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养歪记实——吃瓜人
时间:2018-05-03 11:49:12

  钱氏捏着帕子沾沾眼角:“如今竟然痴儿一般,原只当天生愚笨,可如今他嫡亲的哥哥连中小三元,我就想着总归是一个老子,也不该差太远。”
  钱氏放下帕子做出一副强自坚强的模样,指了指跪着的瘦皮婆子苦笑:“听说马道婆很有些道行,我也是再没法子,算是病急乱投医,看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马道婆谄媚的向上笑笑,露出几颗缺失的黄牙:“夫人放心,但凡真有不干净的,老婆子定能替夫人分忧。”
  不一会那婆子设香案烧黄表,翻着白眼儿嘴里嘀嘀咕咕,看起有些渗人。忽然她大叫一声,魂魄离体般摔倒地上。
  冬青心里隐隐不安,她被老夫人派过来说是伺候二夫人,其实是看着她别出事端。
  钱氏笑着对郑夫人解释:“这是魂魄出游,请六丁六甲帮忙查找邪祟。”
  冬青终于明白过来,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三少爷!她想要找借口出去,却被钱氏指示的团团转。
  不一会马道婆清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二夫人有着落了,贵府五少爷被人使了魇镇之术,三魂中胎光被毁……”
  “什么!”钱氏一副震惊愤怒的模样。
  胎光源于父,主智慧。
  “夫人,那魇镇之物还在呢。”
  “在哪里?现在就带我去。”钱氏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说道。
  郑夫人全程微笑脸,钱氏相约也不忌讳,跟着一起去看。
  冬青被钱氏紧紧约束在身边,急的嘴角能起泡,最后借着尿遁,在花园里抓到刘嬷嬷,让她赶紧去请老夫人来。
  等老夫人得了信,前厅的典史大人也郑夫人被通知到,魇镇之术有违国法恰是典史份内的事情。
  等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到,小屋里钱氏正闹得不可开交,她想抓住周清贞哭闹,只是被春花死死挡住。
  “三少爷,就算我这做继母的管教让你心生怨恨,可嗣儿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狠心这样咒他……”
  “我的儿呀……可怜你从小痴傻……”钱氏越说越伤心,拉扯着春花哭的要死要活。
  春花一把推开钱氏:“夫人真是好笑,莫名其妙领着人来,搜到一个凭空出来的布偶,就赖到少爷身上,你那点恶毒心思真当人看不出来?”
  钱氏放下帕子挺胸怒视:“我什么恶毒的心思,你倒是说明白!”
  “不就是栽赃陷害,嫌三少爷挡了你儿子的路。”
  老夫人率先拄着拐杖进来呵斥:“闭嘴,胡说什么!”
  钱氏像是找到了依靠,捂着帕子哭的凄婉:“我幼蒙庭训,就算愚顽也懂礼义廉耻。你一个丫头怎么敢红口白牙,污蔑我钱氏家族的门风教养!”
  周清贞仿佛一盆雪水从头浇下,他终于明白钱氏是在拿钱家的名誉,和他的清白做赌,赌老夫人更看重哪一个。
  还他清白,那么钱氏不惜拿自己儿子做筏子,也要毁掉前房儿子家族希望,这样歹毒,钱家的教养将会成为笑话。
  那些出嫁的没出嫁的钱氏女子,都会被人不耻,钱家的名声毁于一旦。
  不还他清白……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
  老夫人显然也明白其中关节,她狠狠瞪了一眼哭啼啼的钱氏,恨不能生撕了她,当初怎么眼瞎娶回这么一个败家精。
  大老爷顾上不舅舅家的名声,冷笑道:“刚好典史大人在这里,不如请大人查一查事情到底如何。”他们周府好不容易有了振兴的机会,怎么能为了钱氏一族自毁前程。
  “好说,好说”典史笑笑正要开口发问。
  老夫人捂着疼痛的胸口,气喘吁吁仿佛嗓子里堵着石头:“大人不必查,定然是……”
  “母亲,这里是周家!”你嫁到了周府,不再是钱家女。
  大老爷高声提醒,白敬文眯着眼睛,盘算和周氏闹翻的代价。
  老夫人浑身哆嗦沉重的喘息,像是逼到绝处的困兽,最终却闭上眼流出半行泪。颤巍巍伸出手指向周清贞:“定是他……”
  选择了钱氏一族的名誉,周清贞垂下眼心静如水。
  “母亲,清贞姓周,他是周家的子孙。”你怕钱氏名誉不保,难道就不怕周氏名声受损!大老爷有些愤怒。
  春花焦急的说:“老夫人!少爷是在没有的好孩子,他一直记得老太爷的话,夜夜苦读立志光耀周家门庭。”
  “他一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一定的……”
第43章 监、禁
  钱氏停下哭泣, 屋里的人都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拄着拐杖弓着背,仿佛背负着什么重压,她的喘息越发沉重,就像一个破败的风箱呼哧呼哧。再三咬牙,她还是忽略了春花的话,到底还是钱氏一族的名誉重要。
  “定是他……”老夫人颤悠悠食指, 再次指向周清贞。
  ‘呵呵’
  清脆嘲讽的笑声打断老夫人的话,屋里人都看向春花,只见她勾着嘴角点点头,走到炕边拿起那个布偶看了看。
  笑嘻嘻踱到脸上还挂着泪的钱氏身边,上上下下打量她,仿佛在看一个什么稀罕物:“啧、啧”
  钱氏有点心怯瞪了春花一眼, 缩着肩膀往后小退一步。
  春花从布偶头上慢悠悠, 一点一点拔出那根长长的银针,仿佛从五少爷的脑子里□□一样:“好狠的心”
  对阿贞狠心,对自己的儿子也狠心。
  钱氏面色变得煞白, 瞟了一眼闪着冷光的银针神色难看。
  春花把布偶塞到钱氏手里, 冷笑一下转身向着所有人, 朗声道:“是我做的。”
  “不!”周清贞抬起眼,目光清澈“不是姐姐,是……”
  “阿贞!”春花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是我嫌五少爷抢了你的风光, 所以才……”
  “你胡说!”钱氏扑过来叫嚷“既是你做的, 为什么在周清贞房里?”
  钱玲儿没想到春花会帮周清贞顶罪, 她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否则就再也没机会了,所以扑过来的神色格外狰狞。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春花一巴掌甩到钱氏脸上,直让她后退几步跌坐地上口鼻流血。
  春花一步步走到钱氏面前慢慢蹲下:“你蠢啊,三少爷和五少爷血脉相连,当然放在他的身边好做法。”
  老夫人反应迅速,不等钱氏反应过来,直接叫冬青带着几个婆子‘扶’二夫人下去用药。
  “姐姐……”
  清晰温朗的声音带着一份平和洒脱,就这样吧,他认罪然后和周氏再无瓜葛,就当还周氏的血脉和养育。
  “阿贞!”春花止住周清贞的话,走到他身边轻轻拂了拂他鬓角的碎发。
  周清贞怔怔的看着眼前少女,一动不动。
  “你要乖啊”
  你知道姐姐最喜欢乖孩子。
  周清贞睁大眼睛,嘴唇开始颤抖,他像是将要失去母亲的孩子,脸色渐渐被恐惧绝望笼罩。
  “不,不要……”
  “乖啊,不怕”少女眼眶酸涩,慢慢沁出泪水。
  “人总是贪心,姐姐原本只想做秀才公的姐姐,现在却想做举人老爷的姐姐,状元姐姐……”
  阿贞,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姐姐说过会对你好,姐姐说到做到,姐姐一定会护住你。
  “姐姐……”不要,周清贞颤抖的摇头,泪水掉到地上。
  春花的泪珠滚出眼睛,她弯起嘴角帮周清贞拭去泪痕。
  “姐姐养你不容易”
  七年,多么艰难都过来了,阿贞你不能这样放弃。
  周清贞的泪水开闸样泄出,姐姐我宁愿放弃,姐姐我不要你顶罪。
  “乖啊~”春花鼻头发红,要睁大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人“姐姐从来不认输。”
  她怕你出头,姐姐偏要你出头,让她日夜嫉恨、惶恐、难安。
  “你不是说将来要孝敬姐姐,乖,听话……”春花眼泪珠子般滚落“不听话,姐姐就不要你了。”
  “记住!不听话,姐姐就不要你了。”
  “姐姐!”周清贞嚎的撕心裂肺。
  春花决然转身擦干泪,走到典史面前:“我认罪,请大人抓我归案。”
  典史看完一场大戏,对周府实在嗤之以鼻,为了名声藏污纳垢,把龌蹉都埋在表面的风光下。可惜周府在樊县盘踞已久,家里有数千亩良田,县里有无数铺面,不是他能挑战的。
  典史最终不忍心,好意提醒:“魇镇不是小罪,姑娘可要仔细想清楚,到底做没做?”
  春花笑笑意有所指的说:“我既然敢‘做’就敢当。”
  我敢替阿贞顶下,就敢替他去坐牢。
  典史摇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分不来轻重:“既然如此,姑娘请吧。”
  春花提着裙角走出了屋子,两个皂隶走到她身后,几个人走出小院。
  周清贞呆呆看着春花的背影,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他的世界一点点暗下去,心中唯一的光唯一的温暖,都包裹在春花明媚的凤眼里,灿烂的笑容里。
  他的世界除了姐姐,只剩下一片黑暗。
  谋害主家,春花被判戴枷示众三日,监、禁三年。
  衙门外,春花戴着十五斤木枷,脊梁挺直微微垂头任人指指点点。周清贞面色浅淡,分开人群走到姐姐身边,撑开手中的雨伞替她遮挡烈日。
  春花抬头,周清贞嘴角挂起和往日一样乖巧温和的笑容,春花见了也抿抿唇角,然后继续垂头不语。
  秋日的樊县衙门外,一圈人围着少年男女窃窃私语。
  “这男的是谁啊?”
  “哪来的?”
  “哎~这个我知道,咱们县那个连中小三元的秀才公。”
  “那不是周府的少爷?和这女犯有旧?”
  这下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
  “花儿啊!娘的闺女,你是要疼烂娘的心啊……”忽然人群外传来凄厉的哭嚎,里边的悲怆铺天盖地。
  春花娘看不见刘老四伸出的手,眼里只有戴着枷锁的姑娘,她跳下来就往这边跑,可是腿脚不便没几步就摔倒地上。刘老四连忙扶起他娘,往这边一高一低的跑。
  “娘的闺女,娘的闺女啊……”看到自己宝贝姑娘披枷带锁,春花娘仿佛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一颗心被绞成肉糜,再没有往日的讲究和体面,跟个疯子似的哭嚎着扑过来
  “娘……”春花眼里涌出泪水,她娘多爱面子,她给她娘丢脸了。
  “你个死丫头啊!死丫头,你怎么那么傻,啊~~~”春花娘扑到春花身边,连连捶打她的胳膊后背,哭的撕心裂肺。
  “娘”除了叫娘,春花再说不出什么话。
  “你是傻的、傻的、你就是个傻子啊……”春花娘绝望无奈的捶打自己的姑娘,‘犯妇’自己闺女这辈子都完了,怎么能不叫做娘的心碎。
  “娘”
  春花娘抓着自己姑娘的双臂,急急的说道:“娘现在就去击鼓鸣冤,你去跟县太爷说实话,啊!?”
  做娘的眼里迸射出希望的光彩,紧紧逼视自己的女儿,害怕又期盼的等待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娘眼里的期望,让春花慢慢逼出新的泪花,她嘴唇颤抖,半天才磕磕巴巴:“……我……我……”嗓音里全是抽泣“……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倒是说啊!”春花娘抓着自己的闺女,摇的前后晃动。
  春花满眼悲痛嘴唇开合颤抖,对着自己的娘发哽咽不成声:“……”“……”“我……没有……冤……屈……”
  “你!你!!”春花娘说不出的失望难过,她泄气般又捶了自己姑娘一下,眼角的余光才发现一直站在身边,举着雨伞的周清贞。
  春花娘恨红了眼扑上去撕扯捶打:“都是你,都是为了你!我闺女欠你什么了!”
  周清贞的胸口,仿佛被铁锤一下一下狠砸。他眉目漠然,被厮打到一边很快站回来,继续给姐姐撑雨伞,随春花娘打骂。
  “哎,我知道这姑娘了,这是周府的一个丫头。不但心怀怨恨魇镇主家,还最不知廉耻!”
  “你胡诌诌什么!”正在厮打周清贞的春花娘听到了,转身恶狠狠盯着人群里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像一头发怒的母老虎,气势骇人。
  “我可没胡说,你家姑娘先是不知羞,勾搭周府大少爷想做姨娘,人家不要;又看中三少爷是案首,勾搭不成用腰带捆了想霸王硬上弓……”
  “你、你、你”春花娘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颤抖扑上去和那女人厮打,刘老四上去护着。
  周清贞垂眼收起雨伞,走到县衙的台阶上,转身走到廊壁那里捡起鼓槌。
  “三弟等等!”刚赶来的周清远连忙喝止,然后让周海田和长寿抓住那个多嘴的妇人“三弟这肯定是有人胡乱传消息,等我回去查明一定严办。”
  那妇人看见周清贞站在鸣冤鼓前,才知道害怕浑身抖得筛糠一样,嘴里的话全秃噜出来:“周少爷我家卖木炭,跟府上洗衣院陈妈妈相熟,前几日我跟当家的去送木炭听她说的,不干我事。”
  “真不干我事,不干我事”那妇人边磕头边求饶,惊恐的痛哭流涕。
  周清贞垂眼眉目不动,洗衣院归钱氏管,他抬眼眉目淡漠的看着牛皮鼓面举起鼓槌。
  “三弟!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春花,在这里示众?”周清远连忙喊道。
  周清贞顿了顿放下鼓槌,周清远舒口气吩咐周海田,去衙门交替罪银。
  周海田和周清贞擦肩而过时,低头拱手,周清贞微笑点头。
  “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一定送你见官。”周清远冷着脸。
  那个长舌的妇人,感恩戴德磕完头,连滚带爬跑了。。
  “三弟你一向宽和,不要因逢大变左了性子。”
  周清贞温和的拱手:“大哥教训的是。”
  这语气这神态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周清远看看春花戴着枷锁的背影,心里一阵阵揪痛,被春花呵护大的三弟却眉目平淡,看不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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