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娇宠——晚亭风
时间:2018-05-06 10:49:42

  如果因为母亲的离开,两家真的老死都不相往来,前世的她不可能有机会看到因担忧她身体状况,从千里迢迢之外赶来京城瞧她的表哥。顾云瑶倾向于信有可能已经丢了。
  摇摇头,顾云瑶什么都没有说。
  顾钧祁感受到她表情中的小失落,她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可怜,想要急寻谁的保护似的,如果他能的话……忍不住又摸摸她的脑袋,顾钧祁眉眼弯了弯:“万事不用担心,有二哥在。”
  顾云瑶有些发怔地抬起头,看向他,顾钧祁也正看过来,眉眼清俊,柔柔一笑的时候,是十分好看。
  顾府的儿女,样貌生得都不差。
  顾云瑶还是有些愣,她从来不知道,顾钧祁是会说这样话的人?
  抬眼看了一下周围,一切都很真实,没有做梦。房中最小的妹妹顾云梅,正懵懂无知地跟在大房哥哥顾钧书的后面,后者说什么要去院里堆雪人。一听有雪人要堆,原本还闹着要惠姨娘抱的文哥儿,也屁颠颠地跟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跑到院子里去了。
  肖氏在后面叮嘱,万不能挨着冻了。那调皮捣蛋专长的顾钧书哪是个听劝的,揉了一个小雪球丢在文哥儿的身上,小小的文哥儿被砸了,没哭闹起来,竟是颠颠地扑到他身边的雪地里去了。原先还在正堂里规整坐着的顾云芝,看到弟弟受到了欺负,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扭着身子跑到顾钧文的身边,把他从雪里扒拉起来。
  院子里一片欢闹声,难得的和谐。
  顾云瑶又转过脸来,发现顾钧祁还在定定看着她,先前的话不似作伪的样子。
  顾云瑶琼鼻被冻得通红,那副柔弱可怜的情状,始终在顾钧祁的心里根深不去。顾云瑶忍不住重复问了一遍:“二哥哥说的是真的?”
  顾钧祁淡淡一笑,点头:“当真的。”
  顾云瑶深吸一口气,有点小窃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信丢了没关系,长房的哥哥对她的态度有了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转变,算不算一个新收获?
  顾钧书终于注意到这边,见他们两人有说有笑,也不知感情从什么时候好起来,顾钧书有点不太是滋味,手里烫呼呼的,揉了一个雪球正要砸在顾云瑶的脸上。
  被顾钧祁一手挡住了。
  衣袖一拂,雪球散落到地上,砸出一小个窟窿。顾云瑶顺势低眉看了看,从那么远的地方投来,还好没砸在脸上,要是砸中了,估计脸能肿起来。
  挡在身前的顾钧祁没有退开,声音里竟然有了怒气,道:“大哥,二妹妹身子才好,你怎能如此胡闹!”
 
 
第24章 
  顾云瑶有点感动,前世的时候这个哥哥对待她比现在冷淡多了,顾钧书以前换着花样儿欺负她,顾钧祁只会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捧着一本书不闻不问她的事情。
  他是弟弟,顾府里一向长幼有序,兄友弟恭,第一次见到顾钧祁发这么大火,顾钧书也有点恼了,不等听到动静的肖氏过来,又揉了一个雪球往弟弟的脸上砸:“我是你兄长,你怎能如此对我说话!”
  这次避开是来不及了,顾云瑶在旁边推了一把顾钧祁,雪球正好砸到她的头顶。
  顾云瑶踉跄退了一小步,居然被砸得有点懵。
  顾钧祁拉了她一把,顾云瑶才立定站好。她还是有些发懵,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坏哪了,顾钧祁赶紧摸了摸她的前额,两条眉毛好像拱成了一座小山:“你推开我做什么。”
  语声之中有些焦急。
  不仅如此,还在努力检查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顾云瑶听了以后却笑起来,被雪球砸一下没事,她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娇贵身子,顾钧祁的态度才是重中之重。一起格过月亮,找他帮过忙之后,顾钧祁对她的反应当真比以前要不一样了。
  顾云瑶一时笑着,眉眼弯弯,嘴角各有一朵漂亮的梨涡,顾钧祁叹了一口气,真的不太明白这个妹妹在想什么,被雪球砸了还能这样开心。若是以往,怕是她早就哭出声来了。
  肖氏闻声赶来,顾老太太也从正堂内起来。
  顾钧祁说的没错,她现在才大病初愈,好了没多久时候,平时顾老太太都舍不得将她从院子里放出来,也是房里的丫鬟婆子们看姐儿可怜,替她说了不少情,肖氏也在其内,才能在腊月的上旬去了一趟永安寺烧烧香。
  将顾钧书扯到了身边,肖氏真是恨铁不成钢,冷言冷语道:“平日我怎么交代你们兄弟两人的,瑶姐儿身子弱,你们当她兄长的,自然是要好好照拂她,在娘的面前,你都能这样欺负你瑶儿妹妹,若是娘不在的情形下呢,当真不知道你要如何欺负她!”
  顾钧书的嘴角一扯,觉得有些委屈:“我不服,他可以和二妹妹好,为什么我不可以!”
  平时这种话,留在大房里说说便也罢了,肖氏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还在后面跟着,如今顾府上下都知道,自从二爷与惠姨娘的两个孩子被罚了以后,若问顾老太太最宠的人会是谁,那定是云瑶没错了。
  不是云瑶孤苦,才得到老太太喜欢,肖氏这些天来与云瑶相处中发现,云瑶这孩子秀外慧中,说起话来如灌了蜜糖,顾老太太时常被她逗得合不拢嘴,连肖氏本人也很喜欢与她说话。
  况且老太太最厌恶的便是兄弟之间产生嫌隙。
  怕是让两房关系因此紧张,当众欺负顾云瑶,不仅拂了老太太的面子,也同样叫二爷那边颜面难堪。肖氏厉声让还在急眉瞪眼的顾钧书安静:“去祠堂里罚跪!”
  顾钧书一愣。顾钧祁上来替他说话:“母亲,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应是热热闹闹地过才是,罚了大哥,总归不好。”
  顾云瑶也准备说两句,被雪球砸一下真的没什么事,大伯母为她这么着想,她很感激,但是让顾钧书误会就不好了——万一跪出了阴影,以后更加不待见她,她的顾府金大腿育成计划不是要功亏一篑了吗?
  听到顾钧祁为他求情,顾钧书生出了几分倔强。
  要跪就跪吧。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欺负顾云瑶,只是每回想找她玩,她都一副怯生生怕他的样子,所有人都说,弟弟顾钧祁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两个人如果想要互相冒充对方,可以以假乱真,别人认不出来。偏偏顾云瑶能认出来,偏偏长了一样的脸,顾云瑶好像更情愿与顾钧祁待在一起。
  不过都是看在他是嫡长孙的份上,顾府上下才都让着他一点,其实这个嫡长孙的身份,因为比顾钧祁早出生一会儿功夫而得到,也许顾钧祁更适合做哥哥,嫡长孙要背负的东西很多,功课、学问,以及世家公子应有的风采,都要做到。顾钧祁比他更用功,更刻苦,更能得到父亲、母亲、祖母,甚至是二房妹妹的喜欢。谁不会在暗地里说,要读书,身为大公子的他读不过二公子,要讨授课先生的喜欢,他也拼不过二公子。
  顾钧书挑了眉毛,冷笑一声:“母亲叫我跪,我自然是要跪的。不用二弟替我来求情。”
  说完以后,也不许人跟着,径直出了安喜堂,想是真的罚跪去了。
  顾云瑶看着他默然离去的身姿,天地苍白里一道很孤独的背影,踽踽独行,很快转过角落不见了,只剩下地上长长的一道脚印。
  顾云瑶的心里忽然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是有点难受。
  他也不是不想和她好……
  今日早朝散的有些晚,归家的大爷闻得消息之后,去祠堂里瞧了一眼,那孩子惯是个倔脾气,在阴冷的祠堂里当真老老实实跪着。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德彬从太太肖氏的口中已然了解,顾钧书确实欺负人在先,众人有目共睹,无论如何都是大房这边理亏。顾云瑶现在是顾老太太身边的宠儿,肖氏让大孙子去罚跪,顾老太太没有出声制止,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顾德彬虽然没有弟弟顾德珉精明,官场上摸滚打爬多年,见到老谋深算的人物太多,不难明白顾老太太的意思。既然老太太也授意了,他不能从中掺合,上一次二房那边的教训让人印象深刻,他二弟为文哥儿向老太太求情,结果应了一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最终把他自己,还有芝姐儿全都卷进来了。三个人一并罚了家法。顾德彬心疼儿子,却也断了去求情的念头,况且顾钧祁是要定定心性,长长记性才好。
  顾德彬瞧完了这一眼,只在祠堂内留下短短的一声叹息,便也无奈地离开。
  到了晚上,天上的雪连绵不绝,没有断过,室内的温度有些低,顾老太太的屋中点了炭盆,顾云瑶躺在罗汉床上,姿势换了很多,总是不安分。
  祠堂里环境不好,阴冷阴冷的,赶上一月降雪的时候,更是冷。前世她罚跪过,具体什么事情已记不大清楚了,好像和惠姨娘有关,父亲让她罚跪。那时候还是夏天,昼夜气温相差大,白天的时候热得人头晕,到了晚上,祠堂里面居然十分冷。
  可能和里面的陈设有关,都是祖宗的灵牌,她当时跪在地上,没有人来带她走,也不知道有没有过了饭点,天都黑了,肚子很饿,地面很硬,也很冷,膝盖从僵麻跪到钻心般的疼,再到后来,整个下半身都没知觉了。
  后来她就发高烧了,差点烧迷糊,被人发现时,才捡回来一条命。能记得的只有这些,夏天都那样了,何况是天寒地冻的冬天?
  顾云瑶微一出神,顾老太太已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赵妈妈被叫进屋,顾老太太声音沉沉,问道:“书哥儿还在祠堂里跪着?”
 
 
第25章 
  “我先前去瞧过了,还在里头跪着呢,”赵妈妈点点头,声音里有点惋惜,“这次大太太是铁了心要罚书哥儿,大房那边已经有过婆子劝大太太。”
  顾老太太一字一顿地问:“如何说的?”
  赵妈妈回答:“房里的婆子劝大太太,夜露深重,祠堂里凉,今日还降了雪,大公子一直在里头长跪不起,怕是能跪出腿疾来,他年纪又小,只是贪玩一些罢了,罚也罚过了,好是时候收手了。腿疾是能落一辈子的病,总不能叫大公子赔了一双腿。”
  赵妈妈话才说完,顾老太太已经站起身,准备披一件大氅出去瞧瞧情况。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向赵妈妈:“大太太那边说了什么?”
  赵妈妈深吸一口气,继续一五一十地回答:“大太太说,说便是平日太骄纵大公子了,才养出他如此不识好歹的脾性,二公子做的没有错,稍稍护了一下二小姐,大公子连二公子也想伤,这便是仰仗了嫡长孙的身份,在府内作威作福了一些,最是要不得。大太太还说,平日里老太太您最忌讳的便是兄弟不睦,顾府能有今日在京中立足的地位,除了两位爷在朝中勤勉为官之外,也端赖了两位爷兄友弟恭,两房关系得以圆满和睦。”
  顾云瑶听着她们的对话,难怪胆小的赵妈妈不敢一口气说完呢,大伯母说话是有些狠,但她果然是一个心思通透的妙人,祖母这次没有偏护顾钧书,用意也是如此。
  顾老太太惯用的方法便是杀鸡儆猴,儿孙不孝,适当地罚一罚便是了。顾府能拥有今日的地位,着实不易,无论是哪个孙儿、孙女,切忌在府中恃宠而骄。只是顾老太太忍不住叹息一声,她就知道那个孩子脾气倔,肖氏要罚他,是在气头上,很快能消了,他这一跪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估计肖氏叫他赶紧回来,不用跪了,顾钧书也会不依。
  赵妈妈扶着顾老太太,两个人走动了几步,准备去祠堂内看看。
  衣袖被拉住了,顾老太太回头一看,顾云瑶一双乌亮亮的眼正直视她。
  顾老太太将她又抱回罗汉床上,顾云瑶的鞋子还没穿好,一只小脚露在外面。
  顾老太太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笑道:“你这鬼灵精,是不是也在担心你大哥哥?”
  刚才她在罗汉床上翻来覆去不安分的样子,全都落入顾老太太的眼里,知道她心肠好,当众受欺负了,也没想过告状,顾老太太怜惜地看着她,真是没有白疼她。
  “自然是担心的。祠堂里那么冷,大哥哥的腿若是像赵妈妈说的那样,当真跪坏了怎么办?我本想着,再过些日子,一定好好学习女红,给两位哥哥们缝护膝,明年能派上用场了。还想问他们喜欢什么花样。大哥哥只是想和我玩,不是有心想伤我,要是因为这件事,真的跪坏了腿,以后大哥哥准要恨我。”
  顾云瑶抱住顾老太太的胳膊,顺势依偎在她怀里,一番话说得顾老太太心里又是动容,果然是个会疼人的孩子。年纪这样小,都是因为没了娘,才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懂事。
  顾云瑶稚嫩的声音还说道:“祖母也说过,时局容易动荡,是因为人心涣散。如果因为我,让伯父伯母以及两位哥哥,与父亲还有祖母这边的关系淡漠了,不是我想见到的。”
  听到她提到二爷,顾老太太鼻尖一酸,心里有点不忍。云瑶这丫头这么乖巧,二爷都不知道来瞧瞧,这几日下朝以后,又开始去往惠姨娘那里歇着了,说什么年关岁末,朝中要务太多,身子乏累,需得好好调养。去惠姨娘那里,身子就不会乏累了吗?云瑶竟然还会替她爹着想,要顾老太太说,就应该再找个机会好好罚一罚惠姨娘那边。
  顾老太太准备抱起她,却被顾云瑶阻止了:“祖母让赵妈妈陪我去吧,大哥哥这件事是因我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看看大哥哥,让他不要再跪了,也不要他和二哥哥因为这件事有了嫌隙。”
  顾老太太听了以后,有点无奈,这次去祠堂找顾钧书,如果是顾云瑶本人,想必肖氏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顾云瑶把前后利害关系都想遍了。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就让赵妈妈陪你去。外头冷,快些去,快些回。”
  小小的身影和赵妈妈很快消失在眼前。
  顾老太太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接连又叹了一口气。
  屋外还飘着大雪,祠堂里面昏鸦鸦一片,只点了几盏不亮的灯。顾钧书咬牙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把他的膝盖冻得锥心般疼。周围都是列祖列宗的灵位,四周极静,能听到香烛油融化滴落的声音。
  他快撑不住了,和母亲怄气,和弟弟不和,在祖母的面前表现出骄纵的脾性,有辱了顾府嫡长孙的名义。
  父亲来瞧过一眼,话也没说一句,只叹了一口气就走了。
  应是对他失望之极。
  不知道母亲那边还有没有在生气,她都不来瞧他,往常不用功读书,虽然被父亲罚过,母亲总是偏袒他多一些。今日生了这么大的气,好像都不想认他的样子了。
  祠堂外忽然踏进来一团人影,顾钧书还没看清来人,只回头哑着嗓子问道:“谁?”
  一双小小的,有点暖暖的手摁在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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