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你当朋友你却——画盏眠
时间:2018-05-19 11:43:51

  “她们说的方言,哎呀呀不重要。”敖思切胆大包天地挠挠唐漾手背,直接把耳机递给了唐漾。
  唐漾狐疑地插上耳机,瞬间明白了敖思切刚刚铺垫那么多又那么小心,是为什么。
  因为耳机里议论的话题,是自己。
  声音因为重录而沙沙的,但唐漾可以听清内容并分辨来源。
  一人说:“听说甘一鸣个人资产状况什么的,本来是顶楼找的借口,没想到银监会查,真的出事儿了,好像有八位数,不知道要判几年。”
  另一人说:“八位数和他老婆的身家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啊,而且传说中甘一鸣的界内靠山不就是他那银监会的小姨子吗?而且有人举报的话,为什么秦月和另一位没有被举报,”那人补充,“总感觉甘一鸣是挡了某人的路,然后那人靠山比甘一鸣更厉害,甘一鸣老婆和汇商这边忌惮又没办法,就动了甘一鸣。”
  魏长秋以甘一鸣太太的身份来过信审处几次,比起正常平等的夫妻关系,大家感觉甘一鸣之于魏长秋,更关乎占有欲一类。这样的假设完全成立。
  再一人弱弱道:“应该不是,应该是性骚扰我猜,那天我听讲座听一半家里有事,上楼收东西,然后去厕所,我在厕所门口撞见唐副在洗手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哭,蒋总守在唐副旁边,脸色难看到死,他们没看见我,我也没敢过去打扰。”
  然后是敖思切学姐的声音:“唐副人蛮好吧,而且唐副水平明显比甘一鸣高,即便有甘一鸣在,唐副上去也是早晚的事。”
  有人说唐漾“装”,有人附和。
  再然后是范琳琅颇感慨的声音:“如果不是蒋时延的话,唐漾可能就是第二个徐姗姗。”
  这个名字很忌讳,群里沉默好一会儿,才有转移话题的声音。
  后面是无关紧要的内容,唐漾把耳机还给敖思切。敖思切小眼神瞄唐漾,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唐漾食指抵在唇上,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慢点头。
  敖思切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徐姗姗。
  唐漾乍地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就像同学或者学长一起吃饭,然后大家自我介绍,一个人说自己叫“徐姗姗”这样的熟悉,可唐漾想了一会儿,又想不起来。
  回办公室后,唐漾百度“徐姗姗”“徐杉杉”“徐珊珊”,出现在最顶上的是全国共有多少个同名同姓。
  唐漾在脑海里铺地毯式找了良久,仍旧没有,正巧同事递一叠文件进来,唐漾说话间,也就作罢。
  下午四点,办公室门被敲开。
  唐漾从电脑旁边歪个脑袋看,见来人,眼睛亮了一下:“你怎么……”
  这个点回来了,不是在出差吗?
  “好像说内网下午要出人事变动通知,”秦月轻车熟路在唐漾桌子上找到把小剪刀,剪开手里的咖啡袋,秦月还了剪刀,“谢谢唐处。”
  秦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唐漾办公室的办公桌蒋时延给换过,秦月倚在桌角,高度正好。
  门虚掩着,唐漾也顺势聊下去:“感觉是你,或者空降吧。”
  “我待在副处这位置刚刚好,我爹妈给上面打了招呼,顶楼也知道我性子不稳,到处出差就是为了到处浪,”秦月在唐漾温水壶里蹭了杯热水,“好像没有合适的空降兵吧,或者B市那边过来?但可能性不大啊。”
  唐漾敲太阳穴:“可如果是我,感觉会很一言难尽。”
  周自省忌惮魏长秋和银监会的魏长冬,大家都知道,而且到现在也没听到魏长秋和甘一鸣离婚的消息。
  唐漾不确定那天到场的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在装。但如果甘一鸣下去,自己马上顶了甘一鸣的位置,一方面有点打甘一鸣的脸,另一方面,像是魏长秋因着九江专案想和唐漾交好,用处长的位置弥补唐漾。
  如果魏长秋的妹妹魏长冬给顶楼吹吹风,顶楼认命唐漾升处长,也不是没可能。
  “在我眼里你应该是超自信的那种人啊,为什么会这样想?”秦月颇诧异。
  唐漾没明白。
  秦月说:“你去年11月申请调动,12月过来,现在是5月,11月到5月,刚好是半年周期啊。”
  管培生轮岗时间在3个月到2年不等,半年就是个快而正常的平均数。
  唐漾这么一想,似乎也对。
  她笑着轻推秦月一下:“不思进取。”
  秦月杯中咖啡乱撞,“小朋友你不懂,”秦月抻抻脖子,“这人到三十岁之后,至少我到三十岁之后,活得懒散又舒服,就不想做任何改变了,”她话锋散漫地转道,“况且我姐那么独立又牛逼,我爸妈的金山银山不就是剩给我挥霍的吗。”
  秦月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一副“老子富二代”“钱太多”“上班为解闷”的放浪形骸,却又让人觉得直率可爱。
  唐漾忍笑搡她:“你就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你又弄不死你的感觉。”
  秦月突然“呃”一声,定定看唐漾三秒,夹着尾巴滚了。
  咳,里面那小没良心的怕是不知道:蒋时延上次知道是她把人带去酒吧的之后,蒋时延自己没动手,程斯然几个天天约秦月组局,秦月手气差、牌技菜,偏偏又好一口麻将。半个月下来,她输得哭爹喊娘,然后冯蔚然那几个逼合伙买了架私人飞机,简直残忍又血腥。
  ————
  秦月回来是作为候选人等任命,唐漾作为候选人也在等。
  可两人越是等,任命越是推迟。一直到周五,内网上都还没显示。
  大概会下周一再出吧。
  之前两周甘一鸣不在,唐漾不在,秦月断断续续出差,信审处靠范琳琅几个老员工堪堪运作。但范琳琅几个能力和权限都有限,还是囤了一堆事儿下来。
  唐漾复职这一周,众人找到了主心骨,所有拿不准的都来问唐漾。
  蒋时延上周还是拥有小女朋友作陪的人生赢家,这一周瞬间变成天天朝汇商赶的外卖小哥,回到家之后就是帅气小厨,偶尔还充当清水按摩师。
  终于等到周五,唐漾到家精神满满,没有沾床就想睡。
  蒋时延心里乐开花,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做饭,做完饭收桌子。
  唐漾是抱着秦月出差带的礼盒回来的,礼盒拆开后,那些东西花样百出、薄薄透透。唐漾害臊,蒋时延偷乐,两个人都不淡定了。
  不可否认的是,这晚,两个人做得格外尽兴。
  夜色下,灌木叶上的霜露润进土壤,经过的叶脉湿得近乎透明,水声缠绵悱恻。
  蒋时延头发早已汗湿,他缠着唐漾,一遍一遍地胡乱喊,“漾漾”“好软”“不脏”“甜”……
  唐漾脸也红红,耳朵红红,身子红红,羞得烫得像个小火炉,可小火炉浑身软得湿漉漉,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被欺负得快哭了,脑子里混混沌沌,挠着咬着蒋时延骂他“不要脸”。
  最后好像真的有眼泪出来,蒋时延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心肝”“宝贝儿”地哄着,又是怜惜又是用力。
  ————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八点,两人才睡下没多久。
  唐漾闹钟忘了关,蒋时延手越过她关了闹钟。他也困得要死,但想到什么,还是翻身起来,蹑手蹑脚去厨房兑了碗谷物羹,蒋妈妈送过来的,说养胃,然后给唐漾端进卧室。
  床上的小软猫哼哼唧唧睁不开眼睛。
  蒋时延一边暗骂自己禽兽,一边又止不住笑,把人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完。
  两人再次且彻底醒来,已经十一点了。
  唐漾躺在床上抱着手机,习惯性刷内网。
  程斯然表哥今天结婚,唐漾不想去,蒋时延得去露个面,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拧眉:“别看了,你才醒,看手机伤眼睛,周末肯定不会出公告。”谁周末上班啊。
  唐漾被戳穿小心思,悻悻摸了一把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什么,我看上去很在意吗,我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她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定格。
  一秒,两秒,三秒。
  待针掉地的安静间,蒋时延扣皮带的“咔哒”显得惊天动地。
  蒋时延被声音吓到,正想唤她。
  唐漾慢慢回神,脸上是不敢相信但确实发生也接受的表情,她严肃道:“蒋时延,我要告诉你两个消息。”
  蒋时延吸气,呼气,跟着紧张:“先说坏的。”
  唐漾“唔”一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
  蒋时延怔一下,随后失笑,很想把这个人捏成一个袖珍小人然后揣兜里,看她还怎么淘气。
  唐漾又是一本正经:“好消息是我拿了新雷计划的优秀,叫什么‘新雷标兵’,还有证书,虽然这名字土土的,但我是八科总分第一,”唐漾开心地坐起来,“蒋时延你能想象吗,我八百米跑五分三十秒,竟然是女生第一?那些叔叔阿姨身体素质到底是有多差。”
  “更好的消息是。”唐漾顿一下。
  蒋时延立在床边,唐漾拖着被子立起身体,她环住男人窄劲的腰身,仰面甜甜笑:“以后要叫我唐处长啦。”
  比升职本身更让唐漾开心的,是她管培生系统积分加了一。然后任命第一次拟定的时间,是在甘一鸣出事之前。
  所以无关甘一鸣,这个位置本就该是她的。
  唐漾爱极了这种感觉,自己想要的,自己努力,自己拿到。
  蒋时延笑,但没出声。
  唐漾望着他,眨眨眼。
  这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周六,窗外有鸟啼、过车声,就连阳光都和以往一样,切着窗户洒落,亮色凸棱,落在茶几中心多肉圆滚滚的小脑袋旁。
  床上,小小软软的一团抱着自己,她还没睡醒,眼下有浅淡的青色,她仰脸望着自己,眉眼弯弯,眼里好似盛着清泉,清透光亮。
  这是他的漾哥,他的漾姐,然后,变成他的漾漾。
  蒋时延看进她眼睛。
  几秒后。
  “唐处长。”他顺从而温柔地唤着,低头吻她。
  唐处长很乖,抱住他回吻。
  在方才那个漫长的反应过程里,蒋时延无比自然地认清一件事。
  只要唐漾想,那么在以后,在任何时候,他都愿意匍匐在地,挡住荆棘,让她踩着自己的背脊,去摘天上的星星。
  就像所有喋血沙场的巾帼枭雄,身后都跟着一个着铠甲、拿长戟的骑士。
  他忠心耿耿。
  他不看后路。
  他肝脑涂地。
  只是现在,巾帼枭雄需要解决午饭问题。
  唐处长被蒋大佬抱在怀里,声音柔柔道:“我觉得外卖不健康,看不到店家怎么做的,不如你给我买回来吧,我现在还不是很饿,可以支撑到下午一两点。”
  那是因为你懒得拿,懒得开门,哦不对,是懒得起床。
  这当了官的人就是不一样,会打官腔了。
  但蒋时延不揭穿,摸摸她发顶:“那你想吃什么?”
  唐漾:“冒菜?披萨?干锅?”好像都没什么兴趣,而且要等着煮。
  “我吃什么都可以,”唐漾想了想,“不然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她望着他,提议说,“你把你宴席上吃剩的饭菜随便给我打包一点就好了,我不嫌弃。”
  可如果某人真的老老实实打包一点……
  唐漾想到这,轻咳一声,她牵牵蒋时延衣角,右手拇指抵在小指尖上,很小声很小声地纠正:“打包多一点。”
  唐漾在想什么,蒋时延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不想笑,也知道自己不该笑,可他憋不住,睨几秒小女朋友红红的耳尖,蒋时延别过脸,“噗”一下笑出了声。
  笑?他竟然笑?!他竟然在嘲笑自己的食量?!
  唐漾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呆一瞬,她狠狠推开蒋时延,腾地站床上:“为什么你有脸笑?为什么始作俑者还能哈哈哈?我明明以前吃超少,我以前一包泡面都吃不完的,我现在吃这么多不该怪你吗?”
  唐漾越说越委屈,眼睛一闭一睁,几近泫然地控告:“是谁早上做早饭,午后送甜点,晚上还要做饭!我说了好多次晚上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谁特么说不吃会饿,饿了难受,我说没关系,谁特么把糖醋排骨端到我面前,筷子夹着在我嘴边晃啊晃,还用肋骨肉,那么香,那个汁好浓,番茄酱做的,酸酸甜甜闻着就……”
  唐漾哭诉着哭诉着,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
  “咕噜。”
  蒋时延怕她摔,手臂虚虚圈在她身后,没出声。
  唐漾有预感般,愣愣垂眸,果然撞见蒋时延咬嘴憋笑的样子,她“哇”一下跌坐在床上,心态崩了:“那也是你每天都在阻止我减肥!你阻止我变瘦!”唐漾冲着蒋时延又抓又挠,“就是你把我喂胖了还笑我!蒋时延你个混蛋!蒋时延你个大猪蹄子!”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坏!这么坏!呜呜呜!
 
 
第57章 说2
  按照电视剧里的推进, 下一句就是家庭妇女声嘶力竭吼:“我要离婚!离婚!”
  只是没想到, 蒋时延根本不怕, 反而笑得眉梢都压不住:“好的好的, 离婚离婚, 只是离婚之前我们是不是要先结……”
  唐漾温吞又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一秒,两秒, 三秒, 唐漾扑回床上,带着被子连滚两圈,格外麻溜地把自己藏成一个蚕宝宝。
  密不透风的那种。
  蒋时延好笑:“漾漾……”
  “你没听到上一句!”小女朋友大喊, 隔着被子瓮声瓮气。
  蒋时延含笑:“可我听到了。”
  唐漾:“你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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