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兜遮掩之下,那对雪峰呈现出美好的轮廓。
七爷眸光一暗。
昨夜他连哄带骗,虽然最后未能成事,却真切地体会了一把“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掌心沿着她绵延起伏的曲线往下,所及之处,无一处不温软无一处不柔滑,教他爱不释手。
而绵绵不绝萦绕在他鼻端的,尽是女儿家幽幽体香。
好几次,他是下定决心定要采到落红的,可每次行进到一半,她便哭着喊疼。
是真的疼。
他能察觉到她身体因紧张而绷得僵硬,能感受到她声音因恐惧而有些颤抖。
七爷舍不得她受苦。
反正来日方长,他有得是时间有得是法子教她全无芥蒂地接纳自己。
否则,从尚寝局拿回来的图册不就白看了?
他可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读过好几遍。
想到图册上令他夜不能寐的画面,七爷感到身下那一处未曾真正开疆拓土的武器再一次蓄势待发。
他深吸口气,按压下心头悸动,将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严清怡露在外面的手臂。
严清怡迷迷蒙蒙地睁下眼,很快又阖上,呢喃地问:“几时了,还困着,不想起。”
七爷温柔地搂紧她,“还早着,你再睡会儿……夜里没睡好吗?”
他未着中衣,裸着的肌肤像是天然冰床,自带几许凉意。
严清怡往他身边凑了凑,懒懒地回答:“睡得很好,七爷身上凉,很舒服。”
七爷笑一声,“三伏天你觉得舒服,等到三九天,恐怕你就躲得远远的,不肯靠近了。”
严清怡“吃吃”地笑,“三九天,我抱着汤婆子睡。”
她脸上还带着乍醒未醒的懵懂,可说话语气却十足的理直气壮。
七爷失笑,低头咬上她腮旁跳动的梨涡,随即滑过去,噙住她的唇,嬉笑道:“还没等过河就想着拆桥,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没有预想中的抗拒,也没有意料中的抵触。
严清怡只是愣了一息,便很快放松下来。
七爷最擅长乘虚而入,又岂会放弃这个机会,掌心托住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温存而缠绵。
就像处于干涸泉底的两尾鱼,呴以湿,濡以沫。
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七爷意犹未尽,轻笑道:“是甜的。”
严清怡俏脸立时涨得通红,扯过棉毯,将自己整个人包在里面。
七爷看着面前裹成肉粽子般的人,笑道:“阿清夜里应了我三件事,可还记得?”
严清怡想一想,没有印象,探出头问道:“什么事儿?”
七爷原也不指望她能记住,捉过她的手,扳着手指一一数着,“头一件,往后不许叫七爷,得喊相公;第二件,每隔两三日得给我写封书信;第三件,你我往后要袒裎以待。阿清,我喜欢与你亲吻,你呢?”
这人,就会来这一套。
三件事情没一件正经的。
看起来清贵高华芝兰玉树的人,怎么竟是如此无赖?
严清怡面红耳赤,不搭理他,片刻反驳道:“我没答应给七爷写信,而且七爷喊我是阿清,我唤七爷,不也挺好的吗?”
七爷思量片刻,笑道:“那我给你取个小字,以后我唤你小字,你也唤我表字可好?”凝神想一想,“用媛字可好?媛者,美人也。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叫你媛媛,你便唤我昶安,只咱们两个知道,好不好?”
声音低且柔,几乎能滴出水来。
严清怡心跳不已,正要答应,就听外面传来辛姑姑低低的唤声,“王爷,时辰不早,该起了。”
“知道,”七爷淡淡回答,回头,眉间又是一片温柔,“媛媛,好不好?”
严清怡不欲再跟他纠缠,笑道:“好。”
掀开毯子正要坐起来,猛然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肚兜,原本那件粉色中衣早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昨儿她稀里糊涂上的床,并不曾准备今天要更换的衣裳,少不得还要先寻了旧衣再下床去找。
严清怡掀着被子到处摸,没找到自己的,好在拽出来七爷的,索性披在身上下了地。
七爷衣衫宽大,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细嫩的肌肤,越发惹人遐思。
七爷看得目不转睛,有心再跟她闹一闹,想到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只得作罢。
严清怡从衣柜里寻出衣衫在净房里更换了,再出来,七爷只穿着亵裤已经站在地上。
他长得瘦,身材却匀称,肌肤细腻白净,仿似上好的羊脂玉,在朦胧的天光里,莹莹散发着光泽。
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似有若无带一丝浅笑,犹如九天仙君降落凡尘。
严清怡心跳突然停了半拍。
七爷眸中笑意更深,微微弯着的唇角便带了丝缱绻旖旎,“媛媛,你可觉得我好看?”
严清怡羞红着脸,忙打开衣柜将七爷的中衣找出来伺候他换上。
待穿外衣上,七爷指着椅背,“我穿那件。”
严清怡抖开衣衫,发现这并非昨天那件窄袖长衫,而是件广袖深衣。
大红色的绉纱,同样绣着白头富贵的图案,牡丹花用金线勾边,白头鸟用银线勾边,周遭另外绣着各式花卉,绚丽夺目宛如流霞,衬着七爷白皙无暇的肌肤,像是万点红中一抹素,显得格外清雅高贵。
抛去身份不提,单是这幅相貌就足以令许多女子心折了。
严清怡一边感叹,一边替他整理好衣领与衣带。
外面辛姑姑听到动静,悄悄掀开门帘,见无异状,点点头。身后两个丫鬟提了水桶,新月则捧着铜盆次第走进正房。
辛姑姑去铺床。
严清怡则站在妆台前替七爷束发,眼角瞥见自己的中衣被辛姑姑从七爷枕下拽了出来,不由气结,手下稍用力,七爷吃痛,却强忍着不言语。
辛姑姑叠好毯子,将床铺从里到外打量个遍,既没发现元帕,也没瞧见褥子上有血迹及其它痕迹,心里有了数,悄没声地将两人换下的中衣抱了出去。
严清怡看在眼里,俯在七爷耳边问道:“皇后娘娘会不会问起元帕?”
七爷侧头,唇几乎贴上她的唇,“放心,不会。”
吃过早饭,两人便往皇宫赶。
好在离得近,不过一刻钟就到了神武门。
早朝还没下,两人先去坤宁宫拜见皇后,走到坤宁宫门口,七爷握住严清怡的手,低声道:“媛媛,待会儿给皇嫂敬杯茶吧。”
向来新媳妇只给公婆敬茶,而对于兄嫂只是行个礼就罢了。
七爷这么说,是要她把万皇后当婆婆待了。
严清怡顺从地答应声,“好。”
进得屋里,七爷当先跪在地上,朗声道:“楚瑭携妻严氏给皇嫂请安。”
严清怡紧跟着跪在他身旁,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坤宁宫的地上铺着木板,不凉,却是硬。
万皇后叹道:“行这么大礼干什么?快起来。”
七爷起身,往桌上茶盅里续过茶,递给严清怡。
严清怡双手接过,再度跪下,将茶盅高举过头顶,“皇嫂请用茶!”
万皇后愣住,眼眶渐渐晕出红色。
如果她的两个孩子能够长大成人,或许她早几年就当婆婆了,兴许现在已经抱上金孙了。
没想到虽然无缘喝上儿媳妇敬的茶,却喝上了弟媳妇的茶。
身旁宫女见万皇后迟迟不接,轻轻唤一声,“娘娘。”
万皇后恍然醒悟,伸手接了茶,喝两口,温声道:“起来吧。”
严清怡道声“谢皇嫂”,低眉顺目地站在七爷身旁。
万皇后看着两人穿一色的大红衣衫,上面绣着一式的白头富贵图样,严清怡相貌不若七爷,可一双眼却生得好,明澈而沉静,有着与她年纪不相称的稳重。
跟七爷站在一处竟是毫不逊色相得益彰。
适才敬茶也是仪态大方,不见半点局促。
万皇后虽不十分满意,可毕竟已经成了亲,总是要给七爷个面子,虽不动声色地朝宫女点点头。
宫女醒悟,很快走进内室,不多时捧了只海棠木的匣子出来。把匣子交给万皇后时,几不可闻地说了句,“两人没有圆房。”
万皇后微愣,再打量过去,眉间多了些和蔼,“这是我以前戴过的首饰,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有些太沉,有些太花哨,如今我也用不上,你留着戴。”
严清怡飞快地扫一眼七爷,见他点头,才上前道谢接过。
这时,外头有内侍过来回禀,那边退了早朝,康顺帝召见七爷夫妇。
万皇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去吧,中午在这里吃饭,下午宗室那边说要入玉牒,免得你们来回跑。”
七爷笑着道:“那也好,正好去和安轩看看,恐怕有遗漏的东西,顺便带了去。”
万皇后但笑不语,等两人身影走出门外,才问宫女:“没听岔吧,当真没圆房?”
宫女禀道:“辛姑姑说的,床上没有元帕,也没有处子血渍。”
万皇后沉吟片刻,叹口气,“等过几日,让周医正再给七爷把把脉。”
严清怡完全没想到七爷又替自己背了锅。
七爷正携着她的手指着各处宫殿告诉她哪里是哪里。
严清怡前后进宫两次,可都是在御花园附近活动,并不曾进过里边,更遑论乾清宫有点接近外朝了。
一路走过去,宫女渐少,而内侍却愈来愈多,瞧见七爷,都恭敬地行个礼,然后退在路旁。
严清怡笑着点头致谢。
快到乾清宫时,遇见了范大档。
范大档跪下行礼,严清怡不敢受,忙侧开身子。
范大档着意地看她两眼,低声对七爷道:“昨天接到辽王来信,说高丽人进犯,要粮米十万石,良驹千匹,今儿朝上多有争执,圣上心情不太好。”
七爷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严清怡却恍然记起,前世辽王是谋逆过的……
第165章
她在郭家为奴, 郭鹏一直躲避在外面, 回到家中后, 只待了两个多月就去了辽东。
后来辽王谋逆, 郭鹏生死未卜, 直到她死, 再没有音讯。
前世的轨迹再一次与今生重合了。
前世,谁当皇帝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甚至她还隐隐盼望, 没准新帝登基会大赦天下,或者她有可能求个恩典,脱离奴籍。
可现在,她嫁给七爷, 已经算是半个皇家人, 改朝换代不但对她没有好处, 反而既有可能成为阶下囚或者成为刀下鬼。
而且,辽王谋逆, 兴许会牵连林栝或者郭鹏。
正思量着,有内侍出来, 含笑行礼,“圣上宣平王与平王妃觐见。”
严清怡跟在七爷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康顺帝沉着脸坐在书案后,可在见到他们两人时,眉间舒展开来,唇边也带了笑, “总算成亲了,我也了了一桩心事,以后九泉之下见到父皇及母后,也能问心无愧了。”
七爷长揖到地,“承蒙皇兄照顾多年,昶安感念于心,特带新妇拜见皇兄。”
严清怡见他作揖,自己则屈膝行个福礼,“严氏拜见圣上。”
康顺帝笑着指了指案旁的太师椅,“坐!”
七爷朝严清怡点点头,先自坐下,严清怡没敢坐正,只坐了半边。
康顺帝道:“俗话说成家立业,现下已经成了家,差事也得尽心尽力。”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七爷笑道,“我昨儿瞧了严氏嫁妆,皇兄所赐之物价值约三万两,几时我赚出三万两银子,几时卸任荣养。”
康顺帝气道:“敢情我不给你那些东西,你就撂挑子不干?”忽而想起早朝的争执,叹口气,“正好你来,我有事跟你商议。”
严清怡闻言知雅,忙起身道:“我到外头等七爷。”
七爷应声好,“左边有偏厅,你过去喝盅茶,要是觉得烦了,前头另有竹林山石可供观赏。”
严清怡笑笑,再对康顺帝行一礼,“严氏告退。”
由内侍引着出了正殿。
刚出门,便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门口另有一内侍笑着招呼,“王妃是想要四处逛逛还是坐下稍做歇息?”
严清怡不想挨晒,而且身旁没带丫鬟,走得远了怕撞见不适宜的人或者迷了路,便客气地道:“我有些口渴,能否请公公倒盏茶来?”
内侍知其意,将她带到偏厅,很快又端了只托盘来,上面一壶茶并两碟点心。
严清怡连忙道谢,顺势塞给他一个封红,“权作请公公喝酒。”
“谢王妃赏,”内侍没推辞,笑着接了,“奴婢给王妃道喜,恭祝王妃与王爷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严清怡笑笑,“借公公吉言。”
内侍又极体贴地捧来两本书,“不知圣上要召见多久,王妃且翻着解个闷儿。”
严清怡扫一眼,见是杜子美的诗集,谢道:“劳公公费心。”
内侍双手揖一下,“奴婢往外头候着,王妃若有吩咐,唤一声即可。”
严清怡含笑点头。
偏厅里放着冰盆,虽不如正殿那般凉爽,却着实解了不少暑意。
严清怡怕喝了茶要如厕,不敢多喝,只浅浅抿了两口,随手拿起那本书翻看起来。
杜子美的诗她原先就读过,后来看过陆安康的注解,还给魏欣抄过一遍,即便不能成诵,也是非常熟悉的。
两本书都翻完,又过了些时候,内侍来请她,“七爷已经出来了。”
严清怡急步走出去,果然瞧见七爷站在门口。
炽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面容有些凝重。
严清怡不便多问,回头朝内侍笑了笑,才走向七爷身旁,低声道:“现下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