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丹池
时间:2018-05-06 10:50:39

  她顿了一顿:“没想到你雇主对自己人挺照顾的。”
  “这也是我看不透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念旧,还是利用。”
  “利用?老太太有什么值得贪图的地方吗?”
  “乍看之下是没有, 但你刚说的那句话,我认为就是他想营造的一种对外形象。”
  她反应过来:“你意思是他想装出善待手下的样子?”
  “就我看来,他的身份不会有那心思去理一个死去手下的家属,可如果他想要手下发自内心的忠诚, 他与其做很多讨好,都不如直接养着一个这样的人来得省时又省力。”他挑眉。
  “看来他确实成功了。”她说。“你愿意跟我谈谈你的雇主吗?虽然我知道我不能问太多, 但我很好奇。”
  他关掉火炉, 把热腾腾的牛奶倒入杯里,拿着杯子走到她面前,大掌摸了她的颈侧,低声说:“先把这喝掉暖一暖。”
  她乖乖地喝, 抬眸看着他,直到自己喝完,他抽了张卫生纸给自己擦嘴。
  “我不清楚他的真实身分,但他可能很早就注意我,在船舱爆炸前我就跳海,我先找到了你,然后他的人过来把我们带上游艇,他跟我谈的合作很简单,成为他涉及敏感交易时的中间人,他会保护我的身份,允许我另外自由接案,只要不跟他的事有冲突,我同意合作,也提出要求要带你走,但他拒绝,说你对他毫无用处,而且会影响我的思考,我告诉他若是你死在这,我也不会合作,最后他妥协给了你一艘救生艇,也说会安排人在我们离开后通知救生队保你安全,他不让我带走你,因为风险太高。”
  她思索几秒,才说:“那他恐怕没有立即通知救生队,我听大卫说我会被发现是因为马爷给我的手表,上面有定位器。”
  闻言,他皱眉,缓缓开口:“或许我对他的判断没错,对他没价值的人,他会让那个人自生自灭。”
  她胸口有种被挥了一记闷拳的感觉,原来她曾经如此濒临死亡,而救她的真的是马爷留下的那只手表,念及至此,她突然很感慨。
  “对了,我想问……你有来医院看过我吗?”
  “没有,我推估你进医院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养伤。”
  “是吗……我还以为百合花是你送的。”
  这话说完,林隽明显感觉到班珏的气场变了,那突然袭来的威压令她怔了几秒。
  “白色的百合花吗?”
  “嗯,每天早上都送,我本来以为是大卫买的,但并不是他。”
  他沉默一阵,低语:“我雇主非常喜欢百合花,他亲近手下的手背上都有百合花的刺青。”
  她微睁大眸,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雇主到底是什么想法?在海上的时候想置自己于死地,却又在医院的时候天天给自己送花?如果真的属实,这么矛盾的作法也太诡异了。
  “那你有刺青吗?”她问。
  “我不算是他组织里的正规军,所以我不会有。”他说。“我充其量就是他短期请的商业掮客,我的工作就是替他牵线他想购买的商品或是合作的对象,我用我的能力去促成这个交易。”
  “怎么促成?”
  “很多种,正规有正规的玩法,不正规也有一套游戏规则,他看重我的或许就是我两者都能兼顾,而且执行率还算有达成他的目标。”
  “你理解他吗?”
  “不完全理解,但刚听你说的事,稍微确定了我对他的一些猜测,不过这个人埋的很深,各方面都非常谨慎,除了喜欢百合花这件事公开,他其他的喜恶跟习惯都摸不透。”
  她点点头,把早餐吃完以前都没再问问题了。
  他讶异她的安静,但他也需要她这份见好就收的机伶,毕竟知道的越少,她就越安全,他对她无法设防,不知不觉多讲了很多事,这状况并不妙。
  好半晌,她突然抬头看他,小声地说:“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卖命。”
  他抬眉询问。
  “因为这个人不是贪图你无痛症的便宜,而是看上你的脑子,可能你现在的工作也是高风险,但性质完全不同,你至少不用天天担心出任务被炸死。”
  他垂下眸,把额头靠上她的眉心,醇嗓低喃:“我跟他只是利益合作,我不可能为任何人卖命。”
  她深陷于他温柔地如丝绒般的倾诉,红了脸。
  “当然。”他的嘴唇微微往上,印了一个吻在她雪白的前额。“你不属于任何人。”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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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隽回到家的时候快半夜,她放好行李后直接去了老黄的酒吧,当然不是走正门进去,要是有假装顾客的坏家伙在里头就麻烦了。
  老黄交代好服务员后,很快的也下楼去了暗房,见到林隽的时候大大的吐了口气,二话不说走上前先拥抱一下。
  “抱歉。”他说。
  “没事,我命大。”她不介意的摇摇头。
  老黄轻轻拍了桌子,语气认真:“班告诉我状况的时候,我也正在找那个给你中国结的朋友,不出所料,死得凄惨。”
  她神色一凛:“怎么死的?”
  “那些人把他杀了之后肢解,然后塞进桶子里淋上化学药剂,直接把人给溶解了,警察去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一堆烂泥跟骨头。”
  这句话让林隽倒抽一口气,沉声问道:“但他只是把东西交给我,为什么要让他死?”
  “他们总有些自成规矩的扭曲法则,虽然这次新配方的失误我那朋友并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不是重点,而是任务失败后相关接线人都要赔上命,杜绝任何泄漏信息的可能性,也是给其他人一个警告。”老黄慢慢地说。“这也是班过去为何抵触我触碰某些圈子的原因,我有人脉有钱,但我没那脑子玩狠,我的身份就是个比佛列德还老练的投机客,我促成交易机会,协助他们找到更好的选择,然后我脱身。”
  林隽并不是很懂老黄的解释,但她至少懂一件事:“所以班现在跟你做同样的事?”
  “差不多,不过他玩得层级比我高,也比我还凶险,而且相比起来他也不自由,因为他被人雇佣,如果要明确定义的话,那他算是个金融佣兵,替雇主操盘资金投资、股票或是债券,当然这是台面上的游戏,台面下能做得就更多了,艺术品、武器或是毒品,利润更可观,通常要找到所有项目都有办法做的人,太少,而班就是那种少数人,就算他过去不常接触某些区块,但他会有办法速成去达成目标,我想这就是他这半年来在干的事。”
  “听起来……很忙,所以这也是他这半年来跟我们断绝联络的原因。”她能理解难处,却很难不介意。
  “这里我就必须跟你说句掏心的话,班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还在意你,你要知道你的危险都来自于暗处,那要怎么能避免?就是有个活在暗处的人保护你,而且那个人懂游戏规则,又真的爱你。”老黄说。“你自己好好想,他要是愚蠢的为了你暴露身份,二十一处怎么交代?他义父那又是个麻烦,他没有任何退路。”
  她听明白了,眉头舒展后不好意思地低头:“还好你还在,会跟我说这些。”
  “这件事我也要负担一部分责任,下回我亲自去杜拜走一趟,好好整理一下朋友圈。”
  “你也不用太自责,这种事的确很难避免,说不定你那朋友当初也不过就是接了另个朋友的案子,单纯的以为只是带个东西,没想到却赔上命。”她说。“我是真的运气好。”
  “而且你很听话,回家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也让班能够全心去应付这次的事。”老黄笑道。“我还盘算要是你继续待着,我就要让人去帮你处理离职了。”
  她楞了几秒,忍不住笑出声:“真贴心,你用什么理由?”
  “还怕找不到理由吗?结婚啊。”
  这两个字,让她本来被逗笑的脸微微一怔,变得无奈:“我没想过能结婚。”
  老黄仅是微笑,没有回答这句话。
  “不过你倒是提了件让我考虑的事,经过这次出门,我才发现我比想象中还不安分,我不适合做一般上班族。”
  “可以理解,毕竟你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如果你喜欢冒险的刺激感,你就不会甘于做一般人。”
  “我会回来,一部份确实是因为听他的话,因为他在这个圈子是专家,他把我摆去哪个位置,我相信是以我安全为前提去安排,我没有异议。”她说。“而主要是我甘愿先回来,因为我要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
  “我希望能一直跟在他身边,但不是享受他保护我,而是成为对他有用处的人,他跟我稍微提了关于雇主的事,若是当时在邮轮上我就俱备一些能被需要的技能,或许我就能跟他一起走,而不是被放在海上漂。”
  老黄微睁大眸,有些吃惊地用手掩口,没说话。
  林隽正色,看着老黄:“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我想先从基础开始认识你们的圈子。”
  老黄眯起眼,仿佛听到这句话有些惊魂未定,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绕了几圈,最后停下来看林隽:“我没想到你的决心比我想象中的还强啊,迁就跟提升,你居然选择后者?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3/26-耶嘿嘿嘿嘿:)又是一章对手戏。
  没人喜欢甜甜甜QAQ上一章留言少了一点_(:3 」∠ )_
  果然大家都喜欢看剧情哈哈哈XD
  第二主线开跑!!!
  预计22万字完结哈哈哈(喂)
 
 
第45章 
  一辆装有防弹玻璃窗的黑色豪车正朝西欧最高峰──白朗峰的方向行驶, 他们正要去参加一场由欧洲历史学会主办的私人拍卖会,地点是一座豪华的私人滑雪场渡假村, 由于附近还同时举办慈善滑雪季跟品牌时装展,上山的路途中塞了不少车, 这段路一直是以时速三十至四十公里的速度在缓慢前进着。
  佛列德转头看了眼躺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壮汉:“我以为你会带女人过来。”
  他抿紧唇,无动于衷。
  “我还想这场你赶不过来了, 没想到你真狠心,你女人也真傻。”
  他微微睁开眼:“是傻,不然也不会逃去以色列。”
  “……”一个屈辱的回马枪。“你没去埃及的事, 怎么跟你老板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的。”而且恐怕那个人早知道自己去了哪。
  班珏一个俐落起身, 头转向车窗处,外头的雪下得不小, 地上的雪至少积了二十公分厚,以这样的路况他预估至少还要1小时才会到。
  佛列德笑出声:“也是,你也不是他的家臣,是不用什么都跟他报备。”
  “杰瑞那里有新状况吗?”
  “配方没拿到, 陪葬的人不少,所有接触过、知道这东西的人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唯独你女人, 不过那东西在你身上?”
  “不在,我找个地方藏了。”他说。“知道跟杰瑞谈合作的人是谁了?”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杰瑞有谈合作?他花了这么多钱标到配方,舍得跟别人分享?”
  “配方本体对杰瑞没有用处,他是要把技术握在手上, 然后找个信任的私人机构专门帮他做出成品,市场就会只有他独卖。但这配方听说非常难制作,或许要经过多次提炼才能得到几公克成品,因此对资金跟人才的要求很高,一般机构做不来这种。”
  “那有哪些机构有能力做?”
  “这种技术撇除官方,私人的就非常少,我老板有个研发中心,我想他是有能力制作成品的人,只是他对这东西兴趣缺缺,反而对水墨画或是骨董一直兴致高昂。”他说。
  “你老板太神秘了,我听说过一些传闻,东方古老的家族?皇族后裔?几年前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要不是上年纽约苏富比秋拍他用8000多万美金标下莫内的画,或许我还没那机会认清现在拍卖市场的得标龙头真的都是亚洲玩家。”佛烈德微笑说道。“莫内的画早就被那些菁英玩家收入囊中,他们能舍得拿出来标,这中间你应该花了不少努力,你老板到底什么人?”
  班珏眯眼,徐徐吐气。
  “残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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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私人拍卖会性质敏感,甚至能定义为“地下艺术的秘密集会”,与会者的身份都保密,通通都是以代号来做为唯一的识别,若是碰上了熟识的参与者,也仅是心照不宣的眼神打个招呼,接着若无其事的别过眼与其他陌生人交谈。
  班珏在此时与佛烈德暂时分道扬镳,他们都有特定的目标要去服务。
  他没有走进主会场,而是往另外一边的小门前进,穿越狭窄的走道后上楼,来到一处非常私密的空间,入口处的保镖拿起扫描仪做例行性检查才放行。
  最后他来到中间的房间,拉开纸糊木门,里头几个人转身见到他,颔首示意,他迈开步伐来到靠窗的位置,从这里能俯瞰下方会场的动静,包含听到那些激昂又自负的推销与诡辩。
  窗户边的男人微微低头,手撑着桌面。
  “班,你能告诉我……”男人凝睇下方。“这些不入流又吵闹的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
  班珏垂眸,没什么反应,而一旁的协会副主席脸色一变,低声说:“这次展会有邀请一些新名单,所以热闹一点。”
  “唔,那我希望今天能安静些。”男人转头望着副主席,嘴角微扬。“我诚挚的请求。”
  副主席低头称是,转身就离开包厢了。
  班珏伸手拿起一瓶红酒,替窗边的男人倒满,那男人伸出手,袖口滑落,清晰可见手背上的百合花刺青,这样的花本就偏向女性,但这刺青的线条不多,却勾勒出一种阳刚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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