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很气愤,“你男人不是人,夫妻一场,见死不救,这样你还跟着他吗?你跟他过下去,他把你害死了,都没人知道。”
魏昭想,今日这个方怀玉不是故意致妻子落水,他当时犹豫救不救妻子,或许等有朝一日,就能下这个狠心,害死发妻。
徐玉嫣怕这个女人伤心,小心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女人摇摇头,“我不知道。”
魏昭道;“这么办,我叫人送你回娘家,你跟娘家人商量商量。”
回夫家,那个方怀玉一哄,这个田氏没准心软,就原谅他了。
说这个方怀玉害人,没什么证据,只有魏昭几个人证,如果田氏要离开方家,要有合适的理由,打官司也要有证人,道;“我是燕侯夫人,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方怀玉如果不肯写休书,或者和离,经官府,魏昭几个人可以当证人,她愿意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魏昭叫常安赶车送田氏回娘家。
魏昭和萱草、徐玉嫣坐在亭子里等常安的马车送田氏回来,远远地看见湖岸边躺着一个人,魏昭看那人穿着蓝袍子,知道是田氏的丈夫方怀玉,一群人围着在救护,魏昭心情大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哪位烟青衫的公子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她往湖上看,烟青长衫公子的小船没影了。
半个时辰后,常安赶着马车回来,魏昭问;“田氏送回娘家了?”
“送回家了。”
魏昭三个人上车,去柳北街,井子后胡同,柳北街比较乱,住户杂,街市繁华,魏昭几个人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井子胡同,
找到鲁家,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魏昭说明来意,那个妇人道;“我男人出门了,亲戚家有事,他去帮忙了,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
魏昭几个人失望而归。
徐曜走后一直没消息,这日,魏昭去积善堂给老夫人问安,走进积善堂,看丫鬟在收拾东西,魏昭行礼毕,问;“母亲,收拾东西要去哪里?”
徐老夫人指挥丫鬟装衣物,闻言道:“曜儿亲征乌纨至今没有消息,我要去青山寺,为曜儿祈福,求神佛保佑燕军大获全胜。”
“母亲,我也要去。”魏昭道。
徐老夫人看看她,“那你就跟着去吧!”
明日去青山寺,魏昭回房收拾东西,书香和萱草把夫人平常换洗的衣物包好,魏昭道;“书香留下看家,萱草和杏雨跟我去青山寺。”
杏雨高兴,她常年在侯府里做事,连侯府大门都出不去,青山寺在郊外,她乐得出城看看。
次日一早,魏昭穿戴整齐,往积善堂走,身后跟着萱草和杏雨,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到了积善堂,徐老夫人在里面换衣裳,春兰等四个大丫鬟跟着。
魏昭在屏风后等徐老夫人,这时慕容蕙从抱厦走过来,穿着正式,像要出门的样子,跟着她的一个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魏昭心里膈应,为徐曜祈福,她一个外人凑的哪门子热闹,便朝慕容蕙似笑非笑地说;“蕙姐姐也要去给你义兄祈福。”
嘲讽慕容蕙怎么能听不出来,脸一红,“我陪母亲去青山寺。”
魏昭笑说;“我倒忘了,蕙姐姐在青山寺出家,如今还俗故地重游,回去看看。”
慕容蕙脸红一阵白一阵,一转身,对身后的丫鬟说;“我们不去了,告诉老夫人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去了。”
魏昭看着她的背影,还对徐曜贼心不死,自己可不想跟她住在一起,烦人的不去了,省得给人添堵。
这回在青山寺住,魏昭跟徐老夫人一个院子住,徐老夫人住明间,魏昭住东厢房。
每日打坐,诵经,魏昭跟着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徐老夫人信佛,三五不时来寺院小住。
上次在青山寺小住,魏昭所有大殿和各个偏殿廊芜下彩绘,都看一便,唯独没来徐老夫人住的小院,这次她除了跟徐老夫人诵经祈祷,没事拿着纸笔,临摹房梁彩绘,她每日除了作画,想念徐曜,日子倒也清净。
十日后,传来消息,燕军攻打乌族,大获全胜,燕军不日返回萱阳城。
这个消息,令徐家人欢欣鼓舞,最高兴的是魏昭和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当即道;“二媳妇,收拾东西,我们回侯府等曜儿。”
又过五日后,徐曜派人来侯府报信,燕军已经离萱阳城五里地。
傍晚,徐家人都聚在积善堂里等候,一个小厮飞跑进来,“侯爷和三爷已经快到府门了。”
徐老夫人由两个儿媳扶着,带领一家人到大门口等候,侯府门前的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燕候徐曜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身后跟着亲卫。
徐曜在前院下马,快步走到徐老夫人跟前,撩袍跪倒,“儿子拜见母亲。”
徐老夫人扶起儿子,“曜儿,你可回来了,这么久不来信,我跟你媳妇都急坏了。”
徐曜看徐老夫人身旁的魏昭,魏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亮照人,由于激动,面颊绯红。
魏昭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徐曜半天移不开眼睛。
徐曜和魏昭一左一右扶着徐老夫人,众人一起回到积善堂。
大厨房已经准备好酒菜,侯爷回府,摆上酒席,庆燕侯凯旋。
花厅摆酒,一扇屏风把徐家男女隔开,按惯例,女眷在里,男人在外,两桌酒席,另外下人也摆了几桌酒席,在偏厅,徐家像过年一样热闹。
魏昭几次看着屏风那头,徐曜侧对着她这个方向喝酒,徐曜一侧头,隐约看见魏昭正朝他这个方向看,他的手握了一下腰间荷包,那是魏昭给他的,针线不算上乘,二房的湘绣女红好,给他绣过不少荷包,可他最喜爱的是魏昭送他的荷包,里面有魏昭受伤都没舍得用的伤药。
魏昭吃了几盅酒,屋里人多,吵闹,头有点晕,她走出花厅,沿着回廊散步,凉快凉快。
突然,一个黑影罩住她,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亲切的低哑的声音在耳畔,“想我了吗?”
魏昭的脸颊贴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用力点点头,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徐曜的腰劲瘦。
徐曜低头吻住她的唇,极具侵略性攻入,如狂风骤雨席卷,魏昭天旋地转,本能地回应,两个舌缠在一起,魏昭靠在身后柱子上,浑身软得像一团柔棉,靠徐曜身体的支撑,才没有滑下去。
徐曜逼空她口中所有气息,魏昭闭着眼,忘了周遭的一切。
三爷徐霈喝多了,走出花厅,透透气,突然看见西面廊柱下有一对男女,缠绵拥吻。
徐霈隐约看见是二哥徐曜,不用猜另一个人一定是二嫂,想二哥这个冷清之人,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徐霈不好站着看,转身离开,回了花厅。
魏昭透不过气时,徐曜方松开她,哑声在她耳边说;“我一会去军营,军营里将士们庆功宴,你等我。”
侯府东院上房的灯一晚没熄,天快亮时,徐曜从军营回到东院,一推上房的门开着,魏昭给他留门,丫鬟萱草在外间榻上睡着,徐曜走进里间屋,朦胧的微光看见魏昭靠在板壁坐着睡着了,显然等了他一夜。
徐曜心一热,走过去,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然后,自己去净室沐浴,夏季,木桶里水温不凉,他行军打仗洗惯了冷水澡,迈步进来木桶。
少顷,回到西屋里,走到床前,魏昭睡着没醒,他解开寝衣带子,覆了上去。
西屋的床帐直到下午才拉开。
京城通往北安州的官道上,一队人马出了京城,日夜兼程,往北地方向而来。
打尖时,欧阳锦负手而立,穿过崇山峻岭,望着北安州方向,不到半年,他又故地重游,这回又能见到她了。
一个低级官员问;“欧阳大人,听说燕侯夫人出身低,皇帝下旨赐婚,国舅之女才貌双全,为燕侯妾室,是不是太委屈了?”
欧阳锦脑子出现那个绝色的女子,淡淡地说;“国舅爷的庶出女,以燕侯雄才伟略,没什么可委屈的。”
欧阳锦心想,太后舍得把侄女送燕侯做妾,笼络燕侯下了本钱。
第44章
积善堂里, 老夫人坐在香妃榻上,下首坐着大夫人赵氏,徐曜跟魏昭,徐老夫人说:“曜儿回来了, 你四弟八月份娶亲, 你四弟住的房屋要修缮一下, 大儿媳你雇工匠开始动工, 老四的彩礼,二媳妇你帮你嫂子张罗,还有娶亲琐碎的事, 二媳妇你多操点心,你将来是侯府女主人,你跟你大嫂学着管家事。”
赵氏心里稍不舒服, “弟妹, 将来侯府家事早晚要交给你, 大嫂是替你管着, 等以后你熟悉了,大嫂就交给你,大嫂也过几天清闲日子。”
“大嫂能干, 家事安排得妥妥贴贴,儿媳没有大嫂的本事, 有大嫂在, 儿媳有主心骨, 能者多劳, 还是大嫂辛苦点,大嫂可不能躲懒。”魏昭笑眯眯地说。
魏昭的志向可不是内宅这点权利,过手这点家用。
徐曜看了她一眼,一笑,魏昭不拘泥于内宅,看不上这点绳头小利,魏昭这样的大气的女子,是有意把这点好处让给赵氏,内宅家事琐碎,缠身,有个人替她管,她求之不得,两妯娌和睦相处,没有矛盾,赵氏对魏昭多方关照。
徐老夫人还有一桩心事,女儿徐玉娇抵死不嫁人,跟黄家的婚事已经提到议事日程,徐老夫人了解这个女儿的脾气,怕她生幺蛾子,想来想去,这件事还要魏昭去办,对魏昭说;“二媳妇,你玉娇妹妹说一辈子不嫁人,你得空去劝劝她,你跟曜儿没成亲前,你跟玉娇不是关系很好吗?你们几个关系不错的手帕交,劝劝玉娇,婚事她不愿意,我硬逼着她嫁了,我怕她到婆家生事端。”
难得徐老夫人对她信任有加,把最难啃的骨头丢给她,徐玉娇那个拧脾气,能听她魏昭的,“母亲,儿媳试试。”
三爷徐询,徐玉娇这两个人油盐不进,徐老夫人发话,魏昭不能驳婆母的面子。
徐老夫人跟大夫人赵氏和徐曜说四爷娶亲的彩礼,魏昭没注意听,就想着怎样完成徐老夫人交代的差事。
徐曜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徐曜说:“母亲,儿子还有事要处理,魏昭陪您老人家。”
徐老夫人摆摆手,“你们小夫妻回去吧!我的事都说完了。”
徐曜跟魏昭从积善堂出来,徐曜攥住她的手,“刚才想什么,想入神了?”
“我再想母亲叫我劝玉娇妹妹,我该怎么说?”
“别费脑筋了,你随便劝说两句,由不得她想不想嫁。”
简单粗暴,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走出积善堂院子,徐曜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捏了两下,“你好像瘦了,都硌手了,听说我出征乌纨时,你茹素,好好补一补。”
徐曜有事去外书房,魏昭往徐玉娇屋里走,一边想对策,她如果死板地正统说教,徐玉娇定然冷嘲热讽,两人谈话进行不下去,看来还要另辟蹊径。
想着想着,走到徐玉娇住的院子,她嫁到侯府还没来过徐玉娇屋里,上两次送东西,都是萱草来送的。
走到正房门口,门口没人,魏昭朝里喊,“玉娇妹妹。”
迈步进门,里屋撒花门帘一挑,徐玉娇的丫鬟露出脸,“二夫人,我家姑娘在后院练剑。”
魏昭走到后院,看见徐玉娇在练剑,魏昭走过去,徐玉娇一个收势停住。
“稀客,你来找我,不是走错门了?”
徐玉娇玩味地看着她。
“我确定没走错门,我来找你。”
“你找我想说什么?”
徐玉娇斜眼看着她。
“母亲让我来劝你嫁黄太守的公子。”
徐玉娇别看性格骄纵,其实挺聪明的,反应很快,陷在情里面,当局者迷。
徐玉娇呵呵,“可笑。”
“徐玉娇,我不想劝你,我想给你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吊一吊她的胃口。
“你给我什么建议,我倒是有兴趣听听。”
果然,她这种人不能按路数出招。
“你想嫁人无非为了梁荣,何不试一试他对你有多少心意。”
徐玉娇琢磨她的话。
“如果你要嫁人他还不为所动,你就放下吧!”魏昭说。
徐玉娇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现在不能出府,见不着梁荣。”
“我可以帮你。”
为了让徐玉娇死心。
“你真愿意帮我?”徐玉娇杏目中闪过一丝惊喜。
魏昭点点头,“我把你带出府,你们见面谈。”
魏昭转身走了,从徐玉娇的院子出来,直接去积善堂,徐老夫人看她去而复返,问:“二媳妇,你怎么又回来了?”
“母亲,儿媳想起侯爷攻打乌纨时,儿媳随母亲住在青山寺,儿媳当时许愿,如果侯爷胜了,儿媳要去青山寺还愿。”
“你明日去青山寺一趟,许愿该还愿。”
“儿媳想带玉娇妹妹一起去,求神佛保佑玉娇妹妹的姻缘事。”
徐老夫人寻思片刻,“好吧!你带玉娇去,也好劝劝她。”
北地的初夏,阳光温煦,魏昭站在前院马车旁,等徐玉娇,不到盏茶功夫,徐玉娇从垂花门里走出来,徐玉娇性子急,没让魏昭多等,魏昭看今日的徐玉娇刻意打扮了一番,嫩粉裙,衬得明媚娇艳。
徐玉娇走到跟前,魏昭问;“什么地方?”
徐玉娇说了一间酒楼的名字,魏昭听说过,那是萱阳城最大的酒楼,魏昭吩咐赶车的常安几句,徐玉娇已经上车,魏昭随后上车。
两人一路没说话,魏昭跟徐玉娇不说废话,徐玉娇一点就透。
醉云楼在萱阳城中心繁华地带,魏昭和徐玉娇比约定的时辰来得早,徐玉娇独自坐在楼上一张桌子上,魏昭隔着屏风坐在另一侧,魏昭没叫酒楼伙计安排包间,孤男寡女见面,魏昭以防有事,她清楚梁荣对徐玉娇不能怎么样,还是稳妥起见。
魏昭坐在隔壁叫了一壶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