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今天开始做小妹 ...
安城中学里有许多胆儿大的人，这些孩子们家中条件优越，从小被灌输的念头就是“我家有钱，摊上事了拿钱解决。”又或是“我家有关系，遇到麻烦了我爹会出面”，所以这里明争暗斗激烈，几乎形成了金字塔般的阶级分层。
像李歌笛这样长得不好看，家里没有钱，长辈没关系的学生，就是这金字塔垫底的那种，谁都可以欺负她，反正整了她不怕被报复。
而程燃，则是这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家里有钱又有权，关键是这人不怂，有股让人心寒胆颤的狠劲儿。别人打架都怕自己弄伤了，他对别人出手狠，对自己也丝毫不留情，每次干架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可是问题是——谁想跟他同归于尽啊！
这样的狠人，自然成了安城中学最可怕的那位存在。
现在他就这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站在高二C班众人面前，揉了揉自己朦胧的睡眼，手搭在李歌笛的肩膀上，又问了一句：“小胖妞，昨天是这粉毛欺负你？”
刘瑜当然认识程燃，她上个男朋友和程燃有些矛盾打了一架，前者被揍惨了想找家里寻程燃的麻烦，但是却被他爹揍了一顿，狠狠告诫千万别再去招惹程燃。知道内情的刘瑜就此对程燃颇为敬畏，惹不起惹不起。
在心中绕了许多个念头的刘瑜马上换上了笑容，也不管程燃语气中的不友好：“燃哥，你怎么过来啦？来我们班上找谁？”
“我找，嗯……欺负她的人。”程燃打了个哈切，手自然而然地从李歌笛的肩膀移到了她的头上揉了揉，嗨呀手感还不错。
程燃口中那个欺负李歌笛的人，此刻脸上有些尴尬，她瞪了一眼李歌笛，大有她敢乱说一句话就要被自己揍的样子。
然而这一眼却被程燃给注意到了，原本还好像没睡醒的家伙现在似乎变了一个人，目光敏锐地停在刘瑜脸上，表情还副懒洋洋的模样，但是语气中却有明显的不满：“你眼睛瞪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就是你在凶这胖妞！”
嘴里嫌弃地喊着胖妞，但是护短的意图明显，他扫视着整间教室的人，似乎要把所有人的模样都记住，然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个胖妞，小爷我罩了，你们喜欢找她麻烦的别怪我到时候秋后算账。”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握成拳狠狠地挥向了课桌，无辜的木质课桌质量实在是不过关，居然有了小小的凹痕。
太可怕太暴力了！年幼无知的高中生们一声不敢吭，任凭程燃在这儿张扬跋扈地示威。
就在大家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镇住之时，程燃把手从伸进了自己的裤兜……
按照一般的不良剧情，此刻这位校园扛把子应该会拿出一根烟悠哉悠哉地抽着，再吐个华丽的烟圈。
再狠一些，他也可能会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瑞士军刀，然后以丢飞镖的帅气姿态把刀丢出去然后牢牢地扎在黑板上——
可是大家等了会儿，只见程燃慢悠悠地从包里摸出一颗糖果，鲜亮的红色包装上还阴着咧嘴大笑的旺仔头像。
居然只是一颗旺仔奶糖？包括李歌笛在内的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跌下来。
程燃把糖丢进嘴里，拍了拍李歌笛的头:“哼，没用的家伙，跟小爷走。”
李歌笛跟着程燃出教室的时候，很是心疼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课桌，没有错，刚才这位校霸拍的桌子正是她的。
“哎哟哎哟。”
几乎是刚出教室，程燃就吹着自己的手哼哼唧唧地叫着，李歌笛看了看他的手，红通通的还有些肿了。
看到李歌笛在看他，程燃故意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看什么看！你拿拳头砸桌子试试看。”
李歌笛很实诚地摇头: “我不试，我怕疼。”
程燃心里默默吐槽，还真以为小爷就不怕疼了吗！但是李歌笛这样老老实实的样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凶她了，把拳头伸到了她的面前:“看到没？这就是混江湖的风险，这就是你老大的铮铮铁骨。”
李歌笛摇了摇手指，一本正经地纠正程燃的说法:“铁骨的话，是不会肿的。”
程燃气得差点没一拳给李歌笛砸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给你个任务，现在去给小爷买点伤药，小爷我为了给你撑场子手弄疼了，你知不知道？”
李歌笛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看着李歌笛直接就准备跑去学校医务室，程燃一把拉住了她的校服袖子:“还有，别跟别人说是给我买的懂吗！”
李歌笛继续点头，很是上道。毕竟程燃是校园扛把子嘛，怎么可能会一拳砸伤自己是吧？
正要走，又被程燃叫住了。这回他似乎有些别别扭扭的，平时总是懒洋洋的脸上这时候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有，给小爷……给小爷顺便在小超市带点儿棒棒糖，要草莓味的。”
“……”李歌笛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很乖巧地点了头。
“还是老规矩，不许说是给我买的。”
“……”
“哎哟哎哟。”教学楼后的一个小角落，程燃叼着根棒棒糖哼哼唧唧地叫着，李歌笛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他:“大哥你别乱动，等会儿药涂不匀。”
程燃回答得理直气壮:“我疼！”
知道疼还要逞强，这恐怕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又斜眼瞥了一眼李歌笛:“对了，我听那粉毛的话，感情你昨儿个不是在玩极限运动挑战自我，是被人给关厕所了？”
李歌笛被这人的清奇脑洞给惊呆了:“我好好的怎么会去做极限运动……”
程燃倒是没有觉得任何不对，他挠了挠有些自然卷的头发，理所当然地说:“玩极限运动减肥啊。”
减肥。
李歌笛给他涂药的手悬在半空中顿住了。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忽视了什么事了，减肥啊！
李歌笛曾经去过无数世界执行任务，当过妖娆风情的歌女，做过高贵冷艳的公主，无一不是拥有动人容貌的美女。
只有这次……她甚至都没敢照镜子，光是看着自己“伸出圆手”就已经够绝望了。减肥势在必行。
减肥二字出口，程燃也来了劲儿，他弓下 身仔细盯着李歌笛的脸看着，她不自在地想避开，却被程燃反应迅速地捏住了下巴。
“别动，让小爷我仔细瞧瞧。”
这句话和这样轻佻的动作，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按照小说电影的情结，下一刻就该登徒子低头亲下来了……
然而。
程燃迅速地摘下了李歌笛的眼镜随手一丢，又一手掀开了她厚厚的刘海。
她眨了眨眼，从程燃清澈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忽然喃喃开口:“你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我很喜欢。”
李歌笛就差在脑门上打三个问号，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啪！”毫不客气地，程燃手指弯曲在李歌笛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嬉皮笑脸地嗤笑出声:“想啥呢？我只不过是在念游戏人物台词而已！”
李歌笛在心里白了他无数眼，青春期的小鬼真讨厌！
“小爷我在这学校里有无数小弟小妹，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精英。”程燃嘴里叼着一个糖，手上也还拿着一根棒棒糖慢慢晃悠着。
“小胖妞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歌笛。”
“好，李狗蛋。”程燃全然不顾李歌笛强烈不满的眼神，继续摇头晃脑，“李狗蛋你，作为我的小跟班，也得提高自身的竞争力，不能给小爷我丢脸。”
“……是要学习怎么用肉拳砸桌子吗？”心怀不满的李歌笛冷笑出声，毫不留情地给予程燃沉重一击。
程燃恼羞成怒，一瞬间就炸了毛:“你给我闭嘴！”
“总之！你给我减肥，小爷我来监督你。”程燃得意洋洋地看着李歌笛，后者倒是出乎意料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又是顺从的点点头。
这样乖巧的态度让程燃很欣慰，他熟练地剥开棒棒糖的包装纸，飞快地把糖塞进了李歌笛的嘴里。
“喏，减肥成功之前，这是你最后一次吃甜食了哦。”
他的眼眸笑得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明朗干净的脸上满是兴奋，转身离去之时，却又想起了方才掀开那厚厚遮挡时看的那双眼。
嗯，小肥妞其实……
也有一点点可爱嘛！
12、今天开始做小妹 ...
自从程燃霸气地在二年C班挥出拳头之后，李歌笛的校园生活忽然就显得正常起来。虽说没有别人那样有许多朋友一起说笑，抄作业，结伴去厕所什么的，但是好歹不用再被关在鬼楼，也不用每天早上在垃圾堆里翻自己的书。
除了忽然就热衷于在C班晃悠的程燃这个存在，其他，都很正常吧？
但是只要程燃站在这儿，那就一点都不正常了……
安城中学在物质条件上相较于普通学校来说已经非常优越了，高一高二高三都有自己的食堂，而且菜式相当丰盛，无论是火辣的川式干锅还是清淡的日本寿司都能吃到。
就连李歌笛这样的平民学生，也可以花不贵的钱吃得肚子浑圆，毕竟五块钱就能吃到满满一大盘的火腿蛋炒饭，外面的小摊都要八块了！
刘瑜这类家境优越并热衷于彰显自己不同的学生是不屑于在食堂吃饭的。
每到饭点，总会有家里的保姆给她送来大盒小盒热腾腾的午饭，雕花的食盒一看就很高级，当它们被一一打开时，甚至还精细地分出了前菜主食小吃水果饮料的分类……
这样浮夸的午餐被刘瑜一一摆在课桌上，与李歌笛那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那碗火腿蛋炒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瑜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后擦擦嘴，端着几乎没动过的几个食盒走到教室后方的垃圾桶前，把饭盒连着一起丢到了垃圾桶。
又瞄了一眼埋头吃炒饭的李歌笛:“呵，可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你这玩意儿我们学校的狗都不会吃。”
李歌笛抬起头冷静地看着她:“关你屁事？别挡着我吃饭。”
“……”
原本的软包子居然还会骂人了！刘瑜差一点没被刚才吞下去的蓝莓噎住，跟啥人变啥样，李歌笛这样的小白兔跟了程燃那样的大老虎居然也成了只狼？
正欲骂回去，却不想门口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还有噼里啪啦的鼓掌声:“骂得好！李狗蛋你有长进了！”
推门进来的正是眉飞色舞的程燃，他也不客气，一屁 股坐在了李歌笛旁边的椅子上，手就跟搭兄弟肩上一般毫不扭捏地搭在了李歌笛的肩膀上。
“喂那什么粉毛。”程燃满脸不愉，对着刘瑜毫不掩饰自己的讨厌:“你刚说什么？这炒饭狗都不吃？”
顺手把李歌笛正在开心扒拉的饭碗从她嘴边抢走，端到自己面前鼻子动动闻了闻，“闻起来还不错嘛。”也不嫌弃，他就直接拿了李歌笛的筷子夹了快火腿肠丢嘴里。
吧唧吧唧咽下去，然后摇摇头叹气:“唉，李狗蛋啊，你的确别再吃这炒饭了。”
刘瑜一听程燃这话瞬间来了劲儿，就差点直接一口口水往李歌笛的碗里吐了:“看吧，我就说吧，这东西狗都不吃，就她还天天都吃的这么香！”
“你这话啥意思，我刚也吃了这饭。”程燃白了刘瑜一眼，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李歌笛:“我不是她说的这意思，这饭挺香的，火腿也是纯肉火腿，我觉得这饭就挺好的。”
“……”刘瑜脸抽了抽，自觉再呆这儿也是自找没趣，索性扭着腰出去了。
“嗨终于走了。”程燃干脆利落地把李歌笛的饭推到了一边，“行了，不许吃这个了，太油腻了。”
李歌笛心疼不已:“可是我肚子还饿着呢……”
程燃索性拿着李歌笛的不锈钢碗把她的饭给倒了，又拍拍李歌笛的头:“走吧，别吃了，今儿我给你带了午饭。”
在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自己的午餐，李歌笛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程燃倒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李歌笛的失落，照样吹着口哨兴高采烈地走在李歌笛前面，东拐西拐地，居然又来到了李歌笛前两天被关的旧校舍。
李歌笛看了看周围，果不出所料，这儿依然是一个人都没有:“你带我来鬼楼干嘛。”
“吃午饭啊。”程燃眨巴着眼，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在这种地方用餐有什么不对。“别怕，就算有鬼，小爷我也一拳把它们给打飞！”
肚子没吃饱的李歌笛明显情绪不好，冷眼吐槽了一句:“所以你的手现在不痛了吗？”
“李狗蛋！闭嘴！”
整个旧校舍范围内回荡着程燃的怒斥声，年轻人啊，就是中气十足。
生气归生气，但是程燃在狠狠揉了一会儿李歌笛的脑袋后气也消得快，领着她到了旧校舍的礼堂内。
空旷的礼堂没剩什么了，正午的阳光从落地窗内洒进来，把布满灰尘的地板砖都映成了金色的海洋，外墙的藤蔓不知何时已经从床头和门的缝隙里攀缘进屋里，零星地开了几朵小小的白色的花。
与想象中的恐怖不同，鬼楼的旧礼堂没有被时间弄得腐朽阴森，反而更像是童话里的古堡一角，安静又梦幻。
而正中间，摆放着两张旧课桌拼接成的餐桌，上面铺了一层洁白的纱布用以做桌布，几个简单的食盒和一副餐具，甚至还很有情调地摆上了几朵郁金香——看样子是在学校花坛里偷来的。
“哈，怎么样，小爷我厉害吧？”程燃此刻绕着这简单的餐桌转来转去不住地打量着，然后又感叹着夸奖了自己几句:“哎呀，这么心灵手巧，多么高贵典雅具有设计感，这么无敌的装饰！李狗蛋你过来看看，仔细地瞅瞅，最后再摸着你的良心告诉小爷，这布置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