪里跑?”一刀挥了过去。不知怎得,对面的人竟被他砍翻在地。
  那人顿时大笑起来:“也不过如此,快将他绑起来带去给陛下。”
  林浩摔下马后,似乎人摔晕了,有人来绑他,半天没见怎么挣扎。很快就被带进了城内。
  崔逸见人被俘了,自觉士气低沉,便挥兵撤退。墙上刘聪一众见对面军队已退,俱哈哈大笑起来,甚是得意。刘聪吩咐准备庆功宴席,众将士同庆。
  是夜,地牢。
  林浩被关在此处,来时便被拷打了数遍,誓要让他说出敌情。
  让众人感到奇怪的是:林浩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却没有哼过一声。
  众人心中颇感佩服,同时又觉心惊。打累了就将他扔在木桩上捆了起来,三五成群邀出去吃酒。
  半夜。低着头的林浩突然抬起头,手上稍稍用力,绳索便断了。他悄然无声地走了出去,结束了门外狱卒的性命,又一路探测避着人到了南门。
  望了望天空,那里徒然闪过一道火花。林浩身形极快地冲了过去,如同鬼魅,守门的众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放倒。
  ‘嘎吱’一声,南门开了。门外立刻涌进一群兵士,领头的是崔逸。见到林浩也不说话,只点头示意,随后就带着人冲了进去。
  之后四个方向的门都被打开,卢霈率领另一支军队从正门进攻。其他两门由他选任的部下担任。
  等刘聪的队伍反应过来,已经被杀倒了一部分。两方陷入混战。
  崔逸带着人直接冲到皇宫。这时刘聪得到消息已经挟持了晋帝,带着心腹往外逃去。
  正好遇上了前来的崔逸。
  “刘贼,还不快快放了陛下!”崔逸骑在马上高喊。
  刘聪满脸阴霾,抽出身上的弯刀架在晋帝脖子上,喊道:“速速退后,否则他就没命了!”
  晋帝今年十六岁,此时神色紧张,却没有大喊大叫,仍保持帝王威仪。
  崔逸见到晋帝的表现,暗自点点头,对刘聪道:“若你此刻放了陛下,许你个全尸,否则…”
  刘聪冷笑两声道:“退后,要不然立刻要他的命。”说着手一动,晋帝就被划了一刀。
  晋帝吓得满脸是汗。
  崔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翻身下马,打手势让士兵让出一条路来。
  “再退后。”
  崔逸又挥手示意众士兵退后。
  刘聪见状架着晋帝,周围围了一圈心腹慢慢走了过去。
  眼看快要走远,崔逸大喊一声:“林浩。”
  不知从何处飞射出一个人影来,撞在刘聪身上。顿时一阵慌乱。等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刘聪已被刺中胸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晋帝早已被崔逸的人接了过去。
  崔逸走了上去,对着地上的刘聪道:“我早已说过,若投降留你全尸。”说着吩咐左右割下他的首级挂在城外墙上,震慑仍顽强抵抗的残余兵力。
  这场战没过多久,就以刘聪的残兵投降告终。崔逸迅速让人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严密看管。
  而卢霈接到消息,就进宫安抚受惊的晋帝和剩余的大臣。
  次日。
  卢霈与崔逸商议战后事宜。卢霈负责朝廷整顿,崔逸负责军务整顿。
  第三天,晋帝为了表彰卢霈、崔逸特下旨封卢霈为太傅太保、大司马加录尚书事;而崔逸则封为太尉、司徒、车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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