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秋十八
时间:2018-05-17 15:32:49

  “这个小官人神气的呐,是哪家家属吧?”
  “不记得哪家儿子有这么神气啊。那气质,看上去像是个大学生。”
  “当我女婿就好了,我晚上睡觉也要笑醒。”
  “……”
  女人对于“帅气小官人”的热爱,真是亘古不变。上至80,下至8岁,碰到可心的小官人,都可以秒变少女。
  连汤丹都笑:“哎哟真是蛮神气的。这男生再不走,就要被妖怪抓走了。”
  “呵呵,这是哪里来的唐僧?”何小曼开着玩笑,随着众人的目光向树下看去……
  顿时呆住!那树下身形玉立的,不是丁彦吗?
 
 
第50章 高度
  “何小曼!”丁砚一眼就望见了从厂门内走出来的何小曼, 露出难得的笑容,迎了过来。
  分别数月, 全无联系,如此一见面,颇似熟悉的陌生人。
  丁砚看何小曼,只觉得从人群中走来, 那样醒目, 似乎比以前更加高挑,眉眼也愈加明艳俊秀;何小曼看丁砚, 也觉得比以前更为清雅。尤其他竟穿着这个年代难得一见的牛仔裤,这是八零年代初期啊,牛仔裤是尚未普及的单品, 能穿上牛仔裤的人, 除了要具有出众的时尚品位, 还要有相当的经济实力。丁砚看似简简单单的黑色夹克配牛仔裤, 却显出跨越时空的帅气。
  何小曼内心很激动,但转念一想, 却并没有多意外,毕竟他昨天去珍珠弄找过自己。但汤丹就不行了, 她简直震惊到合不拢嘴:“天哪, 他竟然是找你的……”
  “是我朋友。”何小曼低声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帅的朋友?”汤丹的口水差点流到地上。
  何小曼也来不及跟她多解释,向丁砚挥挥手:“你好, 你怎么来啦?”
  “我去同学家有事, 回家经过这里, 想起你.妈说你在这儿上班,就顺道过来了。”这借口真是很蹩脚,加上丁砚腼腆的表情,还心虚地看了汤丹一眼。就差直接说“我说的不是真的”了。
  汤丹一吐舌.头,很识趣地跟何小曼告别:“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一遛烟就跑开,跑进田雨她们的“鸡肚小分队”:“有什么好看,何小曼的朋友。”
  “鸡肚小分队”咬牙的咬牙,翻白眼的翻白眼、流口水的流口水,也有三样都干了个遍的。反正,只要是何小曼的朋友,她们表面上就不能承认他帅。
  “哎呀,近看其实也一般啦。”
  “那个牛仔裤,都不是第一百货商店的那种款式。”
  “嗯,有点太瘦了,没男子气。”
  听得汤丹暗好笑,损道:“好了好了,刚刚一个个两眼放光的样子,我可看见了,能不能真诚点,承认人家生得好看会死啊。”
  “小分队”的姑娘们走得并不快,离得也不算远,话隐隐约约地传到这边,何小曼和丁砚也听了个大概。
  “你同事很有趣。”
  “你还只有同学,我已经有同事了,是不是比你强。”何小曼倒也不输人。
  “你本来就比我强。”丁砚转头望了望她,这话,其实非常真心。
  二人并肩,很有默契地向汽车站走去,何小曼要回家,却以为丁砚的家跟自己是一条公交线,毕竟上次在批发市场偶遇,丁砚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何小曼,总觉得你生得很高,是不是有一米七了?”丁砚自己就很高,现在跟何小曼并肩走,一转头就能大约目测出何小曼的高度。
  “不知道哎,之前量过是一米六八,谁会整天去量啊。”
  虽说何小曼说得很轻巧,但在丁砚心里却很微妙,一想到何小曼还在长身体,他就觉得她分明还是个小孩。可她沉静的表情,深潭一般的眼睛,加上比大多数成年女性都要高挑的个子,实在不太像只有十六岁。
  “挺好了,不要再长了,再抽个子,你就不能穿高跟鞋了。”丁砚突然莫名其妙地冒了一句。
  这话突然在何小曼心上轻轻一弹,几曾何时,高跟鞋就是她的战靴啊!为什么自己现在长这么高?除了父亲何立华的遗传,是不是穿越的时候还带来了“杨简”的某些元素?
  “我在织布车间,哪有机会穿高跟鞋啊。”何小曼笑道,“前道脏,细纱忙,织布姑娘跑断肠。穿高跟鞋不是折磨自己嘛。”
  转眼,走了车站,下班的一波纺织女工都在等车,个个都向二人行注目礼。还好,汤丹把“鸡肚小分队”带走了,去了另一边的车站,不然何小曼会被眼神绞杀。
  虽然在鼓起勇气来到厂门口时,丁砚就已经料想到了会引起别人注意,但眼下这些纺织女工全然不回避的目光,还是让丁砚觉得有些不适应。
  何小曼是很通透的,只望见丁砚的神情,便知道这位高材生的脸红病又犯了。
  “突然不想坐车了。”何小曼扭头就走。
  丁砚舒一口气,赶紧跟上:“我也不想。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哈哈,这句话好现代。这是八零年代啊,有什么地方好坐,古城青年的业余爱好就是压马路、看电影,打台球啊。
  何小曼忍俊不禁:“这大冷的天,我可不坐路边啊,不想吃西北风。”
  离了人群的注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丁砚就变得放松起来:“我当然不会带你吃西北风。何小曼,你喝过咖啡没?”
  咖啡?咖啡!电视广告里的“味道好极了”曾经风行全国,成为大多数国人的口头禅。可是,现在应该还没有出现吧?一想到此,何小曼觉得自己应该装做从来没有喝过的样子。
  “咖啡?没喝过啊!不过我在书里看到过。”别说,学霸人设挺好用,所有由穿越带来的认知上的超前,都可以从“阅读”中找到合理的注解。
  “我请你喝咖啡吧。”丁砚望着何小曼欢喜的脸,心中说不出的异样。而这欢喜,是自己给的呢,丁砚不由也欢喜起来。
  这年头没有咖啡厅。能喝到咖啡的地方,要么是如丁家、向家这样有地位的人家,要么,就是市里廖廖两家涉外宾馆。而这涉外宾馆,普通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丁砚其实半点儿卖弄的心都没有,专心如他,就算知道“平民”如何小曼不大会有机会喝到咖啡,但也不会多想何小曼是不是有机会去涉外宾馆。在他看来,就是很单纯地想带何小曼去喝咖啡,在那个安静的地方坐坐,说说话。
  天鹅宾馆是本市最豪华的宾馆,但却不是高楼,而是市中心一处遗存的古典园林。宾馆建筑就在这古典园林中,建成亭台楼阁的模样,绝对的闹中取静。
  这地方,何小曼真没来过,它只存在于传说中。偶尔珍珠弄的人也会提起天鹅宾馆,比如林家。林科长来天鹅宾馆接待过两次客人,每一次都要在珍珠巷从巷头吹到巷尾,然后再强势吹回去。
  坐在咖啡厅里,看着面容姣好的服务员轻声细语,的确完全和纺织厂是两个世界。何小曼有些疑惑丁砚的背景,他看起来似乎不仅仅是言情书网那么简单。
  “丁彦,你父母真的是教师?我怎么看你过得挺奢侈呢?”
  丁砚吓了一跳,他从不觉得自己奢侈,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啊,我就是个学生,怎么会奢侈?”
  “学生一般不会喝咖啡。”何小曼撕开小包装,将奶和砂糖加进咖啡中,用小汤勺轻轻地搅拌着。
  见她动作如此熟练,丁砚颇是意外。他原本是打算跟何小曼演示一下的,却没想到完全不需要。
  “你也不像是第一次喝咖啡啊。”他将了何小曼一军,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加里森敢死队》里就是这样喝咖啡的,说明我聪明啊,一点看不出来是第一次。”何小曼信口胡诌,就是欺负丁砚没有看过这种电视剧啊。
  果然丁砚相信了:“原来是这样,你学东西真的特别快,而且像模像样。”
  何小曼笑笑:“丁彦,你知不知道,撞我的那个司机找到了。”
  丁砚当然知道了,不过,因为之前他没有向何小曼坦白,所以现在也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还得作出一副欣喜的表情:“真的吗?他是不是受到惩罚了?”
  何小曼抬起眼睛,直视丁砚:“是的,是个公车。那个坏蛋被开除公职了。”
  丁砚舒了口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逃得过初一,终究逃不得十五啊。”
  何小曼突然道:“我还要了一千块赔偿,你说,这样做是不是挺过分?”
  丁砚一惊,饶是他不知奢侈为何物,也知道一千块实在是笔相当的“巨款”。不过,转念一眼,他倒也释然:“有些意外,但合理合法。”
  作为走在学术最前沿的高等学府,他的学校对于这个时代里的突破性进展都会有探讨和研究,丁砚当然懂得什么叫精神赔偿。所以他才会说出“合理合法”四个字。
  何小曼听懂了,却又追问:“既然合理合法,你为什么会意外?”
  “从产生,到被接受,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你只是走得比普通人更快,我是意外你的勇敢,而非意外你的赔偿。”
  丁砚说得心平气和,像是在跟何小曼谈论今天的天气到底是多云有时阴,还是阴有时多云,但这话听在何小曼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击在了她的心弦上。
  素来,父母对自己是疼爱,嬢嬢一心只有王欣,而史培军的友谊也是“我总是信你”那一款,从来没有人像丁砚这样,能清晰地看透她,并且,用自己的简单去化解。
  这是学问和修养给予的境界。丁砚,是个能望得见何小曼高度的人。
 
 
第51章 预言成真
  如果说, 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第一次将何小曼的前世与今生相联,今天这杯香浓的咖啡, 意外地让何小曼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后。
  审美会变幻、观念会更新、年代会前行,但这咖啡,亦与后世的研磨一样醇厚。这涉外宾馆,的确是花了心思的“世外桃源”。
  “喝得习惯吗?”丁砚问。绝大多数人一开始都无法接受咖啡的味道。
  “入口有些奇怪, 但是, 回味无穷。”何小曼半真半假地回答。这的确是她第一次喝咖啡时的感受,挪到现在来用而已。
  丁砚有些欢喜, 自己推荐的东西能被何小曼喜欢,他总有些莫名欢喜:“好些人一开始都喝不惯的,不过我很喜欢。”
  何小曼道:“都会变的。这对我们普通人来说, 实在是太新鲜的东西, 以后会像茶一样普及的吧。”
  “你会经常想以后吗?”丁砚突然问。
  “当然啊。”何小曼嫣然一笑, “想”对于她来说, 其实是“回忆”啊。
  “你想象的未来,会是怎样?”丁砚问, 突然又补充,“我是说, 这个世界, 无关乎我们个人。”
  何小曼心潮涌动:“会更时尚、更开放、更富裕、更国际。只是,这个世界的变化, 不可能无关乎个人, 我们每个人都在洪流之中。我们在一个最好的时代!”
  丁砚认真地望着她, 似要直视心底:“何小曼,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何小曼耸耸肩,这在八零年代真是个巨时髦的动作:“可惜,户口本我妈收着呢。要是能有身份证就好了,像个卡片一样,每个人都随身带着,以后证明身份就容易多了。”
  丁砚感叹:“你不仅不像十六岁,你也不像是这个地方的姑娘。”
  何小曼莞尔:“怎么了,只有大城市的姑娘才可以畅想未来吗?我常常会畅想,我也相信,总会慢慢实现的。”
  “不不,你误会了。”丁砚以为自己冒犯了何小曼,急着解释道,“我是说,你不应该呆在纺织厂当工人,你值得更好的发展。”
  “我会有更好的发展,因为我很看好纺织行业,尤其是我们城市的纺织。会成为全省乃至全国的明星。”
  丁砚目光炯炯:“我和导师去了深圳一个多月,十二月份才回来,如果我们城市能有那样的眼光与机遇,我相信你的判断。”
  原来他是去了深圳!
  何小曼暗暗一想,是的,没错了,如果一切都与那个平行世界的八零年代不谋而合,关于深圳的那剂强心针,应该就在眼前了。
  “真羡慕你,丁彦。你可以去最好的地方,做最前沿的调研,接触最先进的理念。”何小曼真诚地望着他。
  丁砚却眼光一黯:“谁让你不给我写信,我本来还想好好跟你介绍的呢。”
  哈,这少年……何小曼的小心脏又是一个漏拍,抱歉道:“对不起啊,入职推迟到了十月底,等我有机会穿着纺织女工的衣服拍照的时候,都已经十一月份了。想着那时候你都不在学校了,就没写信……”
  看来她还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丁砚的心里重新开朗起来:“这么说来,你拍照片了?”
  “嗯,特意请同事拍的。找个有照相机的人可真不容易啊。”何小曼笑道,“就是不知道今天你回来,照片在我家睡觉呢。”
  去扑了一次空,丁砚有点不好意思再去珍珠弄了。而且弄口那家有两个妖形怪状的女孩,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感受实在很不好。
  “明天你还是早班吧,我还是来等你下班好了。”
  丁砚这话一出,吓了何小曼一跳,赶紧回绝:“不不不,你可别来了,没见今天都轰动了么。”
  “怎么了,是不是厂里人会说你?”丁砚还以为何小曼是怕流言,毕竟她才进厂,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这倒没有,我可不怕人背后说。我是怕你又要害臊,毕竟……我同事看人,可从来不遮掩。”说这话,何小曼心里其实挺想笑的。
  纺织厂的女人们,其实尺度非常大,荦玩笑开起来从来不避这些未婚姑娘,虽然进厂才三个多月,何小曼可是把这辈子最粗俗的荦笑话都听了个遍。丁砚这人纤尘不染的,似乎不沾人间烟火,还是不要吓到他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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