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荣光——艾鱼
时间:2018-05-19 11:35:19

  刑慕白抬起手,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林疏清的眼泪不间断地往外涌,她咬住自己的手背,及其压抑地低声哭。
  刑慕白稍稍侧身,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她的身体都快要僵硬,被他抱着,慢慢地稍微松懈了一点,林疏清松开抱着膝盖的手,抓住他的衣服。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手掌轻缓地在她的后背上抚摸着安慰着,须臾,他对她低声说:“哭吧。”
  他没有安慰她节哀之类的话,而是说“哭吧”,这种任她发泄的话语,比其他任何的安慰更能让她在他的面前卸下最后那一点早已经岌岌可危的坚强。
  在他面前,她真的不用这么强撑。
  林疏清偏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她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料,终于不再咬着唇压抑着哭泣,放声呜呜地痛哭起来。
  十年前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姥爷,再也没有了亲人,独自一个人在外地求学,节假日别的同学都回家,只有她不回。
  因为她没有。
  后来她遇到了杨启华,杨启华很看重她,收她做徒弟,亲自带她,这几年来她和杨启华几乎会日日相处,师徒感情很深,杨启华说他把她当亲闺女看待,她又何尝不是把杨启华当亲人对待的。
  可现在,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有牵连的亲人都去世了。
  在遇到杨启华的那年,林疏清心里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又重新有了一个家,虽然逢年过节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但那种有人陪伴的感觉是和独自一人完全不同的。
  杨启华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给予林疏清颇多的指导,他以一个长辈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人生这条路要怎么走才会更有意义才不会走偏。
  他是她的人生导师,又不仅仅只是她的人生导师。
  林疏清悲恸的在刑慕白的怀里哭,眼泪像是滂沱大雨般往外落,没一会儿就把他胸前的衣服给浸湿。
  刑慕白抱着她,无声地低头吻她的发顶,手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任她在自己面前发泄的彻彻底底。
  “他才57岁,他……今年的生日我都还没有帮他过,”林疏清哭的抽噎,断断续续道:“他今天上午还说……还说让我中午和他一起吃饭,他有事和我说的。”
  “他要和我说什么啊?”她的眼泪像是雨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他都还没告诉我他要和我说什么呜呜呜……”
  刑慕白叹气,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低声轻哄着她:“乖。”
  刑慕白大概知道杨启华想对林疏清说什么,应该是说他要退休的事情,只不过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也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林疏清还在呜呜的哭,到最后她哭的脑袋都在钝钝的疼,眼泪却依旧不断地往外流,刑慕白揽着她,两个人不知道在楼梯间坐了多久,只知道他带着她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天色早已晚。
  这天晚上刑慕白是第一次见林疏清睡眠不好,他带她回了他那边,给她做了饭她也没吃几口,整个人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很早就上了床睡觉,然而没多久,她就开始做噩梦,刑慕白就在她的旁边,林疏清在梦中哭的很伤心,他轻声喊她,她听不到,还深陷在梦里,到最后直接被惊醒,眼里蓄满了泪水。
  林疏清坐在床上,怔怔地瞪着刑慕白,目光空洞,没有一丝焦距。
  他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语气特别温柔,“做噩梦了?”
  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
  隔天林疏清去医院,听说杨启华捐献的器官救活了四个人,也让两个人重获光明。
  而被救的其中一个,就是林疏清一直帮助的肾病患者李苗苗。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刑慕白就在林疏清的旁边,她的嗓音涩哑,声音极轻,哽声说:“师父他从27岁成为一名急诊科的医生,到57岁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结婚生子,整整三十年,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医学事业,到死后还在为这个职业和这个社会做贡献。”
  她的眼里泛起泪光,林疏清微微扯了个笑,“他是真正的苍生大医。”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里的“苍生大医”这四个字,来自孙思邈的《大医精诚》,大概意思就是百姓的好医生。
就……杨启华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医生了,他的结局也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呜呜呜QAQ
你们不要打我,这篇文本身的题材其实就……要更偏现实一点。关于我写的一些情节,比如消防员不被理解啊被人看不起受侮辱啊或者出任务牺牲,还有医护人员会经历的医闹事件、医生因为工作劳累猝死等等种种种种,都来自现实中社会的映像,这些情况都不罕见。
不管是杨乐、杨启华,还是其他的消防员或者医护人员,抑或每一个在岗位上认真工作热情奉献着自己的人,都很值得敬佩。
又叨逼叨多了ORZ抱歉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话痨体质惹,这章继续发红包安抚小可爱们难过的心情,呜杨乐和杨启华去世我也很难过的哇T^T
 
  ☆、荣光35
 
  杨启华的后事是院方和林疏清操办的,刑慕白在这期间也尽力帮了她很多, 杨启华的事过后, 日子回到之前的轨迹。
  人还是要向前看, 往前走。
  从杨启华去世那晚林疏清做噩梦开始刑慕白就不放心她, 他甚至会多想,想她这些年来是不是经常这样被噩梦缠身。
  她师父去世就让她这样脆弱,那之前她父母离世的那段时间呢,肯定会比现在更糟糕。
  毕竟当时那个只有十八岁的丫头还没有现在的林疏清坚强。
  刑慕白一想到这些,就愈发心疼她,也更加不放心她。
  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刑慕白向林疏清提出两个人同居的建议,正在默默扒饭的林疏清抬眼看向他, 她微微笑了下, 声音微轻, “队长担心我?”
  没等他回答,她又笑道:“我真没事儿,不过你要放心不下,就听你的意思好了。”
  “那就同居。”刑慕白夹了菜放到她的碗里, “来我这边或者去你那边都行。”
  林疏清乖乖地把菜夹起来吃掉, 点点头,“嗯。”
  ……
  隔天林疏清去医院上班,在医院的大厅碰到了李苗苗的母亲田康佳,女人见到林疏清更加的无措,可满心又都是感激,她知道给苗苗捐献肾脏的人就是这位林医生的师父, 急诊科的主任杨启华。
  之前苗苗能转到这家医院来让肾脏内科最好的医生吴主任救治,也是托了林医生的师父帮忙。
  田康佳心里都清楚,可就是全都清楚,她对林疏清、对死去的杨启华充满感恩情绪的同时还会特别难过。
  田康佳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描述她的心情,好像这种感觉也没办法用语言说出来。
  倒是林疏清还是和原来没什么差别,淡淡地笑着同田康佳打了招呼,田康佳显得很手足无措,她依旧是将保温桶带给林疏清,里面是她专门给林疏清做的饭。
  林疏清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了,这段时间刑慕白每天都会回去,早饭她会在家里和他一起吃了再过来上班,但她看到田康佳期待她收下又略带担心怯意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语就生生咽了下去。
  林疏清和往常一样接过来,对田康佳道了谢,然后说:“这几天有点忙,一会儿我过去看看苗苗,小丫头手术后的情况还好吧?”
  田康佳忙说:“挺好的挺好的。”
  “那就好。”林疏清轻叹。
  回到科室后林疏清把田康佳给她的早餐吃下去,趁着还没有上班去了肾脏内科那边,她进病房的时候李苗苗正躺在病床上,小姑娘看到她进来,远远地就伸出手来想要拉她的手,林疏清走过去,握住小姑娘的手坐在病床边。
  “还好吗?”林疏清淡淡地笑着,问道。
  李苗苗点点头,声音轻轻地喊了她一声疏清姐,而后就是沉默。
  林疏清找了点话题,问李苗苗前段时间的功课怎么样,落下的等她养好了身体她再给她补。
  李苗苗浅笑起来,很开心地说好。
  在林疏清要离开病房的时候李苗苗突然对她说:“谢谢你,疏清姐,谢谢。”
  林疏清回头垂眸同小姑娘对视着,李苗苗的眼眶里泛着水光,眼眸晶亮。
  林疏清笑了笑,对她说:“苗苗,好好活下去,你很坚强,也很棒。”
  从肾病内科回到急诊科,林疏清刚走到护士站,张恙就跑过来拉住她说:“林医生,前段时间杨主任去世前做的最后一台手术救活的那位病人的家属过来送锦旗了,就在科室里。”
  林疏清点点头就去了科室,拿着锦旗的年轻男人扭头看过来,愣住。
  林疏清的目光同他相对,也微怔。
  片刻,男人不太确定地喊她:“林……林疏清?”
  林疏清回过神来,笑了下,“好久不见,李希泽。”
  是好久都没见过了,当年林疏清家发生大火没多久,邻居李希泽一家就搬家离开了临阳。
  虽然林疏清身上穿着白大褂,但李希泽还是不确定地问她:“你也是这里的医生?”
  林疏清点点头,“嗯。”
  她的目光落在李希泽手里拿的那面锦旗上写着——医德高尚,医术精湛。
  林疏清代已过世的杨启华收下这面锦旗,李希泽这才知道给他姥姥做手术的那位杨主任是林疏清的师父。
  李希泽想到林疏清之前的遭遇,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心里也为她难过,一个女孩子从十年前就经历了那么不好的事情,现在自己的师父又离世,心里肯定很难受。
  林疏清是没想过还能和李希泽见面,她感到特别意外,而同时又抱有一点点的期待。
  她有事想问问他。
  “李希泽,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李希泽还未说话,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后匆匆说了句这就回去就挂了电话。
  “林疏清,你刚想说什么?”
  林疏清笑着摇头,“没有,你去忙。”
  李希泽从兜里拿出名片来给她,说:“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空联系,我就先走了。”
  林疏清“嗯”了下,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的名片,嘴唇微抿。
  ***
  两个人同居了一个月左右,刑慕白尽量每天都回家陪她,当然他有任务的时候除外,她加班的时候他也会在队里不回去,而刑慕白也确实感觉林疏清的状态还行,晚上也没有再出现那次做噩梦哭醒的时候,他的心里终于稍微放松了些。
  四月中旬已经快到了春末,春夏交替的时节总是要多添几件换季的衣服,林疏清趁这天能正常下班开车去了商场逛,在路上给刑慕白打电话,那边正在支队开会,没空陪她。
  得,自己逛。
  林疏清一个人在商场里慢悠悠地逛着,一圈下来两手满满,有给自己的买的,还有给刑慕白买的。
  就在她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的时候,前面有位中年女人突然倒在了地上,把路过的行人给吓到,林疏清奔跑过去,她把手里的东西丢在旁边,跪在女人的旁边检查她的情况。
  林疏清掐着休克的中年女人的人中,让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帮忙在女人拎的包里找找看看有没有药,年轻人很快就翻出一瓶速效救心丸来给林疏清,她把药丸送进女人的嘴里迫使她吞下去,然后让人帮忙一起把中年女人移到了旁边供顾客休息的座位上。
  一会儿后中年女人慢慢地缓了过来,很柔和地笑着对林疏清道谢。
  林疏清浅笑,摇头说没事,然后说:“刚才有好心人帮忙打了120的,等急救车来了您去医院查查身体吧。”
  女人摆摆手,“不用,心脏的老毛病。”
  林疏清无奈,确定女人没有事她拿了自己买的东西就要离开,临走前被女人拉住,“姑娘,谢谢你出手帮我,你留个手机号,改天我……”
  “不用的阿姨,”林疏清嘴角噙着笑,“我应该做的。”
  无论中年女人怎么说,林疏清就是不肯留自己的联系方式。
  女人见林疏清态度坚决,不得已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本和一支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撕下来把纸塞给林疏清。
  也只能这样做了。
  纸上写的是女人的名字,孙淑蓉,还有她的电话号码。
  林疏清看了一眼后笑着把纸叠整齐放到包里,心想其实也用不到。
  “那我走了,阿姨您注意自己的身体,记得去医院定期检查。”
  “哎,好。”
  林疏清离开后孙淑蓉依旧坐在长凳上歇息,低头瞥眼见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一条项链。
  她弯腰捡起来,发现锁扣是坏的,链坠的形状是很简单的圆形,外面的材质早已经没有光泽,很旧,看上去很有年数,里面嵌了一颗钻石,她拿着瞧了瞧,链坠的背面刻了两个字母,是两个Q。
  孙淑蓉四处望了望,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掉了项链的人,她微微蹙眉,是不是刚才那个姑娘的?
  她刚想站起来回家,手机来了电话,孙淑蓉接起来,“我现在在商场……嗯,我去外面等你。”
  许建国开车到的时候孙淑蓉已经在商场外面等了他一会儿,孙淑蓉上了车,把今天有惊无险的事情告诉了他,许建国嘱咐:“以后你别自己出门,和晗珺她们约着出来,也有个照应。”
  孙淑蓉笑了笑,应下。
  两个人回了家后孙淑蓉把捡来的项链从包里拿出来,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泡茶喝的许建国,“建国,你看看这是什么材质做的?”
  许建国看到孙淑蓉手里拿的项链,瞳孔猛的一缩,他抓过项链低头仔细地查看,在看到背面的字母后彻底确定,他惊愕地问孙淑蓉:“你在哪儿得来的?”
  ……
  林疏清晚上吃过晚饭进了浴室洗澡,脱了衣服要摘项链没有摸到,她突然心慌起来,拿了浴衣裹在身上从浴室出去,把卧室翻了一个遍,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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