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荣光——艾鱼
时间:2018-05-19 11:35:19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刑慕白神情一凛,立刻起身打开书房的门,林疏清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地瞪着他,她的手上全都是茶叶和水渍,本来细白的肌肤被茶水烫的通红。
  刑慕白身后的许建国没想到这些话就这样被林疏清听了去,他忧恼又担心地喊她:“小清……”
  刑晗珺和孙淑蓉闻声赶过来,在看到林疏清脚边的碎瓷片后刑晗珺急忙问她:“烫到了?”
  孙淑蓉看了一眼许建国,后者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无措又挫败。
  刑慕白拉着浑浑噩噩的林疏清下楼去冲洗双手,她机械地任他摆布,完全不能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低声喊她:“林疏清。”
  她木楞地抬起头看他,刑慕白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件事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也被惊吓到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更别说去接受。
  到最后只是心疼地问她:“还好吗?”
  她眨了眨眼,终于扯出一个笑,语气平静,但极其干涩,哑声说:“没事。”
  “没有烫伤。”
  刑慕白抿唇,他问的并不是她的手。
  “要回吗?”
  林疏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到底是什么事情,会不会和父母的死有关联,她得搞清楚。
  刑慕白拉着林疏清从厨房出来,许建国想上前关心,又生生忍住,只是叫了她一声。
  林疏清把血缘鉴定的结果单要过来低头看了很久,攥着纸张的手已经在完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等她再抬起头时,目光却变得特别沉静,毫无波澜,就连语气也是如此,仿佛刚才失态只是别人的一场错觉。
  她盯着许建国问:“您能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许建国和孙淑蓉互相对视了一眼,他深深地叹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理由瞒着林疏清,她其实有权知道实情的。
  “好。”
  其实许建国知道的也很有限。
  许建国的哥哥许建军是一名特种兵,许建军是怎么和林疏清的母亲认识并谈了恋爱许建国不清楚,那年夏天还在上军校的他暑假在家休息,偶尔看到了在家养伤的哥哥在屋里用子弹壳做项链,他当时多嘴问了句,许建军告诉他说这个子弹壳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那颗,他要把它做成项链送人。
  许建国好奇地问是不是女朋友,许建军笑了笑,没否认。
  一个月多月后,已经彻底把伤养好的许建军接到了上级的特殊任务,临出发前他跑出去了一趟,再回家拿收拾好的东西要归队的时候许建国开他玩笑,说他肯定是去找他那姓秦的小女朋友去了。许建国永远都忘不掉他哥在从他身旁同他擦身而过时说的两句话。
  “分了。”
  “我不在你好好照顾爸妈。”
  许建国没想到那次一别,成了永别。
  那句“我不在你好好照顾爸妈”,也成了他哥留给他的遗言。
  许建军在那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回来的只是他冰冷的尸体,身上有多处枪伤。
  这么多年,许建国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遇到哥哥的女儿。
  他其实就没想过哥哥会有个女儿,毕竟当初许建军是确实和他那个姓秦的女朋友分了的。
  谁都不知道有林疏清的存在。
  ***
  林疏清和刑慕白回了家后她一口气灌了好多水下肚,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发愣,今晚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也太突然了,她根本无法接受。
  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和她开的玩笑。
  她和父母生活了快二十年,现在突然有个人站出来,拿着证据告诉她你父亲其实另有其人,这种错愕和荒唐的感觉几乎要折磨死她。
  刑慕白坐到她的旁边,把人轻轻揽进怀里。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林疏清的脑子特别乱。
  她在想她家发生火灾的那天白天的事情,她上午去献血来着,当时还给了她一个献血证,那天她献血回家时快中午,正好父亲在家,母亲出门买菜去了。
  有同学打电话来说明天聚会的事情,林疏清接电话的时候把献血证放到了一边,她模模糊糊记得父亲好像是随意瞅了眼那个证……
  林疏清想到这里微微蹙眉。
  她跟着思绪继续往下走,接完电话她就拿着献血证回了卧室,为晚上的聚会做准备,挑衣服、找小首饰,十八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她从自己的小木盒里发现了这条很久很久之前母亲给她的项链,因为初高中学校有规定不许瞎戴首饰,这条项链一直被她关在盒子里,那天她把项链拿了出来。
  下午父亲没在家,母亲照常料理家务,天色渐晚时父亲是醉醺醺地回来的,当时林疏清已经穿戴好快要出门,正巧听到醉酒的父亲生气发火,嘴里骂骂咧咧。
  母亲秦琴自然也是察觉到林跃进情绪有点狂躁,林疏清听到了母亲秦琴试图和父亲好言好语地交流,但平日酒品特别好的父亲这次一反常态地脾气暴躁,完全不能沟通。
  当晚她出门之前母亲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父亲歪倒在沙发里闭眼假寐。
  她对他们说要出门去聚餐了,只有母亲秦琴假装若无其事的对她笑了笑,让她安心去玩,而林跃进,只是低低哼了一声,听上去很不耐。
  林疏清出了家门后有些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终于可以躲出去清静几个小时不用卷进他们的争吵中了。
  小孩子总会有这种想法,父母争执吵架时希望自己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也想逃开不去面对。
  因为害怕,因为心里难受,因为不想他们吵。
  所以想去逃避,觉得自己看不见,就能假装他们没有吵架。
  可等再回家面对他们的时候,还是会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一秒就会像炸/弹一样轰然炸开。
  那晚她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起了大火,她失去了父母。
  也是从那开始,这条项链林疏清每天都会戴着。因为这是她带出来的唯一一件和母亲有关的东西。
  等等,不对。
  林疏清突然在刑慕白的怀里挣扎着坐起来。
  重点在那个献血证上?
  那……家里那场火灾……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隐隐有了某种疯狂的猜测的林疏清整个人完全呆滞傻掉,过了会儿,她突然用手掩面,眼泪在她的指缝间流出来。
  刑慕白搂着她,低声唤:“林疏清……”
  她止不住地哭泣,其实从杨启华去世后她的情况就不是太好,但也没有很糟糕,可若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刑慕白是真的担心她扛不住。
  良久,她哽咽着在他的怀里说:“是不是去年没有遇到你,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哪怕那场火灾会让我耿耿于怀一辈子。”
  她试图在逃避这一切,逃避现实,逃避真相。
  她把这一切连累归咎到和他重逢的错。
  可她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在找理由和借口,因为这些其实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刑慕白的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他的手碰到了裤兜,那里面还有他想给她的东西。
  他的手指蜷了下,收紧。
  “你后悔了?”他低头问她。
  林疏清没有回答,只是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不断地哭,刑慕白伸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嗓音微沉,再一次一字一句地问她,“你是不是后悔了,林疏清?”
  她泪眼朦胧,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林疏清望着他,声音颤抖,语气无助,“我难受,刑慕白,我好难受,心里真的好难受……”
  他冷厉的脸色缓和下来,忧心地叹气,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偏头吻她的秀发。
  他不知道要怎么哄怎么安慰她才会好受一些,见她这样难受,他心里也钝钝的疼。
  “乖,清清乖,”他像是在哄小孩子,声音温和地对她说着话,“不管事情怎样,你都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
  “从我们在一起那天开始,你身边就多了一个刑慕白给你依靠。”
  “你别后悔。”刑慕白不自觉很用力地抱紧她,低声呢喃:“别后悔,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队长:你别后悔,好不好,林疏清?
清清的回答是:_______
十年前的事大概就是这样子了。(话嗦评论里有几只小可爱很腻害惹!
清清一般开心高兴或者在逗队长的时候才会叫他队长,一旦遇到了事情她脱口而出的都是刑慕白。不知道你们发现咩有QAQ
 
  ☆、荣光38
 
  林疏清的自我愈合能力似乎特别好,要不然就是她把心绪隐藏的太深而不让人发觉。
  只是短短的几天而已, 她看起来就已经把所有的事实消化掉。
  她依旧照常在急诊科上班, 这天午饭的时候林疏清接到了一通电话就匆匆出了科室, 苏南在后面喊她问她去哪儿都要去吃饭了, 林疏清头也不回道:“有点事,你找别人一起吃。”
  她早上来了医院后给李希泽发了短信,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
  刚才李希泽给她打电话说现在就在医院附近,要不要见见。
  林疏清便趁着现在吃午饭的空档出去见见他,问他点事儿。
  林疏清到的时候李希泽已经在座位上等她,她没多少时间耽误,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李希泽听她说完, 神情微愣。
  林疏清抱着一丝期待问他:“李希泽, 你再好好想想,那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我爸妈吵架也算。”
  李希泽沉默了几秒,摇头, 眼神微微闪烁, “我当时不在家。”
  林疏清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她很小声地说:“真的没有吗?”
  李希泽试图劝慰她:“都已经十年了林疏清,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老想这件事。”
  她扯出苦笑,“我也不想去想,可不是我说不想就不会去想的啊。”
  “我现在就想搞清楚那晚到底是不是我爸妈吵架了, 是不是我爸他……因为那个献血证加上醉酒失去理智引发的火灾。”
  对面的李希泽听到她的话后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杯里的液体洒出来,弄脏了他的衣服。
  林疏清抬起头,眼睛定定地望着他,李希泽有些手忙脚乱,他故作镇定地擦着衣服上的水渍,却还是没逃过林疏清的敏感。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疏清直愣愣地瞪着他,语气虽然是疑问,但却不容反驳,带有笃定,“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行不行?”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李希泽……”
  最后林疏清都快哭了,她一直说告诉她吧,这对她很重要,李希泽实在没了办法,他抿住唇,攥了攥拳头,掌心的纸团皱巴不堪。
  “有份录音。当时我爸妈上夜班没在家,我正在我的房间录一份生日音频的时候好哥们出了状况喊我出去救急,我情急下可能又碰到过开关,自己没有察觉,后来被警察问完话回家后才发现。”
  “毕竟有墙壁隔着,录的不清楚,但仔细听的话……大概能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那时李希泽的房间和林疏清父母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林疏清的眼角挂着泪珠,“在哪儿?”
  “我家。”
  ……
  林疏清立刻就跟着李希泽去他的家里拿了他锁了好多年的那份录音,李希泽又解释了一遍:“我当时回家的时候你家的火已经被扑灭了,警察正在了解情况,我那会儿确实是真不知道有这份录音,而且也确实没在场,就实话实说不知道。”
  “后来回了家里才意外发现设备没有关上,我是……”他叹气,“是觉得你当时受的打击已经很大了,而且叔叔阿姨都离世了,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所以在搬家的时候才没告诉你这份录音的存在,想让你少难受一些。但你现在似乎还是都知道了。”
  其实这些年来,这件事也是李希泽心里的一个坎,他很多次问自己瞒着她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她确实有权知道实情,但,在经受了生离死别的重大打击下,再让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和父母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是真的残忍至极。
  在那种情况,李希泽选择隐瞒,他是怕她知道了这件事,熬不下去彻底崩溃,怕她出什么事。
  林疏清没有立刻听,她拿到了录音后就回了医院,径直去了自己的休息室,关好门,这才坐到床边开始听录音。
  安静的休息室中传来录音笔里嘈杂的声音,录的确实很不清楚,里面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特别杂乱,但仔仔细细地听还是能听到微弱的说话声。
  是争吵。
  林疏清是全身颤抖着听完的,到最后她直接关掉了录音,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到此,她耿耿于怀了十年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但真相太残忍,几乎要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从录音里秦琴说的话中林疏清知道了那晚她家因为电路虚而停了电,她母亲找了蜡烛在卧室点好,醉了酒的林跃进嫌秦琴一直走动烦人,吼了她,秦琴被莫名这样对待也气,问林跃进闹什么,男人的声音高了许多,借着酒劲儿劈头盖脸就问秦琴,你女儿她老子到底是谁?我他妈的B型血你O型,怎么就生出来个A型的臭丫头片子!
  林疏清是从来不知道父母血型的。
  秦琴并不知道林疏清献血拿了献血证的事儿,她被林跃进的话问的愣住,也傻住。
  最后在林跃进冲进林疏清卧室翻出献血证来甩到她的脸上让她看清楚后,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林跃进。
  当年许建军给秦琴送项链时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几天后许建军在出任务前又跑去找了她,秦琴听到他又要出任务,想到他前段时间受枪伤劫后余生捡回一条命,自私地不想同意他再继续干下去,她希望许建军能换份安全的工作,而秦琴的父母也撂下了话,如果他不能放弃特种兵这个职业,就休想和他们的女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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