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大人,我家爹爹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要忘了大业未成,勿要出任何差错。话我带到了,还望傅大人铭记在心。”丁素雅摆了摆袖,以手为扇拂了面,绝不能被自家爹爹看见自己被傅凉气得脸颊泛红的窘态。不然自家爹爹真得找他麻烦了。
见丁素雅走远,渊亦迈步进了轩厅,“大人,丁小姐……”
“你,又有何言?”傅凉转过身,负手而立,眉目中带了些许不耐烦。
“大人,丁小姐对大人有意,这么多年了,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哦。”傅凉冷冷笑了一声,“渊亦,你何时成了丁素雅的说客?”
“属下不敢。”渊亦垂首,脸色白了白。
“我傅凉看重之人,何须旁人多言。”言罢,傅凉甩袖而去。
渊亦停留在原地,叹息似的摇了摇头。
“封公子。”渊亦踱步院中,恭敬行礼。
封昔和顿住脚步,难得耐心启唇,“听闻丁小姐来府上,不悦而去?”
“傅大人平素最为厌恶借着权势娶亲之徒,纵是丁将军权势浩大,大人却是无意丝毫权位,更是无意丁素雅小姐。”渊亦躬身,缓缓回应道。
“嗯。”封昔和淡笑,“这点倒是剖析得透彻。”
“眼下,不知大人往何处去了,属下担心,大人若是出了门……”渊亦欲言又止,思索片刻,才道:“大人一旦出门,后果不堪设想。”
封昔和拂袖立定,“府上可是寻过了?”
“公子……可见过大人?”
“本公子自不会有所隐瞒。”封昔和说着,唇边泛开了淡淡的笑意,只是一双丹凤眼中的意味多了几分冷静缄默。
渊亦敛了眸子,“属下告退。”
封昔和面上毫无波澜,转身回到院子,推开门。
“公子,夫人出去了。”
“出去作甚?”
侍女合袖而立,垂首道:“夫人见日头正好,雪化得也刚刚好,便出去散散心。”
封昔和拧眉,“雪化时最为严寒,你怎的不拦着些?”
“奴婢知错。”侍女闻言,慌张道。
封昔和仰目望了眼天色,日头正盛,院子的风嗖嗖的刮着,几棵球松在瑟瑟抖着树冠的残雪。
病才初愈怎的乱跑?叹息片刻,封昔和无奈摆袖出了院门。
淮琦咬唇,盯着那足有两米多的树许久。
一些残雪还在树上,树的叶子宽大郁绿,树叶间还藏匿着鲜红的小珠,一颗颗剔透分明,缀在枝头,再配上那白得粒粒分明的残雪,实在好看得很。
她忍不住抬袖,勾指去抚触枝叶。
奈何身高不够,踮脚却是够不到。
她目光逡巡在四周,发现有棵稍稍矮的,忙满心欢喜提着裙摆快跑过去。
正摘了几颗红色圆润小珠果的淮琦蓦地透过枝叶的缝隙瞥见了不远处的旷地里独坐一名蓝袄男子。
悠扬的琴声自他指尖落下。
墨发如丝随意披散在肩背,眉目闲适自持。
“何人在那儿?”
淮琦抿唇,不禁捧着摘好的绿叶鲜果一步步走近。
男子见到淮琦,放下长琴,起身。
淮琦微微诧异。
“弟妹的风寒可是痊愈了?”
被这一声“弟妹”叫得晃了神的淮琦这才回想起来,这气质不凡的蓝袄男子正是那日策马回府躲过重重瓜果暴击的傅凉。
“痊愈了,多谢傅大人关心。”淮琦抱紧了手中的绿叶鲜果,退后了几步。
“弟妹喜欢这火棘树的果子?”傅凉弯起淡色薄唇,眉目微扬。
淮琦看得心漏跳了半拍。
怪不得淮国南安城的女子这般疯狂,原来傅凉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比起自己在现代看到的那些经纪公司有意包装的小鲜肉好看太多了,而且一看傅凉这种就是古代有名的知识分子,天然一种书卷气质,不笑就站在那儿也是一股冷玉自在发光的模样。
让人很难挪开眼。
“味道软糯,喜欢可以尝尝。”见淮琦眼中的惊艳,傅凉出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继而傅凉摘了一枚火棘果,小心递至唇畔。
“哦,好,谢谢。”淮琦猛地回过神,微微启了唇,皓齿明媚,又含羞带怯,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傅凉见状,微微笑了笑,拂袖转身抱起琴,“府上还有釀好的火棘果酒,对弟妹大病初愈有好处。回头我让人送到屋里,就当……我补送弟妹的新婚贺礼。”
说着,傅凉便抱琴走远了。
鬓发微微扬飞,遮去了他眼梢的少许落寞。
淮琦回想着刚刚的琴声,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眉目如画,七杀为弦,傅为苍之,公子欢喜。”
淮琦不禁怔住,这是原主对傅凉的评价么?
实在有过之而不及。
“夫人让我好找。”封昔和淡笑着走近。
淮琦别过头,好家伙,他不会在后面看了许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封昔和:哪里来的野男人敢勾搭窝夫人(╯‵□′)╯︵┻━┻
第59章 (二更)
“夫君。”淮琦干笑了几声, 随即笑意干在唇角, 她眼看着封昔和沉着脸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这威压……
等等大哥, 哪里惹到又大哥你了,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淮琦再次见到封昔和这副严肃阴沉着脸的模样, 不由得抱紧了火棘果, 朝后退了几步。
封昔和不依不挠地逼近了。
二人僵持不下。
直到淮琦准备再往后挪一挪, 却蓦地被封昔和拉住了右手的手腕。
“方才见着谁了?”封昔和的声音平缓,听不出怒意。
淮琦咬唇, 可是他这副模样分明在脸上写着我不高兴。
“傅大人啊……”淮琦想了想还是不准备隐瞒, 说不定他刚刚早就看到了。
封昔和沉着脸凑近淮琦, 低眼, 冷冽的目光落在淮琦的左手上,“手腕上的伤如何了?”
淮琦一怔, 随即笑开, “好得多了。”
“很好。今夜把洞房补了。”封昔和说着,面上一本正经。
那语气仿佛在谈论今天的日头很不错。
淮琦一噎, 她……她没听错吧……
是夜。
被一堆侍女推进浴池的淮琦是拒绝的,一种洗洗干净吃得彻彻底底的既视感怎么这么可怕啊呜……
“夫人大病初愈,泡了这药浴,自是好得很。”
“是啊, 有益于身子恢复。”
淮琦咋舌, 她怎么感觉在拐着弯儿的忽悠自己呢。
不过泡在药材的热水池子里浑身筋骨舒展开,原本在床榻上躺尸的酸痛的四肢都舒缓了不少,淮琦闭眸, 任由侍女在自己背上覆贴药材。
“这些有助于润泽肤质,是极好的。”
“夫人,再在池子里泡会儿便可起身了,免得着凉。”那日端着粥的侍女自外头打了帘子进来,温声细语道。
“知道了。”淮琦半眯着眼,不觉然困意涌上心头。
意识再次苏醒过来时,竟发觉自己在床榻上。
淮琦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醒了。要吃点东西么?”
淮琦循声望去。
只见屏风后缓缓踱出一人。
一袭白色单衣姿态闲逸地踱步而来,许是因为刚沐完浴的缘故,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恣意倾洒而下,落在肩头,声音更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
淮琦不禁看得呆了。
不得不说,她还是头回见到封昔和这副模样,卸下所有防备,只剩下一身的魅惑……
呸,淮琦不禁咬了咬舌尖,暗斥自己想的什么歪曲的形容词,哪里魅惑了,去他的魅惑……淮琦定了定心神,自己今晚一定要撑住,不能被迷惑!
“苍之送来了火棘果酒,尝尝?”封昔和坐在桌边,转过首朝床榻边的淮琦缓缓道。
淮琦抓紧了被角,摇了摇头,“不,不喝了,我还是继续睡会儿吧……”
封昔和微微挑眉,“好吧,为夫陪你。”
淮琦咽了咽气,微笑,从牙关里挤出来声音:“那,那还是吃点东西吧嗯,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说罢,淮琦下了床,走到桌边,瞥了眼果酒坛,还好,旁边有几碟小菜。
和封昔和面对面眨巴眨巴眼,淮琦干咳了几声,颤着手拿起玉箸。
“不来点酒?”封昔和启唇,语气尽含戏谑。
“啪嗒。”一声,夹的小菜落回盘子里。
淮琦憋了一口气,看向封昔和微微敞开的衣襟,下意识侧过首,从禁欲风转换成这副勾人的画风,简直太可怕,自己今晚是出现幻觉了吧……
她不禁抬指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嘶……”会痛,根本没在做梦啊……
“好端端地,怎的掐起自己来了?”封昔和执起淮琦的手腕仔细查看了一番,语气柔和了许多。
再看看淮琦早就憋红了脸,“好,喝点……”
【蛋蛋:喝酒误事你难道不知道么?】
【琦琦:……壮胆。】
【蛋蛋:好吧你赢了。】
淮琦苦笑咬唇,辣鸡系统还以为她愿意啊,她也不想啊……不过看今晚这架势,是逃不过了啊……
封昔和心情看起来特别好,给淮琦倒了一大杯。
淮琦努力保持微笑,大哥你头顶的好感瓶倒是涨啊!
封昔和同样朝淮琦看过来,“有什么问题?”
壮士断腕般端起杯盏,淮琦浅浅地舔了舔火棘果酒,噫,味道还不错,甜甜的蛮好喝的。
一点一点慢慢喝了几口,见封昔和半天不动,直盯得自己浑身发毛,淮琦忍不住劝道:“不公平,怎么光我一个人喝,你也要喝。”
封昔和微微勾唇,“你确定?”
淮琦转过头,不屑道:“呵,男人。”
封昔和淡淡扬眉笑开,“好。”
两人对酌几个来回,淮琦仍然觉得没有问题,很清醒,于是放松了警惕,以为这是普通的调理身子的果酒。
不知不觉又是几个来回……
“你醉了。”封昔和淡淡启唇道,一双丹凤眸中是罕见的怜惜。
“不,没醉……来,还没喝过交杯酒呢,来……”淮琦眼前一片模糊,只听得封昔和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封昔和一怔,“交杯酒……”
“夫君,来喝交杯酒啊……”淮琦弯眉笑得影影倬倬,举着杯盏的手上的水袖微微滑落,露出半寸皓腕。
封昔和被这一声柔柔的“夫君”唤得只觉脑中的弦已然绷断,“好。”
举起杯盏绕过她的皓腕,封昔和静静地注视着淮琦,那双丹凤眸似要将她看透,自灵魂中抽离出最真实的淮琦,他一人的妻。
外头风雪早就消散,只剩下寂静无比的月光,烛火婆娑,两人共饮尽那盏散发着诱人果香的酒……
封昔和扬袖,将醉醺醺的淮琦打横抱起走到床榻边。
替淮琦掖好被角,封昔和立在床榻边,微微勾唇,侧身拂袖,拂灭了最后一盏烛火。
“别走。”带着浅浅的呼吸声,淮琦抬手抱紧了封昔和的肩膀,小声嘟囔。
封昔和闻声,陷在黑暗中的唇角稍稍勾起。
“红豆糕,炸鸡腿,汉堡,薯条……别走……”淮琦抱着封昔和的肩膀又紧了些。
封昔和顿时黑了脸。
凑到淮琦的耳边,封昔和柔声问道:“说,我是谁?”
“大哥……”淮琦迷糊糊间只觉得颈窝一片温热的呼吸洒下,很是扰人。
“大哥?”封昔和疑惑,淮帝之子从不曾踏入淮国冷苑,又怎会与淮琦有交集?
“大哥啊,你以后能不能,再喜欢我一点啊……”要好感值真的好难啊……淮琦侧过头,唇不经意间贴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碎碎念道。
封昔和借着渗进屋子里的月光,缓缓凝眉,“我自是欢喜你的,琦儿。”
淮琦蓦地笑出了声。
封昔和见她闭着眼,也不知梦里装的是什么,反正她绝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白天只是见着她看傅凉抚琴看得入迷的样子,心下多了几分不快,那一刻,封昔和明白自己是真的对这个女子有了情意。
之所以说“补洞房”只不过是想要窥探她的心意,可惜,方才见她这副害怕退怯的模样,时机实在是不成熟……
“睡罢……”封昔和反手将淮琦收进怀里,安抚道。
“不,睡什么睡,起来嗨!”淮琦蹙眉,不满道,接着抬手,不正不偏地将封昔和的脖子揽住。
她温热又柔软的唇主动贴上来,封昔和不由得心下多了几分讶然。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能要她,她醉了,若是醒来后……
“夫君……”淮琦转而蹭着他的脖颈,呢喃道。
封昔和闷哼一声,脑中的弦早就绷断了,理智早就被轰然冲上来的血气冲刷殆尽,再加上她不安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