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乡村原野
时间:2018-05-03 11:59:43

  梁心铭忙问:“你说的匣子是?”
  韩母道:“那里面是他过世的爹留下的东西,儿子怎会不知道?每回都是他开墙缝拿给我的。”
  梁心铭恍然,又问:“你既怀疑,为何不上衙门来告?”
  韩母悲声道:“何曾没想过?我眼瞎不便,要告诉儿媳妇、和她商量,可是儿媳妇忽然死了……”
  梁心铭忙问她媳妇怎么死的。
  韩母哭道:“好好儿的掉井里淹死了!大人,肯定是他害的儿媳妇。他瞒不过我,又怎么瞒得过枕边人?也就哄哄两个孩子,他们还小,当爹的一走几个月,容易忘了……
  “他找了两个丫鬟伺候老婆子,说我身子不好、眼睛看不见,不许我出门,我哪敢再告他,我这把年纪死了也就死了,我怕他害了我的两个孙子啊……
  “大人,你一定要替老婆子做主啊……”
  梁心铭道:“老人家放宽心,这恶徒已经现出原形了。待本官问他,是如何害你儿子和儿媳的。”
  韩母顿时放声痛哭起来。
  梁心铭令人将她扶起来,在一边坐下,再审问假韩明。
  假韩明抵不过,交代说:他原名马成,黑莽原的流犯后人,因皮草买卖和韩明相识,并成为好友。后来他见利忘义,杀了韩明,并冒充韩明霸占其家产,因害怕被韩妻识破,又设计杀了其妻,伪造成意外落井溺死。
  堂下,百姓们纷纷痛骂起来。
  梁心铭连拍两下惊堂木,方才安静。
  梁心铭问:“你为何留下韩母?”
  马成道:“小人原以为她一个瞎眼老婆子,不足为虑,若是都除了,容易引起亲戚街坊们怀疑。”
  梁心铭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你既为的是霸占韩家财产,得手后不变卖了远走高飞,反留在京城安家落户,太不符合常理!还是你另有目的,所以借韩明的身份,潜伏在京城,刺探我大靖军情政务?还不招来!”
  马成慌忙道:“并没有。”
  梁心铭喝命:“给他上拶指!”
  对付这种人,不能手软,先试试大刑伺候,若是个硬茬子,再想其他办法审问。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上前行动。
  梁心铭则看向青龙王。
  青龙王不等她问,便严肃道:“梁大人不必怀疑本王。素闻大人与王亨均擅刑名,大人想,此人若是我安国奸细,本王藏匿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会送上门来让你查?为了争夺这青楼女子——”他指向红豆姑娘——“争赢了也不过令王三少爷丢些脸面,对安国有什么益处?”
  梁心铭何尝不清楚这道理!
  审到现在,这个案子实在蹊跷:表面看平平无奇、简简单单,即便后来红豆这边扯出了黄冲抛妻弃女,韩明也偷鸡不成蚀把米,暴露了假身份,她依然不能推测对方的真正目的,究竟为什么要告王充呢?
  她断定马成是安国奸细,这次行动受秦伊凡指使,可惜审不出来,没有证据,都是徒劳。
  她轻笑道:“不是最好。大靖和安国乃兄弟。秦氏先祖都雄才大略,,把疆土拓展到海外。青龙王身为秦氏皇族子孙,必定不会蠢到只会窝里斗。若真这样蠢,太祖皇帝和圣武皇帝还有第一代青龙王怕是在太庙里睡不安稳了。”她暂时查不出来,便讥讽、揭破秦伊凡的心思。
  秦伊凡羞恼之色一闪而逝,笑问:“那现在本王可以走了?还是你要将本王扣押在这里?”
  梁心铭道:“还请王爷暂待片刻。”
  秦伊凡忍气问:“为何?”
  梁心铭道:“假韩明若是安国奸细,必定还有同伙。王爷若问心无愧,就留在此处,勿要妄动,免得本官怀疑王爷急于离开是为了给那些人下指令。毕竟这公堂变化不在他们计划之中,他们得不到背后主使者的明示,难免惊慌失措,本官要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729章 帝王恩宠
  秦伊凡眼皮不可遏制地跳了跳,往后一靠,道:“大人只管撒网,本王就在这看大人如何撒。”
  梁心铭冷笑,还敢说不是安国奸细?
  那边,马成已经上了拶指,杀猪似得嚎叫起来。
  梁心铭在惨叫声朗声判决:假韩明罪大恶极,与娴女馆陈妈妈勾结,状告王充,居心叵测,予以驳回,其杀人罪另立案审理。王充仗义援手,替红豆赎身,令人感佩,然王充既无意纳红豆为妾,待红豆身世查明后,若真是陈妈妈逼良为娼,责令娴女馆将赎身银两赔偿王充。
  判完问王充和红豆:“你二人可有异议?”
  两人都道:“没有异议。”
  王充恍然若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梁心铭不但将这案子圆满了结,连银子都要追回来?他今天是做好了梁心铭“大义灭亲”的准备,谁料这个结局!
  几个同窗挤在他身边,又羡慕又钦佩道:“梁大人实在厉害。我等男儿,就该像梁大人这样。”
  秦伊凡则嘲弄地看着梁心铭:还真是好手段,把王充逛青楼惹下的风流债,说得这么高尚。
  梁心铭无视他嘲讽目光,朝下抱拳道:“本案出现重大变化,不便再公开审理。请各位体谅,暂且退去。待审别的案子时,再敞开仪门,请街坊们来观看。”
  百姓们见她说的恳切,也知道事关重大,连青龙王都被扣了呢,纷纷说“应该的”,主动退出去。
  卿陌也带衙役出去清场。
  人都出去后,仪门关闭。
  外面,看热闹的人三五一群,或去酒楼,或去茶肆,或者相邀去谁家,弄些酒菜,边吃边谈,谈的还是刚审的案子,一面又不时派人打听府衙这边的进展。还有些人想着堂审不许看,那虎禁卫正在拿人,站在街边瞧热闹总行吧?于是呼三喝四地结伴,赶去韩明家和娴女馆看热闹。
  大堂上,梁心铭吩咐流年,将龚氏和红豆母女安置在府衙后院,等候进一步审讯;又对王充道:“你也回去吧。”一面瞅着他心想“今天算你运气,逃过一劫。我不罚你,回家自有你爹和你大哥收拾你!”
  王充被她看得毛毛的,忙告辞。
  梁心铭这才道:“卿陌听令:速与丁丁联手,会同虎禁卫,将所有与韩明来往密切的商户、亲友筛选出来,再控制拘押,等候本官传讯。”
  卿陌领命,去了。
  梁心铭再以左都御史的身份行文奉州,命奉州按察使司追查黄冲抛妻弃女一事,又去后堂密令赵九赶赴河间府,暗中调查当年龚氏与人私通内幕。
  一切安排妥当,才接着审问。
  陈妈妈首先熬不住夹棍,招供娴女馆确实是马成等人的窝点,马成常与娴女馆的东家陶非秘密议事,又说了几个常客的名字,然他们密谋什么,她却不知道。
  梁心铭朝秦伊凡道:“这不招了?”
  秦伊凡假意赞道:“梁大人确有手段。”
  可是,马成依然死不招供。
  梁心铭不想浪费时间,起身道:“先去缉拿这些人。找到证据,便不用他招了。”
  这时,王亨闻讯赶来,不顾秦伊凡抗议,命人将他软禁,命龙禁卫看守,在案子查清前不准回青龙王府。
  安国使团的人愤怒了,先找礼部尚书崔渊说理,谁知崔渊进宫去了;又找苏相陈情,苏相也进宫去了;再找严暮阳,严暮阳也进宫去了;直接找靖康帝,无奈无人传话,上奔下走,四处乱转,这且不说。
  这里,王亨和梁心铭亲自带人上街,顺藤摸瓜,查抄了韩氏皮草商行、集贤酒楼等十几家商铺,搜出火枪等武器若干;又在娴女馆的东家陶非宅子里发现密室,内藏震天雷等火器,并搜出几封密信,涉及十几名朝廷官员和军政机密。
  这些官员职位都不高,却都在要紧部门的要紧职位上做事,能接触军政机密,所以敌人蓄意买通他们。
  然还是弄不清楚敌人是谁。
  到底是安国奸细?
  还是白虎王的势力?
  梁心铭和王亨判断不出。
  王亨以刑部尚书名义签发拘捕文书,将涉案官员拘押审问;梁心铭也继续审问马成和陶非,然这两个人口风很紧,任凭如何用刑都不肯招供,其他人则根本不知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足见这个组织管理严密之极。
  靖康帝得到消息时,已是傍晚,安国使臣最后通过誉亲王告到御前,说梁心铭王亨无故软禁青龙王,藐视安国。靖康帝很诧异,心想梁心铭怎会这样大胆,不经他这个皇帝允许便软禁青龙王?立即宣梁心铭进宫。
  梁心铭急忙将案情整理了下,拟了一份奏章,重点将涉案官员列出,然后进宫见驾,开张进行她升为左都御史后的第一次弹劾,王亨留在府衙主持审讯。
  御书房,梁心铭将奏折呈上。
  靖康帝看后才明白,梁心铭是故意不请旨,若请示他,他到底要不要软禁秦伊凡呢?若软禁,似乎太没帝王的胸襟气度,没证据就软禁使臣,说不过去;不软禁,又恐秦伊凡暗中弄鬼,倒是不知道的好。
  他一面命誉亲王出宫去安抚秦伊凡,一面对梁心铭道:“幸亏爱卿敏锐,才破了这局。”令她严加审问,务必要审出背后主谋,又留她用晚膳。
  当时在御书房的大臣有礼部尚书崔渊、苏相、刚被任命为左相的严暮阳,还有忠义侯方无适、朱雀王赵衡父子、玄武王张正和、兵部尚书马亮等人,一是为明日祭祀大典向皇上回禀,一是商议大典后出兵安排。
  众人见梁心铭再次立功,都为之侧目。
  苏相和崔渊因梁心铭身份的缘故,心情很微妙,崔渊看她的眼神复杂之极;苏相昨晚和女儿为梁心铭争执了一场,看她的眼神意味莫名;朱雀王因为白虎王妃的缘故,心情不大好,不像平常豪爽谈笑;玄武王性子本深沉,不大爱说笑,只对梁心铭赞赏地点点头;严暮阳刚回朝,和梁心铭还不熟;只有方无适笑道:“青云又替朝廷清除了一个隐患。后生可畏呀。有这些年轻的文臣武将,是皇上之福,社稷之福!”最后一句话,他将赵寅也囊括进去了。
  靖康帝想起广惠方丈对梁心铭的预言,印证了忠义侯所说,满意地看着梁心铭道:“我们大家正在商议出兵的事,爱卿也听听。”一面令沈海添一张椅子来,就放在炕边,挨着自己,以示宠信,旁边是赵寅。
  众人见了都心照不宣。
  梁心铭解了斗篷交给沈海,撩起官袍坐下。
  靖康帝想起她常饿,今日忙着审案,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便将面前炕桌上的一个攒心果盒让沈海拿过去,在她和赵寅之间添了张矮几,搁在几上。
  众人顿时眼露震惊。
第730章 能力还是运气?
  梁心铭忙站起来谢恩。
  靖康帝摆手道:“坐下。朕怕你忙着审案,来不及吃饭,先吃些点心垫一垫。”
  梁心铭道:“谢皇上体恤。”又坐下。
  赵寅瞅她低声问:“怎么你一查就能查出问题?”
  梁心铭郁闷,她怎么知道呢?
  大家便又商议起来,梁心铭听了一会,悄声问赵寅:“这么说,等明天太庙祭祖后就要发兵了?”
  赵寅也低声道:“应该是。”
  梁心铭不知想到什么,出神起来,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耳内,“就升黄冲为奉州军需转运使……”她脑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本官明白了!”
  众人“刷”地把目光投过来。
  靖康帝疑惑问:“爱卿明白什么?”
  梁心铭忙起身道:“微臣失仪。”
  靖康帝道:“无妨。你说说,明白什么?”
  梁心铭先问道:“皇上要提拔黄冲为奉州军需转运使?”
  靖康帝点头道:“怎么,有不妥吗?”
  苏相瞅着梁心铭,似笑非笑道:“梁大人和黄冲是同年,你都升为左都御史了,他升为转运使不行吗?”这转运使只负责西北的军需转运,正五品。
  靖康帝点头道:“此人虽不像梁爱卿这般大才,但行事稳重又细心,朕才破格任用。”其实他任用黄冲受梁心铭影响很大,因为王亨、梁心铭等人表现突出,他便不自觉地偏向任用新人,对官场老油子则提防戒备。
  梁心铭忙道:“微臣非是质疑他能力,而是想到今天的案子,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
  靖康帝忙问:“什么关窍?”
  梁心铭再问道:“皇上不是今天临时起意要任命黄冲为奉州转运使吧?是否早有人举荐了?”
  靖康帝点头道:“兵部裘侍郎三天前举荐的。”
  梁心铭道:“这就对了。”
  她便将红豆状告陈妈妈一事说了,牵扯出黄冲抛妻弃女一节,并解释道:“微臣原本想不通那假韩明为何要告王充,就为了争抢一个风尘女子,何苦得罪王家?眼下想来,他们是得知黄冲可能出任奉州军需转运使的消息后,便想利用黄冲抛妻弃女的污点挟制他,为他们所用。这要将黄冲的女儿捏在手中才行。因红豆已被王充赎身,他们才来府衙告状,想夺回红豆。他们算定此事闹开后,王家定然不许王充纳青楼女子进门,赢的机会大。只是他们没想到,红豆居然查清了自己的身世,反告了陈妈妈一状。”
  靖康帝疑惑地拍着炕几上的奏折问:“此事爱卿为何没在奏折上写明?朕没看到黄冲的名字。”
  梁心铭忙道:“黄冲原配是否与人私通、黄冲抛妻弃女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微臣便没上奏。微臣已经发文令奉州按察使司查核此事。不过,眼下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别人也不会处心积虑地算计他。”
  苏相等人都怔怔地看着梁心铭,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赵寅将大家神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好笑,说出了众人心里话:“青云能力不用说,这运气也逆天。这案子才一天工夫,又是假韩明杀人冒充,又是黄冲抛妻弃女,又是奸细谋划控制奉州转运使,都被你给串连了。我还真不服气,说是你的能力吧,事情也太巧合了些。”
  忠义侯笑道:“是太巧合了些。”
  玄武王微笑道:“这就叫时运。青云眼下时运旺盛的很。”
  众人都笑起来,纷纷打趣梁心铭,说嫉妒她。
  靖康帝也笑起来,喜悦的笑。
  忠义侯道:“这个黄冲不能用了。”
  靖康帝冷哼一声,道:“自然不能用了。如此品行败坏,毫无操守,真被人要挟,肯定屈服。幸亏梁爱卿提前察觉,才未酿出大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兵部尚书马亮沉声道:“还有裘侍郎,到底是真心举荐,还是别有用心,还需梁大人查明。”
  靖康帝道:“不错!裘侍郎可疑。梁爱卿,朕命你会同王亨,仔细追查裘侍郎是否参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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