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颜氏不够尊重的亲贵们都在心中打鼓:看来其中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的,按理来讲恒亲王的亲妈胞弟都是因为鲁国公主获罪,不说恨毒了她,至少也得老死不相往来吧?都已降了尊秩还能如此受敬,可见其中大有隐情。
走在颜氏前面的一字亲王、封国公主们隐隐后悔:升降起伏是世间常态,他们并不该只看眼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有太多未知之数,还是尽量把写好的东西都发上来吧——不管成绩如何,总算曾经花费心思构思过有人喜欢的故事!向还乐意追文的朋友说一下现状:原本想在结文后一次性上传,可惜所属分公司倒了,而到目前为止我也不过写到95章而已,现在被迫面临辞职的困境,将来如何尚未可知,所以只能尽量把已经写好的东西修改后上传,希望寥寥可数的几位追文读者见谅!
☆、近亲求配本美意 长嫂拒婚有源头
恒亲王在太庙的一躬,险些让鲁国公主满血复活。
看着各府以“二公子生日”为名补送的节礼,颜氏颇为无语:“收着吧。”
今年中宫的赏赐添了贾瑾一份,贾玫也得了宁寿宫的压岁红包,张夫人见忠恂王府诚意不改,不得不与儿媳计较:“早先许着过年的,再不给回音,咱们可真是摆不起架子了。”
颜氏说道:“抽着空我相一相金明,觉得合适再由太太出面议定。”
张夫人点点头:“很周到。”
婆媳聊着天,乱入的贾萱领着妹妹来告状:“太太,老爷偏心!”
张夫人便问:“噢?你说说,他怎么个偏心法?我给你做主。”
贾萱皱皱眉:“老爷方才挨个儿把哥哥和弟弟赏了,又说‘有你们四个乖孙孙,爷爷我多活四十年!’您听听——这摆明是嫌弃我和妹妹么!”
张夫人朗声而笑,颜氏也撑不住乐了:“敢情你吃兄弟的醋呢!”
贾萱摇摇头:“我都多大了,还能跟两个小娃娃计较?可妹妹小呢,一样的孙子孙女,妹妹也不是从外头捡来的,等她大些知道教祖父嫌弃了得多难过?”
张夫人严肃起来:“萱姐儿说的很是,你们兄弟姐妹个个都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轻着谁都不行!”当即吩咐丫鬟:“把那副九连环拿了来给萱姐儿,前儿舅太太送的那盒‘瓷娃娃’给苓姐儿。”
颜氏向婆婆笑道:“又来拐您的东西呢。”
张夫人摇摇头:“我的东西不留给他们还能给谁?咱们萱姐儿这样的孩子,将来一定是大家主母的风范。”
论起来贾萱的身份比贾瑾更高一层,贾瑾能给嫡皇子做正妻,她自然配得上相差无几的丈夫,皇孙一辈,同龄的是新封理郡王金阳的嫡长子金现,颜氏却压根没想过让女儿嫁进皇室,万一遇着个着三不倒俩的,岂不是误害了心肝儿的终身?
联想到当下的贾玫,颜氏指派春兰:“你把赖大家的叫了来。”
问清楚忠恂王府请吃年酒的日子,颜氏吩咐:“趁着眼下,叫你们当家撒了人手绕京城打听忠恂王府二皇孙的人品行事,找着一条错处我和太太就赏他十两银子压岁钱。”
张夫人有些踌躇:“毕竟是皇孙,这样行事未必然合适吧?”
“不碍事。”颜氏笑笑说,“又不故意惊动他们,就算让忠恂王与王妃知道,也该体谅我们结亲的诚意。”
赖大媳妇答应着去了。
公道来论,贾家四大总管都不是善茬,赖大的优点是圆滑,只要自己乐意,上到公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他都有本事在不引起对方反感的前提下说上话。
整个忠恂王府都处于夹紧尾巴做人的阶段,身为隐形继承人的金明如何会蠢到花天酒地惹人非议的程度?哪怕他想,也没那个闲钱。
雍王妃早先倒跟丈夫商议小叔一家没有产业进项,是不是该尽力帮扶一把。雍亲王有心给媳妇卖好,也在吴太妃跟前说了,吴太妃欣慰之余却拦了下来:“你们做兄嫂的能有这份心就是难得了,老十二走到今天这一步,未尝不是太顺遂的缘故,横竖还饿不着他,吃些苦头未必不是好事儿。”
婆婆表了态,雍王妃不好自作主张,只把忠恂王府的节礼加厚了三分,金明手头宽裕才是见鬼。
论起来太宗皇帝和老康王哥儿俩都在长相上沾了高皇后的光,两三代下来传到到颜氏这一辈,几乎个个入得了画,颜氏看到金明时向忠恂王妃笑道:“表弟是越来越俊秀了。”
金明早得庭训,规规矩矩站着任人相看。
颜氏虽不算火眼金睛,和三只眼的二郎神还有一较高下的资格,加上有心算无心,夸一回金明即说:“以明兄弟的人品,盼着嫁来的闺秀自要挤破王府的门口了,到时我要瞧瞧哪家小姐有这样的福气。”
忠恂王妃心中一个咯噔,不知道儿子怎么就没中鲁国公主的意。
金明疑惑地看了颜氏一眼,对这个表姐的话多少有些失措。
作陪的雍王妃赶忙说:“明哥儿是极懂规矩的,早先在房里伺候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对于这一点儿,颜氏管得了儿子管得了未来女婿,小姑子的夫婿且轮不到她去插手,听了雍王妃的话笑道:“我看人是再不错的,将来的弟妹有福气呢。”
春兰明白主子的意思,按早已定好的章程收了贾玫的针线将一幅黄庭坚的帖子取了出来,颜氏依旧是笑:“今日没有准备,表弟拿了去顽吧。”
不独忠恂王妃,连雍王妃都是大失所望。
雍王妃跟颜氏不顺路,也指了借口与她同乘一车,受着弟媳托付悄悄问道:“明哥有不妥当的地方?”
颜氏微微摇头。
“那——”雍王妃的意思很明显:如何没进你的眼呢?
“舅妈,我家小姑是配不上忠恂王世子的。”颜氏淡淡地说,“这话只跟您讲,金明并非不好,骨子里的丈夫意气却半点儿不缺,他现今怎么别扭我清楚,无非觉得虎落平阳遭犬欺,堂堂皇子嫡孙,竟让外姓的荣国府拿一庶女羞辱、还似他上赶着一般。婚姻之事为结两姓盟好,金明不是娶不到妻子,我家小姑并非找不到姑爷,何必闹得他不自在?”
“这话是从何说起。”雍王妃极力游说,“方才他脸色不好,必是在年节劳累——”
“舅妈”颜氏打断道,“不是查的明了,我也不会这般武断,忠恂王爷要怪罪,你只说正月初六我曾在鼓楼那儿为表弟排了一出戏便是。”
雍王妃便知其中定有缘故,只得将劝说的话咽回去。
煮熟的鸭子眼瞅着飞了出去,吴太妃听完长媳的汇报就恼了:“正月初六?不就是大前天么?他在鼓楼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儿让人瞧见了?把他们爷儿几个都叫了来!”
金明初觉茫然,被父亲和伯父催促了两次才意识到什么:“我是去过鼓楼的——”
正如此前所说,金明六七年不在京中,他的为人品性很难由外人探听定论,颜氏心眼活泛,特地叫赖大花钱唱了出双簧。
初六吃了康亲王府的年酒,金明并未即时回家,途经地安门大街时上了茶楼小坐,不一时听到隔座有两个人交谈,渐渐引起了他的兴致。
穿蓝衣的公子先露恼意:“真是落架凤凰不如鸡,想我全八爷好歹算是贵胄子弟,他贝老西不过是仗着我太爷起来的暴发人家,如今觉得自个儿比主子金贵,竟要将填房养的丫头强聘给小爷做正室——真是老天不佑!”
绿衣公子劝道:“你这话并不称对,贝家是你家的门生不错,也是一代代科举考出来的,两下结亲讲究你情我愿,虽说贝家小姐是继室女,贝家几个爷儿们都是孝悌友爱的,未来弟妹将来必定嫁奁丰厚,伯母不也跟你讲未来弟妹端庄秀丽么?还有什么不足!”
“叶兄,你不懂——”蓝衣公子摆摆手,“要是现在贝家落魄些,娶了也便娶了,可如今是下克上的局面,昔日门生比师长更风光,我跟他家做亲。反倒像上官巴结下属一般,心里怎么着都别不过这股子劲儿来——”
绿衣公子笑道:“照你的话,莫不是盼着未来岳家吃不上饭才何意?”
蓝衣公子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我跟前原有打小伺候的丫鬟,家里长辈为着娶亲非逼着打发了出去,这不是刻意讨好她的意思么?你且想想,原配的嫡女攀高枝儿嫁了我那有爵位承袭的七堂哥,填房丫头施舍给爷当姑奶奶——娶一个搭着送一个么?”
绿衣公子又说:“哪里至于如此,兄弟做连襟,亲上做亲也是美谈了。”
“我也不是跟堂兄攀比,可毕竟是一个祖父的血脉,总该有一些傲气的吧?”蓝衣公子举例,“兄弟俩一见面,他媳妇是原配的,我媳妇是填房的——将来再有个孩子还得多低一等——但凡我能做得了主,一定不会轻易就范。”
“你这话叫我接不住。”绿衣公子一眼瞧见坐在身旁静听他们谈话的金明,起身邀他帮腔,“这位兄弟,你来说说,他可想的没道理。”
金明站起身叫道:“小二。”
跑堂赶紧上来:“小的伺候爷!”
金明拿出一锭银子看着蓝衣公子示意:“他的茶爷请了。”
当时只觉得与蓝衣公子同病相怜,这会儿已经觉出异样来,忠恂王转头看着雍亲王:“四哥,这是摆明说给他听的吧?”
雍亲王瞥了弟弟一眼:“金字拆开是全八,贝老西合起来是贾字,颜字的右边是‘页’,娶了原配嫡女的行七:全八是金明,贝老西是贾赦,说和的是鲁国公主,行七的是七皇子。听你嫂子说鲁国公主极为护短,必会给小姑考虑周到,金明多年不在京城,一时不能查他人品底细如何,这才设下巧局稍行试探,金明若是拿银子请着姓‘页’的喝茶,今儿鲁国公主必要定下亲事的。”
众人恍然大悟,忠恂郡王瞪着儿子:“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流落街头了,那时怕想更文都没网络——
☆、几番寻觅转头见 李花开在杨花前
忠恂王妃顾不得许多,直接问雍亲王:“四哥,依您看这事儿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怕是不容易。”雍亲王踌躇道,“你们想想,早四五月提起这门亲事,她为何非要说年后再来计较?现在看来是已经料到有今日,怕你们为着荣府失势反悔结亲,金明心有愤懑,连继室女都嫌弃,何况是庶出女?”
忠恂王妃叹息不已:“是他没福罢了,还叫母妃与兄嫂费心!”
吴太妃不大甘心:“明哥儿是孩子心性,贾家能为了这点儿芥豆之事计较?”
雍王妃叹口气:“您也知道鲁国公主的性情,一贯的傲上怜下,还是明哥儿把事儿办错了,若在九月前,他把不愿意结亲的话说出来贾家许能夸一句郑昭公气节,现而今露出不屑来——再想撮合就难了。”
忠恂王撩了衣襟就想踹儿子一脚,雍亲王赶忙拦下:“你这是做什么?”
“四哥,四嫂说的不差,贾家若是还有熏天的权势,她不乐意结亲就罢了,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儿?鲁国公主还不笑掉了大牙?她这会子肯定想‘早看出你金禌是拿权势看人的主儿,现在来看如何?亏我是防你一手的’!”忠恂王越想越气,“您别拦着,我打死这个不省心的孽障!”
吴太妃赶忙护孙子:“你出息了,在我跟前耍拳弄脚,他才多大,有不明白的慢慢教他就是了。”
贾家的女儿实在不愁嫁,颜氏回绝忠恂王府的话刚传出去,懿郡王府的齐王妃立刻行动,在灯节夜宴时透漏了想为独子金是求娶的意向。
齐王妃的老爹齐翰为探花出身,太宗年间便已官拜武英殿大学士,而今有“阁老”、“相爷”之名,他教育出来的闺女自然不差。
早年太宗皇帝拣择儿媳,玩笑说要跟齐翰做个儿女亲家,齐翰知道闺女有主意,回府后问她:“七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都没正妃,你觉得哪个最合适?”
齐王妃笑了笑:“婚姻之事,岂由儿女妄言?”
齐翰便说:“七皇子虽说大了些,但有胞兄五皇子照应,生母淑妃娘娘也有内宠——”
齐王妃答道:“难为幼妇!”
齐翰接着说:“十一皇子极得圣人喜爱,但凡出行,均令其侍奉左右,不过府里好像有许多下官孝敬的侧室。”
齐王妃答道:“难为大妇。”
齐翰又说:“十二皇子是多年的皇幼子,也有同胞哥哥在,吴德妃有贤名,可谓集有二兄之长。”
齐王妃答道:“难为贤妇。”
“十皇子?”齐翰瞪大眼,“万嫔娘娘无宠,十皇子也并不很受万岁爷器重,你嫁了他,岂不委屈?”
齐王妃睁开眼:“易为拙妇。”
齐大学士了解了女儿的心思,果真朝着十皇子身上下工夫,太宗只当齐大学士本份避嫌,极为爽快地准了这门亲事,早已取中齐翰做亲家的郭吴二妃顿足不已。
事实证明,齐王妃并非拙妇,她在大婚后只生了一个儿子,懿郡王却没有再踏入侧室的院子半步,直到如今,懿郡王府就俩小字辈,一个是大婚前庶出的长女,另一个便是新册懿郡王世子金是。
论起来颜氏与金是还有些缘分,大约在金是四岁时,不小心糟了后院手段感染疟疾,太医束手无策,内廷供奉的洋教士荐用“奎宁”,可惜因为早先东南□□海禁未开,洋教堂也无存货,颜氏走西洋的生意,偶尔得了两瓶,闻知懿郡王遍城寻访后慌忙派人送了过去,不意此物极有神效,险些夭折的金是竟然在服药后恢复了元气,以此来论,颜氏对他算有再,生之恩的,虽说女真犯阙之际懿郡王与齐家出力还了不少人情,终究是善意犹在。去年敦亲王没拉着懿郡王联署弹劾颜氏就是因为知悉这点儿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