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可不能杀他，”林仙儿道：“我留着他还有用处。”
“你为何非要结识他？难道，你真的看上了那个傻小子？”
“你该不会在吃醋吧？”林仙儿笑道：“每一次我与人……你都会将那人杀死……其实你已经爱上了我，是不是？”
男子没有说话。
林仙儿继续说道：“他很好，又年轻又英俊，温柔体贴，处处为我着想，武功又高……我觉得你未必打得过他。”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若不是你伤了我，他就不会舍不得碰我，我也就不必日日忍得难受，最后还不得不出来找你……”
“你这是把我当做泄*欲工具了么？”男子冷冷道。
“怎么会？”林仙儿娇笑道：“你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又是一阵窸窣之声，半晌男子说道：“你莫要忘了，那一剑我本可杀了你……”
“你又怎会舍得杀我？”林仙儿媚笑着：“这天下舍得杀我的男人还没有出现，否则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那一剑你做得甚好，虽不致命，却让那个呆子对我深信不疑。”
“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男子缓缓道：“但是我却觉得那男子并非像你所说的，是个呆子。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林仙儿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你还说没吃醋？”
她继续说道：“你且放宽心，那呆子早已被我掳获，只不过他那姓朱的好兄弟却有些棘手，他好似一直在怀疑我，还安排了侍女监视我，幸亏被那呆子遣开了，否则我今天也无法脱身出来见你。”
“姓朱的兄弟？”男子问道。
“是啊，一个脸色蜡黄长相难看的男人。”林仙儿不屑道：“他们还有一个长相俊美的弟弟，真不知这两个如此出色的男子为何会与那猥琐难看的男人称兄道弟。”
“我还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那人将我盯得很紧，我很难脱身……我需要你帮我……”林仙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估计凑在了男子耳旁，饶是我自持武功听力惊人，却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站起身，轻轻一跃跳过围墙，准备原路返回，却看见前面巷尾的拐角处似乎有熟悉的身影一闪，我心中疑惑，赶紧追了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回到沈宅，经过阿飞窗口的时候，看见他依旧趴在床边沉睡，睡颜沉静而又美好。
我在窗前伫立了片刻，静静地转身离开。
第67章 再现命案
过了两日，叶鹰突然急匆匆地来找我。
“宫主，”他说道：“又发生一起命案，这一次……是在苏城。”
我坐在湖心亭里，看着池中开得正艳的荷花，淡淡道：“和前几起命案有什么关联么？”
他点了点头：“和前几起一样，死者也死在自己家中，门窗紧闭，一剑穿喉，而且死前不久也去过销魂宫。”
“叶气使，”我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要杀死这些人？”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这些富商大多处事圆滑，而且口碑不错，并无与人结仇，而且几个人看上去都是死在一个人手上，更排除了仇杀的可能……”
“如果不是为仇，那会不会是为财？”我问道。
叶鹰犹豫道：“可是这些人家中并未有钱财报失……”
我笑了笑：“这些富商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狡兔三窟，怎会把所有财富都放在明面上？哪怕是他们的妻子家人，恐怕也是不全然知晓的。”
“宫主的意思是，他们有自己的秘密金库……？”
“正是。”我轻笑一声：“怕是很可能还不止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有钱人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会把自己积累了一辈子财富都让人知道，哪怕是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们既然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不曾告诉，又怎会告诉凶手？”
“如果要逼一个人开口说话，那自然是有很多法子的……”我缓缓道：“但是根据你所说的，死者都是一剑封喉，也没有痛苦挣扎的迹象，说明他们死前并没有受过折磨……”
“如果凶手并未折磨他们，又是怎么让他们乖乖说出真话的呢？”叶鹰不解道。
我微微一笑，摘下一朵白莲，拿在手中轻轻把玩：“这些生意人走南闯北，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说出自己最宝贵的秘密，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有件事能打动他们。而这世上能打动他们的事，已经不多了。”
叶鹰越发地不解：“这些人有钱有名，家中妻妾成群，子孙满堂……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们的？”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绝代之红颜，倾国之美色。”
叶鹰怔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点了点头，缓缓道：“宫主所言，初听只觉大胆荒谬，但再细细一想，却觉得甚是有理。只不过，除了销魂宫主，这世上还有哪位女子有这般的绝色？”
我苦笑一声：“此刻我家中就有一位。”
送走了叶鹰，我缓缓往阿飞的院中走去。
院内林仙儿正坐在树荫下，面前放着一串鲜红色的荔枝，她纤长晶莹的手指夹起一粒洁白透明的荔枝肉，一时竟让人分不清肌肤与果肉，哪一个更晶莹柔嫩。
她笑吟吟地伸出手，将荔枝肉喂入了阿飞口中，回头见我站在院门口，顿时羞红了脸，垂下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前，一袭白衣，我见犹怜。
“进来吧。”阿飞看着我，淡淡说道：“有何事？”
我自嘲一笑，缓缓走了进去，在他们对面坐下，拿起一粒荔枝，自顾自地剥了一粒，抛入口中，笑嘻嘻说道：“我有些事想问林姑娘，不知可否？”
林仙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了阿飞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就微微点了点头。
“林姑娘真是爽快。”我笑道：“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上个月苏城周边发生数起命案，死者都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富商，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睡房中，门窗紧闭，一剑封喉，死前没有任何痛苦挣扎的痕迹……林姑娘，不知你对这些案件有何看法？”
林仙儿花容失色，一张俏脸变得刷白，浑身微微颤抖道：“这么可怕的事情，我一个深闺之中的小女子，哪里能有什么看法。”
我挑眉笑道：“林姑娘可不是普通的深闺女子，你能在天黑无人之处突然出现，奋不顾身救了阿飞，这样的胆识，岂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
林仙儿美丽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双唇颤抖着，无助地望向阿飞：“我舍命救了你，难道救错了么……”
阿飞眉头紧蹙，双唇紧闭，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我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林姑娘倾国倾城之色，拜倒在你脚下的仰慕者想必如同过江之鲫，但凡姑娘有心，嫁入大富之家做个正房夫人都不是问题，为何会孤身一人在江湖上流浪？莫非姑娘……”
“莫非什么？”林仙儿美目通红，又气又怒。
“莫非姑娘有更宏大的理想，更高远的追求？”我缓缓笑道。
“我一个柔弱女子，无父无母，孤苦无依，连性命都不想要了，哪里还会有其他的追求？”林仙儿双目无神，喃喃说道。
阿飞脸上掠过一丝不忍之色。
“在遇见你之前，我真的已经不想活了……”林仙儿的声音虚无缥缈，好似梦呓，缓缓转向阿飞，脸上浮起一丝甜蜜的微笑，眼神中突然有了光彩：“可是自从遇见了你，你对我那么好，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出色又体贴的男子……我的心才又活了过来。”
“若说我此生还有什么梦想，”林仙儿突然握住了阿飞的手：“那就是，可以与你在一起，成亲生子，白头到老，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阿飞痴痴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姑娘说得真是动人。”我冷笑道：“可怜那几位死得不明不白的富商，为你丢了钱财，又丢了性命，真是不值得。只是我却不明白，昨日死的那个富商，你又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你还另有同伙？莫非就是那个左手使剑的蒙面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林仙儿突然转过头来厉声道，一双美目瞪着我好似要冒出火来：“我根本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些人，更不认识什么蒙面人！”
她突然站起身，柔弱的身体颤抖着，好似站也站不住的样子，泫然欲泣道：“罢了……我本以为从此可以留在这里平平安安过完一生，没想到……这里并不是我的家，我还是走吧……莫要再惹人嫌弃……”
她摇摇晃晃地往院外走去，阿飞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要走一起走。”
林仙儿眼中绽放出巨大的惊喜，随即又黯然道：“我又如何忍心让你随我一起在外漂泊……你还是留下吧，我走以后……你们还是好兄弟。”
“我说过，从此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阿飞对她柔声说道，随即转过头冷冷看着我：“你既容不下她，我便同她一起走。”
我心中好似有千万把钢刀砍过，强笑道：“慢走，不送。”
阿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扶着林仙儿往外走去。小三儿逗着肩头的黑猫，往这边走来，刚好与他们对上，阿飞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没有回头。
小三儿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看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我：“这是这么了？为什么你们的脸色都如此难看？”
“小三儿，林仙儿走了，阿飞也走了。”我靠在石桌上，声音空洞而又虚弱。
“为什么？”小三儿疑惑道：“你明明知道她是阿飞的死穴，为何还要刺激他？”
“我就是想让阿飞随她离开。”我缓缓说道。
“为什么？”小三儿奇道。
我回头通过窗户看向阿飞屋内，那张床上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阿飞的身影：“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楚林仙儿到底想做什么。”
小三儿越发糊涂：“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林仙儿一直想让阿飞随她离开，”我淡淡道：“我倒要看看，他们一起离开之后，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担心阿飞的安危么？”小三儿问道。
我笑了笑：“我早已让叶鹰派人在外面守着，他们一出门就会远远地跟在后面，等到他们找到落脚之地，就会通知我们。”
“你准备做什么？”
“在沈宅，我们在明，她在暗，防不胜防。”我冷笑一声：“现在她搬了出去，就倒过来了。她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我突然觉得，千万不要惹女人，因为女人心狠起来，实在是太可怕。”小三儿抚着心口怪声道。
我纵然心情不好，也被他逗得一乐：“那你不如出家做和尚去，从此落得清静。”
“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小三儿俊脸一红，小声说道。
我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凤三公子家世显赫，练武奇才，怎能在我身边蹉跎大好青春？”
“总有一天，我也会买舟出海，将这俗世红尘抛在脑后。”他扭头看我，一双凤目清澈透明：“到时候，你可愿与我一起走？”
他眼中真挚的情感让我无法再刻意忽视，我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注视着他，轻声说道：“三儿，这世间一个情字，最难勘破。我只愿你可以想你所想，爱你所爱，做你所做，天高海阔，不必被任何人所牵绊，哪怕是我。”
小三儿凝视我半晌，眼中的光华渐渐暗去，最后一跺脚，纵身跃上了屋顶，几个漂亮的飞跃，迅速地消失在视野之外了。
我仰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孩子，越来越不经得人说了。”
夜色将要来临的时候，叶鹰的信终于送到。
我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冷冷一笑：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68章 好戏开始了
根据叶鹰送来的密信，我知道了阿飞与林仙儿落脚的地方。
苏城城郊往北的方向有一条山泉，我沿着泉水往城外走去，月亮在夜空中渐渐升起，山泉在月光下看起来如同一条闪着光的银带。
我慢慢走着，走得并不急，因为我知道，很多事情是要等到夜晚再做，才有意思的。
月已圆，星正明，漆黑的夜空如同黑色的丝绒，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清香。
我抬头看去，山泉的尽头就在前方，一片梅林在望。梅林旁边伫立着一间小小的木屋，正值盛夏，梅树上枝叶繁茂，虽然没有冬日的暗香浮动，却也散发着绿叶的草木香气。
梅林深处的幽谷，就是泉水的尽头，一股飞泉从山顶倒挂而下，在月色的衬托下美得如同一幅画，让人不由想起一首千古绝唱：“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我在夜色的掩盖下继续向木屋靠近，最后停留在屋前的那棵梅树上，繁密的枝叶为我提供了完美的保护色，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通过大门与窗户，看到屋内。
木屋的门是开着的，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子的角落里有张八仙桌，阿飞正从水桶里拧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桌子。他擦得很慢，很仔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