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惨啊……”
孟斯筠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云隐,心里却在默默地哭泣。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聊着,云隐边喝酒边吃肉,还不停歇地哭诉着生活中的烦忧,而孟斯筠滴酒未沾,认真倾听,偶尔安慰几句。四个多小时也就这么流逝了。
云隐最后醉倒在桌上,孟斯筠打了电话,把离风也叫了过来,两人一起把云隐送回了酒店房间。
孟斯筠把云隐放到床上,感觉身上满是烧烤味,叫离风去自己房间休息后,便又去卫生间洗了把澡。
洗完澡后,孟斯筠关了灯,躺在了云隐的身侧,打算入睡。
云隐的睡相并不安稳,连连踢了孟斯筠几次,孟斯筠睡眠本就浅,被她这么几个连环踢闹得睡不着,一想到明天都是她的戏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手脚并用地缠住了云隐,将她抱在怀中,好让她不再动弹。
这样一来,云隐总算是终于消停下来。
孟斯筠找了个舒服地抱姿,终于沉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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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台戏 孟竹传(9)
翌日,天尚未全亮,天色如被白色一点点稀释的蓝,透过酒店的白纱窗帘就这样潜进了房间。
云隐半睡半醒地睁开眼,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还伴随着一阵阵地宿醉后的头疼。她目光逐渐清明,一张漂亮的脸蛋放大了无数倍,近的可见对方脸上细微的毛孔。
云隐傻了片刻,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对方抱得紧紧的。她倒也不介意,被一个美女抱着,足以让她傻笑了。
她就这样对着孟斯筠的脸细细打量着,越发觉得眼前此人长相无可挑剔,又在心底默默腹诽了一阵段玉裁买椟还珠。
她见孟斯筠还睡着,索性阖上眼睡了个回笼觉。
早晨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孟斯筠缓缓转醒,见云隐还睡着,轻悄悄地收回手脚,蹑手蹑脚地下床洗漱。
洗漱完,见离风已经在外面等她了。便与她一同去了片场。
睡了回笼觉的云隐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谁呀?”云隐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声音还有点沙哑。
“顾太太,是我。”顾长暮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一刻了,带着笑声道。。
“哦,顾先生日理万机,还记挂着我,真是难得。”云隐哼哼一声,坐了起来。
“怎么,还在生气?”
“没有啊,找我什么事?”
“笙鸣和疑雪回来了,”顾长暮继续道,“他们出了点状况,你先回家再说。”
“知道啦。”云隐就知道顾长暮肯定是因为这事打电话来的,悻悻地回了句,就挂了电话,就顾笙鸣和段玉裁的痴情程度,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顾笙鸣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手。
云隐回到顾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一进门就见顾笙鸣和梅疑雪这一对苦鸳鸯跪坐在顾家大厅上,两人都低着头,面颊通红,女方抽噎着,男方似乎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前头是一沙发,顾父整个面色通红,像是发了一场怒火,顾母坐在顾父旁边一脸不赞同地表情看着顾笙鸣。
顾长暮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看不出喜怒,正慢慢啜着茶。顾紫慕坐在顾长暮对面,看见云隐,冷哼一声,就转开视线。
云隐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感觉,脚步放轻,快步走到顾长暮身边坐下。
“都这种时刻了,你还有时间出去消遣……”顾母此时心情不好,看云隐越发不顺眼,云隐才刚坐定,就朝她发火。
云隐尴尬一笑,似乎是已经习惯了顾母的冷嘲热讽,没有答话的打算。顾长暮看了眼云隐,后把云隐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云隐心里一暖,回以顾长暮一笑。
“洛云……”顾父不满地眉头一蹙,冷声道,“不要乱发脾气,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知道了。”顾母答道。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是决意要和梅小姐在一起吗?”顾父冷声问顾笙鸣。
“父亲,”一直沉默着的顾笙鸣立马抬头,眼眶里有泪在打转,他满面通红,仿佛在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离段玉裁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虽然希望渺茫,但这件事情还是会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吗?”
“回旋的余地?”顾父冷哼一声,“人家都拿刀抵在你脖子上了,你都难以呼吸了,还痴心妄想不用付出什么让对方饶你一命?”
“笙鸣,我劝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段玉裁这个人城府极深,如若惹怒,后果不堪设想,他手中握着的,可不是对顾家不疼不痒的花边小料,而是一击毙命的□□。”顾长暮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意味深长道。
“对啊,哥,这件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别把我们家往死路相逼啊。”顾紫慕一脸担忧地插嘴道。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梅疑雪踟蹰着,还是开口说话,一双鹿眼斟满了泪水,“伯父伯母,到约定时间,我会主动回到我哥身边的,不会给笙鸣和顾家带来麻烦的。”
“疑雪!”顾笙鸣面色突然变得惨白,他急忙去拉住梅疑雪的手腕,苦苦哀求,“我不会让你回去的……我不会让你回去的……肯定会有办法的啊……疑雪……”
“笙鸣,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顾母眉头紧蹙,锤着心口说道。
“当初啊,我就不应该对疑雪逃婚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个恶果,你们也只能吞了。”顾父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很是郁结。
“父亲……真的没有退路了吗?”顾笙鸣心里也清明,可偏偏就不愿意面对现实,他总觉得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有转机。
顾父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如今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有不忍,沉吟道,“也罢,难得你情深义重,在约定期限之前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阻止你,但是有条件。”
顾父吸了口烟,烟雾里仿佛看到了自己二十几年前的青春,里面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的面孔越发清晰,此时正对着自己莞尔,而那张面孔却像极了云隐。
“谢谢父亲,谢谢父亲!”顾笙鸣听到顾父的让步,喜悦道,而一旁的梅疑雪也怔住了,似乎未料到顾父会让步。
顾笙鸣的声音将顾父拉到现实,顾父长长地发出了哀叹,只觉心上突生疲惫,不再理会顾笙鸣他们径直上楼休息去了。
顾长暮也没料到顾父会让步,他对顾笙鸣抛下一句,“既然父亲让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希望你处事谨慎,别因为你的痴情,把顾家给拖垮了。”
然后就起身快走几步,扶着顾父上楼了。
顾父和顾长暮走了,顾母和顾紫慕看云隐不顺眼,也搀扶着离开了。
顾笙鸣还跪在地上,沉溺在喜悦中。梅疑雪的眉头却还是蹙着,不见展开。云隐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梅疑雪身边,“我们去聊一会儿。”
她还特地嘱咐顾笙鸣,“你早点睡,好好想想法子,不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也是个男人,如若无力回天,取舍之间利落点。”
梅疑雪点点头,一脸担忧地望着顾笙鸣,“笙鸣,你一定要好好的,为了我,不值得的。”
顾笙鸣苦笑了一下,抱住了梅疑雪,“相信我,会办好的。”
云隐无奈地看着这对苦情鸳鸯,拉了一把梅疑雪,“走吧。”
梅疑雪擦了把泪,这才从顾笙鸣的怀中脱身,跟着云隐去了她的房间。
“我问你,你是怎么想的?”云隐问道。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如果真的没办法,我就认命了,会去试着喜欢我哥。”梅疑雪叹了口气,悻悻道。
“这样也好。”云隐点点头,然后拿了睡衣和内衣进了浴室,“你看我这匆匆忙忙从X市赶回来,可累坏我了,先去洗个澡。”
等了一会儿,梅疑雪见浴室的水声停了便开口说话。
“云隐姐,”梅疑雪坐到了沙发上,“那个,斯筠姐,最近过的怎么样?”
云隐洗了个澡,换了舒适的睡衣,见梅疑雪这样问,好笑道,“斯筠可被你坑惨了哟。”
“啊,我当初真的是太自私了,为了逃婚,把她置于那样的境地,我哥的脾气也是知道的,诶……”梅疑雪自责道。
“你哥啊,对斯筠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要她每月画幅画再加上零片酬拍摄《孟竹传》。”云隐回道。
“那还不惨啊,拍戏可苦了,更别说斯筠姐只是个新人了,而且这种大制作剧一般都要拍五六个月的,这也太亏了吧。”梅疑雪这么一想,更是愧疚了。
“你说,我要不要送点什么补偿一下斯筠姐啊?”梅疑雪思忖了会儿道。
“你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补偿斯筠啊。”云隐哭笑不得。
梅疑雪沉默,云隐发现不对劲了,“喂,你不会真的是打算对你哥妥协了吧。”
梅疑雪睫羽微颤,“那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家没落啊。”
“虽然说现在的处境确实很被动,但是你还是要相信笙鸣的,而且这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还有一丝转机嘛。”云隐安慰道。
“也是。”梅疑雪难得弯了弯嘴角。
“长暮和父亲也在商量应对的对策,一切没你想的这么糟糕。”云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同时打开了电视。
“你快去洗洗吧,这么大远赶回来也挺累的。”云隐温柔地继续说着,梅疑雪点点头,拿了洗漱用品就去了浴室。
洗漱完的梅疑雪一下窜到了床里,正在看电视剧的云隐被吓了个满怀,“疑雪!”
“嘻嘻,吓你一下。”疑雪笑得眉眼弯弯,云隐也被弄得没气了。
“好吧好吧,我最近是怎么,昨天跟斯筠睡,今天跟你睡。”云隐说着。
“哇,云隐姐,你昨天跟斯筠姐待一起啊。”
“对啊,昨晚找她聊了彻夜,然后醉到不省人事,给她给扛回来了,然后我一醒来就发现被她抱得死死的。”云隐笑道。
梅疑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看到云隐投来的目光,立马掩住笑容,道,“这么看来,斯筠姐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我觉得斯筠和你哥还是很有戏的。”云隐这么八卦的性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做月老,乱牵线。
“啊,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她都代你去婚礼了,你哥事后还能把她当朋友,这多难得啊,要是别的女的代替你,他肯定要折磨死那个女生的。”
“……你把我哥想的也太恐怖了。”
“诶……”梅疑雪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斯筠姐是笙鸣的一个病人,笙鸣跟我说过,我哥好像跟斯筠姐有过一段啊,不会是因为她声音像我?”
“有可能。”云隐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更对不起斯筠姐了。”
“这有什么,要怪只能怪你哥。”
梅疑雪轻叹一声,心里愧疚感更深,想着能为斯筠姐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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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台戏 孟竹传(10)
罗秋这次起了个大早。
早上六点的Z市,温柔和煦的阳光、清新舒适的微风,以及淡蓝色的天幕,这一切都让罗秋心中浊气一清。
他前段日子甭提多辛苦了,做完自己手头的工作,还得用自己的闲暇时间还得一家家找寻并且探访当年安和医院坑害过的受害者,当年顾家对这事做的也算仔细,疏漏之处本就少,段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仿若在一幅精致的刺绣中找到一处绣的不尽人意的针脚,就这么突破了瓶颈。
他忙完这事,终于可以偷得一分清闲。他心满意足地吃完他最喜欢的云吞面,又打包了一份,就开车去了寻星集团总部。
每年的五月份,段父段母都会回法国去省亲,在那呆上一两个月,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段父都会把公司交给自己亲信打理,今年却把公司交给段玉裁,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段玉裁刚刚接手寻星集团的业务,于是焚膏继晷地熟悉公司的业务和部门的工作报告,了解各部门工作进度。也因此这几天都没离开过公司。
罗秋把车停好,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提着打包好的云吞面,往公司大门走去,赫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大门前,身板立得笔直,虽是跪着,但是脸上却依然不见窘迫之意。保安面露难色,似乎是明白来者的身份,好生劝说好久,但终是无用,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作空气。
罗秋走近了,终于看清跪着的人是何人。顾家二少,顾笙鸣。
他睁大眼睛,惶恐地上前快走了几步,拽住顾笙鸣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诶哟,顾二少,这样不合适吧,快起来,好不好?”
顾笙鸣在那里已经跪了两个小时,看到罗秋的脸,很平静地把罗秋的手拽了下去,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但其中却能听出坚毅和狠绝,“多谢,但是在段玉裁答应跟我好好谈一谈之前,我是不会起来的。”
“你知道我老板的个性,在这件事上是不可能妥协的。”
“总要试一试。”
“那好吧。”罗秋见劝不住,转身就进了公司。
寻星集团总部最高层。段玉裁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公文,右手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肯亚咖啡,淡淡的果香和咖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也刺激了神经。他站起了身,踱步到身后的落地窗前,俯瞰下去,在一片高楼树立、繁华至极的区域,顾笙鸣的身影化成了小点。
他眼帘微垂,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点,顷刻,似是嘲顾笙鸣自不量力般地轻扬嘴角。罗秋一进来就看到的是段玉裁的背影。
段玉裁听见声音,收了笑,回过头重新走到办公椅旁坐下,“来了?”
“段总,又通宵了啊?”罗秋看段玉裁眼底下浓重的乌青,心疼道,“先吃早餐吧。”说完就把早餐放在桌上的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