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迟——灰小常
时间:2018-05-19 11:39:40

  只言片语,郁喜听了大概,大抵是打给某位政要人员。
  郁喜不是关在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学生,对这社会的人情世故,也有几分深触。
  她父亲生病那次,住院部病房紧张,做手术的前几天,一直待在长廊的病床里。
  夜间,她去打水,却听到主任医生对着电话那端,客客气气道:“病房资源不紧张,只要您需要,我立即给您腾出来。”
  半个钟头后,温淳之接了个电话,人找到了。
  温淳之开着车,载着她去接人。
  三区的派出所。
  郁善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哪儿都不敢张望,两手相扣搁在腿上。
  见到郁喜时,郁善才怯生生地叫了句:“喜...喜喜。”
  郁喜牵着他的手:“你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妈都吓坏了。”
  郁善似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喜喜别生气,善善不敢了。”
  温淳之倒是知道了郁喜有个哥哥,却没料到她哥哥是个智力障碍人士。
  三区派出所的局长,点头哈腰:“温公子,这人给你找到了。”
  温淳之散了一支烟,道:“麻烦了,刘局。”
  刘局摆摆手:“客气了,温公子。”又接着道,“怎么说,我也是温老师带上来的......”;
  温淳之淡淡笑笑,开口打断:“人我就带走了,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不需要,不需要,您尽管带走吧。”
  郁善对突然出现的温淳之,还是略有戒备。
  郁喜耐心一番劝说,他才敢上车。
  郁喜陪着郁善坐在后车座,郁善自始至终都紧紧握着郁喜的手,温淳之开着车,眸光透过后视镜看了郁喜一眼:“上次那药是买给你哥的。”
  郁喜轻嗯了声。
  温淳之问了这话后,倒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柳香冬早早就在单元门口候着,见一辆轿车缓缓驶来,不由探着身子了望了望,瞟见车上的郁喜和郁善,这才放了心,急步走来。
  温淳之停下车子。
  柳香冬上下打量郁善,见他并没有受伤,这才看向温淳之:“这位先生是?”
  温淳之:“您好,我姓温。”
  郁喜小声提醒:“他是林老师的儿子。”
  柳香冬这才恍然,语气几分热络:“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温淳之和柳香冬言语客套几句,也没多待 ,就离开了。
  郁喜回到房间,摸出手机,思来想去,还是给温淳之发了条信息。
  温淳之此时刚下了高架桥,等红灯的档口,便收到了郁喜的短信。
  小姑娘短信发的客客气气,简而言之便是谢谢他。
  温淳之抽着烟,几分顽劣心性,随手回了条:“怎么谢?”
  好半晌,没回复。
  温淳之也没在意,直到回到大院,停车的功夫,才收到小姑娘回的短信。
  “你想怎么谢,就怎么谢?”
  小姑娘不知所谓,口气倒挺狂。
  温淳之捏着手机看了会儿,勾了勾唇角。
  苏阿姨开门见到温淳之,还挺讶异,怔愣了会儿,心里纳闷这小爷今儿怎么回来了?
  温淳之拎着钥匙串:“我爸在家么?”
  苏阿姨忙不迭道:“在,中午留下来吃午饭?”
  温淳之沉默片刻,继而散漫点一点头:“行。”
  林韵从苏阿姨那里得知,温淳之要留下来吃饭,也大感意外,但又觉得欣慰。
  温淳之和温询之间的关系,一直是林韵心里的疙瘩。
  这厢,郁喜拧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编辑的那条短信,踌躇许久。眼睛一闭,横了心将那条短信发了出去,却又在下一秒懊恼是否言辞过于不妥。然而攥着手机等了半天,却如大海捞针,茫茫无音。
  这才了悟那人不会回短信了,她躺在床上,点开手机。
  朋友圈提示有新动态,郁喜点开,是温蝉发了张相片,配文好久不见的笑笑姐。
  相片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先前在温淳之的车上见到的那位。
  她已换了一身装扮,但仍然俏丽动人。
  原来她叫笑笑。
  郁喜盯着看了会儿,继而退了微信。
  温家的餐桌上。
  温询对于这个儿子今儿一反常态,回来吃饭,还真有几分摸不准这小子的心思。
  他清了清嗓子:“前两天,你上南边去了?”
  温淳之喝着一蛊汤,随口道:“你这不是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温询讪讪的,林韵看了父子两一眼,解围:“来,淳之,尝尝,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排骨。”
  温淳之意思的夹了一块,客气道:“谢了,林姨。”
 
 
第十三章 
  外头,淅沥雨声,天边昏暗。
  临近高考,学校给放了七天的温书假。
  班主任江老师在讲台桌上,耳提面命,无非是让他们这几天的温书假不要松懈。
  下头坐着的学生,有些心不在焉。
  这苦行僧的生活,眼看要走到头,却是有几分畏怯。
  讲了大概半个钟头,铃声响起了。
  稀稀拉拉推开椅子的声音,一群人从抽屉里翻出书来,一本本书重重搁在桌面上,弄出沉闷的声响。
  有女同学犯难:“天了噜,这么多,我可怎么带回去,今儿还下雨了。”
  “甭担心,让苏越帮你拿咯。”
  女同学红着脸,娇嗔骂了几句。
  郁喜心无旁骛收拾着课本,前两天,她已带了一些书回去。
  这会儿,虽然不多,但抱在怀里,还是有几分沉。
  走在长廊,风裹挟着雨丝飘进来,落在□□的手臂上,几分凉意。
  走了几步,迎面却和梁冬宇碰了个正着。
  梁冬宇见她抱着书本,颇为吃力,开口道:“我帮你拿一会儿吧。”
  郁喜摇摇头:“我可以。”
  梁冬宇却笑了笑,从从容容从她怀来抱走那摞书:“郁喜,你这样,我很没面子。”
  郁喜手中空空,若再争执,倒显得她不识好歹,只好抿一抿唇,道了声谢。
  梁冬宇用孺子可教般的眼神看她:“这就对了。”
  外头飘着小雨,临到楼下。
  她想拿回书本,梁冬宇下巴冲校门口一点:“送佛送到西。”
  郁喜只好撑着把伞,同梁冬宇走在雨中。
  路上,几位相熟的同学冲两人吹了声口哨。
  郁喜几分不自在,梁冬宇不动声色瞥她两眼,嘴角不由上扬。
  出了校门口,郁喜从梁冬宇手中接过书本,就听前方一道声音:“小喜子。”
  郁喜转头看去,温蝉坐在副驾上,探着脑袋,冲她挥手。
  郁喜抱着一摞书走近。
  温淳之坐在驾驶座上,手指间捏着根烟,也瞧着她。
  郁喜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一幕,莫名有些不敢抬眸看他。
  温蝉大大咧咧道:“上车,让我哥送你一趟。”
  郁喜将视线落到那人身上,温淳之揿灭了烟,淡淡开口:“上来。”
  郁喜拉开后车座车门,先把一摞书放在软椅上,这才坐了进去。
  温蝉扭头趴在椅背上,和郁喜聊着话:“刚才是梁冬宇送你出来的?”
  郁喜透过内视镜看了眼,温淳之开着车,目不斜视。
  她微微点一点头,声如细嗡:“嗯。”
  偏偏温蝉还和她讨论起梁冬宇来,郁喜招架不住,低咳几声。
  温蝉拧着眉头,担忧道:”郁喜,你是感冒了么?”
  郁喜内心扶额。
  温淳之这才出声:“温蝉,坐好。”
  半个小时的车程,郁喜却如坐针毡,拧着眉头,看着车窗上蜿蜒的水迹。
  直到车子停在巷子口,郁喜才拉开车门下车。
  ......
  郁喜接到宁则慕的电话,正窝在书桌前,背政治知识点。
  电话那端,宁则慕亲热喊她:“嘻嘻,你宁大哥这周六生日,你来不来?”
  宁则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叫她嘻嘻。
  温淳之倒是纠正他几次,说你别这样叫,就你那塑料普通话儿,叫的我怪想上厕所。
  宁则慕不以为然,还真嘘嘘了两声。
  郁喜似有顾虑,眼看高考在即,这时候再出去玩儿,未免良心不安。
  宁则慕似洞察她的心思,不疾不徐道:“淳之也会......”
  郁喜咬咬唇:“好吧。”
  宁则慕爽朗一笑:“上道儿,嘻嘻。”
  宁则慕在周五晚上,将地址发给了她。
  郁喜又将温蝉拿出来打掩护。
  她背着书包,拦了了辆出租车,前往宁则慕说的地方。
  那地是在C市的一处旅游景区,从唐初就保留下来的老建筑,然而如今商业化气息确是十打十的浓。
  郁喜下了车,四处转悠一圈,还是没找到那地,给宁则慕去了个电话。
  宁则慕窝在沙发里,语气懒洋洋:“你到了呀?没找到,行,你等着,我去接你。”
  他捞起外套,准备起身。
  有人问:“你上哪儿?”
  宁则慕:“接个人。”
  “谁啊,排场这么大,还用你去接。”
  “还能是谁,准是某个相好呗。”
  宁则慕下来时,见到郁喜还背着个书包,不由发笑:“不是,怎么还背着个书包来呀?”
  郁喜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不这样,没法出来。”
  谁不是学生时代走过来的,宁则慕了悟地点点头:“哦,懂了。”
  那地方,要走入一道长长的巷子,难怪郁喜刚才找不到。
  走了会儿,快到会所门口,郁喜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四方礼品盒。
  宁则慕早忘了先前哄小姑娘来时说的谎言,看着手中的礼盒,倒是足足愣了两秒,直到郁喜一句生日快乐,才恍然醒悟。
  心想,这小姑娘也忒实诚了。
  郁喜跟着宁则慕进去,包厢里的人,见到来了个小姑娘,纷纷起哄:“这谁呀?怎么来了个小姑娘,你家的亲戚?”
  宁则慕和那人开着玩笑:“哪是我家的。”
  “那谁家?”
  宁则慕摸出烟盒:“你自个猜去。”
  宁则慕给温淳之拨了通电话,等了足足两分钟,才被接起:“来不来呀?”
  温淳之头两天在忙事儿,这难得刚睡下,就被宁则慕这一通电话叫醒,起床气有点大,不耐道:“不去。”
  宁则慕故意起了个调,闲闲道:“哦,这样啊,嘻嘻可来了。”
  温淳之揉着眉头:“她上那地去做什么?”
  心想这小姑娘,都温书假,还不安生,怎么跑那地儿去了。
  他掀被子下床,捞起茶几上的钥匙和手机,摔门出去。
  温淳之来的时候,小姑娘沉沉趴在沙发扶手上,阖着眼,拧着眉头,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
  温淳之喊了两声。
  小姑娘迷迷瞪瞪睁开眼,脸颊酡红,眼神迷蒙,见到他,软软开口:“你来了呀。”
  语气蕴着几分酒气。
  得,竟然还喝上酒了。
  他捏着手机,挑了挑眉梢,半俯着身子,两指捏着小姑娘的下巴,沉了眼:“谁哄你喝酒了?”
  郁喜还未开口,宁笑笑不知死活的凑过来:“我呀,谁让你前几天把我放到半道上的。”
  温淳之搂着小姑娘,凉凉一笑:“行啊,笑笑。”
  郁喜这会儿似乎有些难受,拿脸蹭了蹭他的衣领,小声嘟囔:“我难受。”
  温淳之搂着她起来。
  有人挽留:“淳哥,这就走了呀?不多玩会儿?”
  温淳之回头,淡淡落下一句:“你们玩。”
  温淳之在这地儿,也开了一间长期的套房。
  郁喜沉沉坐在沙发里,两手捂着脑门,拧着张小脸。
  温淳之将房卡和手机扔在茶几上,继而在她对面坐下,两腿抵着沙发,他摸出了根烟来:“不好好在家复习,上这儿来了做什么?”
  郁喜仰着脸,无辜说:“宁大哥,说他今天生日啊。”
  温淳之嗤了声,心想,宁则慕的生日早八百年就过了,这会儿过的是哪门子的生日。
  小姑娘又皱着眉头嚷嚷:“我头好痛。”
  温淳之向来是没心情打发酒鬼,这会子按捺着脾气,问:“哪疼?”
  小姑娘也许是醉傻了,扑到他怀里。
  下一刻,便有柔软的的唇瓣贴上他的。
  温淳之这么多年风花雪月过来,论调情的手段,这么多女人当中,她算是最青涩笨拙的一个,可偏偏,她这么一个不得章法的吻,却一下子挑起他的邪火来。
  两人跌落在沙发里。
  温淳之引着她坐在他腿上,一手捏着她的下颚,去吻她的唇。
  郁喜这番行为,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
  然而她到底还是生手,当温淳之将手探入她半袖下摆时,男人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裸露的肌肤,她不禁绷直了身体,这轻微的变化,却使温淳之恢复了神智。
  他呼吸渐沉,撑直胳膊,盯着身下的人。
  难得有一瞬,他温淳之也会犹豫,是要这般拽她入这靡靡世界滚一糟,却又不能保证自己对她这点兴趣能维持多久,最后让她落得了个枯枝败荷的下场。
  温淳之发觉,他竟几分不舍。
  温淳之兀自自嘲,平生风流惯了,难得这一回不顾自己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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