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秋十八
时间:2018-05-17 15:32:49

  说来也巧,第一人民医院离考场很近,史培军有个阿姨在这儿,本来是想来借电话打的,哪知道跟阿姨一提,阿姨一拍大腿,说早上送了一个车祸的考生过来啊。
  史培军大惊,立刻就这么冲上来了,还没冲到门口就听到这轻巧的“屁话”,再一看说“屁话”的男生居然长这么好看,能不生气嘛!
  一把过去,揪住丁砚胸口的衣服:“是不是你这小子干的!”
  丁砚怒了:“你胡说什么!”
  “史培军,别乱来!”何小曼急喊着,不由直起身子。哪知动作大了些,顿时头剧烈地痛起来,痛得她轻呼一声,捧住了脑袋。
  一见何小曼痛苦的样子,史培军赶紧放了丁砚,狠狠瞪了丁砚一眼,跑到病床边:“何小曼,你怎么样了,通知你家里人没?”
  何小曼摆摆手,轻声道:“没事,没事,我爸马上就过来……”
  丁砚见已经有人接手,觉得自己不方便再参与这是非,便道:“何小曼,既然你同学来了,那我就走了。”
  “不许走,你撞了人还想跑!”史培军又吼。
  “史培军!”何小曼气死,“不是他撞我,是个吉普车,跑掉了。人家是好心送我来医院的。”
  史培军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挠挠头,倒也很爽快:“对不起啊。”
  丁砚摆摆手:“没事,你好好照顾她吧,她爸爸应该在路上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直接问医院。我走了。”
  退到门口,又向何小曼挥了挥手:“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拔腿就跑。
  “丁彦,丁彦!”何小曼喊了两声,人却已经跑没影了,“都忘记问人家是不是垫付了钱……”
  史培军有点尴尬:“该不是被我赶跑的吧?”
  说话间,何立华一脸惨白地跑了进来:“小曼,小曼!”
  一见坐在床上的何小曼,顿时泄了一口气,腿一软,竟倒在门口。吓得史培军赶紧去将他扶住。
  隔壁床的婆婆不知去哪个病房窜了个门,一进来,吓了一跳:“哎哟,怎么一歇歇,人都变了啊。那个大学生呢?”
  “他走了。”何小曼轻声说着,又赶紧安慰已经魂飞魄散的亲爹,“爸,医生说我是脑震荡,静养就好,没有大碍,我手脚都没有受伤,没事的。”
  “脑震荡!”何立华又一次差点吓晕,“我要去找医生!”
  “爸,我头痛,想躺躺,你来帮个忙……”何小曼喊他帮忙,其实也是想稳定他的情绪。
  可怜见的,一个刚刚出车祸的病人,还要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点精力来安抚父亲。何小曼是很清楚父亲的个性,百无一用是书生,父亲最能干的一面,将展示在“电视机装配”大业上。
  其余的,还是何小曼自己解决比较好。
  何立华扶着何小曼躺下,史培军不敢动手,只敢在旁边关心地看着。倒是隔壁床的婆婆很起劲,叽哩呱啦地把情况全给何立华介绍了,比何小曼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
  “那孩子怎么就走了呢,真该好好谢谢他的。”何立华顿足。
  旁边的史培军愣愣地问:“叔叔,那何小曼是不是不考试了?”
  何立华提心吊胆地望望女儿,见她情绪似乎未受影响,这才道:“不考了,身体重要。”
  送走下午还要考试的史培军,何立华又忧愁地握着女儿的手:“小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妈说。你要是心里难受,爸在这儿,你就哭一场。等你妈来了,不要哭,她身体也不好。”
  何小曼轻轻地摇头:“爸,我心里是很难受,但是,我不想哭。”
  何立华心中大恸:“不要憋啊,憋着对身体不好啊!”
  何小曼微微一笑:“爸,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冷静了。我注定已经不可能参加中考了,哭也没用。但这并不表明我不能上大学。”
  “什么意思……”何立华惊愕地望着她。
  “我一定会上大学,我要成为何家第一个大学生。社会越来越开放,办法也会越来越多,不是吗?”
  何小曼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我不要你们为我伤心,不要愁云惨雾的笼罩。我们何家,要欢欢喜喜昂着头过日子。”
  何立华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一个没控制住,伏在床边嚎啕大哭。
  隔壁床婆婆幽幽的道:“这家人有劲咯,女小宁比亲爹啊坚强诺。”
 
 
第23章 向家的邀约
  丁砚去书店买了几本书,打算在暑假里打发时间。刚回到家,就听到屋子里电话响。
  “小砚回来啦?”是他母亲高萍打来的电话。
  “妈,我刚从书店回来,你要早打一分钟,我还接不到呢。”
  “孙阿姨在家不?”高萍问的是家里的保姆。虽说这年头用保姆的人家极少,但丁家毕竟不一样,事务多,宾客往来多,孙阿姨是高萍从老家找的一个远亲,信得过。
  丁砚看了看,没见人:“不在家,应该去买菜了吧。”
  “哦,呆会儿她回来,跟她说不用准备晚饭了。晚上你爸有应酬,我们全家一起去。”
  应酬。丁砚不太喜欢。虽然从小家里就常常高朋满座,但丁砚总是假借专注学业之名,能不出现就不出现。好在他学习非常拿得出手,搪塞起来也很理直气壮。
  “你和爸去吧,我要看书。”
  这回高萍可不依他了:“都大学生了,不差这暑假一天半天的,昨天你爸还说,小砚长大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人。别总当传说中的那一个,回人间看看好不?”
  丁砚说不过他妈,要知道高萍可是教师出身,现在在外事办工作,能说会道,极玲珑的一个人。
  而且听高萍这意思,父母是达成了默契,认为儿子应该开始踏入某种社交圈了。
  丁砚纵然不喜欢,但身为副市长的儿子,有时候也难回避。
  “那你们可别嫌我闷……”
  “哪会啊,只要你不嫌我们大人说话闷,就谢天谢地啦!”高萍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就这么说定了,呆会儿见。”
  丁砚独享一个安静的下午,坐在客厅看他刚买回来的书,偶尔抬头,望见院子里绿色掩映之间,竟也会有落叶旋转而下,一时想起医院里的何小曼,也是在最该茂盛的季节无端飘落,心中就替她惋惜起来。
  下午五点,父亲大人,也就是副市长丁佐民先到家。
  他今天下午刚去市传染病医院看望病人,还勇敢地跟病人握了手。但转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赶紧回来洗澡更衣。
  杜松涛整理好后车厢的土特产,进了屋见到丁砚,不由笑了:“今天怎么样,没被人扣押在医院吧。”
  “没有,我通知了何小曼的爸爸,后来她同学也来了,我就先走了。”
  “何小曼?”杜松涛一愣,立即又明白过来,“这姑娘名字还挺好听。”
  门外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哟,可被我听到了啊。两个人背着我在聊姑娘呢!”
  丁砚脸红了:“妈,别开玩笑。”
  高萍哈哈大笑:“跟妈还玩什么害羞。何小曼是谁,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啊。怎么见着我就不说了?快说给妈听听嘛。”
  “妈,这回你自来熟就肯定搞错人了。何小曼是个女学生,今天早上杜叔叔顺道送我去书店,在路上遇见一桩车祸,肇事的居然还逃逸,多亏被我们看到,把何小曼送到医院去了。”
  “哦,那学生怎么样了,没事吧?”
  “受伤了,挺可怜的,还错过了中考。不过万幸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高萍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道:“救人是好事,不过以后也要注意。别惹麻烦上身。”
  丁佐民正好换了衣服从楼梯上下来,听到妻子这话,却不同意:“话不能这么讲。见义勇为是我们每个公民应该做的。不能因为怕惹麻烦,就见死不救嘛。小砚做得很对。高萍啊,你太小心了。”
  看到父亲这样支持自己,丁砚还是很高兴的:“何小曼很坚强的,也没有赖人,我看她挺善良。”
  “瞧瞧你,才跟人家说几句话,连人家善良都知道了。”高萍笑着指指儿子。
  突然,她又皱眉:“何小曼。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丁佐民朝着丁砚摇摇头,笑话高萍:“看你妈,老毛病又来了。每次听到女孩子名字,她就说她听过。”
  又转头对杜松涛道:“老杜,东西准备好没?”
  杜松涛赶紧道:“按您写的清单,东西已经备好了,都在后备箱呢。”
  “好。送我们去长江路的向家花园。”
  “向家?”杜松涛的脸色顿时一变,又迅速恢复沉着。
  “向家老爷子约了一起吃饭,不谈工作,算是家宴。”丁佐民没注意到杜松涛脸色的变化,这话是说给高萍和丁砚听的。
  高萍给丁砚解释:“说起这向家,好久不走动了。你小时候还去他家玩过呢。”
  丁砚却印象不深了,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车子行驶在路上,一家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路途漫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向家附近的那条林荫大道。
  丁砚指指车窗外:“妈,何小曼今天就是在这儿被撞的,人都撞晕了,你说惨不惨。”
  高萍突然一拍大腿,大喝一声:“何小曼!我想起来了!”
  把车上三人都吓了一跳,连杜松涛都浑身一颤,回头看了她一眼。
  “前阵教育局办了中学生英语作文大赛,我们外事办也算协办单位,一等奖就叫何小曼啊,还是我给颁奖的呢……哦,天哪,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高萍比划着:“高高的个子,皮肤白白的,小脸蛋,挺漂亮一个小姑娘。”
  “好像……真的是同一个人……”
  丁砚也呆了,虽然史培军一进病房就说何小曼成绩好,但丁砚以为,那是没见识的小渣渣心中的“成绩好”,却没想到,何小曼的成绩竟然好到这个地步。
  全市中学生英语作文大赛一等奖啊!
  怪不得她看过《科学怪人》。
  高萍还在拍大腿:“要真是同一个人,那就太可惜了。这个何小曼的作文我还特意看过,写的《悲惨世界》,很有见地。可惜,可惜。”
  听着母亲的话,丁砚不仅越发理解何小曼的绝望,更对她绝望后的坚强肃然起敬。
  这个初中小女生,真的很不简单啊!
  没人发现杜松涛的神情变得难以捉摸。
  向家花园已遥遥在望,上午仓皇调头的吉普车到底车牌几何,他杜松涛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他没想到,局面比自己想像得要复杂,而丁砚显然还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突然有一种预感,向家、丁砚、何小曼,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不知道,有些事,还能不能隐瞒,又能不能避免……
 
 
第24章 两顿家宴
  向家花园是一幢带院子的独立三层小楼,住着向家老爷子向怀远和大儿子向炳方一家三口。
  “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向家大儿媳吴志娟上到三楼,去敲向丽娜的房门。
  向丽娜在屋里尖叫:“别来烦我!”
  吴志娟一愣:“是今天没考好?”转言又安慰,“没事的,你不会,肯定人家也不会啊。明天还有两门呢,明天好好考。”
  “妈,你让我静静好不好,我要看书!”
  “丽娜,你开一下门,妈就说一句话。”
  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向丽娜一张丧气的脸:“什么话,赶紧说。”
  吴志娟低声道:“等下家里来客人,你这张苦瓜脸给我收一收,别让爷爷不高兴,知道吗?”
  向丽娜的脾气,素来也是看人的,对着她妈敢胡来,见到爷爷向怀远,那就是一张人畜无害的乖巧脸了。这个家是谁说了算,她心里清楚得很。
  点点头:“知道了,呆会儿我就下楼。”说完就关上了门,全然不顾吴志娟担忧的表情。
  如果有可能,现在向丽娜很希望能一个人躲起来,不用去面对这个家里每一个需要笑脸相迎的人。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向丽娜以为自己会冷静面对,却不知道其实内心的害怕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导致今天考试发挥得一塌糊涂,尤其是写作文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浮现出何小曼被撞出去的那一幕,心烦意乱,完全无法投入。
  她需要好好整理心情,面对明天的考试。明天是她的优势项目,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
  屋外,丁副市长的黑色小轿车拐进弄堂,稳稳地停在向家花园楼下。
  下车的时候,憋了半天的杜松涛终于找着了机会。趁着高萍在和丁砚介绍向家的时候,他俯在丁佐民耳边道:“今天丁砚救的那女孩,是向家的吉普车撞的。”
  丁佐民一惊,迅速余光向四周一瞥,没看到向家的吉普车停在楼下,稍稍安定,压低声音问:“小砚知道吗?”
  杜松涛摇摇头:“我说没看清车牌……”
  丁佐民面无表情,略一沉吟,低声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短短四个字,实在是耐人寻味,既没有表态,又暗示了杜松涛事情到此为止,后续将由他丁佐民决定该如何处置。
  向家客厅宽敞雅致,仅看不经意间陈列的几处古董,就能知道他家的政策落实得相当不错。
  丁佐民来者是客,一脸真诚。而向怀远和向炳方父子也将寒暄进行得无比热忱,长久的疏离似乎并没有影响两家的感情。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