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继妹不好当——长沟落月
时间:2018-05-14 16:39:30

  薛嘉月也没想到忽然会有这样的变故发生,怔了一会儿之后,她忍不住的就笑出了声来。旁边站着的冯嫂子,还有小婵和虎子也忍不住的都笑了起来。
  而谭宏逸这会儿已经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也似。不过耳根那里却是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恼羞成怒之后,他一脚就将刚刚的那张小竹椅踢到了一旁去,又气急败坏的对薛嘉月说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语气很冲。不过耳根处的红意已经蔓延到了面上来,所以薛嘉月一见便知道他这其实是恼羞成怒,拼命的想要挽回面子呢。
  但她偏偏不要他挽回面子,所以她便笑道:“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坐张椅子都会摔倒。虎子才六岁,他都不会摔倒。谭少爷,你可真是连个小孩儿都不如。”
  她这般一说,谭宏逸就越发的气了起来,几欲抬脚就走。但到底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转过身面对薛嘉月,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来递给她。
  薛嘉月定睛一看,就见那是一张票。过两日太初书院和托月书院击鞠决赛的票。
  她就抬头看着谭宏逸,不解的问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谭宏逸面上的红晕仍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害羞的,还是气恼的。不过语气依然狂妄的欠打:“这张票是决赛时那日所有观赛区域里面视野最好的位置了,之所以给你,就是想让你到那日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击败你哥哥的。”
  薛嘉月听了,面上不由的就带了两分冷笑:“只怕那天压根就不是你击败我哥哥,而是我哥哥击败你吧?可别在这里现了,嫌自己脸还不够大吗?”
  说完,她转过身就往东厢房走,拿钥匙开门,压根就不理睬他。
  但谭宏逸却并没有走,而是随后跟了进来,口中还在说道:“两年前的院考只是你哥哥侥幸赢了我罢了,但他这次还能侥幸赢我?我是必要赢他一次给你看看的。”
  薛嘉月进屋之后就将手里的钥匙挂到了门后墙壁的一根木钉上,又将手里装着炊饼的油纸包放到桌上。闻言她毫不客气的就开怼:“我看你不仅是脸大,脸皮也够厚。两年前的那次院考,若只是一家书院,你说我哥哥侥幸赢你便罢了,但两家书院我哥哥都能同时侥幸赢你?世上可没有这样的事。便是这次击鞠决赛,我看我哥哥也肯定会赢你。到时你可别再说什么侥幸不侥幸的话了,没的教人笑话你。”
  谭宏逸听了,只气的都要跳脚了:“这次我再不会让他赢我。”
  又将手里的票递了过来,面上神气活现的说道:“这票你拿着,到那日你就睁大眼看看小爷我是怎么赢你哥哥的吧。”
  薛嘉月压根不理他,系了围裙就去看篮子里有些什么菜,想着待会儿晚饭要做什么菜的事。
  谭宏逸这时已经自顾自的将手里的票放在了桌子上,又目光环顾了堂屋一周,口中啧啧两声:“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不是我说,我家中稍微体面些的下人住的都要比你好。当初你若做了我的丫鬟,你还用过这样的日子?还要亲手做饭做菜,打扫卫生?只用给我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就行了。我还能另外找个小丫鬟特地供你差遣,一般人家的小姐过的都没有你好。如何,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去做我的丫鬟?”
  薛嘉月原是不想理会这谭宏逸的,但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这样聒噪的人,她想要不说话都不行了。
  于是她就沉着脸,回头去看谭宏逸:“谭少爷,你也说了你家里稍微体面些的下人住的地方都比我这里好,那你还在我这里做什么?没的脏了少爷你尊贵的脚。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再不回去,我哥哥可就要回来了。”
  谭宏逸一听,立时就道:“你哥哥回来怎么了?我又不怕他。就是他回来,我都敢当面同他说让你给我做丫鬟的事。”
  薛嘉月冷笑:“怎么,你这是要强买强卖的意思?你虽然是富豪之家的少爷,我是贫困人家的丫头,但这整个平阳府也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总还有个讲理的地方。我就不信我若不愿意的事,你还能强迫得了我。”
  谭宏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喜欢用言语来激薛嘉月,若见她同他顶嘴了,他虽然会觉得快要气炸了,但心中却觉得有趣。所以若见薛嘉月不理他了,他便会故意的说些让她生气的话。可这会儿见薛嘉月真的生气了,他又有点怂了,忙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底下的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样说了。其实让薛嘉月给他做丫鬟的事他也就是顺嘴一说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利用他的身份来强迫她的意思。自然,若薛嘉月真能做他的丫鬟最好了。从小他就聪颖,父母就他一个嫡出的儿子,将他当凤凰蛋一样的捧在手心里,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薛嘉月还是头一个敢这样同他顶嘴的人,但他竟然觉得很有趣......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请你离开。”薛嘉月一张俏脸冷着,语气很不好,但她觉得她没说滚就已经是她涵养好了。
  随后目光又看到桌上放着的那张票,薛嘉月就又凉凉的加了一句,“连带你的那张票,一并拿走。”
  说完,她就拿着刚挑出来的几样菜在手里,出门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洗菜。
  谭宏逸见她真的生气了,就想要同她说几句软话。不过从来都是别人哄他,他何曾哄过任何人?明明张开了口,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软话,最后也只得去拿了桌上的那张票往门外走。
  薛嘉月正在水井旁提水洗菜,隔壁冯嫂子家的小婵也在洗菜。两个人就一边说着话,一边各自忙自己的事。
  与对他的冷淡不同,薛嘉月同小婵在一起却是说也有,笑也有。傍晚暖橙色的日照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鲜活明朗。
  谭宏逸看着这样的薛嘉月,不知怎么,忽然就觉得心中似是被一只猫爪子,还得是沾了蜜的猫爪子给轻轻软软的挠了一下,心湖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竟然有些不想走了,只想站在这里,仅仅只是这样看着薛嘉月也是好的。
  还是薛嘉月见他迟迟没有走,就回头看他,问着:“你怎么还不走?”
  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谭宏逸这会儿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跋扈?听薛嘉月这样一呵斥,只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甚至两边耳尖处都觉得滚烫了起来。
  他拿着票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一颗心也跳如擂鼓。不过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拿着票走过去,问薛嘉月:“决赛你真的不想看?我听说决赛的票是很不好买的,这个位置我也是特地的叫人留下来,不要拿出去卖。你若现在不要,稍后你想买也买不到。”
  他的原意其实是想要薛嘉月收下这张票,但总归还是自小被人捧惯了,就算心中明明再如何的软和,可口中也说不出软和的话来,反倒还要教人听了不高兴。
  薛嘉月这会儿就挺不高兴的,因为谭宏逸这番话在她听来明明就是炫耀的意思。
  当下她一张脸完全的撂了下来:“任凭你这张票的位置再好我也不收。不过你放心,我哥哥已经给我买了决赛的票,虽然位置可能不好,但想必不会妨碍那日看你如何输。”
 
 
第96章 街头对峙
  谭宏逸心中就有些懊悔起来。
  总归还是他不会说话的缘故。明明是一片好心, 可最后总是会惹得薛嘉月误会他的意思, 以为他是在炫耀。待要同她说几句软和话, 只是从小都是别人哄他,他如何会哄人?张了张嘴总不晓得到底该说些什么。最后见着薛嘉月一脸怒容的样子, 他也只得转过身, 一脸怏怏的往外走。
  不过等他走到外面的那条大街上,就看到有一个人正迎面走过来。
  彼时夕阳余晖,将那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橙色的日照也模糊了他的相貌, 不过谭宏逸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薛元敬。
  如同斗鸡入场见到对手一般,谭宏逸一下子就炸起了全身的毛, 进入戒备状态。
  薛元敬这时也认出了他来。不过相比较他这样随时会进攻的姿态而言,薛元敬则只是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就继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仿似压根就不认识他一般。
  眼看就要越过他走过去了,谭宏逸心中不甘。就如同是自己气势汹汹的给人下了一封战书,但对方却甚至连战书都没有打开看一眼,只顺手就扔到了一旁的火堆里去。
  完全就是对他的忽视。
  这会儿谭宏逸就很想要挑起薛元敬对他的重视,于是他忽然开口:“我刚刚去找过你妹妹。”
  虽然这两年他在托月书院, 薛元敬在太初书院, 两个人面上看着并没有任何交集, 但谭宏逸平生第一次栽的跟头就在薛元敬这里,他如何会不上心?是时时打听薛元敬近况的,所以他知道薛元敬很在乎薛嘉月这个妹妹。甚至听说太初书院里现在就有这样的一则故事,薛师兄对他的那个妹妹看的极重, 眼光也极高。上次聂鸿涛在路边同他妹妹搭讪,薛师兄就没给他好脸。还有贾志泽,本地镇抚家的少爷,说要求娶他的妹妹,被他给吓的当场险些儿就失禁了。这样的人家他都看不上,他还能看得上谁?反正往后薛师兄的妹妹还是少招惹为妙,不然薛师兄看着外表清雅的一个人,指不定就将你当成笔管给捏的粉碎了呢。
  而果然,谭宏逸这句话一说完,就见薛元敬立时停下脚步。随后待他回过头来,就见他面上一贯冷淡漠然,仿似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不见了,转而眉宇凛冽,目光锐利的看着他:“你去找她做什么?”
  谭宏逸有心想要挑起他的怒火,就偏偏不答,只吊儿郎当的笑道:“你猜。”
  就见薛元敬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身上满是黑云压城的紧迫逼人感:“不论你以前对她抱有什么心思,但往后你最好都不要去接近她,若不然......”
  一语未了,就被谭宏逸毫不畏惧的给接了过去:“若不然你想怎样?将我当成那支笔管给捏的粉碎?我可不是贾志泽,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吓唬得了的。”
  话音刚落,他就见薛元敬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且看他眼中,真的是杀气顿现了。
  但这正中谭宏逸下怀。
  以前他父亲也请了人来教他习武,进入托月学院之后,曾听掌院说起过薛元敬文武全才,将来必成大器,所以他对练武就越发的上心了。这会儿倒正好可以同薛元敬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厉害。
  于是他刚刚面上吊儿郎当的笑意没有了,转而也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眼看两个人就要来一场街头比试,连周边的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但忽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叫着:“哥哥。”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薛元敬冷冷的看了一眼谭宏逸,然后转过头,眼中的锐利冰冷顷刻不见,转而又是平时清淡的模样:“月儿。”
  并快步的往薛嘉月那里走去。
  原来刚刚虎子想到院外来玩耍,一眼看到薛元敬正和刚刚来过的那个人在街上对面站着,且两个人的样子看着就像下一刻就会打起来一样,吓的他立时就跑回去告诉薛嘉月,薛嘉月这才赶忙的跑了出来。
  一见薛元敬这会儿好好的,并没有和谭宏逸打起来,薛嘉月高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下一刻,她一把就握住薛元敬的手,嗔着他:“你都回来了怎么还不回家,只在这里站着?快回去。”
  说着,拉了他就要往回走。
  薛元敬眉目低垂,顺从的任由她拉着,哪里还有刚刚若利剑出鞘,不饮血不回鞘的样子?
  他总归还是不想让薛嘉月看到他充满暴戾之气的一面的。
  但谭宏逸见着他二人的这样子,却只觉心中如有一口软气,憋的他整个胸腔都快要爆开了一般。
  竟然一个两个的都视他为无物。而且薛元敬刚刚在他面前明明是满身煞气,准备捕食的猎豹一般,锋利的爪子都已经亮了出来,下一刻就会蹬地而出,整个人看着都很危险,但怎么现在薛嘉月一过来他就跟一只乖顺的小绵羊一般?他这不就是特意做给薛嘉月看的?只怕这会儿在薛嘉月的心中,还要以为是他欺负薛元敬了呢。
  于是谭宏逸就气的在背后喊道:“薛元敬,你不要装了,先同我打完这一架再说。”
  如谭宏逸所料想的一般,薛嘉月心中原就觉得是谭宏逸不好。实在是薛元敬某些方面她还是很了解的,但凡只要是他不关心的人或事,他是一概不理的。说的难听点,他的性子还是很凉薄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同谭宏逸打架?必然是谭宏逸挑衅他在先。而现在她明明要拉了薛元敬回去,谭宏逸还非要不依不饶。
  于是薛嘉月心中也恼了,猛然的回头瞪着谭宏逸,冷声的说道:“谭少爷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我们兄妹是一般的老百姓,你没事要同我们搅和什么?便是你再有大少爷的脾气,也没有到我们兄妹面前来发的道理,我们不受着。你还是赶紧回去,往后可别再来了。”
  说完,拉着薛元敬就往回走。
  而薛元敬一面往回走,一面还回过头,目光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所有的嘲讽都不言而喻了。
  谭宏逸见了,只气的面色都变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拳头重重的捶在旁边的一株槐树上,只打的那株碗口粗细的槐树幅度很大的摇晃了好几下,枝干上刷刷的掉下许多叶子来,就如同下了一场叶子雨般。
  但他也没有察觉到手痛,只心中不甘愤恨的在想着,薛元敬,过几日的击鞠决赛上我一定会赢你。一定!
  随后他看了一眼面前空无一人的大街,这才转身往回走。
  而薛嘉月和薛元敬一回到家,薛元敬就问薛嘉月:“刚刚谭宏逸过来找你有什么事?他同你都说了些什么?”
  薛嘉月先前已经切好了菜,这会儿拉了薛元敬回来,她就忙着要烧菜。闻言她也没有回头,只说道:“也没有什么。他是来给我送击鞠决赛的票的,扬言说决赛那日他一定会赢了你,所以就特地让我去看。我没有接他的票,嘲讽了他一顿,就让他走了,没想到他出去会遇到你。他一定是在你面前说了很挑衅你的话吧?哥哥,这个人很幼稚的,他的话你不用太在意。”
  若只是说击鞠决赛谁输谁赢的话,薛元敬肯定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但偏偏谭宏逸说的是薛嘉月......
  虽然这会儿听薛嘉月这样一说,薛元敬知道谭宏逸过来其实并没有同她说些其他的事。而且显然薛嘉月心中也是很不喜谭宏逸这个人的,薛元敬就放心不少。但他总归还是不想薛嘉月同谭宏逸,实则是不想她同其他任何男子多接触,所以他便说道:“往后你不要再见这个谭宏逸。若他再来,直接叫他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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