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妒——为伊憔悴
时间:2018-05-07 13:19:56

  那个媳妇赶紧蹲身行福礼,“奴婢见过二夫人。”
  她在外院当差,见过二夫人几面,二夫人美若天仙,跟小姑提过,小姑好像很不屑,这个小姑厉害,她当嫂子的平常巴结奉承不敢惹,今日被打,她解恨。
  只听二夫人说;“你是香茗的嫂子?”
  妇人赶紧答:“是,二夫人。”
  “香茗你们领回去,念在她服侍侯爷几年,赎身的银子我也不要了,你家里人领回去配人。”
  这妇人听了,大喜过望,赎身银子不要了,香茗这个小姑子瞧不起哥嫂,平常没什么好处给哥嫂,她留在二房当丫鬟,家人也借不了什么光,夫人一文钱不要,叫家里人领回去配人,香茗长相在侯府那是一等一的,自行择配,多少人惦记着,这可要好好挑挑,看谁出的彩礼多,把她嫁给谁,
  妇人嘴扯开,欢天喜地,跪地叩头,“谢主子恩典,奴婢这就领回去。”
  这时,香茗睁开眼,看见她嫂子在堂上,听见夫人跟她嫂子一番话,忍痛哆哆嗦嗦地说;“我不出去。”
  妇人皮笑肉不笑,“小姑,你留在这里,只会惹主子生气,平常我们忍着你,没办法,在主子面前你也恁大架子,你这性子,不适合留在内宅,跟嫂子家去,物色个好女婿,你也老大不小,夫人开恩,连赎身银子都不要了,哪里有这等好事,快跟嫂子家去,娘跟你哥一定欢喜。”
  这妇人要拉她起来,魏昭看她走不了,对金昇说;“把她抬回去。”
  命萱草取出香茗的卖身契,给了她嫂子。
  二房的丫鬟卖身契,魏昭成亲后,徐老夫人都给了她。
  两个小厮架着香茗走了,众人还能听见香茗的喊声,“我不出去。”
  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远了,最后消失了。
  金昇躬身道;“二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没事了,金总管忙去吧!”
  金昇告退走了。
  堂屋里鸦雀无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芙蓉低着头,魏昭对芙蓉说;“东西收拾好了,现在就过前院。”
  芙蓉经过方才的事,不敢硬顶,香茗性格冲动,压不住脾气,芙蓉审时度势,今日如果跟夫人叫板,只有吃亏的份,屋里自己的东西已经收拾好,魏昭叫萱草和金橘送她去前院。
  芙蓉提着包袱,到前院找金总管,管家金昇得萱草知会,二夫人的意思是叫芙蓉照顾独幽,侯府现在是大夫人当家,可二夫人是正经侯夫人,早晚大夫人要还权给二夫人,金昇对二夫人恭敬有加,对芙蓉说;“你去照顾独幽,不另外派你活了。”
  芙蓉苦笑,夫人打着她来照顾独幽,就此把她赶出二房。
  萱草回到上房,魏昭问:“走了?”
  “走了,还不想走,要等侯爷回来。”
  萱草挺不屑地撇撇嘴,夫人一般不出手,出手就绝不手软,二房几个难支使的丫鬟,一并都解决了,这回省心了。
  魏昭如果出手,绝不费二遍事,处置香茗,打发了芙蓉,震慑其她丫鬟,现在二房剩下的几个丫鬟,老老实实,没人敢忤逆夫人。
  晚膳后,书香拿着洗干净的衣袍进来,魏昭接过,一共十几件长袍,都是徐曜穿的,徐曜有洁癖,一日一换,有时一日换两三回。
  书香取出烫斗,放上热炭,魏昭把衣袍铺在桌上,亲自熨烫,熨烫后叠工工整整,然后把装了花瓣的香袋放在里面,魏昭不用熏香,都用清淡的花香。
  徐曜进屋时,魏昭忙着熨烫衣物,他看一眼全是自己的衣袍,魏昭小心地把衣角抻平,聚精会神,好像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徐曜走到她身后,她竟然没听见脚步声。
  书香抬头看见,刚想提醒她,徐曜摆摆手,魏昭正把一个香袋放在衣裳里,徐曜贴着她脸说:“我要你身上香味的。”
  魏昭回头,徐曜的脸离得很近,她把香袋拿给他,“这个就是我用的香袋。”
  徐曜接过香袋,放在鼻端闻闻,又凑到魏昭雪颈上嗅,“是一样的香气。”
  屋里气氛温馨。
  魏昭吩咐书香,“泡茶。”
  把衣袍收好,书香端茶上来,魏昭跟徐曜隔着炕桌对坐品茗,徐曜看一眼两人手里的茶盅,是一对梅子青茶盅,淡淡的茶香,徐曜啜了一口茶水,魏昭端着茶盅呷了一口,抬手时宽袖褪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一只水汪汪绿镯映着凝脂雪肤,徐曜看得茶忘了喝。
  魏昭侧头朝他嫣然一笑,这一笑,满室光华,仿佛灯花都亮了,“曜郎,我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阿昭,有什么事你说吧!”
  他望着她,目光如水温柔。
  魏昭心念一动,不觉说话口气绵软,“侯爷…….”
  徐曜捉住她的手,揉捏着,“怎么叫我侯爷,不叫曜郎了?”
  “你的贴身丫鬟芙蓉我叫她到外院照顾独幽去了,香茗骂我,我叫人打了她,叫她家人领出去了。”
  魏昭把手往回抽,心想他一定要生气的,不想要他抓着自己的手,一会生气还要放开。
  徐曜却不让她抽回,继续揉捏,等她说话。
  “芙蓉挑唆慕容蕙,叫侯爷去看独幽,试问一个丫鬟病了,还要主子去看?分明挑拨离间,我没跟你说,把她打发走了,香茗骂我作威作福,敢问侯爷,我如何作威作福?你如果舍不得,不满意我的处置……”
  魏昭说到这里,有几分泛酸。
  徐曜揉捏着她的手,柔若无骨,“谁说我不满意?我对你在床上的表现不满意。”
  魏昭说不下去了,拐到哪去了。
  “内宅的事,你做主,以后不用问我。”
  一个主母如果连处置丫鬟的权利都没有,那房中不乱才怪。
  丫鬟的事了了,慕容蕙这宗事棘手。
  魏昭望着他,心底不由紧张,终于问了那句话,“母亲找你说慕容蕙的事,你答应了?”
  他稍一用力,把她拉入怀里,每当她不安时,两排扇面似的长睫轻颤,直颤到他心尖上,他低头吻住她温软的唇,长驱直入,掠夺着她的气息,魏昭的身体犹如在云端上,无边的眩晕,春.潮涌过,看见他眼中灼灼光华。
  他的唇移到她耳边,低声说;“我有你就够了,不需要别的女人。”
  她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他分开她的双腿,令她坐在腿上……
  出征在即,徐曜这几日早起出门,魏昭送他到二门,站在二门里,看着他上马离开。
  朝常安住的地方走去,萱草叫出常安,常安跑过来,“夫人有何吩咐?”
  “备车,我去桂嬷嬷家。”
  魏昭带着萱草回房换衣裳,东院门口,杏雨东张西望,看见魏昭跟萱草从夹道走过来,跑过去,小声说;“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魏昭迈步进门里,“出什么事了?”
  杏雨神色惊慌,“夫人,香茗寻短见了。”
  魏昭放慢脚步,仿佛不相信,“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奴婢就听说寻短见了,香茗家住在府外,具体情况不清楚。”
  “你去把香茗的嫂子找来。”
  香茗的哥嫂在府里当差,香茗的嫂子在侯府厨房里帮厨,刚送完早膳,家伙收拾回来,杏雨找来说二夫人叫她,她赶紧在衣襟上抹了把手,跟着杏雨去二房。
  到了二房,堂屋里,二夫人魏昭坐在上面,妇人行了个蹲安,“听说二夫人找奴婢,可是问奴婢小姑香茗的事。”
  这媳妇人倒是挺精明,魏昭问:“听说你小姑香茗寻短见了?是真的吗?”
  这媳妇苦着脸,一脸沮丧,“回夫人,是真的?”
  “她为何自尽?”魏昭想,这香茗撵出去几日了,如果不愿意离开侯府,当日被打就自尽了,不用等几日后。
  这妇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奴婢这个小姑也老大不小了,这次蒙夫人恩典放出去,她哥给她寻了个女婿,这女婿家境富裕,对香茗极相中,早就有意,只是原来香茗没放出来,现在夫人还了卖身契,那个人听说,上门提亲,奴婢跟她哥都应允了,香茗不答应,奴婢没想到,今早进屋给她送饭,她竟然踩着板凳,要悬梁自尽,奴婢当时唬得腿都软了,叫她哥把她救下来,现在家里不敢离人,我婆婆看着她。”
  魏昭站起来,往里屋走,对那个妇人说;“你回去吧!她不能自尽,她舍不得死,你放心吧!”
  妇人疑惑不解,“夫人怎么知道她不能死?”
  魏昭头也没回,“她想死,为何不半夜没人寻死,偏赶上你送饭时悬梁自尽。”
  珠帘晃动,夫人的影子在珠帘里,妇人一拍大腿,自言自语,“是了,她为何昨晚不自尽,明摆着是吓唬家人。”急急地走了。
  魏昭进里屋换衣裳,带着萱草、常安和两个跟出门的小厮,乘车去魏府后街,马车停在桂嬷嬷家门口,萱草上前扣门,里面有个轻柔的声音,“来了,来了。”
  来开门的是秋月,看见魏昭等人,面带喜色,把门打开,“兴伯还念叨叫人到侯府找夫人。”
  魏昭走进院子,看院子里马厩里多了几匹马,问:“金叔来了?”
  “夫人怎么知道?金爷今早刚到,到了就要找夫人。”秋月跟在她身后说。
  魏昭走进正房,堂屋里坐着金葵、宋庭,兴伯,还有几个兄弟。
  看见魏昭都站起来,“夫人来了。”
  魏昭朝大家微笑说;“都坐吧!”
  众人都落座,秋月沏茶,萱草去找桂嬷嬷说话。
  魏昭问金葵,“金叔清早到的?”
  “昨晚紧赶慢赶,关城门了,只好今早入城,夫人要的马匹我带来了,现在放在郊外庄子马场里。”金葵说。
  “金叔,这批马来得正是时候。”
  徐曜征讨乌纨,粮草马匹必备之物。
  “夫人,我在边关听说燕军一个月后要出兵乌纨,这批马什么时候送去?”金葵接触各地商贩,胡人各部,消息灵通。
  魏昭心想,所料不差,燕军一个月后出兵消息已经走漏出去,徐曜的燕军里面必有敌方暗探,只是徐曜军中将领众多,暗探不好查。
  “金叔,现在就把这批战马送去。”
  她要求金葵备齐战马,当时猜到徐曜有可能要出兵而准备,夫妻同在一条船上,她要支持徐曜。
  “好,夫人,我现在就送到燕军营中。”
  金葵站起来往外走,跟他来的几个人一同去,周兴也跟着过去。
  金葵一走,屋里剩下宋庭和魏昭,这时,秋月端上茶水,捧给魏昭,“夫人喝茶。”
  又端给宋庭,“宋爷喝茶。”
  魏昭看一眼秋月,抿唇一笑,“我这个秋月丫头侍候得怎么样?”
  宋庭扫了一眼秋月,目光落回魏昭身上,淡淡地说:“秋月姑娘很能干。”
  “秋月以后跟着你们,跟你们回新北镇。”魏昭看着宋庭说。
  秋月知道夫人要提她的事,心里有数,面皮薄,赶紧退出去。
  宋庭面无表情,双唇抿成直线,开口说;“新北镇我们这一伙都是男人,不方便,秋月姑娘还是留在侯府。”
  魏昭明亮的双眸,隐有一抹愧疚,低声说道;“宋庭哥,你该成个家了,秋月这个姑娘,我看很好,你要嫌她出身低,给你当个丫鬟,你生活有个人照顾。”
  “我一个人习惯了,不需要人照顾。”
  拒绝干脆,魏昭无可奈何,“宋庭哥,秋枫留在金叔哪里帮做饭,照顾你们,就让秋月也跟了去,跟秋枫两个有个伴。”
  这样说,宋庭没反对。
  魏昭想,秋月跟在宋庭身边,朝夕相处,慢慢也许能产生感情,她对不住宋庭,宋庭对她的情义,她怎么能不知道,她对宋庭是兄妹感情,没有男女之情。
  徐曜带着汤向臣、副将余勇,许渭,参军周翼在军营里巡视,章言走来,“侯爷,那个边关第一马贩子金葵送来一千匹战马。”
  汤向臣兴奋地说:“侯爷,粮草已齐备,战马缺乏,正好,夫人送千匹战马太及时了。”
  章言也高兴地说;“在下看了,千匹战马都是良马。”
  徐曜一挥手,“走,去看看千匹战马。”
  金葵把一千匹战马送到燕军在萱阳城外的军营里,骑马进城回桂嬷嬷家,进门问桂嬷嬷,“夫人呢?”
  桂嬷嬷说;“夫人跟宋庭去了马家窑,大概快回来了。”
  正午时分,魏昭跟宋庭从马家窑回来,看见金葵问:“金叔,马匹送去了?”
  “送去了,交给姓章的门客,姓章的说千匹战马所需银两,他禀明燕侯如数给咱们,我说是夫人送的,他说公事公办,这不是燕侯家里私事,这个章先生还挺有原则性。”
  燕军饷银不足,魏昭知道,夫妻不必算得太清楚,不要也罢。
  魏昭要回侯府,把秋月叫到一边,嘱咐秋月,“你叫你去新北镇,秋枫也留在那里,金叔和宋庭他们是一群热血汉子,你跟秋枫一定好好照顾他们,等以后你跟秋枫遇到托付终身的人,我像对书香和萱草一样,把卖身契还给你们,陪送一笔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人。”
  秋月从小被家里人卖掉,买主几次易手,没想到能有这样的际遇,碰到夫人,许诺还卖身契,送嫁妆,心下感激夫人的恩德,保证,“夫人放心,奴婢决不辜负夫人,奴婢一定好好侍候金爷、宋爷他们。”
  魏昭离开桂嬷嬷家,回到侯府午时末刻,魏昭正换衣衫,外面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二夫人在屋里吗?老夫人叫二夫人去积善堂。”
  魏昭在屋里说;“告诉老夫人,我换件衣裳马上过去。”
  上房的大丫鬟走了,书香担心地说;“夫人,老夫人是不是为香茗的事?”
  “有人总在老夫人跟前下舌,这回我逼死人命,更恶毒了。”魏昭揶揄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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