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英点头,道:“再有几天就是了。”
原来卢霈、崔逸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他们是否还顺利。因而问道:“崔逸他们可有消息?”
“有。半个月前传来捷报,军队大胜,已攻克了长安。”
林瑷听了静静不语。
荀英见她这样,笑道:“看来还是卢郎、崔郎的魅力大。”
林瑷无语,道:“你…”
荀英笑了起来,转口问道:“那几位郎君的邀约可要去?”
林瑷摇头道:“不去。”
荀英似是遗憾地说:“原以为能沾沾你的光,乘机游玩一趟,也免得日后没这样清闲日子。哎…”
“恩?你要去何处?怎么不得清闲?”
“来年二月我便要成亲了。”
林瑷惊道:“你,你定亲了?”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以荀英的年纪似乎是晚的了。
荀英点头道:“前年定下的。”
林瑷见她似有点伤感,便说起其他:“对了,此地过中秋节要做月饼吗?”
“月饼?那是何物?”
第21章 惊闻
自那日提起月饼,荀英就念念不忘,说了好久让她做出来尝尝。奈何林瑷只会吃,不会做,只能和荀英到灶房按照记忆讲给厨娘听。
成品做出来后,荀英笑道:“原来是胡饼。”拿起婴儿手掌大小的月饼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道:“味道真是不错,比胡饼好吃。”
林瑷也吃了一个,道:“其实还有许多美食呢?”
“哦,还有哪些?”
林瑷讲了几个。荀英听了忙让她说给厨娘听,做出来。
林瑷无奈道:“以后慢慢做嘛,一天全部吃完,以后就没意思了。”
荀英听了觉得有趣,说:“有意思,这样,每天你想一样新鲜物什,细水长流。”
林瑷边吃边点头。就这样之后两人便多了一样娱乐:研究美食。
日子一晃又过了大半个月。不知从哪天起,林瑷开始觉得身边的人不太对劲。
以前去哪儿,如果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林瑷说一声,那些侍女都会自觉离开。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哪怕说了要一个人静一静也没用。
且能出府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就只能待在府里。就这件事,她还询问过荀英。
荀英的回答也很耐人寻味:说是为了她的安危,担心有歹人加害。
林瑷不怎么相信。
除了暗中被限制自由,其他的倒是一如既往,包括荀英的态度,看不出什么不妥。但她就是觉得有事。
因此某天她向荀英问起了卢霈、崔逸的近况。
荀英告诉她:两人用兵如神,已攻入洛阳,稳定了下来。
听了这消息,林瑷更不明白了。不管她与卢霈、崔逸之间如何,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只要表面上两人看重自己,以如今两人的功绩,有成算的人都不会太为难她。
难道就是因为两人的功绩,荀英的父亲有了别的想法?
林瑷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她觉定从今起全天候监视荀府里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行动,导致她每时每刻看起来昏昏欲睡,不清醒。荀英留意到她的状况,某天来看她时就问了出来:“这几日你是怎么了?从早到晚都没精没神的?”
林瑷靠在软榻上,有气无力道:“夜里没睡好,白天也什么精神。”
荀英坐在她旁边,担忧道:“你是不是病了,我叫人请医者来。”
林瑷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这样也许会有别的效果,于是道:“好,麻烦你了。”
荀英摇头道:“别这么说,我现在就去,你先歇着。”说着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一个年约七十的老者与荀英走了进来。先看了林瑷面色,又把了脉,看了舌苔,随后站起来踱到一边桌旁,提笔写下了药方。
荀英问道:“她是何病?”
“操劳过度,以致气血两虚,养不了神。”
荀英听完,还以为医者诊断错了。操劳过度?没有杂事,如何操劳?按下心中疑惑,送走了医者,让侍女抓药煎好,端着汤药准备喂给林瑷吃。
林瑷摆摆手道:“我自己来,还没到那种地步。”
荀英也不勉强,将药递给她。
林瑷头一仰,药就全部喝了下去。
荀英见她吃了药,犹豫了下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否有心事?”
林瑷叹了口气道:“卢霈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派人来接我。”
荀英听她单提起卢霈,心里以为两人之中,她已心属卢霈,暗暗为崔逸可惜,才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别太担心。但凡战后,大大小小事务多如牛毛,一时忙不完。他可能分身乏术,待过了这阵,说不定人就来了。”
林瑷点头,似被安慰道:“但愿如此。”
“别多想。好了,你先歇着,待会再来看你。”
荀英带着侍女走了。
林瑷闭目养神,继续监视。
是夜。
荀将军叫了荀英去房中,那里还有她的两个兄长。
荀将军一开口就问了林瑷的情况。荀英告诉他:林瑷忧思成疾,是心病。三人听后,反应不同。
荀英的兄长们微微一笑,而荀将军则是有些疑惑道:“你能确认?”
“医者是这么说的,而且她提到卢家三郎为何还不来接。”
荀将军听后略点头,没说话。
静了一会,荀英问:“阿耶,你真的要将林女郎交给王世叔?”
荀将军看了阿女一眼,道:“为父还在考虑。”
荀英劝道:“阿耶,以如今卢三郎和崔六郎的势头,他日必定不凡,我们又何必与他们为难,不如做个顺手人情,这样两相得益。”
“这个我何尝不知,但你也清楚,我与你王世叔从小的交情,现在他任扬州刺史,与族兄辅佐琅琊王在江左立足,原以为陛下被匈奴掠走,必定凶多吉少,将来可以在江左建朝,没想到…”
“我当日借兵给他们,也没料到有如今事态,这两子真是不可估量。”
听完父亲的话,荀英又劝道:“既如此,我们不如静观其变,再看来日。”
荀将军摇头:“不可。先不说我心中更偏向你王世叔,且陛下在他俩手中,将来如何未可知。”
“他们要服众也不是这么容易,先一个你世叔就不能容忍两个小子,挟着陛下对他发号施令。”
荀英听后,便不再言语。
“你务须忧心,我知你与她相处数月,多少有些情义。而且你王世叔让我送她去,也不会有什么险境,在他心里也不认为一个女郎能牵制住两人,只不过多一份筹码罢了。”
“你若是担忧,就为她收拾一些财物,能够傍身就可。”
荀英听完,知道父亲心中已初有主意,劝也无用,不再说话,退了出去。回了院中,想着为林瑷收拾东西。
林瑷又听了一会荀将军与儿子们的谈话,见没什么重要便收回精神力。揉揉了额角,心里想了一回,冷笑一声。
这下可以少用点精神力了,晚上睡好点养养神。
过了几日,因晚上早睡,林瑷精神渐好。荀英见了以为医者的药有了作用,心里也为她高兴,但想到阿耶的决定,见到林瑷时心里便有些不自在。
林瑷浑不在意,向往常一样与荀英相处。
某日,正是九月初八,次日便是重阳节。上次送帖子请林瑷赏花的几个郎君再一次送了帖子来。
荀英拿到帖子,想到林瑷上次的态度,就没向她提起,随手放在了书桌上。却不想林瑷自己看见了,提出要出门和他们登高赏景。
这次荀英却为难了。阿耶吩咐不让她乱走,若是出门那就更不可能了。
林瑷见她脸色表情犹豫,问道:“怎么了?莫非不能出门?”
“没有的事。只是你若去与那些郎君在一处,不怕卢郎介意吗?”
林瑷笑道:“不会。只不过出去赏风景,有什么介意的?难道他会吃醋?你多虑了。”
荀英听了不知说什么好,但表情仍是犹豫。
林瑷皱着眉,问:“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我今后不能再出门了?”
荀英听她这样说,心里一惊,害怕她有了想法,因此道:“不是。到时我同你一起去如何?”
“好,有你陪着就更好了。”
当夜荀英告诉了她的父亲。荀将军低头想了一下,道:“没关系,去就去吧,只是记得多带点人。”
荀英点头而去。
…………
次日,两人带着二三十人,骑着马去到城外的弘德寺。
林瑷没有带上阿玉,想了很久,觉得她留下更好,且荀英不会为难她。
本来荀英建议坐马车,但林瑷反对,说:“重阳节就是要登高迎风,憋在车里有什么意思。”
荀英听了觉得有理,于是也弃车骑马了。
众人一路催马到了弘德寺,这是一座不大的寺庙,古朴沉静,外面看着小巧,内面却五脏俱全。
才刚下马,将马栓在门前木桩上,里面就走出几个人来。是三、四个身穿白色宽袍的年轻士人。
见到她们两人,赶忙上来招呼。林瑷两人随着他们进了庙里。门外留着十几人看守,其余人跟着进了去。
走到一个亭子,几个士子让两人先歇息再游。两人答应着坐下,士人们也各自安坐。其中一个长相周正的士子先为众人做了介绍。
大家纷纷通了姓名,接着叫李杨的士人起头聊起了弘德寺的历史。
林瑷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等说完历史,李扬提议到处走走。众人起身,围着寺庙转。走着走着,原本是荀英与林瑷并排,那李扬慢慢走到林瑷身边,引着她说话。
而另一边,也有士子与荀英说话。林瑷望着对方,似乎听得入神,时不时发生一声笑,对方说得更卖力了。
过了一会,变成荀英走在前面与两个士子讲话,而李扬和另一个士子缠着林瑷说笑,渐渐落后。
“说得真好,想不到你学识如此渊博,想必平日读了不少书吧?”林瑷看他一眼,笑问道。
李扬近距离看到林瑷,更觉眉目如画,比初次在车上见时还要美丽,此刻见她眼中似有崇拜,心中略有些傲气,嘴上谦虚道:“过奖。只是家父管教甚严,从小开始读书,读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你太过谦了。”
两人又愉快地聊了起来,旁边的士子压根接不上话。那人懊恼了一会,便自觉走开了,独自一人赏景。
李扬见他去了,心里一喜,对林瑷说:“我知道这后山附近有一处风景甚是美丽,不知女郎愿同某一起去看看吗?”
林瑷看着满脸喜色地李扬,点头笑道:“那当然好,只是……”望了望荀英的方向。
“不碍事,我们遣人告诉他们一声便可。”
“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后山,身后跟着一群仆从。
等荀英反应过来找林瑷时,才发现她已不在寺内了。
第22章 遇险
林瑷与李扬带着一群仆从浩浩荡荡去了后山,那里就如他所说,风景甚美。
两人并排走在一处,身后不远跟着仆从。林瑷望着远处的山峦,嘴角含笑似乎心情很好,转头对李扬道:“果然如你所说。”
李扬听她夸奖,心里更美,笑道:“每次到弘德寺我都要来徘徊一番,天气若是晴好还会住上几日。”
林瑷笑笑,又望向远处,专注地看着什么,忽见远方有一片花林,想了想,问李扬:“那里是什么花?开得真是艳丽夺目,我们过去看看可好。”
李扬听了,望了过去,又看林瑷的神情,顺口就道:“那是庙中人种的,都是此季节有的花种,虽是普通,但也可看,去瞧瞧也行。你若喜欢花,改日我送你几盆珍品。”
林瑷笑道:“多谢了。我们先去看看再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人跟着总不能尽兴,我还想单独与你看花呢。”说着林瑷低着头,生怕李扬见到她脸上的异样。
李扬此刻心中喜悦异常,根本没想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小心问道:“女郎是要与我单独相处?”
林瑷微点头。
李杨顿时沸腾起来,转身去吩咐跟着林瑷的仆从,让她们拿这个拿那个,说是要准备酒宴,要与她家女郎对饮,又让自己的几个仆从跟着一起去。
那些婢子面面相觑,望着林瑷。
林瑷点头道:“去吧,有李家郎君在此,不会有事。”
婢子不敢拒绝只好快步离去。
李扬又吩咐其他仆从在原地别跟来。那些是李扬的人,自然不敢反抗,瞧着他们两人一起走到远处,过会便不见了踪影。
李扬望着身旁的林瑷,又看看四周无一多余人等,心中雀跃,想着:莫非此女郎对自己也有意,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抓住林瑷的衣袖,道:“女郎,你……”
说未说完,只觉鼻尖有一股异香飘过,瞬间脑子就觉得晕晕乎乎,眼前人影暗淡,最后一下倒在了地上。
林瑷望着地上人,低语一句:对不起了。转身就跑向刚才查探好的路,这里是后山,有一条小路下山,只是不比大路宽敞易行。
林瑷直接跑着下了山,生怕荀英发现她不在,会迅速找到自己。幸好跟林浩要了防身的迷药。
跑到山下,才发现小路离大门五十米左右远,她藏在一棵树后,望着门外站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