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继妹不好当——长沟落月
时间:2018-05-14 16:39:30

  一个人一旦沉迷于一件事,便会觉得时间过的飞快,薛嘉月便是如此。
  她原本是很不喜夏天的一个人,但现在因着整日跟周阿姑学刺绣的缘故,等到某日她抬起头来往外注意一望,才发现窗外院角的那棵桂花树墨绿色的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满了淡黄色的花。
  原来不知不觉中恼人的长夏已经过去了,现在已到了八月桂花开放的时候。
  金秋时节,天高云淡,日光和煦,对于薛嘉月来说,她觉得这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她放下手里的绣绷,站在门口,看着小婵和虎子正在摘桂花玩儿。甚至虎子还一边笑,一边将摘下来的桂花往口中塞。
  薛嘉月就想起以前每到桂花开放的时候,外婆就会带着她去采桂花。采回来的桂花用淡盐水浸泡洗干净了,随后捞出来风干,再一层糖一层桂花的放到干燥无油的瓶子里,一个星期之后就可以食用了。
  外婆喜欢用这糖桂花来做汤圆的馅,现在回想起来,口齿间仿似还满是糖桂花的香气。
  她想了想,就找了块干净的布出来,走到外面去打算采桂花。小婵和虎子问明了她要做什么之后,也帮着她一起采。
  最后他们采了一大包的桂花,薛嘉月笑着承诺小婵和虎子,说等糖桂花做好了,就请他们两个吃糖桂花馅的汤圆,小婵和虎子就欢呼着回家告诉冯嫂子去了。薛嘉月则是拿着采好的桂花回去,然后端了小竹椅坐在门口,低头认真的挑出桂花花瓣里的杂质。挑好了,就放到盐水里去浸泡。
  等薛元敬放学回来的时候,就见薛嘉月正半蹲着身子从盆里往外捞桂花花瓣,然后仔细的摊平在竹匾上。
  “你在做什么?”薛元敬一面放下手里的书,一面问她,“怎么今儿你倒没有绣东西?”
  薛嘉月抬头见是他,就笑着对他招手,示意他过去:“我在做糖桂花,哥哥你快来。”
  薛元敬走过去,薛嘉月已经将桂花花瓣都捞到竹匾里摊平放好了,正要起身站起来。
  不过她刚刚蹲的时候有些长了,右脚发麻了都不自知。这会儿她猛然的起身站起来,脚下就使不上力,整个人往前就扑了下去。
  薛元敬急忙伸手扶住了她,一面语带着责备的说她:“你都这样的大了,做事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若我不在这里,你岂不是要摔倒了?”
  薛嘉月顺势攀着他的胳膊,仰着头对他笑的狡黠:“若哥哥不在我身边,我做事自然会小心些,但若哥哥在我身边,我做事毛躁些又有什么关系?左右我知道哥哥你肯定会护着我的。是不是啊哥哥?”
  薛元敬低头看她。
  她笑的眉眼弯弯,笑容十分的明亮。她手上还有桂花残留的香味。这香味经由鼻端,仿似一径到了他心里一般,无端的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她的笑容和这清幽的桂花香味里了,心尖上都有些酥麻了。
  其实自打薛嘉月拜了周阿姑为师,跟她学刺绣之后,这些时候薛嘉月便醉心于此,平日见着他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时间来跟他说话。如今儿这般的撒娇,他已经有许多时候都没有看到过了。
  “这些日子我见你心里只有你师父和刺绣,”薛元敬目光看着她,声音幽幽的说着,颇有几分深闺怨妇似的抱怨和不满,“难为你还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直待在你身边。”
  薛嘉月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沉迷于刺绣,冷落了薛元敬,这会儿又听到他说的这话,她就嘻嘻的笑着,手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是我不好。等糖桂花做好了,我给你做糖桂花馅的汤圆吃,好不好?哥哥,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成不成?”
  薛元敬就算心中再有天大的不满,可这会儿听着她的娇声软语,看着她面上的盈盈笑意,如何还气的起来?也只能无奈的伸手轻捏了捏她的面颊,说道:“好,那我就等着吃你做的糖桂花汤圆。”
  薛嘉月忙不迭的笑着点头。而且为表诚意,她吃完晚饭后没有再去思索新花样或是刺绣,而是坐在薛元敬的屋里跟他说话。
  今夜一庭好月色,照满纸窗。偶有夜风拂过,带来桂花的清幽香气。
  薛元敬忽然就想起下午他回来,薛嘉月攀着他手臂时她身上传来的桂花香气,不由的就转过头去看她。
  就见她正垂眼在看他昨日写的一篇字,面上极认真的样子。
  书案上放了一只白瓷莲花足烛台。这还是薛嘉月为方便他夜间看书,所以特地去买来的。现在这烛台上点了一支红烛,烛光下看她,只觉她颜面如玉,明珠生晕一般,竟是娇美不可方物。
  平日两个人都忙,他都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她了。而这会儿仔细一打量,就惊觉当初的小姑娘已经悄然的长成一个小少女了。
  十二岁的小少女,容貌已然如此出色,再过得几年,不晓得她的容貌该会如何的让人心动。到时她的夫婿他可要好好的替她把把关了。
  想起挑夫婿的这事,薛元敬忽然就想起前几日他有个同窗红着脸悄悄的问他薛嘉月可有许配人家的话来。
  
 
第78章 击鞠大赛
  薛元敬想起前些日子他一位同窗红着脸问他薛嘉月是否许配了人家的事来, 他就只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
  因为薛嘉月有的时候去市集买东西, 若见时辰还早, 她便会去书院门口等他放学,然后两个人一块回家, 所以他的那些同窗很有些都见过她。而问他这话的那个同窗虽然没有明说, 但薛元敬也知道他这是欢喜薛嘉月,想要求娶她的意思。不过当时就被他以薛嘉月现在年纪还小的话给绕过去了。
  其实是他心里不大看得上他那位同窗,总觉得他配不上薛嘉月。他总是要给薛嘉月好好把关, 给她找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婿的。
  顿了顿,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就对薛嘉月说道:“过几日各书院之间的击鞠大赛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去看?”
  击鞠, 其实就是打马球。薛嘉月知道平阳府里的这些书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击鞠大赛。一来是因为这个时代流行击鞠。王公贵族都好的, 民间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二来,哪个书院都不想只教出些整日只知道读书的病弱书呆子来,身体也要好的。德智体美劳都要全面发展嘛。三来,借着击鞠大赛也可以联络联络书院之间的感情。再者,也可以利用这每年一次的击鞠大赛搞点额外创收, 补贴补贴学院的收入。
  能考中书院, 特别是托月书院和太初学院的学子都是大好的有为少年, 那些有待字闺中少女的人家哪一个不想要给自家的女儿挑个好夫婿?不过书院里的学子众多,平日没得比较,还不得趁着这次击鞠大赛的机会好好的相看一番啊?而要相看,不得要买票进场观看啊?所以票价虽然不算便宜, 但每年每一场比赛的票都会脱销。特别是到最后一场决胜负的比赛,那即便票价多贵也都会被哄抢一空的。
  薛嘉月有些心疼票价,于是她就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去看了。”
  薛元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今年我也会参加击鞠大赛。”
  他本身不是个很喜欢热闹场合的人,所以前两年的击鞠大赛他都没有参加,但今年却不过掌院和夫子的劝说,最后还是同意参加了。
  “真的?”薛嘉月闻言立时就说道,“那但凡有哥哥你的比赛,我一定会去看。”
  既然薛元敬要比赛,那她肯定要去支持的。哪怕在旁边给他递递水都好。
  薛元敬听了,唇角就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出来。
  他比赛的时候也是想要薛嘉月在旁边看着的。
  随后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薛嘉月就回了自己的屋,两个人各自歇息了。
  次日薛元敬回来的时候就给了薛嘉月一张票,是过两日他会参加的第一场比赛。薛嘉月伸手接过来,等过了两日,她就清早起来,同薛元敬一起去赛场。
  赛场听说就是平阳府首富谭家友情提供的一处郊外别院。里面有很广阔的一处地方,足可以用来做击鞠大赛的场地了。
  等薛嘉月和薛元敬到那里的时候,就见四面的空地上插了很多彩色的旗子,正被风吹的呼啦啦的扬起。有早到的学子和前来观看的民众,这会儿正凑在一起说话,猜测今年会是哪一家书院夺得击鞠大赛的头名。
  因为薛嘉月也算是学院里的学子家属,所以当下她就跟在薛元敬的身后往今儿专供太初学院学子休息的小屋走。
  屋里已经有几个早到的学子了,正一边说话,一边拿了红色的绸带往额头上绑。
  既然参加比赛,自然就有统一的赛服。各家学院的赛服颜色不一样,太初学院的赛服是黑色的,左襟上还用金线绣了火焰纹。额头上绑的则是红色的一根绸带。
  不得不说,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很抢眼。哪怕就是平常相貌普通的学子,但穿了这样的一身装扮端坐在马背上,那视觉效果也是震撼的。难怪说每年击鞠大赛之后都是全平阳府的媒婆最忙的时候了。且都是女方父母托了媒婆去男方家求亲的。
  薛元敬早上在家的时候就换上了这一身赛服。十七岁的少年,个子已经蹿的很高了。虽然肩背不算很宽阔,但好在线条流畅匀称,腰也窄,穿上这样一身特质的衣裳,就将他的这一副好身材展露无遗。
  这一路上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收获无数的眼光了,而到了这会儿,等到薛元敬拿出红色的绸带绑在额头上之后,薛嘉月只觉得薛元敬眉宇间都有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锐气,甚是引人注目。
  薛嘉月心中就想着,两年前薛元敬就已经名动平阳府了,待会儿又见着他在马场上的英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中他,想要他做自家的女婿。也不晓得等这场大赛结束之后她会不会就多一个嫂子。
  脑中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就觉得额头上被人轻轻的弹了一下。她抬头,就见薛元敬正一边摸着额头上的红色绑带一边问她:“有没有绑好?”
  这绑带是用绸子做的,绸子很软,不容易绑的平挺。
  薛嘉月看了看,然后就叫他:“你低下头来。”
  这两年虽然薛嘉月的个子也长了不少,但总是及不上薛元敬的,现在她的身高也只堪堪到薛元敬的胸前。
  薛元敬听了,果真就低下了头来。为免薛嘉月够不着,他还特地的连腰也弯了下来。
  薛嘉月就抬手,将他额头上绑带不平整的地方理平顺了,然后仔细的看了看,这才说道:“好了。”
  薛元敬就直起身来。随后他一抬头,就看到孔修平正和一个人边说话边从门口那里走了进来。
  一看到孔修平身旁的人,薛元敬的眉头不由的就皱了起来,面色也有些冷了下来。
  这个人,正是前些日子问薛嘉月是否许配人家的那位同窗,名叫陆立轩。薛元敬知道他家中也开了几个铺面,家境虽然比不上谭宏逸家中那样的豪富,但也很过得去了。
  孔修平和陆立轩这时候也看到了薛元敬和薛嘉月,两个人就走上前来跟他们说话。
  同薛元敬说了两句话之后,孔修平就目光看向薛嘉月,面含笑意的对她点了点头:“薛姑娘。”
  陆立轩则是面上微红,目光躲闪着都有些不敢看薛嘉月了,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薛,薛姑娘,你,你好。”
  他们两个人薛嘉月都见过。特别是孔修平,薛元敬来太初学院应考的那日他们就在书院外面见过。后来他还曾去他们家拜访过两次,所以彼此也算得熟悉了。
  薛嘉月就笑着叫了一声孔大哥,对于陆立轩,因为不算太熟,所以她便称呼他为陆公子。
  听到她叫自己,陆立轩面上就越发的红了。不过得空还是会目光偷偷地去看一眼薛嘉月。
  薛元敬在旁边见了,就身子微侧,挡在薛嘉月的面前,好遮挡住陆立轩时不时偷觑她的目光。然后他对着孔修平和陆立轩点了点头,问他们:“今日同我们对阵的睢台书院,以前战绩如何?”
  虽然若论学问,太初书院和托月书院是平阳府里首屈一指的,但在这击鞠的事上,那还真不一定。不说垫底吧,但也从来没有过夺冠的时候。所以总被其他的书院嘲笑,说他们教出来的学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跟女子一样。
  就为着这,这几年太初学院和托月书院都特地的请了专人来教书院里的学子击鞠,势要一雪前耻。虽说这两年这两家书院仍然没有夺过冠,但去年托月书院就冲到了第二名,太初学院也排在了第五名。于是对于今年的击鞠大赛,这两家书院的学子都卯足了劲。
  薛嘉月站在一旁,看着薛元敬同孔修平他们说话。后来又有太初学院的其他学子走过来,彼此都站住了,一起讨论今年击鞠的赛事。
  相比较薛元敬以前对人的冷淡和疏离,薛嘉月觉得这两年他性子温和了不少,也愿意同人往来交流说话了。就譬如说这击鞠大赛,其实前两年掌院和夫子也叫他参加,可他并没有答应,但今年他就同意参加了。
  这是好事。正所谓独木不成林,薛嘉月是很乐于看到薛元敬身上的这种变化的。以前在秀峰村的时候,总是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他的性子才会变得冷漠孤僻,但现在的一切人一切事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他的性子想必也会慢慢的趋于平和,也会慢慢的同别人多交流的。
  想到这里,薛嘉月的面上不由的就有了笑意,看着薛元敬的眼神也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这时忽然就听到孔修平在问她:“你今日进来是用了票的?”
  薛嘉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她还是点点头:“是。”
  就听到孔修平在笑道:“昨日我见元敬去书院筹办大赛的夫子那里去买票,我心中当时就猜想他应当是为你买的。其实依着我说,这票你也不用买。我们书院这边正巧缺个在休息间隙给我们递水递手巾的人,不若我去跟夫子说一声,就让你来做这件事。这样往后但凡有我们书院的比赛,你就都不用买票了。”
  孔修平现年十八岁的年纪,相貌生的俊秀文雅,为人看着也平和稳重。薛嘉月知道他父亲是秀才出身,现在在衙门里做文书。家境虽然不富裕,但见他现在身上穿的蓝色直裰却是绸的,用来挽发髻的簪子也是白玉做的,想必他父母对他看的也重,对他也寄以了深切的厚望。
  
 
第79章 自己找堵
  虽然因为薛元敬今年参加击鞠大赛的缘故, 薛嘉月要来看比赛, 但其实她心中也是很心疼买票的钱的。毕竟这击鞠大赛是循环进阶制, 薛元敬不可能只参加一场。除非今天太初学院参加的头一场比赛就被睢台书院给打输了,那自然是不用再参加往后的比赛了。但薛嘉月对薛元敬还是有迷之自信的, 觉得但凡有他在, 今天太初学院就一定会赢。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赛季她肯定不止买一张票。那一共要花多少钱?若是太初学院能打进决赛,决赛的票价还会更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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