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秋十八
时间:2018-05-17 15:32:49

  杜松涛突然脸色极为尴尬:“我……我没看清……”
  “不管了,快停车救人!”
  不待车子停稳,丁砚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被撞的竟然是个女学生,书包已经飞了出去,现场没有血流成河,但人已经晕了过去。
  “同学!同学!”
  丁砚喊着,正要扶她起来,杜松涛已经下车。
  “不能晃她!”杜松涛是有急救经验的,过去快速察看了一下,“还活着,不知道哪里受伤了。”
  “上车,送她去医院!”丁砚斩钉截铁。
  弄堂里,吉普车停在阴暗处。
  向丽娜脸色苍白,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道:“她没死吧。”
  司机刘东平紧紧咬着牙关,半晌才道:“没死,但是……应该已经撞晕了。”
  “好……好……”向丽娜点点头,“我下车,自己坐车去考场。你……你去看看她,把她送医院去。”
  说着,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浑身虚脱,根本连开车门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刘东平无奈,下来给她开车门,顺势向弄堂口探头一看,突然脸色大变,仓皇道:“不好!”
  “怎么了?”向丽娜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望着他。
  “是……是丁副市长的车子……”刘东平声音颤抖,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什么?”向丽娜虽然还是个学生,却知道副市长的份量,顿时嘴唇也哆嗦了,“他……他怎么会在这儿?刚刚……明明路上没有人,我前后看了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刘东平定了定神,又向林荫道那边望去,“好像丁副市长不在车上……”
  向丽娜已经回过神来,下了车,走到刘东平身边,远远地只见黑色轿车上下来两个人,将何小曼检查一番,然后搬上了车。
  “算了,既然已经有人送她去医院,她应该不会有事了。你还是送我去考场吧。”
  她看看手表,经过这一番折腾,原本宽裕的时间已经不那么宽裕了。
  不过,她还足够来得及赶到考场。至于何小曼……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呼了口气。
  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参加考试。
  杜松涛开着车,一路向医院奔袭。好在这个年头马路上并不太挤,黑色轿车开得飞快,与时间争分夺秒。
  轿车的后座空间并不很大,不足以让何小曼一人平躺,为了避免途中颠簸让何小曼再次遭受伤害,丁砚让她躺在自己大腿上,双手紧紧地箍住她。
  “杜叔叔,她……她会不会有事?”丁砚望着何小曼毫无血色的小脸,内心十分担忧。
  “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希望没有内伤吧。”杜松涛说话还是留了些余地。
  丁砚很生气:“没想到撞了人居然还逃跑,简直丧心病狂!别让我再看到那车子,我认得!”
  虽然没来得及记住车号,但这年头的汽车并不普及,吉普车更是比较特殊的车型,而且,丁砚记得那辆吉普车的围杠是黑色,应该是重新喷过漆的。
  杜松涛从内视镜看了看丁砚,欲言又止。
  此时的何小曼,正在昏迷与苏醒间挣扎。有时候模模糊糊地不知身在何处,有时候却又坠入深深的黑暗毫无知觉。
  挣扎间,总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你要考试,何小曼,你今天要考试……”
  何小曼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却被一双手温柔地按下。
  “让我起来!我今天中考!我要去考试!你让我去考试啊!”何小曼绝望地大叫,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起不来。
  而她自以为无比剧烈的挣扎,在丁砚看来,是昏昏沉沉的呢喃。
  他怀中的这个女生,身子在微微颤抖,嘴唇一张一阖,发出极为细弱的声音。
  “你说什么?”丁砚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何小曼的嘴唇前。
  “中考……考试……考试……”这声音断断续续,细不可闻,可丁砚却辨认了出来。
  “杜叔叔,这是个考生!”他惊呼。
  杜松涛暗暗叹了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她这样子,还能考试吗?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
  丁砚重重地点头:“对,救命要紧,还是去医院!”
  这句话,其实何小曼听见了。“不,我不要去医院,送我去考场!请你送我去考场!”
  只可惜,她内心的呐喊只有自己知道,丁砚望着她颤抖的嘴唇,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何小曼绝望了,她迷迷糊糊地望见一张极为好看的男生的脸,可这个男生,一点都听不懂自己的话。
  眼泪夺眶而出,从她的眼角流到太阳穴,一颗又一颗,像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哀悼。
  丁砚被震惊了。
  这个女生纵然在昏迷中,也能叫人看出一脸的绝望与无助,而那连绵不断滚落的泪水……丁砚伸手替她轻轻擦去。
  真的很烫。
 
 
第21章 苏醒
  何小曼从昏昏沉沉中苏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头痛欲裂,抬眼望去,雪白的墙壁都在天眩地转,不由又眯上了眼。
  “你醒了?”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不似她两世生命记忆中的任何一个男性。
  她不敢睁开眼睛,低声问:“我在哪儿?”
  “你出了车祸,在医院。”男声很温柔,普通话非常标准,不似这个江南的古城口音。
  何小曼没有说话,拼命回忆着前情。
  她今天应该是中考,她在去考试的路上,骄阳似火、鸣蝉热烈,一切应该都很美好。突然,身后一个猛烈的撞击,翻滚中,她望见那是辆陌生的吉普车……
  想起这些,她心情激动而绝望,如果现在真的是在医院,那么确定无疑,自己一定是误了中考。
  可是,经历过一次穿越重生的她,又很担心自己现在究竟还是不是何小曼。
  “今天是几号?这是哪个医院?”何小曼轻声问,心里很是紧张,生怕又来到一个不知所谓的世界。
  丁砚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小女生醒来会痛不欲生,甚至会一口咬定自己是肇事者,已经做好了被她的眼泪糊一身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出人意料的小心翼翼。
  “6月28日,这是中吴市第一人民医院。”
  何小曼长舒一口气,原来自己还在这里。何立华还是她爸爸,王秀珍还是她妈妈,而她,是那个没有赶上中考的倒霉孩子。
  哦,中考!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又揪痛起来。
  “我今天中考……”她喃喃的道,眼泪又从眼角流下。
  丁砚有些不知所措。
  在车上,他给何小曼擦眼泪觉得很自然,因为那时候何小曼不清醒。可现在他不敢造次了。
  “医生说你是脑震荡,要多休息。你很命大,考试那些事就别多想了,会影响恢复。”丁砚劝人很没有经验。
  亏得他面对的是何小曼这样的“内心成熟者”,错过人生如此重事,怎能不多想?
  脑震荡,怪不得会如此头晕想吐。“我的手脚呢,还在吗?没变成科学怪人吧。”何小曼艰难地开了个玩笑。
  科学怪人?丁砚心中一动,这不是一部很古早的科幻小说吗?
  这本书他曾在大学那个全国闻名的庞大图书馆看到过。但是是英文原版。眼前这个普通的初中小女生,怎么会知道这么冷僻的字眼?
  听他不作声,何小曼慌了,踢了踢腿,又晃了晃手:“别吓我,我没感觉自己少什么零件啊。”
  丁砚回过神来,只觉得这个女生神秘又特别,赶紧道:“哦没事,除了脑震荡,还有些地方软组织挫伤,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脑震荡只要静养,也是可以恢复的。何小曼总算长长地舒一口气,喃喃的道:“还好,我还在这个世界,我还是何小曼……”
  这倒提醒了丁砚:“对了,你家人怎么联系,得赶紧叫你父母过来。”
  何小曼给了他父亲厂里的电话。丁砚去打电话的时候,她又试着睁了睁眼睛,这回倒是好了很多,除了头痛恶心的感觉还很明显之外,头晕征状减轻了不少。
  病房是三人间,住着两个病人,邻床是个六十多岁的婆婆。
  “小姑娘你命大啊,被车子撞了,亏得这个男小宁送你来医院,跑前跑后。”
  “婆婆,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乱说话?”何小曼只记得自己一会儿迷迷糊糊,一会儿又昏昏沉沉,她是个蛮在意形象的人,怕自己在救命恩人面前失了分寸。
  “还好啦,没乱说话,就听你说要考试。”婆婆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叹了口气,“小姑娘你是不是赶不上考试了?”
  何小曼怔了好一会儿。
  之前撕心裂肺的伤痛,似乎在刚刚对自己处境的疑问中,悄然淡去不少。
  当她问那男生,自己在哪里,今天是几号,那一刻,她突然从这几个月的真情实感中抽离,重新变成了“杨简”。
  她感受着“何小曼”的伤痛,却又审视着“何小曼”的人生。
  利用丁砚出去打电话的这短短一段时间,她冷静了下来,决定以一个文静受伤女孩的形象来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然而,当丁砚打完电话回到病房时,何小曼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
  没想到,救了自己的这个男人,如此年轻,又如此俊朗。他的打扮优雅干净,即便放到后世“杨简”的那个岁月,也丝毫不会觉得落伍。
  他温文地笑,对何小曼说:“你爸马上就过来,他很着急。但我说了,没有大碍,让他路上慢点儿。”
  这份礼貌与温和,与这个古旧的世界既相得益彰,又跳脱出尘。
  何小曼不是花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哦不,他只能称之为男生……这个男生真的让人如沐春风。
  “谢谢你。听婆婆说,全是你在张罗,实在太麻烦你了。”
  “不用谢,我也只是恰好路过,举手之劳。不过很抱歉……”他满脸歉意,“撞你的车子,我没看清车牌。”
  何小曼眼神有些黯淡:“能问一下你是谁吗?”
  “我叫丁……”丁砚突然犹豫了一下,虽然他平常远在首都读书,但在这个城里,他毕竟身份特殊。再说,做了好事也不是非要留名嘛,便笑道,“我叫丁彦。”
  隔壁床的婆婆突然插嘴:“长得这么书卷气,我看你像个大学生。”
  丁砚笑了:“是的,婆婆,我是大学生,正好放暑假回家来。”
  一听“大学生”三个字,何小曼的心脏又狠狠地揪了一下,抽痛不已。
  “小丁啊,来扶我一把,我要去厕所。”
  婆婆家人不在,倒是很不客气,似乎能让一个大学生来扶自己下床,还挺开心的样子。
  好在丁砚脾气甚好,过去将婆婆扶下床。婆婆下了床就灵活了,挥挥手,自己一个人走了。
  见病房里终于只剩两个人,何小曼有些问题赶紧要解决。
  “丁彦,你说你是大学生,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丁砚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捉摸不透。明明之前错过中考还那么痛苦,为什么转眼间,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这么冷静,完全不似一个初三的女生。
  “中考……能复读吗?”
 
 
第22章 女小宁比亲爹啊坚强
  高考是可以复读的,这点何小曼很清楚。
  但她真的没有了解过,这个年代,中考是不是也可以复读。而且之前的何小曼木木的,成绩也够渣,既没想过要读高中,也从来没关心过中考政策。
  听她竟然问这个,丁砚就更觉得奇怪了。你是初三的中考生啊,难道撞糊涂了?
  一看他表情,何小曼就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其实有点蠢,但没办法,她必须赶在何立华来医院前,给自己定好位。
  她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后的表现,给了何立华很大的期盼。自己承受了一次绝望,知道这滋味,纵然何立华注定要从期盼的顶峰跌落,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底下接住他,给他另一个希望。
  这个世界的何小曼,虽然刚刚十六岁,但她必须承担的远比表面的多。
  于是,她对丁砚小小地撒了个谎。
  “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只是想找个人确定一下……”何小曼轻轻捏着手指骨节,等待着丁砚的答案。
  这细节被丁砚看在眼里,虽然没看出她的隐瞒,但却看出了她内心的不安。
  “何小曼……”丁砚试着喊她的名字,“初三是没法复读的……”
  望见她眼中一黯,丁砚感受到了她的失望与留恋,又想起她在车上的眼泪,仿佛指间依然留有滚烫,丁砚又有些不忍。
  “不过何小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音未落,门口有人大声道:“屁话,说得倒轻巧,你知道何小曼成绩有多好!”
  何小曼一惊,门口竟然是史培军。
  “史培军,你怎么来了,你不要考试?”
  “反正也不会,我把选择题写完就交卷了。何小曼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被车撞了,谁干的!”
  史培军和何小曼在同一考场,一看位置是空的,就知道大事不好。他当然知道何小曼有多么重视这一次考试。反正他毕业考已经通过,也没指望通过中考上什么学校,胡乱填了一番,等到半小时熬尽,立刻就交卷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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