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继妹不好当——长沟落月
时间:2018-05-14 16:39:30

  于是她就百无聊赖的看着门上挂着的那块,据说是皇帝亲手书写的绿地金字的匾额。上面的德育天下四个字笔力看着倒是雄健,不过总觉得哪里欠缺了点,还没有薛元敬写的字好。
  薛嘉月品评了一番这块匾额,然后又想起要盘店铺的事,想得入神,她一双纤眉就蹙了起来。
  猛然的听到几声浑厚的钟声,薛嘉月回过神来,就知道这是薛元敬他们下课了。
  果然立时就见有两个护院将院门打开,而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里面有学子陆续的走出来。
  每个书院都有自己统一的院服。如太初书院,学子穿的都是青色的直身,青竹一般,透着蓬勃的朝气。若等到夏日天热了,还会有夏日的衣裳。
  薛嘉月不由的就寻思起来,每一家书院的学子也不少,且平阳府还有八、九家学院,一年每位学子两套夏装两套直身,算下来这数量也很可观了。就不知道他们这些衣服都在哪家成衣铺子里面做的。
  想着这事,她不由的又有些走神。
  正是秋日,日光和暖,透过头顶梧桐树叶的间隙细碎的落在她身上。
  十二岁的少女就如同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虽然还没有到完全绽放的最美时刻,但那绝世风华已初现端倪。
  放学出来,猛然的在路边看到有这样一位少女俏生生的站在这里,不少学子都停下脚步细看。还有人彼此笑着,怂恿他人出来和薛嘉月搭话。
  最后果真就有一位少年被推举了出来。
  就见这位少年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然后面上带着自以为最迷人的微笑,抬脚走上前来。对着薛嘉月作揖行礼之后,他直起身来,语声柔和:“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姑娘之美,令人见之忘俗。小子聂鸿涛,请问姑娘芳名?”
  薛嘉月微怔。
  她这算是被搭讪了?
  虽然知道以前的人婚嫁都早,十三四岁就嫁人,甚至生孩子的都有,但这会儿猛然的被人用这样的话一搭讪,薛嘉月还是觉得有点懵。
  她虚岁也才十二啊混蛋。
  薛嘉月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学子。而这人只以为薛嘉月这是对他有意呢,一时面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深了起来。
  只不过他正待还要和薛嘉月搭讪几句,忽然就觉兜头有阴影罩下。且明明还只是八月,如何没来由的就觉得有一阵透骨的寒意呢?
  待他抬头望过去,就见那阴影是一个人站在薛嘉月身旁,正逆着光,将身后的日光都挡住的缘故。
  聂鸿涛认出这人正是薛元敬。毕竟薛元敬是太初书院的风云人物,书院里的学子哪一个不晓得他?聂鸿涛也听说过他同时考中两院第一的事,所以去年他刚进太初学院的时候还特地慕名前去拜会了薛元敬一次。
  不过那次薛元敬给他的印象是温和文雅的,怎么他现在看着却是冷厉的?盯着他看的一双漆黑眸中也满是霜雪般的寒气。
  聂鸿涛不由的就面上有些失色,往后倒退了两步,声音结巴着:“薛,薛师兄?”
  薛元敬不说话,只目光犀利的看了他一眼,里面带着警告的意味。然后他伸手揽住了薛嘉月的肩,一语不发的往前就走。
  聂鸿涛方当十六岁,平时也不是没有和同窗勾肩搭背的时候,但这会儿他看着薛元敬揽着薛嘉月的肩,分明就是想要将她往自己怀中带的意思。这份占有欲可真是......
  聂鸿涛不由的就转过头问身旁其他的同窗:“你们谁知道这小姑娘是薛师兄的什么人?小媳妇儿?”
  就有一个人答道:“我见过这小姑娘两次,也是这般站在书院门外等薛师兄放学出来。后来我曾听孔师兄和陆师兄他们一起说话,说这小姑娘是薛师兄的妹妹呢。”
  “亲妹妹?”聂鸿涛连忙追问。
  那人有点迟疑的点了点头:“这个,应当是的吧。反正我听这小姑娘叫过薛师兄为哥哥的。”
  聂鸿涛啧了一声,没说话,不过心里在想着,若果真是亲妹妹,那薛师兄对他妹妹的这保护欲可真够强的,以后谁要想做他的妹婿只怕够呛。而若不是亲妹妹,那还用说?照他这明晃晃占有欲的架势,分明就是谁都别想染、指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聂鸿涛心中暗暗的想着,往后他看到这小姑娘的时候还是离远一点吧。刚刚薛师兄的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他都胸腔里的一颗心还是砰砰的乱跳呢。
  而那边厢,薛元敬揽着薛嘉月的肩一直快步的往前走。直等看不到身后书院的众人了,他才沉着一脸开口问薛嘉月:“你怎么来了?”不过揽着她肩膀的手还没有放开。
  薛嘉月哪知道他心中这会儿正恼怒着呢。不过是被人搭讪而已,在她看来这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上辈子从小到大,她也没少被人搭讪。
  她就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菜:“我出来逛一逛,顺带买点菜。买完菜看快到你放学的时辰了,就想着来书院门口接你,和你一起回家。怎么了?”
  薛元敬没说话,脸还是沉着的。
  以前薛嘉月也来接过他放学,他从来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但现在......
  “以后你别再来接我放学了。”
  以前的薛嘉月还小,只是个小姑娘,来接他放学也没什么。虽然相貌生的好,但那些人至多看一眼也就罢了,但现在她已经十二岁了,已经是个小少女了。薛元敬知道,有些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有媒婆来登门替人求亲的......
  想到刚刚聂鸿涛和薛嘉月搭讪,旁边还站着几个面带惊艳爱慕神情的少年,薛元敬只觉心中火气顿生,脸一时就更沉了,揽着薛嘉月的手也猛然的收紧了起来。
  这几日天气和暖,薛嘉月身上穿的衣裳还是薄的。而薛元敬毕竟又是习过武的人,现在在书院一周还要练习两次骑射,所以他虽然看着清瘦,但手劲还是很大的。这会儿他又是在气恼之中,所以手劲不自知的就越发的重了。
  薛嘉月吃痛,连忙叫道:“哥哥,你放手。”
  薛元敬猛然惊觉,立时就放下手来,又急着问她:“我是不是弄痛你了?痛的可厉害?”
  一面就想要拉开她的衣裳看一看她的肩膀。但忽然想起这是在大街上,周边都有人的,他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然后默默的收了回来。
  薛嘉月确实觉得肩膀那里很痛。刚刚那一刹那,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肩胛骨被薛元敬给硬生生的捏碎了。但这会儿看着薛元敬愧疚自责的目光,她如何还说得出来?忙笑道:“没有。哥哥,我不痛的。”
 
 
第83章 月妹害羞
  但薛元敬对自己的手劲轻重还是知道的。而且看薛嘉月现在面上虽然带着笑, 但那笑容还是很勉强的。她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想必她的肩膀还是被他给捏痛了......
  薛元敬心中原就自责愧疚, 这会儿看薛嘉月还要故作轻松的安慰他,顾忌他的想法, 他不由的就越发的自责愧疚起来。
  他沉默的握住薛嘉月的手, 往旁边的一家药铺走去。
  等配好了治疗淤青的药,他又握着薛嘉月的手沉默的往家走。
  薛嘉月察觉出他的不高兴来,便努力的跟他说话。但无奈薛元敬总是不接话, 一路上面色也都是沉着的,她也没有法子。
  等到了家, 薛元敬将手里装着药的白瓷瓶子递给薛嘉月,又要看她肩上到底被自己捏成了什么样, 但薛嘉月躲躲闪闪的, 还直叫他出去。
  薛元敬也明白现在她已经大了,就算他们以前亲如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别,他如何能随意的看她的身子?便也只得告诉她这药膏子该如何的用,然后才怏怏的走出薛嘉月的屋子。
  等他一走出来, 屋门就被薛嘉月从里面关起来了。没法子, 她肩膀那里也实在是痛的厉害, 刚刚已经忍了一路了,这会儿她自己也想解开衣服看看肩膀那里到底如何了。也着急上药,想快点不痛。
  而薛元敬虽然从她屋里走出来,但并没有走远, 只站在屋门口,看着面前这扇破旧木门上贴的福字。
  这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薛嘉月叫他写的。她这个人很容易满足,一点小事就会高兴起来,是个很爱笑的人,也很会给自己找高兴的事。跟他不一样,他是个很不注重形式的人。
  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其实连对联都不想贴。总觉得于他而言,无论过什么节日都没有什么分别,和平常都是一样的。但薛嘉月却去买来了大红的绵纸,叫他写了对联和很多福字。非但是连每扇门上都贴了,连灶门口和水井上也都贴了。
  她还买了干果蜜饯来,还有大红色的灯笼,都挂在门前院中。即便到现在,他还清晰的记得去年除夕那夜她和小婵虎子在院中放炮仗。空中柳絮似的雪花飘洒着,大红灯笼里的烛光红艳艳的落在她身上。她直起身笑着,对他招手,清脆的叫他哥哥,叫他也过去一起放炮仗的场景。
  如果没有她,这些年想必他过的也是古井无波一番的枯燥日子吧?所以他应当谢谢她的。不然经过了年少时在秀峰村的那些事,他想他心中肯定都满是仇恨,只怕压根就没有法子跟平常人一样的生活。但是薛嘉月将他从仇恨的边缘拉了回来,给了他这么多的美好,让他将以前的那些事都渐渐的淡化了。他现在还上了学,有夫子的看重,有同窗的情谊,回来的时候家中有薛嘉月娇声软语的叫他哥哥。她还会对他撒娇,对他笑......
  薛元敬的面上不由的就露出了很温柔的笑容来。
  但忽然他又想起刚刚聂鸿涛跟薛嘉月搭讪的事。旁边站着的好几个少年目光落在薛嘉月身上,都带着惊艳和爱慕,还有陆立轩红着脸问他薛嘉月是否许配人家的事......
  她一日大似一日,终究是要嫁人的。而等她嫁人了,她会对她的丈夫盈盈浅笑,会对她的丈夫撒娇,每年的除夕也不会再跟他一起过。她会跟她的丈夫一起过。到时是不是她也会如去年除夕夜一般,俏生生的立在雪中,灯光下,笑着招手叫她的丈夫过去同她一起去放炮仗?
  她是那样喜欢玩的一个人,想必到时肯定会的。
  想到这里,薛元敬面上的笑容不由的就渐渐的消散了。到最后他的双唇竟然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连眉眼间看起来都有了几分暴戾之气。
  薛嘉月这时正好开门,一看到薛元敬这个样子就吓了一跳,忙关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薛元敬听到她的声音,一抬眼看到她,忙竭力的敛下了眼中的戾气,转而温声的问她:“你肩上的伤如何了?擦了药是不是好一些?”
  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的,但是薛嘉月总是不让他看......
  心中不由的就有了几分暴躁起来。目光只紧盯着薛嘉月的肩,恨不能现在就伸手过去将她身上穿的这件丁香色上衣扯下来,好好的看一看她肩上到底被他伤成了什么样子。
  就听到薛嘉月在回道:“我的肩上没事。虽然一开始有一点痛,但现在一点也不痛了。哥哥,你不用担心。”
  薛元敬知道她在哄骗他,他对自己手上的力道还是很清楚的。而且刚刚药铺里的人说过,那药膏子要用力的揉开了才有效,但薛嘉月手上能有多少力道?她揉得开?
  想要给她上药,但她总是拒绝......
  薛元敬看她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最后他拿了刚刚买回来放在桌上的菜,转身到外面做饭去了。
  以往都是薛嘉月做饭,但现在她肩膀受伤了,虽然她强忍着不说,但他还是不能让她做饭的。
  薛嘉月只买了几样素菜回来,所以晚饭薛元敬就做了个素炒面筋,还有一盘清炒冬瓜。
  等饭菜都端到桌上,薛元敬就叫薛嘉月过来吃饭。而吃饭的时候,他注意到薛嘉月右手在夹菜的时候筷子尖都有些打颤,很显然是她右肩痛,右手就使不上力。
  见薛元敬在盯着她看,薛嘉月还对他笑着说道:“哥哥你可是书院里的风云人物,大家都说你的双手是要来做锦绣文章的。这会儿你给我做了这顿饭我可真是觉得受宠若惊,激动的连手都在抖了。”
  薛元敬忽然就觉得很生气起来,因为他觉得薛嘉月跟他说这样的话就是在跟他生分。哪怕他知道她其实是不想他担心她,更不想他心中自责愧疚。但他其实都是宁愿她这会儿在他面前哭着埋怨他,责怪他不该下手不知轻重的弄痛她的肩膀的。
  他觉得他们之间应该这样的亲密。
  不想再看薛嘉月明明痛的厉害,但还强忍着要对他笑,还说这样一眼就能让他看穿的假话来哄骗他,于是下一刻薛元敬就一语不发的起身站起来去关了门。然后他走到薛嘉月身边,伸手就去拉她身上穿的那件丁香色上衣的系带。
  薛嘉月吃了一惊,忙伸了双手去挡。但如何挡得住?早被薛元敬擒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另外一只手就去解她上衣的系带。
  “哥哥,你做什么?”薛嘉月又是气又是羞,被他擒住的两只手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但无奈薛元敬手上的力道虽然用的不大,却是极难挣脱的,甚至想要动一下都难。
  “不要动。我看看你肩上的伤。”薛元敬面上神情平静,手下的动作却甚是利落,一下子就解开了她身上上衣的系带,又将里面中衣的右边衣襟往下斜拉。
  薛嘉月的右肩立时就露了出来,一眼就可看到上面淤青。
  她的肌肤生的白皙莹润,这五根青紫色的手指印便尤为的明显。
  薛元敬见了,心中又是自责愧疚,又是心疼难过,恨不能狠狠的打自己一顿才好。
  他一语不发,转身就去薛嘉月的屋中将先前药铺配的药膏子寻了出来。
  只是等他拿着药膏子一出门,就见薛嘉月伸手正要将上衣拉上去。不过她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肩膀,自痛的她的面色立时就变了,更是紧紧的咬住了下唇。
  薛元敬见状,心中狠狠的一抽。随后他也不说话,拿着药膏子就径直的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
  薛嘉月看到他过来,胸腔里的一颗心忍不住的就哆嗦了下。不过面上还是勉强笑道:“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刚刚已经擦过药了,你就不用......”
  薛元敬沉着脸,叫她:“你不要说话。”
  若让她再说下去,只怕又要千方百计的不肯再让他给她上药了。
  说完,他就不顾薛嘉月的阻止,伸手重又将她的衣襟往下拉低了一些,露出她的右肩来。再将药膏子倒到淤青的地方,右手搓热了,再贴上去将那些药膏子揉开。
  右肩上原就已经很痛了,这会儿药膏子还要用力的揉开,那可就越发的痛了。薛嘉月忍不过,但她又不肯叫出声来,便紧紧的咬着下唇。
  薛元敬见她一双纤眉拧的紧紧的,下唇更是咬的红欲滴血,他就只觉心中如同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一样的痛。不过手上的力道还是不能轻的,若轻了,这药揉不开也是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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