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妒——为伊憔悴
时间:2018-05-07 13:19:56

  徐曜一个腾挪,靠近珠帘,寒光一闪,厅堂明亮的灯火下,璀璨的珠帘发出哗啦啦清脆的响声,纱幔挑起,魏昭端坐琴凳上,一袭烟罗紫裙,云鬓高挽,如月之清华。
  徐曜愣住,满堂宾客呆愣愣地望着弹琴的女子,绝色佳人,厅堂鸦雀无声,突然,钦差御史欧阳锦拍案而起,叫了声,“好!”
  “天籁之音。”
  徐曜目光灼灼,对上魏昭空灵的水眸。三爷徐霈坐在离珠帘最近的地方,看清楚是魏昭,失口叫了声,“二嫂。”
  他声音小,被堂中热闹气氛掩盖,远处坐的人没听见。
  满堂叫好声,徐曜放下纱幔,他早听出弹琴之人不是独幽,这等高超的琴技,出神入化,他侯府还有这等能人。
  钦差御史欧阳锦感兴趣地朝徐曜道;“不知弹琴女子为何许人也?本官想与她切磋琴技。”
  徐曜道:“欧阳大人,此乃拙荆。”
  欧阳锦抱拳,“下官得罪,不知是侯夫人。”
  徐曜大度地说;“无妨。”
  欧阳锦终是放不下,朝珠帘抱拳拱手,“徐侯夫人,下官多有得罪,在此赔礼,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夫人,夫人可否如实相告?”
  珠帘后传来清柔婉转之声,“欧阳大人请问?”
  “夫人师从何人?”
  堂中在座的文官,大多知道这位欧阳大人,琴技造诣很深,才华横溢。
  “尊师乃方外之人,不方便透漏,请欧阳大人见谅。”
  欧阳锦了然,“夫人这样说,下官就明白了,令师是位世外高人,难怪夫人的琴技出神入化。”
  珠帘里传来清凌的声音,“我不过学了六七分,有辱师名。”
  欧阳锦斗胆朝里问;“下官可否跟夫人合奏一曲。”
  欧阳锦无视徐侯的黑脸。
  “愿与欧阳大人一磋琴技。”
  堂中喧嚣叫好声,震破屋顶,众人吃了酒,闻听欧阳大人轻易不当众弹琴的,今日能一饱耳福,那些文官很兴奋,“欧阳大人和夫人合奏,下官们期待。”
  今酒没白吃,能听到欧阳大人的琴,三生有幸,在座的唯燕侯不虞。
  “夫人先请。”欧阳锦恭敬地道。
  两个人合奏,所有人听了只觉更过瘾,两股琴音交织,势均力敌,又互相追逐,你抑我扬,琴声如排山倒海,忽而又空旷高远,整个前厅没有一个人说话声,也没有杯盘碰击声。
  一曲终了,绕梁三日。
  琴声终止,满堂一片叫好声,其中有一位喜乐器的文官,激动地说:“欧阳大人和夫人的合奏,天衣无缝,珠联璧合,真乃人间仙乐。”
  徐曜看过去,这北地哪位官员这么会溜须拍马,那位官员看见燕侯盯着他,吓得差点把舌头咬掉,琴曲听得忘乎所以,怎么忘了弹琴的女子是燕侯夫人,什么珠联璧合。
  欧阳锦端酒盅,跟燕侯寒暄,“侯爷,下官失礼之处,万望侯爷不要见怪,下官也是爱极了琴,侯爷跟夫人道一声,下官失敬了。”
  徐曜淡笑着,“我夫人不拘泥俗礼。”
  魏昭离开琴凳,书香抱着琴,主仆二人朝后堂走,魏昭看见独幽站在帷幔后,脸色煞白,没有白日傲气,魏昭站住,嘲讽地说;“原来你今日故意激怒我,侯爷舞剑无人弹琴伴奏,等我去求着你独幽大小姐,我不明白,你哪里来的底气和这份自信,书香也会弹琴,且琴技不在你之下,不信你听她弹奏一曲,我其实没必要跟你说这些话,我不喜欢你这种仗着有几分姿色和才气,就自命清高,不识时务的人。”
  独幽面无血色,唇动了动,高傲的心性,到底没说出服软的话,
  魏昭跟书香走出后门,书香说:“独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夜风习习,侯府门前,燕侯徐曜看着欧阳锦的车架回驿馆,汤向臣说;“今晚夫人出来,可真帮了侯爷的忙,皇帝本来要下旨赐婚,侯爷这厢就娶亲了,皇帝和太后怀疑侯爷有意拒婚,怀疑侯爷对朝廷的忠心,今晚夫人一出场弹了一首曲子,令欧阳大人折服,如此一来,侯爷倾慕夫人,娶亲顺理成章。”
  徐曜蹙眉,眼前晃过欧阳锦对着珠帘那张兴奋的脸,徐曜的两手在衣袖里握拳。
  汤向臣继续说:“魏家当年休妻乃家丑,夫人的身世甚少有人知道,夫人的生母,更是无人知道,朝廷根本想不到,对夫人,侯爷攻心为上。”
  “我明白。”
  徐曜耳朵里琴音不绝,他拿宝剑挑开珠帘的一瞬间,魏昭美得就像月宫里的仙子,他呼吸一窒。
  汤向臣看着徐曜,徐曜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汤向臣拖长音调,“自古成大事者,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侯爷该进去陪兄弟们喝酒。”
 
 
第28章 
  芙蓉听小丫鬟说, 前厅侯爷找独幽,不由窃喜, 倒要看看夫人如何应付, 她是知道独幽的脾气的, 夫人去求独幽,独幽就算给面子,也要难为夫人一番,看见书香抱着琴跟夫人往前厅去了。
  芙蓉好奇也跟了去, 躲在帷幔后,听夫人弹琴,芙蓉几乎不敢置信, 她们以为独幽的琴技已经是顶尖了,没想到夫人的琴声荡气回肠, 气势是独幽无法比拟的。
  魏昭回东院,屋里只有秋枫一个人, 魏昭问;“芙蓉和香茗、湘绣去哪里了?”
  “湘绣大夫人找去干点活,香茗前院忙不过来,叫大夫人支使去前院了,芙蓉姐刚才在这里,这会不知道去哪里了。”
  院门口几个小厮抬着两口箱子进来, 魏昭从堂屋里隔着珠帘看见, 疑惑, “你家侯爷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又抬什么?”
  几个小厮把箱子抬进来, 放在堂屋地下,其中一个领头的小厮说;“回夫人,这是侯爷叫奴才们送来的,说是宫里皇帝太后赏赐的东西,侯爷叫夫人收好。”
  魏昭看地上的两口箱子,贴了皇封,“先放这里吧!”
  几个小厮走了。
  芙蓉这时也回来,看见屋里两口箱子,奇怪,“这是哪来的?”
  “皇帝太后赏赐的。”书香说。
  魏昭叫书香揭开皇封,打开两口箱子,一箱子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一箱子里绫罗绸缎。
  魏昭检出一幅字画,打开来看,有两幅画是真迹,其它是赝品,不过赝品也是出自当代名家之手笔。
  突然有了启发,徐老夫人做寿,自己送寿礼的事解决了。
  魏昭把箱子盖上,锁好,等徐曜回来看了,再做处置,朝廷粮饷拖欠,徐曜要不要将这些变卖补充饷银。
  徐曜陪客,晚间不回房睡,书香和萱草侍候魏昭沐浴,书香帮魏昭擦干头发,魏昭一个人先睡了。
  刚迷糊,还没睡沉,魏昭就被徐曜弄醒了,床头没点灯,月光照入纱帐里,徐曜深邃的双眸在昏黑的帐子里透着亮光,声音暗哑,“谁叫你去前厅弹琴的?”
  魏昭刚醒,脑子有点懵,半天方明白过来,“独幽换成我,令你失望了?”
  徐曜的头从她酥胸抬起,张口咬了一下雪峰上的凸起,魏昭抽疼。
  黑暗中,徐曜酒后,声音透着沙哑,“不许你以后给外人弹琴,只准给我一个弹。”
  魏昭听声音徐曜喝多了,不能跟醉酒的人较真,她温顺地答应一声,“嗯!”
  “我不是叫独幽去,你怎么去了?”
  徐曜酒醉,还记得叫独幽在酒席宴弹琴助兴。
  魏昭赌气说:“我叫独幽弹琴给我听,她说了只听命与你,即便是侯爷弹不过三曲,这样的丫鬟我不配使,我叫大嫂把她分到外院当粗使丫鬟了,原来我中了她的计,她使激将法,让我撵走她,她以为我要求着她回来,这丫鬟这样张狂,难道是你许下她将来取代我,我现在就把侯夫人位置让给她。”
  徐曜听她说了一堆话,最后一句引起他不满,他在另一个雪峰咬个对称牙印,恨恨地说:“让位,你敢。”
  随即把头又埋在她胸前,喃喃地说:“以后再敢抛头露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昭不敢惹这个主,喝成狗了,乱咬人。
  醉酒的人太磨人,没完没了,徐曜逼着她把那句让位的话收回去,又逼着她叫曜郎,还翻旧账,提白燕,最后终于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床帐里一股淡淡的酒味,魏昭不敢叫他起来沐浴,万一醒了,她后半夜就不用睡了。
  徐曜醒来时,天刚亮,他每日习惯早起,到这个时辰就醒,看身旁的魏昭卷着被睡在里面,躲他远远的,他一把把魏昭捞过来,搂着又睡了一会,才起身去净室沐浴。
  沐浴完,回到卧房,魏昭已经醒了,睡眼惺忪,徐曜俯身双手支在床沿边,“我去驿馆,欧阳锦昨晚喝多了,晚膳我回家陪你吃,你再睡一会,天还早,我跟母亲说了,你每日早起要侍候我出门,你隔几日去一趟积善堂应个卯就行,母亲跟前有人侍候,用不着你。”
  徐曜这是为她找个理由,省却每日去积善堂给婆母请安,其实他每日起身时,她都在睡着,徐曜知道自己晚上索求太多,魏昭吃不消,叫她多睡一会。
  “谢谢你,侯爷。”
  成婚后,徐曜一直对她细心体贴,魏昭心里渐渐滋生出对他的好感。
  “嗯?叫我什么?”徐曜不满地问。
  “曜郎。”魏昭立刻改口说。
  曜郎这个称呼,徐曜喜欢听,讨好了他。
  徐曜走了,魏昭又睡了个回笼觉,爬起身,从净室走出来,桌上已摆好早膳,魏昭一个人坐着吃,身旁七个大丫鬟侍候,独幽送到外院当粗使丫鬟,早起侯爷连问也没问,芙蓉三个人老实多了。
  徐曜白日不在家,魏昭想找兴伯商量买窑的事,天气暖了,这件事情应当抓紧办了。
  周兴走路带着风声,来到东院,大步走到上房,门口一个丫鬟出来倒水,周兴道:“烦劳这位姐姐给我通传一声,我有急事找夫人。”
  湘绣知道他是桂嬷嬷的男人,说;“进来吧!”
  周兴跨步进门,魏昭看见周兴慌慌张张,知道有大事发生,对身边几个丫鬟说:“你们都下去。”
  书香带着几个人出去。
  魏昭关上门,“兴伯,出什么事了?”
  周兴走得气喘吁吁,水都顾上喝一口,“夫人,大事不好了,宋庭他们从南边押运货物回来,中途被人截了。”
  魏昭吃了一惊,“宋庭的商队一直走这条路,道上占山为王的劫匪都打过招呼,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不干涉。”
  “陈县,是两州交界处,三不管的地方,劫匪张彪这个人六亲不认,不守道上的规矩,早看咱们的商队眼红,这次宋庭在陈县停留,大意了,被张彪偷袭,一网打尽,宋庭带的人有几个跑回来报信,剩下全都被张彪抓去了,宋庭和几个兄弟还受了伤,据说宋庭伤势很重,现在生死未卜,金葵带着十几个兄弟过来,在我家里等夫人。”
  魏昭再也坐不住了,“兴伯,我带上东西,我们路上再说。”
  开门出去叫书香和萱草,萱草进来,魏昭说;“宋庭出事了,书香留下,你跟我去救人。”
  魏昭到里间屋,换上出行紧身衣,拿钥匙打开箱子,从箱子最底层的隔层取出一包东西,掖在腰间,取下墙上剑和短刀,披上斗篷。
  萱草已经收拾利落,三个人走出上房,秋月和秋枫看见,秋枫看夫人表情严肃,也不敢问。
  魏昭跟周兴来到周家,金葵已经焦急地等在哪里,魏昭一走进院子,金葵迎出来,“姑娘,我把家里所有人都带来了。”
  “好,金葵,能去的都去救人,劫匪人多势众,人少了,不但救不了人,连自己还要搭进去,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上路,具体计划,路上商量。”
  魏昭走过去解开拴在马厩里的黑雾,金葵、周兴、常安、萱草,连带周兴带来的十几个人,还有跑回来的宋庭的几个人,魏昭心里过了一遍数,不到三十人。
  桂嬷嬷不放心,“夫人,救人的事男人去,夫人还是留下等消息。”
  “不行,嬷嬷,留下我怎能安心。”
  都是舍命的交情,怎么能让别人冒险。
  金葵也说;“桂嫂子说得对,姑娘还是留下,姑娘现在身份尊贵,不能有一点闪失。”
  桂嬷嬷出主意说;“要不然告诉侯爷一声,求侯爷帮忙救人。”
  “朝廷钦差大臣在萱阳城,不能这种时候给侯爷找麻烦,何况陈县不归侯爷的管辖范围,且不能拖延了,拖延久了,宋庭有性命之忧。。”
  她听说过张彪这个人,残暴成性,她跟燕侯名为夫妻,她没把握徐曜能帮她,不能耗下去。
  “走吧!”魏昭命令一声。
  众人纷纷上马,桂嬷嬷担心地送到院门外,看着一行人远去。
  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他们的马匹脚力好,一日一夜就赶到陈县,第二日早进陈县境内,路上已经计议好。
  陈县多山,地形复杂,张彪的老巢隐藏在群山之中不好找,宋庭的人指出有一间客栈,客栈是张彪的联络点,客栈监视往来过往的商队,提供情报,张彪得到消息带人劫财。
  魏昭的原则财可以散了,但人不能死伤。
  张彪在这一带无恶不作,两州交界三不管的地方,张彪钻了这个空子,官府听到报案,衙役赶来,这货匪徒早已钻进深山跑得无影无踪。
  魏昭一行人先找到张彪的联络点叫四时的客栈,客栈掌柜的是个中年汉人,刚一出来,就被金葵带人拿下,魏昭命金葵把他捆绑在柱子上,店里昨晚住进两个客人,早起天不亮就走了,有一个小伙计被金葵一掌打晕了,扔在后厨。
  这中年汉子被五花大绑,嘴里不三不四地骂着。
  魏昭走到他跟前问:“说张彪在什么地方?”
  这粗鄙的汉子看见是个女人,一点没有在意,嘴里不干不净,“小娘们,快把爷放了,否则有你好看。”
  魏昭没功夫跟他废话,抽出宝剑,唰唰两下,把他胸前衣裳划烂,露出一撮黑毛的胸膛,魏昭拿剑指在他胸口,“说不说?”
  这汉子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不说,小娘们,有种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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