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异闻录——月夜下的影子
时间:2018-05-02 12:12:01

  崔逸不再看她,望向远处,回道:“若你答应,我就叫人去办好,铺子、人手都不用你操心。”
  林瑷撇撇嘴,道:“那你还同我说什么?自己就能独自办了,也用不着我,到时我就挂了个名,捡个便宜?”
  崔逸又回头看她,瞧她一脸别扭,嘲道:“你还是这样。就算你一个人能独自办好铺子,但是别忘了,在洛阳,你毫无根基,到时必会麻烦不断,消耗时间,精力;同我合作又省力又省时,何乐不为?到时生意开了,我没这么精力去照看,也不想惊动家里的人,你如今有的是时间,我们俩合作岂不是最合适不过了。”
  “再说,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一心一意要去做生意的人。”
  林瑷听完,想了一会,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和他合作省去许多杂事,不过…会不会显得太过占便宜…
  崔逸见她沉思,便揣测其意,笑道:“若是觉得占了我的便宜,你的分成就少点。”
  林瑷听了方才点头,道:“一言为定,过会儿我就去写一份计划书。”
  “什么书?”
  “计划书,到时你就知道了。”
  崔逸听惯了她奇奇怪怪的话,也不以为意,转而问道:“今日卢霈没来?”
  林瑷摇头道:“没有,许是太忙了,毕竟每日有这么多事务,哪能天天来。话说回来,怎么你就这么清闲呢?”
  崔逸听见卢霈不曾来,料想他定有要事,否则不可能不来,听到后面,回道:“清闲?那是如今没有战事,我自然得闲,等过了今年,明年就不一定了。”
  明年?莫非又要去打仗?林瑷想起了成汉,想到了李班还有范三娘他们。想问什么,又觉得这应该是机密,恐他不能泄露,因此打消了念头,转而说道:“那,我先回屋写计划书去,你在这儿坐坐?”
  崔逸心里想与她多呆一会,不过见她有事忙起来鲜活的样子,显得明媚动人,忽想到不论怎样,军中每日应该去看一眼,今日还未去,她又有事要忙,不如让她去,自己回一趟军营再说,于是道:“你去吧,我也有事要出去一趟,等过两天事情准备的差不多,再来告诉你。”
  “好。”
  崔逸起身望了她一眼,才叫了墨武一同离开。
  林瑷见他走远出了门,才返身回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9章 暗涌
 
  城外,西府兵军营。这里紧邻一条长河,背靠大山,周围一马平川,无树林遮挡。营外建有两丈高的军事壁垒,墙下也像城池般挖了一圈深约两丈宽为一丈的垄沟。
  进营需放下吊桥才能通过。一般没有上级将领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崔逸收复北地后,收拢了许多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士兵。为了进一步控制住这些人,他做了一些改革。
  首先是裁减军队,对于老弱病残,想回乡给路费,反正现在大晋不缺钱;不想走的做伙夫,或者操练士兵,传授新兵作战方法。他需要一支战斗力全是青壮年的兵士,而不是号称几十万,却虚有其表的军队。
  其次,在军中做到一视同仁。不论什么出身,什么来历,只要立了功,以往的过错既往不咎,该赏就赏;犯了错,不论是谁,该罚就罚,绝不包庇。说白了,就是赏罚分明,道理很清楚,但历来做到的仍是极少数。
  然后是林浩。虽然对他的过往知之甚少,但崔逸就是有一种直觉,他能带给自己惊喜。且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操练十几万军队了。
  崔逸到西府军,正遇上士兵做晚饭。遇路的兵士纷纷喊道:“大将军。”他也一一点头回应。
  等他走后,会听到一两人小声抱怨:“大将军找来的这位林校尉,操练起来简直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你小声些。”
  崔逸听见了脚步却不停,继续前行。自在飞船获得神秘人的馈赠后,他不仅武艺越来越精进,耳目也愈来愈灵敏,有时很远的地方很能看得见,极小的声音也能听清。他隐隐感觉这种不同恐怕世上罕有。
  可能除了卢霈。至今不知对方有什么招数,也许还有林瑷。想起几人刚到宛城时林瑷先发现那些小孩子,他心里略有了数。
  心中叹了口气,暂时放下这些。
  问了一个士兵林浩所在,他就找了过去。到了演武场,就见林浩背着手站在场中央,场边上十几人裸着上身正蹲地绕着场地跑。
  此时已大汗淋漓,看起来筋疲力尽了。见到崔逸连喊人的力气也没了,只拿眼看他。
  崔逸一看,有几个是熟悉的下属。他也不管几人求救的目光,和林浩点头打过招呼,就坐到高台上的椅子里去了。
  那几人认命的接着蹲跑,待过了半个时辰,林浩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可以了。”
  听到这声如同得了赦今,整齐地一屁股摔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崔逸这才起身走到场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属下,问:“你们犯了何错?”
  那几个人低头不敢回答,呐呐无语。崔逸也不再多问,只说了句:“下不为例。”
  这些人立马站了起来,拱手退下。
  “他们犯了什么事?”崔逸问:“为难你了?”
  林浩摇头道:“没有为难。只是对我能力质疑,向我挑战,说输了认罚,以后唯命是从。结果他们全部一起上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
  崔逸听了,大笑起来,可以想象这些人输得多惨。
  “走,去你屋子,我还未用饭呢。”崔逸道。
  两人一起去了林浩住的地方。里面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三个凳子,一个盥洗的盆,再无别物。
  “你也过得太过简单了。”崔逸道。
  林浩走过去坐下,道:“我要那些又有什么用?”
  崔逸听他这样说反而好奇起来,试探问道:“那么,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林浩略皱了眉,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崔逸仔细看了他的表情,辨不出端倪,想来也追问不出结果,就丢下此话题,转而说道:“林瑷搬了新家,让你得空去看看。对了,她对外说,你是她哥哥。”
  林浩点头道:“知道了,在成汉她也是这么说的。”
  崔逸听到成汉两字,想起遇到两人时打听到的消息,于是问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林瑷在那里到底做了些什么,惹得成汉帝下了绞杀令。”
  对于林浩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可讲的,便大致说了经过。崔逸听了脸色难看,心底将这个叫李跃记下,来日再算账。想到另外一个叫李班的,则有些神色复杂。
  林浩也不管他怎么想,说起另一件事:“我想在军中挑出一些特别优秀的士兵,组建一支虎卫军。”
  崔逸回过神来,道:“你的意思是…”
  “组建的虎卫兵可以完成一些特别任务,或者比较隐秘的事情,总之好处甚多。”
  崔逸点头,正和他意,早前他也有此想法,只是一直未得实现,如今林浩既提了出来,一并交给他去做就是。等组建成了,再从虎卫军中选出一些人,他自有用处。
  “好,此事就交给你了。”刚说完,墨武端了饭来。崔逸就开始用饭,吃到一半,想起一事问道:“那平日你是如何遮掩不吃不喝的事?”
  林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道:“谁说我不吃不喝,我也和其他人吃饭喝酒,只是…没有味道而已。”
  崔逸道:“难为你了。”
  林浩没有说话。他并觉得为难,每天做着这些事,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人,而不是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机器。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
  崔逸用了饭,又和林浩商讨了半天,关于军队建设的其他方面,等回过神,已是亥时了。此刻回城来不及,便在军中住了一夜。
  ——————
  中央署衙。
  一个年轻的宦官正站在卢霈面前,躬身禀报事情:一早吴侍郎就来请见晋帝,晋帝没见他,他就在门外一直站着,等到晌午时,晋帝才愿意见他。
  两人在太极殿说了半天话,大致内容是晋帝先责怪他,中秋那天办事不利,后来又安慰他,以后要尽心尽力,随后就退下了。
  之后王韶来请见晋帝,两人在殿内说了许久。
  “他们说了什么?”卢霈一脸肃色。
  那宦官有些犹豫,不敢开口,但一抬头见他卢霈的样子,心中一凛,赶紧低头说道:“王侍郎开始没说特别的,后来提起他的叔父,远在江南的扬州刺史王淳,说…若陛下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他们。”
  卢霈听了半天没说话,想了半会才问:“陛下,是怎么回答的?”
  年轻宦官将头再低了一寸,回道:“陛下开始说没有难处,后来王侍郎讲了许多肺腑之言,陛下…陛下就说他会记得他们的情。”
  卢霈听完才冷笑一声,不说话。年轻宦官没有他的命令也不敢私自离开,只是周围弥漫的低压,让他有些心颤。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上首说一声:“你退下吧。”
  “是。”宦官低头躬身退下。
  卢霈闭门养神,想到晋帝的种种,还有周围各世家的虎视眈眈,心里计较一番。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看了看门外,见夜色已浓,叫了人来问:“什么时辰了?”
  “回大司马,戌时末了。”
  卢霈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今日事务太多,又是晋帝的动作又是王韶的事,让他没时间去瞧瞧林瑷。想此刻去,又恐她已睡了,算了,明日再说。边想着边起身吩咐回府。
  而在太极殿内殿,晋帝正在发愣。回忆白日王韶说的一番话:若是陛下有意夺回政权,我等愿效犬马之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不敢轻易回答,一来惧怕卢、崔二人的权势;二来他也不信王淳。
  那王淳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利用孤打击卢、崔二人。晋帝的脸色有些不好,旁边的张通见了,劝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了。”
  晋帝听了,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说孤是不是很无用?”
  张通忙道:“陛下说得哪里话?大晋将来还指着您呢,千万别多想。”
  晋帝自嘲道:“指望我?孤现在无一兵一卒,朝廷里没人听我的,军队更是摸不着边,根本不需要我。”
  张通听了不敢立刻答话,而是等晋帝脸色平静了些,才道:“陛下,不必着急,今日来的王韶不就是证明还有人记得您吗?依奴说,不如陛下接受他们的投诚,用来挟制大司马、大将军。”
  晋帝听了猛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慢慢道:“你要慎言。大司马、大将军,为国为民,对孤又有救命之恩,没谁要挟制他们。”
  张通听了,抬头看看周围,只他二人在殿内,其他侍人站得颇远,走近了晋帝几步,低声道:“陛下莫惊,奴是真心为您着想,看眼下大司马、大将军如日中天,放眼朝中皆无人能及。那…日后又是何等权势,陛下若不趁早打算,那时…为时已晚…”说完深深低了低头。
  晋帝好半天不说话,只望着殿外夜色发呆,风一吹,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让殿中有一瞬间的暗淡。过了一会,晋帝才幽幽道:“容孤想想。”
  张通低头不语。
  ——————
  林瑷的计划书写了两天,把她能想起的细节都记录在案。期间,只卢霈来过一次,见到这,就问了是什么,林瑷照实说了。卢霈颇感兴趣拿来看了,又给她提了些有用的建议。
  林瑷觉得可行就加了上去。等她把计划书做好,已是三日后。八月二十一日这天,消失了三天的崔逸,带着如炼到了的她园子。
  “铺子,人手已经办好了,再过几天就能开张。”崔逸坐在她不远处。
  “你来得正好,那份计划书也做好了,你看看。”林瑷递给他几张纸。
  如炼正要伸手接过来,崔逸摆手表示不用,弯腰去拿了过去,翻开来看。瞧了一会,觉得颇有趣,抬头望着林瑷,笑道:“原以为你的计划书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还真有点意思。”
  林瑷挑眉道:“那是自然,你看可行?”
  “可行。”崔逸将纸拿给如炼,道:“你拿去好好看看,参考一下,可用就用上。”
  “是。”如炼接过来小心放在怀里。
  “对了,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你同我城外骑马吧。”崔逸道。
  林瑷想到自己来洛阳也有几天了,还未出去过,当下同意点头:“好。”
  崔逸笑道:“那即刻就走吧。”
  林瑷起身正要说话,就见卢霈带着察语来了,见到他们似乎要出门,问道:“你们是要去哪?”
  林瑷笑道:“崔逸说今天日头不错,出去骑马,你要去吗?”
  卢霈瞥了一眼崔逸,见他一副无谓的样子,笑道:“当然,本来我也是来邀你出去的,现在遇上了,就一起吧。”
  林瑷点头道:“好。你们等我一会,我去换身方便的衣裳。”说着叫过侍女同自己回屋。
  卢霈走过去坐在崔逸一旁,见林瑷离远了,才道:“陛下见了王韶。”
  崔逸拍着膝盖的手一滞,冷哼一声道:“见了就见了,难道他们还能翻出花来!”
  “我已经派人监视他们了,你自己也要留意,免得不留心处遭了算计。”
  崔逸点头道:“知道了。”正说着,林瑷已换衣裳出来,笑着对他们道:“行了,我们走吧。”
  两人点头起身往门口走,那里有几匹健马,卢霈让林瑷先选,她挑了一匹棕色的,两人都选的黑色。林瑷想起跟着的阿玉,问她:“你会骑马吗?”
  阿玉摇头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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