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异闻录——月夜下的影子
时间:2018-05-02 12:12:01

  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按你的意思办。”林瑷道:“你也跟崔逸说一声罢。”
  卢霈欣喜不已,“好。”
  崔逸好几日不曾去汲水园,他并不在洛阳,那日后因有事去了附近郡县,今日才回。谁料到汲水园竟然扑了空,回到虎卫军住处问了人才知道,林瑷被卢霈接到了香园。他脸色瞬间不好,等夜色擦黑,一个人遣到了城中,到了香园。
  “婚礼之事你不必操心,我已派观言着手办了,婚期定在二月。”这是卢霈的声音,崔逸刹时住了脚,侧耳细听。
  “这么快?”林瑷的声音。
  “不快了,原打算定在一月,又想时间太过仓促,筹备不齐全,所以就定在了二月。”卢霈的语气带着喜悦。
  崔逸眼神渐冷。
  “那你看着办罢。对了,有没有跟崔逸说一声。”
  崔逸心中已明白是何事,听见林瑷发问,心底一暖。
  “近日他不在洛阳,联系不到他,等他回来后我会跟他说。”
  ‘吱’的一声门被催着推开,大步走了进去,见两人正坐在桌边。林瑷见到他,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快来坐下。”
  崔逸反手关上了门,坐到两人中间。
  “你们方才在说甚?”崔逸问。
  卢霈不语,林瑷解释道:“就是上次同你说起过的举办一场婚礼,本来没打算办,后来谢夫人来找我,让我要求卢霈举行大婚,我就猜他们可能是想那时动手。因此我们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就决定办一办迷惑他们。”
  崔逸其实已经明白,但他心里仍不舒服,暗暗冷眼瞥了一眼卢霈,见其平视前方,毫无波澜,心里不由冷笑。
  “既然如此,办也就办了,只是别弄假成真就行。”崔逸慢悠悠地说。
  卢霈仍不语,林瑷道:“这只是权宜之策。对了,你用饭了不曾?”
  崔逸摇头。
  “我去给你端吃的,注意不要让紫秀她们瞧见。”林瑷说完就出了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林瑷一走屋里静了好半会,卢霈只顾喝茶,崔逸时不时瞅他一眼,最后略带讽意道:“你倒是好算计。不过……你不会真的以为举行了大婚,林瑷就会认下此事?”
  卢霈放下茶碗,淡淡回道:“我没这么认为。”
  崔逸冷笑道:“不是最好,免得到时空欢喜一场。”停了一下望着他道:“等王家的事解决了,大晋也一统了,我们俩也该分个胜负。”
  卢霈神色一凛,语气带着笃定,“好,我也正有此意。”
  崔逸哼笑一声,懒懒靠着椅子。又静了片刻,林瑷端来了饭菜,崔逸笑着接过用起了饭。林瑷和卢霈在旁说着话,等崔逸用完,三人聊了一会,卢霈先告辞离去。崔逸又坐了半会,才避着人离开,临走前慎重对她说:“一切小心。”
  林瑷望着他消失在暗沉的花园中,才关好房门。
  转眼到了十二月,新年愈近,林瑷带着几个侍女上街采买年货,逛了几条街,买了许多物什在手中,到正午时见差不多,打算回香园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林瑷,许久不见。”
  她回身看时,怔了半响。
 
第65章 又见
 
  见到她,林瑷忆起了三年前在宛城中小住的日子,真是一段悠闲愉悦的时光。望着眼前的女子,比三年成熟了许多,眉宇间的英气依然不减。
  “荀英,好久不见。”林瑷呆了一下便笑道。
  叫她的正是荀英。此刻一脸笑意地望着林瑷,上下看了一回,才走近笑着说:“多年未见,风采依旧。”
  林瑷低头浅笑,她还是如此爽朗大气,不拘世俗。忽地又想到她怎么会出现在洛阳,是为了甚么?
  “你也一样。不过……怎么到了洛阳?不是一直在宛城吗?”林瑷面带笑意地问。
  荀英面上无任何不妥,走到她身边笑着回道:“你忘了,二月是你与大司马大婚之日,各地得到消息的官员,能来的都赶来了;不能来的也派了人带着贺礼过来,我也是趁此来凑热闹。”
  两人没停在路边,随着林瑷走动,荀英也随着她走。听了这话,林瑷心里沉沉的,荀英没说实话。
  荀英见林瑷低头浅笑不语,以为她害了羞,突然想起什么来又问:“林瑷,你……是否还怪当初在宛城时……”
  林瑷知道她说得是什么,摇摇头道:“没有,当时忽然离开荀府只是因为想去找卢霈、崔逸两人,又怕你们阻止,因此偷偷溜走。”说到这她似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怪我已不错了,我怎么会怪你,再说,我还得多谢你不计前嫌照顾阿玉。”
  不知她说得是不是真的?真的不知父亲曾想送她去江南之事?荀英暗想,低头去看林瑷,见她如从前一般,又抛开方才的念头,笑道:“你如此想我就安心了。自你离去后,我时常忧心你的处境,也派人去打听过,两年前才得到消息你到了洛阳,那时我才真正放下心。”
  二人边说边走径直到了香园。荀英抬眼看了看面前精致非常的园子,笑问:“这就是你的住所?”
  林瑷颔首道:“是,进来坐会罢。”两人一同进了园子,荀英不留痕迹四处巡视了一番,一面跟着林瑷进了屋子。
  绿玉等上了茶,行礼退下,两人喝了茶,荀英才开口:“看来大司马对你果真事事上心。只是……没想到他二人会反目。”
  林瑷面色有些不好,情绪低沉,慢慢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如此。”
  荀英见她神态秃废,忙劝慰道:“你又何必如此?依我看,他二人到如今地步也不一定全是因为你,两人都是大晋手握实权之人,时日一长难免相看两厌。你,只不过其中一个缘故罢,不要太过自责。”
  林瑷听了只摇头不语,过了一会荀英才听她幽幽道:“我已求了卢霈许久,他答应我等大婚之后就会将崔逸放出来。”
  荀英心中一动,面上无异高兴道:“如此你就该宽心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等着做你的新妇罢。”
  林瑷听后似难为情低头不语,荀英也不继续打趣她,聊起这三年分别后的杂事。原来两年前荀英已嫁做人妇了,这次是与夫君和她父亲一同前来,参加卢霈和林瑷的婚礼,随道拜访多年未见的王缙。
  林瑷也和她聊着别事,不提其他。约半个时辰后,荀英就告辞离去了,走之前告诉林瑷在洛阳的住处,让她得空上门去玩。林瑷答应着送她出了门,等荀英走远,也不急着回房。在院子里呆站了一会。
  “你怎么站在此处?连披风也不穿?”卢霈进到香园时就见林瑷在发呆,身上没穿保暖之物。
  林瑷回过神来,见是卢霈道:“我不冷。”
  卢霈拉过她的手搓了搓,道:“还说不冷?手这么凉,先回房罢。”说着携她回了屋子。
  两人挨着肩坐下,卢霈仔细为她暖了暖手,见其还是一副神不思属的模样,出声问:“发生了何事?”
  “刚才荀英来过了。”
  卢霈想了想才明白此人是谁,又观她一脸萎靡已猜到其中缘故。当年她在宛城与荀英相处过一段日子,多少有一些情意。
  “她……来洛阳也是为了帮王韶等人?”林瑷还是想问清楚。
  卢霈继续帮她暖手,“应该是。她父亲同夫君都与王缙等人有过接触,且交情不浅。再加上三年都没到过洛阳,这次又是在此关键时刻来,我不得不猜测她的用意了。”
  林瑷沉默不语。虽然知道两人立场不同,没人谁对谁错,但真要对上心里还是很难过。
  卢霈见如此已知她心思,轻轻将其搂在怀中,安慰道:“勿需难过,你们立场不同,做出甚么也是情由可原。再说,难道你会看着别人来伤害我们?”
  怀里的林瑷摇了摇头。
  卢霈嘴角含笑,“这就是了,你舍不得旁人伤害我与崔逸,我们也容不得别人危害于你。同理,荀英最亲之人是她父亲与夫君,自然要维护两人。”说着低头看着林瑷,“一切顺势而为就行,不必想得太多。”
  林瑷缓缓离开卢霈怀中,点头道:“我知道了。”
  怀里一空,卢霈心里也跟着一空。
  “那前段日子你说有人打听我,是不是她?”林瑷恢复平日模样。
  卢霈点头。此事半月前已有了结果,只是一直没对林瑷提起过,一来不想让她忧虑;二来也不想让她有借口搬回汲水园。
  “他们还未到洛阳时,就先遣人来打听你如今怎样?住在何处?都是些琐事,看这样倒像荀英自己的主意,或许她父亲几人并不知晓。”卢霈声音里没有起伏。
  林瑷半响没说话。事已至此,多想无意。
  “来了这半日都不给我上茶,那几个侍女愈来愈懈怠了。”卢霈见她不回话,笑道。
  林瑷醒过神,侧脸笑看他道:“不怪她们,都是我让她们下去,因此没见到你,若是想喝我去给你端来。”说着起身要走。
  卢霈拉住她,“我不过随意说说,还不渴,一会再去,今日来是有事同你说。”
  林瑷复坐下,等他开口。卢霈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我想过几日你能去卢氏一趟。”
  林瑷诧异问:“有甚么缘故吗?”
  卢霈点头道:“自我宣布举行大婚以来,族中之人都说要见见你。我想你与其余人都没见过,不如趁机去看看,一来赌他们的嘴;二来也可做给有心人瞧。”
  林瑷有些犹豫,“可是……”
  卢霈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林瑷想了一下答应了。
  卢霈显得很高兴,又与她说了卢氏大致人等,约好了时间,就告辞离去。
  过了四五日,卢霈来接林瑷,两人一同坐马车到了卢氏。此时听到风声的卢氏之人都出动了,一路走来,会偶遇恰好路过的卢氏族人。这些人并没有对林瑷冷言冷语,有些略带好奇着看她;有些略带诧异地望着她,虽没她和说过话,但好歹见了个面。
  一路径直到了卢旷的园子,除了卢大郎,其他人都在正院等着了。萧氏一脸冷漠,卢旷面色还好,其余人带着看似和善的笑意。众人略说了几句,不过是欢迎之语,问到她时便答一声,没有时便垂目不语。
  最后众人一同用了午饭,卢霈就带着林瑷退了出来,到院中走动。林瑷这时才松了口气。
  “不必担心,我们成婚后并不住在卢氏,而是大司马府,与他们一年见不了几面。”卢霈宽慰道。
  林瑷脚步一顿,侧头望了望嘴角微扬的卢霈,想了想还是道:“卢霈,你忘了吗,我们是……”
  “嘘,这里人多眼杂不要多说。”卢霈食指贴着嘴边对她道。两人快速出了卢氏,上了马车,走了一会,卢霈才接着道:“我知道。”虽然明白大婚是假的,但心中就是忍不住涌起阵阵喜悦之情,压也压不住。
  这要是真的该多好。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香园,卢霈送她进去后,略坐了一会就要回署衙处理公事,嘱咐林瑷好生待着,有事派人去找他。
  林瑷答应着送他出了门。
  过了两日,寻英又上了一次门,不过是和林瑷闲坐、聊天而已并不说其他。过了半个时辰依旧告辞离开。林瑷算着日子,悄悄准备了些东西在黑珠里面,以备万一。
  这夜,天气愈冷,林瑷早早梳洗后遣退紫秀等打算安睡。才脱了外衣,便感觉身后有一阵风闪过,似有人,她猛地一惊,举起右手回身便要射箭,却被人一把拿住手腕,听那人笑道:“一段日子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是崔逸得声音。林瑷松了口气,抽回手,语气有些埋怨道:“自你开始翻墙,总是神出鬼没的,下次出现时能不能先说一声,你也不怕我误伤了。”
  崔逸没有回答,他正直愣愣望着她的衣裳。林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看出甚么,不过是件白色贴身衣物。不过见他这模样,林瑷拾起旁边外衣披在外面,问他:“为何这么晚来?”说着先走到桌边去。
  崔逸咳了一声以做掩饰方才失态,也随着林瑷在左桌边坐下,等了一会才道:“听说荀女郎来找过你了?”
  “你还记得她?”
  “自然记得。”
  林瑷望了望窗外,见确实没人才低声道:“她来过几次,不过说些闲话。”
  崔逸不以为然,明显荀女郎就是来打探的,只不过从细微处着手而已。
  “你与她谈话要万分小心,不要露了陷。”
  林瑷点头。
  “对了,听说前几日你去了卢氏?”崔逸的口气听起不太对劲。
  林瑷也没在意,只道:“卢霈说这有必要,所以……”
  “他说有必要你就事事都依?若是大婚时王韶等不动,要拖一段日子,他说需同床共枕才能遮掩,你也答应?”崔逸语气有些气怒,趁自己不在就想出这些招来。
  林瑷只觉这醋吃得莫名其妙,“我也是为了事情能顺利进行,早日完成,不想事坏在我手里。再说,去一趟卢氏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他们又不会吃了自己。
  崔逸有些语塞,虽知林瑷说得有理,就是忍不住泛酸。再过两月还要看着她穿着嫁衣与卢霈成婚,更不好过了。想到这一把将她拉到怀中,紧紧箍住。
  过了一会,林瑷才道:“放开,夜深了你该回了。”
  崔逸不语。
  “听到了吗?该回去了。”林瑷推他。
  崔逸却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向床边走去。
  “你做甚么?快放我下来。”林瑷身音略高。
  崔逸沉默不语将她抱到床里睡好,又给她盖上被子,半响方道:“再等两月……”话未说完便被门外身音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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