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谙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视线无处可放,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道,“不当兄长当什么?”
“当可以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那个人。”榕桓第一次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原来是如此的难为情。
湖水潋滟天色好,清风徐来花香溢,祁谙没有饮酒,却觉得有些醉醺醺的。
榕桓也不催她,只静静等着,但祁谙看不到的地方,握着栏杆的手却青筋毕现。
祁谙眉目垂着,睫毛微微颤动着,几不可闻的哼哼了一声。
“嗯?”榕桓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躬身往她面前凑近了一些。
两人的身体挨的越发的近,祁谙往后退了一步,腰身往栏杆上碰去。
一只大手适时的勾住了她的腰身,防止她磕到自己。
祁谙本能的抓紧他胸前的衣襟,榕桓被她抓的踉跄了一步,欺身压了下去。
祁谙往后扬着身子,清粼粼的眸子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眼眸,榕桓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的温度,祁谙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有些讶异的看着榕桓,眼看着榕桓的脸慢慢的变红,祁谙忍不住别开视线,抿了嘴角,弯了眉眼。
她的唇柔嫩温软,比他想象的还要甜美,让人忍不住想再次品尝其中的美味,榕桓堪堪别开眼睛,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但心跳却快的让他无法想象。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半天,直到祁谙实在是太累,忍不住推搡了他一下,娇嗔,“兄长...”
榕桓方才回身,后退一步,松了手。
祁谙终于站直了,伸伸胳膊,踢踢腿,扭扭腰,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榕桓站在那里良久,方才迈步跟了上去。
祁谙一路跑回卧房,月谷嬷嬷瞧见她匆匆忙忙的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跟上去,却不料祁谙却将月谷关在了房门外,月谷还要敲门,却见跟过来的榕桓对她摇了摇头。
祁谙手捂着嘴巴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脑子里乱七-八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走累了,便坐在书案后,托着腮痴痴的笑,脑海里一会儿是戏台上的张君瑞和崔莺莺,一会儿是兄长的那张脸,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榕桓听着房内来回的步子声越来与慢,直至没有了声息,脸上表情越发沉稳,只是负在身后握的生紧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思。
祁谙越想越觉得脸红心跳,嘴唇也不知怎么了,总想伸出舌头去舔舐,那种感觉让她有些燥热,不由站起身推开了窗。
背对窗子而站的人闻声回身,两人便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四目相对。
祁谙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离,步子动了一下却又顿住了,她为何要躲他?
祁谙眼睛眨呀眨的眨了好几下,嘴巴张了几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榕桓已经镇定下来,走到窗前垂眸看她,“用膳吧。”
祁谙下意识的点头,人却并没有动。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了很久,直到月谷嬷嬷自远处催促,“王爷,公主,用膳了。”
榕桓才伸手自她双臂下穿过,一个用力将她自窗中抱了出来。
祁谙攀着他的脖颈,看到了他耳后的红晕,心里就像是被清风吹皱的湖水,麻麻痒痒,难以言喻。
将人儿放在地上,榕桓蹲下身去给她整理弄乱的裙摆,平日里他经常做的事情,在此时的祁谙看来却不同以往,有了一些别的意味,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榕桓起身,对上她有些娇羞的笑容,心里动了一下,迟疑了一下,方才起身,拍拍她的脑袋,“去用膳吧!”
榕桓转身,祁谙上前一步,食指勾住了他的小指,榕桓背脊僵了一下,却没有回身,只张开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牵着她往饭厅行去。
第34章
亲试探
两人关系的改变只在一瞬间, 祁谙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原来牵手并不只是单纯的牵手, 牵手时他会轻轻的摩挲她的掌心, 温暖而灼热。
原来拥抱也并不只是单纯的拥抱,拥抱时他会将她整个人扣进怀里,用下巴蹭她的脸颊。
这都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感觉。
一连几日, 祁谙陷入这些不经意的小甜蜜中无法自拔,满心满眼的全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欢喜。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男女之情,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互相往对方迈步, 这种感觉,让人带着小小的雀跃, 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悸动。
祁谙坐在屋顶上,靠在榕桓的肩膀上, 晃着双腿,百无聊赖的看着天上的繁星,“兄长,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榕桓垂眸看她一眼, “怎么,累了?”
祁谙蹭着他的肩膀摇摇小脑袋,“没有,就是有些无聊。”
“无聊?怎么,跟我在一起这么无聊?”
祁谙闻言忍不住笑了, 侧侧身,整个人偎进他怀里, 眸子亮闪闪的看着他,然后张嘴,“啊...”
榕桓无奈的摇摇头,捻起一旁的蜜饯放入她嘴巴里,“这些甜食还是不要吃太多,对牙齿不好。”
祁谙轻哼一声,咬着蜜饯含糊不清道,“咱们俩现在是平等的,你以后不许用兄长的口气教训我。”
祁谙犯懒,整个人都躺进了他怀里,头枕在他腿上,双手垫在脑后,任由他喂着自己吃着点心。
此时虽已是夏日,但坐在高处,清风中少了些灼热,倒也是舒适自在的。
榕桓忍不住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这是自那日他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后他再一次碰她,再一次的亲昵,祁谙还是无法适应,不由瑟缩了一下。
“怕?”榕桓看着她,低声问道。
他的俊脸近在咫尺,眸子里的柔和丝毫没有掩藏,祁谙轻轻摇了摇头,声如蚊蝇,“不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嗯,多几次便习惯了。”榕桓把她往怀里抱了抱,似是说给她听,又似是自言自语。
“哦...”祁谙撅了撅嘴,眨眨眼,趁榕桓不注意,仰头将自己的嘴凑了上去。
榕桓始料未及,怔了一下,唇上的柔软却告诉他这是真的,他怀里的小东西有些不安分。
祁谙抵着他的唇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含含糊糊的说道,“那就多几次吧。”她觉得兄长好像有些喜欢亲她,她也不讨厌,反而有些小小的期待,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多几次呢?
榕桓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任由她‘轻薄’,只手固定在腰间,防止她掉下去。
祁谙的唇贴在他的唇上,仰了半天头,觉得脖子都酸了,先前的羞怯也被微风吹得差不多消散了,两个人唇贴唇有什么好玩的?
祁谙觉得无聊了,便动了动,想要起身。
但在此时,榕桓扣在她腰间的手却微微用力禁锢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唇瓣微张,含住了她的唇,轻轻咬了一下。
唇齿相触,祁谙整个人都僵住了,可是抱着她的那人却不罢休,趁着她呆立的功夫,舌抵开她的牙关钻了进去,舌与舌的交缠。
“闭上眼睛。”抵着她唇的人声音沙哑而让人迷恋。
祁谙忍不住顺着他的话,缓缓阖眸,闭上眼睛前,她看到了满目的星河。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缓缓退出她的唇,祁谙整个人松软的靠在他的怀里,有些回不过神,方才的一切仿佛在梦中。
藏在暗处的二人互相怒瞪着。
卫叶,“你去。”
十六,“我不去,你去。”
“为什么我去?”卫叶不服的瞪眼。
“我是跟着小公子的人,你是跟着爷的人,现在爷都听小公子的,你也得听我的。”十六在卫叶面前向来很有优越感,现在更是不把卫叶看在眼里。
卫叶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们在说什么?”
悦耳动听的嗓音突然响起,一个小脑袋凑了过来,笑眯眯,“卫叶,十六,你们俩在干嘛?”
两人吓得后退一步,看到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人,硬生生吸了口凉气。
对上榕桓幽深的眸子,十六还算镇定,“爷,公主,人来了。”
“我知道。”祁谙皱皱鼻子,“指望你俩,黄花菜都凉了。”
被自家小公子如此嫌弃,卫叶和十六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鄙视。
几人不再说话,都望向了湖边的凉亭,那里一个黑影走近,是那日被祁谙从大牢里放出去的土匪。
没多久,另一个人也出现了,穿着黑色斗篷,身形瘦小,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两人站在湖边的亭子里低低的交谈着。
卫叶凑近两人,小声道,“那是岑香月身边的丫鬟,十三一路跟着她来的。”
祁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榕桓,“竟是岑香月想要了溪棹的命?”
这真的是她没有想到的。
放走土匪是她出的主意,为的就是引出那个想要杀溪棹的人,所以她要那土匪离开大牢后分别与岑香月与溪栈秋联系,说他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需要一笔银子离开这里,若他们不赴约,便去官府告发他们。
试探岑香月并非祁谙的主要目的,只是顺手而为,溪栈秋才是她主要的目标,毕竟溪家一团乱麻,溪栈秋想要夺回溪家,找土匪杀了溪棹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今日算是兵分两路,一边是岑香月,一边是溪栈秋,看看到底谁会来赴约。
祁谙本想去溪栈秋那里瞧着,可是榕桓却说,有九成的可能是岑香月做的,祁谙本还有些怀疑,此时却不得不佩服自家兄长了。
湖边的两人说了没几句,便动起了手,不曾想,岑香月身边的丫鬟竟是个武功高强的,只几招,那土匪便落了下风。
那土匪不敌,被那丫鬟刺了一刀,仓皇之下跳入水中,那丫鬟见那湖水没了动静,四下看了看,快速离去。
等到不见了人影,十六才上前,将水里藏着的人捞了出来,“你没事儿吧?”
那人脸色苍白,捂着小腹的伤口,声音虚弱,“草民已经做到了公主吩咐的事情,还请公主兑现诺言。”
“自然。”祁谙点头,“本公主说到做到,但是若你日后再为祸百姓,本公主定会亲自要了你的命。”这人虽是土匪头目,但是这些年抢的也都是些鱼肉百姓之人,不曾伤害百姓,也不曾真的草菅人命,在边境这个战乱连年的地方,生活不易,能够改过自新便放他一马。
十六派人将他送走,祁谙拧了眉头,“这么看来,当真是岑香月想要杀了溪棹,为什么?只是因为她不想嫁给他?可是当日阻止土匪杀溪棹的那帮人又是谁?”
“若真是如此,溪棹不可以娶岑香月。”岑香月为了不嫁给他,竟然想到要杀了他,这样的女子何其狠毒,溪棹怎么能娶她呢?
明日便是溪棹与岑香月成婚的日子了,而在成婚的前一夜,岑香月还让她的丫鬟出来杀人,她对溪棹没有半分真心,反而全是歹意,她岂能真的坐视不理。
“我去找溪棹。”祁谙转身便要走,手却被榕桓扯住了。
祁谙回头,榕桓看着她,淡淡道,“谙儿,明日这场婚礼必须如期举行。”
第35章
婚礼变
成亲的日子自然是热闹的, 更不要说知府千金与首富之子的婚礼了。
而大渝长公主殿下的到来更是让溪府蓬荜生辉, 为溪棹赚足了脸面。
祁谙被溪家二老爷请到了上座, 祁谙倒是也没有推脱,顺了他的心意。
前厅溪栈秋正在帮忙招待宾客,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两样, 祁谙托着腮眼睛睨着他,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昨夜溪栈秋并非没有去,只是, 他只远远儿的瞧着, 并未上前,待了半晌就离开了。
那个局是假的, 可是溪栈秋却去了,而且很可能已经猜到了祁谙的用意, 这个人啊,倒真是让人猜不透。
溪栈秋过来替祁谙添置茶水,祁谙偏头看他, 笑吟吟, “溪公子说今日这婚事会顺利吗?”
溪栈秋面不改色,垂眸敛目,“有公主在,自然万事顺意。”
祁谙望着他忙碌的身影,挑了挑眉。
“小公子, 你看那里。”云莲对祁谙示意。
祁谙顺着云莲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院中角落里的那一桌只坐了一个人, 一眼看过去,男人长得有些吓人,眼角处有一颗硕大的黑痣,骇人的很。
只是,今日这溪家宾客云集,每一桌上都坐满了客人,为何他那一桌只坐了他一个人。
祁谙眯眼瞧着他,瞧的久了,便会发现,那人只是被那个黑痣抢了风头,若抛开那难看的黑痣,只看他的眉眼,倒是个俊俏至极的男子。
似是察觉到有人看着他,那人的视线越过众人望了过来,对着祁谙微微颔首,绽开一抹笑容。
面容白皙,姿态优雅,眉眼狭长,隐有桃花之相,这一笑,倒是让人忽略了他脸上的黑痣,竟有惊艳之感。
祁谙也对他点点头算是回礼,轻声对云莲说了几句话,云莲点点头。
*
今日的溪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去了前厅,后院便显得静谧许多。
溪府最角落里的院落里,溪府的大老爷拿着一件簇新的长衫,有些犹豫,“今日是溪棹成婚的日子,咱们就送这么一件衣裳是不是太寒酸了。”
“无妨的,溪棹是个好孩子,不会嫌弃的。”大夫人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
“也是,溪棹倒真是好孩子,心地善良,为人正直,这些年也帮了咱们许多。”大老爷感慨。
“是吗?溪家那么对你们,你们还觉得他心地善良?”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大老爷和大夫人惊了一下,只见一人走了进来,那人眉目俊朗,风姿绰约,他们从来没有在溪府内见过。
“这位公子是...”两人有些诧异,在这个热闹的日子里,怎么会有一个陌生人来到他们这个偏僻的院落。
榕桓走过去,看着桌上那亲手缝制的衣衫,淡淡道,“这是送给溪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