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荣光——艾鱼
时间:2018-05-19 11:35:19

  他本还有半年就可以如他昨晚所说的那样,带着父母回老家,找份合适的工作谋生,找个心仪的姑娘结婚,从此一家人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生活。
  可他的生命却永远停在了这年的伊始,再也不会往前走一步。
  那个把整个青春和所有热情都奉献给了消防事业的大男孩,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他最平凡最朴实的心愿。
  刑慕白用力地抱着林疏清,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她就像安抚小孩子那样,一只手覆在他的后颈上摩挲着,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无声地哄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刑慕白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两个人靠着消防车,在这方角落里席地坐着。
  他点燃了烟,抽了几口后叹气,对林疏清说:“林疏清,等我今年把队里的老兵送走,就会申请转调大队。”
  她歪头看着他,嗯了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这几个月里我出了意外不在了,”刑慕白顿了下,用手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烟雾,“你别犯傻。”
  她抱膝而坐,脑袋枕在腿膝上,面朝他,问:“怎样算犯傻?”
  刑慕白瞅过来,目光淡然而深幽,冷清中又夹杂着柔和,格外认真地回答她:“可以哭,可以难过,情绪宣泄出来就够了,但是宣泄过后,不要再为难自己,不要对自己不好,也不要再去想我。”
  “就是……”他抬手抓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攥在掌心,“林疏清,你别让我放心不下你。”
  她眉眼微舒,轻声乖巧应下:“好。”
  ***
  为杨乐举办完遗体告别仪式的当晚,整个消防队的人都聚集在了食堂。
  起初是刑慕白和魏佳迪在食堂同失去儿子的两老谈事情,刑慕白的意思是尊重老人的意见,如果想回去,就回老家那边生活。
  王姨的情绪还是不太好,控制不住的流泪,杨大爷摆摆手,失去了儿子的他这几天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褶皱都变深了些。
  “我和你们王姨想好了,继续留在这里。”
  不知道何时一群大小伙子全都站在了他和魏佳迪的身后,把杨大爷的话听在了耳朵里。
  刑慕白和魏佳迪转身看过来,班长肖扬对两老说:“杨大爷,王姨,我们全中队的人,都是您俩的亲人,今后我们会替杨乐照顾您俩。”
  然后以和杨乐同年进中队的肖扬和关亮为首的几个老兵带头,全体向杨大爷和王姨敬了标准的军礼。
  ……
  杨乐在新年初始的牺牲给中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本来该高高兴兴的新年,消防队里的氛围却沉闷压抑。
  刑慕白这段时间很忙,本来春节期间就是火灾和其他意外险情发生的高峰期,再加上杨乐那场事故他作为队长要写报告,平常还要督促队里的队员们训练,将近半个月,他除了在中队就是去支队,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找林疏清。
  当然另一边的林疏清也不轻松,春节期间她是要轮流值班的,春节过后正常上班科室里的事就更多,每天就跟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转,不是在手术台上就是在病房里。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快半个月后,眼看正月十五就要来临,林疏清好不容易能正常下班,她驱车去了超市,买了些元宵,在回去的路上给刑慕白打了个电话。
  “队长,你今晚能回家吗?”
  “嗯?”刑慕白随口疑问了下,又道:“能,你过去?”
  “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她笑语盈盈地说,“感觉好久都没见你了。”
  刑慕白短促地低笑了下,“你先回,我忙完就回去。”
  “嗯,行。”
  ……
  到了刑慕白的家门口,林疏清从包里拿钥匙,结果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盯着手上拿的包看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钥匙放在她之前用的那个包里了。
  无奈之下只能拿出手机来给刑慕白打电话,但……电量不足,林疏清抱着一丝侥幸摁下号码,希望手机能撑过这通电话。她只是告诉他一下,几十秒就够了。
  然而,还没等他接通,手机就黑了屏。
  林疏清:“……”
  刑慕白回家的时候敏锐的听到了家门口旁边的楼梯间里有动静,他走过去轻轻地推开门,就看到女人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两袋元宵正在碎碎念什么都快要化掉了。
  刑慕白嘴唇微扬,抱肩倚靠住门框,低笑了下。
  林疏清这才发现他在后面,扭头仰脸看过来,在看到他后她本来微皱的眉心舒展开来,语调上扬:“你终于回来了!”
  他笑,说:“起来回家了。”
  “我把钥匙放在另一个包里了,结果来了进不去,”林疏清边语气懊恼地说着边站起身,“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手机又没电……唔!!!”
  因为长时间坐着,林疏清的小腿和双脚都在发麻,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没有稳住眼看就要往下摔去,她的手刚要去抓扶栏就被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给稳稳地攥住,刹那之间,林疏清的后背就靠住了旁边的扶栏,面前是他宽阔硬实的胸膛,人被他牢牢地圈在怀里。
  她哼了声,低喃说:“脚……麻了。”
  刑慕白无奈,就这样直接把人给简单粗暴地抱了起来,迈开大步就上了台阶走出楼梯间,把她带回了家。
  林疏清把手里的元宵塞给他,“快去煮,都要化了。”她买的时候是在冷柜了冻着的,这会儿外面的面粉都湿湿粘粘的了。
  刑慕白煮了一锅汤圆,又炒了两个菜,两个人吃过晚饭林疏清就跑去了浴室泡澡放松。
  刑慕白则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她洗好擦着头发出来,刑慕白才起身不紧不慢地去洗澡,在经过她身侧时一把将人给搂进怀里,低头攫住她莹润的嘴唇,狠狠亲了几口才放过她。
  刑慕白进了浴室后,林疏清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轻笑,嘟囔:“饿狼。”
  好不容易见个面,有时间温存下,刑慕白抱着林疏清在卧室的床上亲,一个个的吻像是交织成了网,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挣脱不开也逃不掉,只能承受着、迎合着他密密麻麻汹涌而来的激吻。
  没一会儿林疏清就要喘不过气,刑慕白带着厚茧的大手解开她的衣带,在她瓷白细滑的肌肤上抚过,摩擦出热度。
  林疏清的嘴里轻轻地溢出一声哼唧。
  他咬了下她的鼻尖,嗓音沙哑,像是笔在纸上划过的那种质感,“要吗?”
  林疏清抓挠了下他的后背,还未说话,旁边正充电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林疏清伸出手去摸,划开接通。
  片刻,压在她身上的刑慕白翻身躺到了她的身侧。
  林疏清偏头看他,然后坐起来穿衣服,笑道:“队长,我教你个方法。”
  刑慕白:“……?”
  她把衣服穿好后站起来拿了手机就要往外走,在快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笑的肆意而灿烂,林疏清抬起一只手晃了晃,说:“五指手法了解一下。”说完就溜之大吉。
  结果没多久,林疏清在楼下被人劫了车,男人扯着她把人塞进副驾驶,随后自己坐上驾驶座,启动引擎。
  林疏清眉尾上扬,不怕死地逗他说:“不是吧队长,你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刑慕白冷笑了下,“具体需要多长时间,你心里不清楚吗?”
  林疏清:“……”OKOK,我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之前就说过,每个人出场都是有用意的,每个人的结局也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杨乐应该是我描述的中队里战士最多的一个,所有的一切是为他的结局做铺垫。
这篇文可能是有点现实,毕竟也基于现实。
然后就是,会有人受伤也会有人去世,过程不仅有笑也会有泪,结局是HE。我还是那个写温馨治愈的鱼。信我。
当初决定写这篇文是因为那天看了一个关于消防员的新闻随后又特别凑巧的看了那首《死而无憾》的MV,所以才想把自己内心的触动表达出来。我个人泪点特别低,很多情节我写的时候会边写边哭,哭过之后,还是会觉得暖吧。是由心底敬佩,他们真的很伟大,不管是消防员还是医生。
而我写这篇文,也只是希望它同样能给你们带来温暖和感动。
谢谢你们耐心地看完一条废鱼的叨逼叨,这章给你们发红包,么么哒。明晚更新前会全部发出去的。
 
  ☆、荣光34
 
  元宵节当天,下午下了班后林疏清和刑慕白去了商场买东西, 中途林疏清去了卫生间, 刑慕白在附近一家店外面等她, 衣服突然被人在后面扯了扯, 他回头,看到一个小家伙正仰头眨巴着眼看他。
  片刻,小家伙儿露出小奶牙,笑着喊他:“干爸!”
  赶过来的陈翊听到自己那麻烦儿子正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衣角喊干爸,哭笑不得,他急忙拉过儿子,对刑慕白说:“不好意思先生……”
  刑慕白笑了下, 转而盯着小家伙说:“木木, 对吧?”
  小家伙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咯咯笑着张开双臂要抱抱。都说小孩子忘性大,隔段时间不见就会把人给忘掉,这小家伙的记忆力倒是不错,明明他们只见了一面的, 却能把他认出来。
  刑慕白弯腰把求抱的小家伙抱在了怀里, 就在陈翊想开口问话时,林疏清走了过来,看到陈翊和木木后她诧异地瞪大眼睛,“师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翊笑了笑,回她:“就最近两天。”
  木木一看到林疏清就在刑慕白怀里挣扎着,想要让林疏清抱他, 嘴里奶声奶气地喊:“妈妈抱!”
  林疏清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把人抱了过来,小家伙从小就特别亲她,这会儿和她蹭了蹭头,小胳膊环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林疏清对陈翊介绍说:“这个是我男朋友,刑慕白。”然后又对刑慕白说:“我师兄,也是木木的爸爸,陈翊。”
  两个人均微微颔首,简单地说了句你好,林疏清开玩笑似的问陈翊:“雨柔呢?怎么每次都见不到她?”
  男人笑了下,朝旁边的有电梯和楼梯的廊道努了努嘴,“接电话。”
  没一会儿,林雨柔挂了电话回来,看到林疏清后神色意外,两个女人又聊了会儿几个人才散。
  被木木拉着要去买零食的林雨柔对旁边的丈夫说:“疏清的状态好了唉。”
  陈翊笑了笑,打趣:“也许是谈了恋爱的功劳?”
  ***
  这天正上班的时候,林疏清刚刚给一个急诊患者检查完身体,杨启华就过来对她说:“中午吃饭过来找我,和你说点事儿。”
  林疏清点点头,说好。
  就在杨启华找了林疏清没一会儿就进了手术室去救人,而林疏清也为之后被送来的急需动手术的患者开始做手术。
  等林疏清再从手术台上下来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她抬手揉着后颈往科室的方向走,转了弯后看到了同样刚刚下手术台要去科室的杨启华,林疏清还记着杨启华说有事要和她说的,于是在后面喊他:“师父!”
  可杨启华仿佛是没有听见,还在往前走,步子缓慢。
  林疏清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喊他,杨启华像是听到了她的叫喊,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身体突然晃了几下,随即手捂住胸口就栽倒了下去。
  本来还盈着淡笑的林疏清霎时变了脸色,她奔跑过去,和旁边经过的医护人员一起将杨启华放平,林疏清抿紧唇给他做心肺复苏,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几个人用医用推车将杨启华推到急救间,林疏清让护士给他打了强心针,然后快速地安插好仪器,飞快地说:“除颤200J!”
  可是并不管用,她继续面容冷然道:“除颤300J!”
  还是不行!
  林疏清开始给杨启华做心肺复苏,她在心里数着次数,瞥眼看向心电监护仪,波形线已经变成了直线,刺耳的“嘀——”声一直在响。
  林疏清的脸上很快就渗出了细汗,汗珠顺着紧紧绷着的脸颊缓缓下淌,她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师父……师父……”林疏清一遍遍地喊他,一次次地做胸外按压,可最终,杨启华还是没能醒过来。
  心跳停止,宣布死亡。
  3月11号下午两点四十七分,这个为了医疗事业奉献了一生的急诊科最有权威的杨启华主任,在下了手术台后突发心肌梗塞去世。
  苏南和其他急诊科的医生护士赶过来的时候,林疏清就木楞地站在病床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躺着的人,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谁喊、谁叫,她都没有回应。
  跟着她做急救的小护士已经忍不住开始无声地掉眼泪,其他的医护人员也红了眼眶,苏南走到林疏清身旁,想和她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就是在杨启华去世后,林疏清才知道他之前就签了捐献器官的协议书。
  ……
  苏南让刑信晗联系了刑慕白,正在训练场训练队员的刑慕白接到刑信晗的电话后急匆匆地对魏佳迪说了句看好他们训练就开车离开了消防队。
  他到医院的时候苏南正在为来看急诊的病患检查病情。
  “苏南,她呢?”
  苏南扭头看过来,对他说:“她的休息室。”
  刑慕白径直去了林疏清的休息室,但是她并没有在。
  他沿着走廊找她,甚至去了太平间,她都不在。
  刑慕白的眉头皱紧,在从太平间外沿原路返回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她最爱去的地方,楼梯间。
  刑慕白立刻抬脚往他曾经找到过她的那个在医院角落里的消防通道跑去,很快,他到了那儿,推开门就看到抱膝坐在台阶上的女人,背对着他没有一点反应。
  刑慕白走到她旁边,挨着她坐下来,楼梯间里全都是声控灯,一有动静就会亮起来,此时灯火通亮的楼梯间,他看到了她满脸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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