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娇宠——晚亭风
时间:2018-05-06 10:49:42

  赵妈妈先被顾云瑶支到旁处等她去了。有些话她想单独和顾钧书说。
  看到来的人是二妹妹,顾钧书想起来今天她和顾钧祁好在一起的样子,不禁想起身为嫡长孙的自己,无论做哪点事都很失败,冷笑了一声,顾钧书说道:“二妹妹来这里做什么,想看我的笑话吗?”
  谁知道顾云瑶也不说话,在他的旁边找了一个位置,也噗通一声跪下来。
  吓得顾钧书当即哑口无言。
  他本都找好了数落她的话,什么“二妹妹身子可真金贵,不就是砸了一下雪球,多少长辈来护,至于么”,又什么“这样冷的天,二妹妹来祠堂里,若是冻着了,身子又不好了,我可担待不起”。此刻一句想好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缓了一会儿,顾钧书才想起来要拉她起来:“二妹妹这是做什么,不知道地上有多冷么!”
  “知道。”顾云瑶仰面用乌亮的眸子看向他,语声轻软,“现在跪下来,终于知道了,地上是真的冷,大哥哥一直在这里,跪了好多时候,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吃上一口热饭,外面还在下大雪,大哥哥的腿若是跪坏了怎么办?”
  顾钧书试图拉她,竟是拉不动。顾云瑶说道:“大哥哥倘若不走,我便陪大哥哥一起罚跪。”
  顾钧书有点急了:“母亲罚的是我,与你何干,你不要在这里胡闹了,快些回去,省得叫祖母担心。”
  顾云瑶却摇摇头,虽说是苦肉计,可她确实怜惜这个人,尤其想到前世的时候,他是如何惨死的情状。
  那个梦还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想努力改变现状。
  顾云瑶埋着头看向地面,说道:“伯母虽喜欢我,是因为我母亲走得早,她怜惜我,大哥哥才是她真正的孩子,她如今也定是在心挂与你。我听祖母说过,我们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在她们腹中足足待了十月,才有了十月怀胎那个词。哪有不心疼孩子的母亲。大哥哥不要跪了,我陪大哥哥一起去找伯母。大哥哥一直是顾府的嫡长孙,也是伯父伯母的骄傲,才不是一事无成的人。”
  顾钧书逐渐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妹妹。她知道,她居然都知道!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心结,以及自责的内容。
  顾钧书两个眼眶不争气地红了,一时相顾无言,祠堂外忽然匆匆来了脚步声,几个人影打了灯笼赶至。为首的除了顾老太太以外,还有大太太肖氏。连他的父亲和弟弟也来了。
 
 
第26章 
  屋外下着鹅毛大雪,顾老太太当先跨了进来,随后是大爷还有肖氏等人。衣衫浮动带起的一阵凉风,卷住几片雪花到祠堂内,正好吹在了顾云瑶以及顾钧书的脸上。
  顾钧书没想过会来这么多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两只手还扯在顾云瑶的身上,先前她跪了下来,说要陪他一起罚跪,他拉了她一把,想叫她起来。
  可能是叫人误会了,肖氏板着一张脸,顾钧书的手还没松开,脸已经僵了大半。
  “母亲,我……我没有欺负二妹妹。”
  肖氏走过来,伸出了掌心,作势要打他的样子,顾钧书慌张闭紧了眼,却感觉身体被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包容。
  顾钧书又睁开眼睛,肖氏狠狠将他抱在怀里,两只眼睛早就红了。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语声中的担心。
  “你这傻孩子。”贴着顾钧书的耳侧,肖氏轻轻说了一声。
  顾钧书听到以后心里有点难受,不觉往旁边看了一眼,二房里的那位妹妹也正定定看着他,小小年纪,琼鼻樱唇,相貌已生得如此出挑了,难以想象将来会是怎么一个模样。此刻只是略微含笑,眉眼弯弯有点娇憨,顾钧书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与她年纪极为不符的内容——运筹帷幄四个字。
  他又想起先前她说的那句,“有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话。
  吸吸鼻子,眼眶里居然有点发酸。
  他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居然还不如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明白。
  肖氏仍然抱住他,舍不得松手。身为他的母亲,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叫他跪在阴冷的祠堂里面?
  还要在晚上面对列祖列宗的灵位……
  白天罚了顾钧书以后,肖氏就后悔了。但是她是顾府大房这边的太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下人们可都是长了眼睛看着,肖氏说要罚顾钧书,就必须罚。如果不罚,或者任由顾钧书继续胡作非为的话,顾府的下人们会如何看她?大太太说话没有威信,连孩子都管教不好,这样的主子要来有什么用?
  且二爷那边会怎么看?会说她言而无信。
  因天气的缘故,罚了顾钧书以后,肖氏在房内坐立难安,来回走动。总想着过来看看。下朝归家的大爷难得聪明了一回,拦住肖氏,告诉她说:“既然罚了,就要坚守到底,凡事都有张弛没错,也要因时局而定。倘若现在半途而废,叫书哥儿如何想?他一定会想,这往后的日子,如果再犯了同样的错误,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心疼他,舍不得他受苦受累,领了罚没有多久时候,就叫他不用再受罚了。那书哥儿再犯错误,就会有恃无恐。如今是小事,倘若往后是大事,乃至犯了杀头的罪过呢?眼下叫他长点记性也好,凡事不会因他是顾府嫡长孙的身份,就迁就于他。”
  肖氏认真听了一会儿,觉得她的丈夫言之有理,顾钧书从小脾气不知像谁的多,鲁莽冲动,还容易说错话。以前是小,别人觉得他活泼灵动,童言无忌。以后大了,在外面万一得罪了人,万一还是得罪了位高权重者,对方可不会看在他是顾府嫡长孙的份上,放他一马。
  想定了以后,肖氏又在房里坐了一些时候,还是坐如针毡,真想立即来到祠堂里把顾钧书抱走。直到夜幕降临,顾老太太叫了丫鬟去她房里找她。
  她才终于坐不住了。
  顾钧书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试图推开她一些:“娘……我,我快不能吸气了。”
  肖氏才回过神来,忙松开他,顾钧书吸了一口气,稍微好些了。
  肖氏小心翼翼地检查他两条腿的情况,轻轻碰一碰,顾钧书咬紧牙关,看得出他忍受了锥心般疼痛的样子。肖氏心底一阵阵的难过,眼圈发红:“你这倔脾气,是像你爹多一些,娘叫你跪,你若没有悔改的意思,跪再久也无用。你生得这样倔,是和娘在赌气?”
  顾德彬听到夫人在说自己,真是好端端地也要被拉下水,有点无奈:“这……怎又说到我的头上了?”
  “像你不好吗?”肖氏逐渐镇静了下来,将顾钧书拉到身边,“我倒真希望他能多像你一些,多些沉稳,少些闯劲。”
  几个长辈又说了一会儿话,顾钧书发现弟弟顾钧祁一直站在祠堂的角落,不走近,也不离开,不复往日那般亲近他。顾钧书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顾云瑶来了一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觉悟都没一个小他几岁的妹妹高,确实是叫他羞耻难当。
  顾钧书主动坦诚错误:“祖母、父亲、母亲、二妹妹,还有二弟,这事是我错了,母亲罚我,是希望我能记得在府内,我是嫡长孙的身份,总要做好学问和礼数,给弟弟妹妹们看看。而我却没明白过来,不好好做功课,也不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仗着嫡长孙的身份,在府内胡作非为。”
  他居然跪了下来,祠堂内树立了大大小小的灵牌,都是顾府的列祖列宗,面前还都是一干长辈们,这样说话才能表明他的赤诚之心:“我是顾府的嫡长孙,我应当肩负起责任。”
  面对顾老太太等人,他重重地一叩首。以为已经跪僵的双膝,竟然不再麻了。
  顾钧书被肖氏还有顾德彬带回去了,一路上有说有笑,和顾钧祁两个人也重归于好。
  顾云瑶也被祖母抱在怀里,趁还能抱得动的时候,顾老太太想多抱她几次。
  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她们,赵妈妈亦步亦趋跟在她们两个人后面,有小厮撑着纸灯笼走在前路。
  顾老太太忽然叹了一口气,先前她离祠堂的门最近,听到一些顾云瑶和顾钧书的对话,竟是没想到,这孩子劝慰人的方法很有一套,不仅让书哥儿不再跪了,同时还让他明白身为嫡长孙的意义所在。
  一夜之间,顾老太太仿佛看到了两个孩子的成长。顾钧书跪在地上的时候,神态认真,眼神出现了老太太从来没见过的坚定。
  赵妈妈跟在后面,也说书哥儿好像是长大了,懂得要礼让弟弟妹妹。
  顾老太太却是一笑,她的这个大孙儿的誓言,可不单单是礼让弟弟妹妹们那么简单,他肩负起的,是一份责任。
  顾老太太疼惜地摸摸怀里孩子的脑袋。
  估计是折腾久了,祖母的怀抱又很温暖,她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摸在头顶,让顾云瑶的瞌睡虫开始苏醒。下巴撑在顾老太太肩头,顾老太太走路一晃一晃的,顾云瑶的两只眼睛终于慢慢闭上。
  梦里居然再次遇见了顾钧书,只不过这次是一个好梦,他已经长成翩翩君子一名,正在书房里认真读书,已经攻克了往常最让他头疼的问题——顾云瑶看到,顾钧书的书房里起了变化,在布局方面好像更符合文人墨客的喜好,墙上挂了好几副字,用了各种字体,狂草、小楷、瘦金体都有,还有一幅她很喜欢的兰草图,画面里已经抽了几朵兰花出来。书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旁边有一口瓷缸,图案清雅漂亮,里面也放了很多画卷和笔墨成品。
  仿佛还能闻到书墨香。
  只他的脸,有些模糊,瞧不清楚。
  顾云瑶依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梦,顾钧书居然肯认真读书了。
  一夜到天亮,顾云瑶是被桃枝惊醒的,昨夜折腾得太晚,她还没有睡饱,把被褥往身上又裹了裹,想叫桃枝别闹了。桃枝在被子外只说了几个字,就把顾云瑶扰得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了起来。
  顾云瑶有点不敢置信,仰头用困惑的眼神看桃枝:“你说什么,我的表哥过来了?”
 
 
第27章 
  桃枝被云瑶突然弹坐的阵势吓了一跳,又讷讷地说道:“是小姐的表哥来了。现在正在正堂里坐着呢。”
  不仅来了,如今就在附近不远?
  天气还有些冷,顾云瑶从被褥里钻出来,手心里已经汗津津的。是因突如其来的消息激动成这样。前世和表哥见面是在开春之际,也就是过完年还要往后推迟一两个月的日子,那会儿她表哥虽然担心她才来看看她,也是奉了舅舅的命令,对他来说,她还是一个陌生的表妹,平时两家人走得不那么亲,礼数到了也便足够了。
  后来她见过表哥的次数不足五次,有一年他大婚,她去见了,穿着新郎服的他一身喜红的颜色,眉眼秀气,衬得皮肤更是白皙,那模样当真是优秀出众,难得的人中龙凤。可能是平日出生入死惯了,她的表哥虽喜欢以和颜悦色示人,却总有种叫人不敢亲近的疏离感。被叫做“笑面佛”不是没有丁点道理的。
  当时他已经成为了舅舅的下属,被正式任命为参将,和舅舅一起镇守边关。听说外邦的那些蛮子们自从多了表哥去镇守边关,都不敢再冒然进行打劫掠夺的勾当。
  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真的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又是未来的忠顺侯爷,不少京城里的女子都盼着能一睹他的风采,想要嫁给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侯府与皇家的关系一直紧密联系,不仅她的姨母嫁给了誉王,之前侯府一直与皇族联姻,好似最开始的高祖皇帝的一任贵妃,就是出自侯府的一位老祖宗。
  说起来,如今皇家有些人的血脉,还是和她外家这边也沾了点关系的。
  不过一会儿功夫,桃枝已经伺候好她,顾云瑶换上了一身颜色鲜亮的小夹袄,对着铜镜照了半天,经过桃枝的妙手装扮,双丫髻被梳得灵动可爱,顾云瑶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会儿,桃枝瞧出她的紧张,有些奇怪地问道:“姐儿,您这么紧张是做什么?”
  哪能不紧张?前世的她死之前没多久,从关中传来了大捷的消息,听说表哥率领一众蔺家军,再次缴获了不少外邦蛮子们的辎重与牛羊,为大孟朝书写了一段新的传奇。当时的老皇上还没驾崩,等他回到京城里,老皇上定要好好表彰他——加官进爵。
  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已经从参将做到了副总兵的位置。若是再往上升一点呢?
  顾云瑶真想告诉桃枝,等等她们要见到的人,极有可能是未来手握重兵,权势滔天的都督大人。
  一切准备妥当,顾云瑶被桃枝领着到了正堂外。
  顾老太太正侧着身和一个人说话,远远的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那人一身青色直裰,有些书生文人气质,背影有点瘦,个头很高的样子,却是宽肩长臂。他也正侧着身和老太太说话,待慢慢又走近一点,顾云瑶注意到上一世不曾注意到的一些细节,他的虎口粗糙有茧,是长期练武之人的记号。年纪尚轻,声音已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沉稳。
  又走近了一点,聊得十分专注的顾老太太,才看到慢慢而来的她。蔺绍安当时便看到,原先与他说话时面容严肃的顾老太太,立即和颜悦色起来,对门外的方向招招手。他也回头看过来,一个养得粉雕玉琢的孩子,眉眼弯弯,不笑时也似是带笑的模样,长得极是叫人喜欢,好像和画里摘下来的可人儿一样。
  如今才几岁大,已经有了万里挑一的面貌,难以想象以后的日子里,这个表妹能出挑成什么模样。
  顾云瑶走过来,喊了声“祖母”。顾老太太喜笑颜开地叫她坐到身边来。
  顾云瑶才依偎在老太太的腿间,正过脸来面向蔺绍安,他唇角微提,眼中含笑,和印象里的没有差别,果然长了一副秀气堪比女人美貌的面孔,配他身上的直裰,比府内两位做文官的爷还要有儒士的感觉。
  顾云瑶注意到,才退下的桃枝,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正脸一眼,那双耳朵竟然红了。
  都说红颜祸水,其实她表哥也是一个大祸害……
  然他平日在边关战场的历练,为他增添了不少锋芒与锐气。逼得人不敢轻易靠近他。
  见她没有叫人,而是用探究的眼神去打量她的这位表哥,顾老太太才叹气说道:“瑶儿,这不是你病前心心念念想要见的表哥吗,怎的见了人也不叫人了呢?”
  顾云瑶刚才只顾着打量他,真的忘记了叫人,赶紧补上一声:“安表哥。”
  软软的,甜甜的声音,有孩子的稚嫩可爱,观表情,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情状。蔺绍安还是含着笑,听到顾老太太刚才提到表妹在病前,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到他,不禁多问一句道:“表妹很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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