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你当朋友你却——画盏眠
时间:2018-05-19 11:43:51

  范琳琅几人拉起跳绳玩,敖思切带着一个小孩捏橡皮泥,老鹰捉小鸡的队伍缺只老鹰。
  秦月实名推荐唐漾,唐漾答应了,见同事笑,她摸不着头脑。
  秦月道:“大家当老鹰得弯着腰跑,唐处身高刚刚好。”
  唐漾蓦地定住嘴型,手一指,利索地拉垫背:“找敖思切!敖思切年龄小,她也没有一米六!”
  敖思切大大方方站过来,和唐漾背靠背。
  虽然她没有一米六,但她比唐漾高啊。
  唐漾看看敖思切,再看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十三岁鸡妈妈,“嗷”一声,哭丧着脸认命了。
  大家捧腹大笑。
  五月虽未入夏,午后已经有知了聒噪,阳光暖暖地镀在福利院外宽阔的草地上。
  在脱离绩效、远离写字楼的环境下,大家一身轻松,笑声卷进热风不断回响。
  唐漾玩起来放得下包袱。她偶尔会去健身房,今天也听蒋时延的话穿了运动鞋,可战斗力比起小孩还是差了一大截。疯跑了将近半小时,唐老鹰一只小鸡没抓到,嗓子却快喊哑了,汗水也湿了半背。
  唐漾把敖思切叫过来看着小孩,自己囫囵灌了半瓶水,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洗手间在大楼后面,隔众人所在的草坪有一段距离。
  唐漾脸跑得又红又烫,边走边喘气。她先前笑太久,这厢走了快五十米,嘴角还微微翘着。
  唐漾手掌作扇生风,越朝前走,身后喧闹越远。
  路过转角,陷入安静。
  唐漾察觉到什么动静,脸上表情渐渐凝固,她步伐越走越慢,然后,在女厕所门口停住脚步。
  在她身后,有人尾随。
  见她停下,那人紧紧尾随的脚步跟着停下。
  两个人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谁也没先动,谁也没出声。
  安静僵持间,唐漾有些怕,却强撑镇定,她胸口起起伏伏,垂在身侧的手心不可控制地攥出一层薄汗。
  作者有话要说:  蒋妈妈:我想要个孙女,我就是不讲理?喵喵喵???
  画画!胃痛!没写完停在这,大大们!见谅!
  甜文甜文!治愈治愈!稳住稳住!相信!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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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说3
  四下无人, 阳光拉出斜长的影子。
  福利院就这么些人, 唐漾稍稍偏头, 便认出了身后影子的主人——时靳。
  他为什么会跟着自己?
  一个纹身打架的边缘少年跟踪自己, 唐漾屏息间, 脑补了很多:比如抢劫,比如行凶,唐漾甚至还想到他是不是拍了自己刚刚疯跑的照片, 用丑照来敲诈自己。
  唐漾越想脑子越乱, 时靳却迟迟没动,仿佛刚才尾随唐漾的人不是他。
  唐漾手伸到挎包里,胡乱摸到了防狼警报, 唐漾登时吃到定心丸,试探着转身对峙:“你——”
  警报器还没拿出包, 剩下的话统统卡在了喉咙。
  唐漾转过身时, 少年替她挡了点光线。
  他默不作声, 一手插兜,一手摊在唐漾面前。少年掌心中央, 赫然放着一条项链。
  项链是铂金的,吊坠用细碎白钻打边,多面切割的蓝钻匿在白钻间,熠熠泽光。
  熟悉得……像是自己的一样。
  唐漾蓦地抬手,脖子果然空落落。
  她眼神一顿。
  这是蒋妈妈送给唐漾的礼物,唐漾只有心情很好或者重大场合才会戴,大概是今早戴得匆忙, 项链绞上了头发丝,刚刚老鹰捉小鸡玩得又太疯,什么时候甩掉的都没注意。
  唐漾睨着时靳,大概是勒索吧,但只要开价不是特别离谱,她都愿意接受。
  唐漾眸色深了些。
  少年抿唇,松开,反复之后,语气僵硬又清淡:“捡的,还你。”
  “啊?”唐漾愣住。
  知道她听到了,少年不愿多说,颇为不耐地扬扬手。
  蒋妈妈送唐漾的是个高定牌子,奢侈而极致,唐漾和其他戴这个牌子的大多数人一样,有轻微洁癖,项链这种贴皮肤的东西,她们不大愿意让陌生人碰,碰过的话也不会扔,但不会再戴就是了。
  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唐漾这才注意到,少年掌上刚好垫着一层卫生纸,然后是项链。项链从锁扣断开,唐漾那根绞在上面的头发还保存在纸上。
  一次真正完整的归还。
  一瞬间,唐漾说不清心里那股滋味是自责还是惭愧,温暖又酸涩。
  唐漾垂长的眼睫颤了颤,就着卫生纸把项链拿回来装进包里,她松开另一只手上的防狼警报器,换成一颗大白兔奶糖,以物换物,放到了少年掌心。
  少年嫌弃唐漾动作慢,拿了那颗糖,面色颇为不善地转身离开。
  唐漾目送少年。
  而就在刚才那个转角,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那,她望着这边两个大人,手背在身后,目光怯怯。
  少年走近转角,小姑娘身体朝后缩。
  少年龇牙咧嘴凶小女孩,小姑娘瘪嘴,少年抬手像要打人,小姑娘怕得眼睛红红,眼泪都快掉下来。
  少年还是一副没好脾气的表情,手一松,吊儿郎当地把那颗大白兔奶糖轻轻搁在了小姑娘头上。
  风吹过,沙沙响。
  少年路过转角,身影消失不见。
  小姑娘剥开糖纸,含得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她微眯着眼睛,脸颊柔而亮。
  唐漾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很久之前,在南津街那个下午,张志兰家两个小孩,一个说仍旧想当军人,一个声音稚嫩但满是认真地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
  两幅场景好似无关,如果非要相连,大概是唐漾心底某个很柔软的角落,在这两个下午,被同样的力度轻轻戳了一下。
  ————
  傍晚六点,唐漾一行人临回去前,福利院院长回来了。
  院长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头发灰白,精神矍铄,他放下采购的东西,邀请唐漾和秦月上去喝杯茶,两人应下。
  到办公室后,唐漾和秦月先就今天活动圆满结束表达了感谢,唐漾真心实意地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还能过来。
  老院长笑着应好,给两人说了福利院近几年的概况。
  聊到后来,不知是谁提了时靳,老院长脸色渐渐暗下去,门似乎被外面的风吹动了一下。
  好一会儿后,老院长叹气:“这孩子啊……”
  时靳父母是医学院知名教授,从小家境优渥,他八岁那年,一场猪流感风靡全国,父母在抗疫第一线双双殉职,他跟着奶奶生活。时奶奶是A市有名的企业家,财团族群庞大,几乎能和九江媲美。照理说,时靳应该继续无忧无虑的少爷生活,但他十二岁那年,奶奶去世,姑父姑母收养他,他十三那年,姑父姑母离婚,财团内乱割据,姑母因为种种原因把他送到这,便再也没有接回去。
  “他一直觉得他父母不是简单的殉职,但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
  “他以后想做什么医疗数据图谱,我也不太懂。”
  “这孩子是真的命不好,来福利院之前坎坷一路,来了福利院上了中学,他参加什么打电脑的比赛,拿了第一,结果错过了身份确认时间,在学校拿了奖学金,又因为和医药代表打架给取消了。”老院长摘下老花眼镜,用眼镜布慢慢擦拭镜腿,“这孩子买电脑,交学费,都是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挣的,不问福利院要一分钱,偶尔还会给福利院的小孩买书。”
  老院长说:“他心肠好,心气硬,懂事,有轻微自闭。”
  时靳现在高一,已经拿了几所top的预录取资格,还拿了一个互联网公司、做智能医疗图谱这块的一个预留offer。
  老院长慢吞吞戴上眼镜:“他现在偶尔会到那家公司打零工,想高考结束之后直接过去,这孩子和我亲,我就想着让他好好读个大学拿个文凭,互联网这些东西风向一天一变,”老院长摆手,“说不准的。”
  话聊多之后,几人熟稔不少。
  唐漾道:“他有自己的思量吧。”
  秦月:“万一以后又遇到个什么。”
  “咔哒”,门被推开。
  “无所谓,意外已经够多了。”时靳刘海中分别到耳边,端着盆花进来。
  夕光暖黄,镀在少年微昂的下颌上,他五官好看,唇角勾着嘲讽。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刻薄到了骨子里。
  唐漾慨然。
  秦月眸光微闪。
  从福利院回家,夜色沉浓如墨。
  铺了漫天的星斗如同一盏盏信号灯,在黑暗中闪烁出若有若无的方向。
  那天晚上,甘一鸣和魏长秋离婚的消息在微博热搜第一。
  甘一鸣判了十年,跟了一大堆处罚还净身出户。
  网友们谴责甘一鸣,对魏长秋这样耿直利落的富婆人设抱有极大好感。
  “老公手脚不干净,老婆离婚有毛病?人身家几百亿凭什么要到垃圾堆里找伴侣?”
  “国内编剧看过来,标准的凤凰男剧本在这里:出身偏远小县城,有一个一起考上大学的青梅,为傍富婆抛弃青梅,一朝得道作死,富婆反踹青梅高升。”
  “希望成为魏总一支包,被细心呵护,捧在手心,偶尔一用,无忧无虑。”
  “……”
  那天晚上,陈强敲定一份八位数融资,励志向的采访视频也上了热搜,在上一条下面。
  唐漾动了一天,腰酸背痛,她正享受着蒋时延从自己这里偷师的按摩手法,陈强电话进来了。
  “漾姐,”他喊人,“宋……”
  唐漾举着手机换了个姿势:“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陈强问:“你和蒋总最近还好吗,那天蒋总说你升了副处应该蛮忙的。”
  唐漾:“挺好啊,是。”
  两人开着免提聊了一阵,蒋时延也和陈强不咸不淡说了两句。
  “你最开始要说什么,我没听清。”唐漾想起来。
  陈强默了一会儿:“没,没什么。”
  也是那天晚上。
  唐漾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一个人去爬山,山里分出两条路,就像中学时代课本里那首诗里写的一样:一条平坦而脚印众多,一条人迹罕至。唐漾可以选择人迹罕至那条小路,但她还是跟着前面的人,选了所有人都走的那条大路,她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忽然全部消失,明媚天光换做乌云密布,昏天黑地间,高山化作深渊,唐漾孤立无援,脚下一滑,身体如断翅的蝴蝶、直直朝深渊坠去……
  唐漾在下坠刹那惊醒,浑浑噩噩,一头冷汗。
  蒋时延几乎和她同时醒来。
  “宝贝儿没事。”
  “宝贝儿我在。”
  蒋时延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低声哄着。
  等唐漾情绪差不多稳定了,蒋时延这才去厕所拎了条湿毛巾出来,他耐心地擦着她额角的汗,然后是手,一根一根擦着她纤白的手指。
  唐漾还没彻底清醒,脑袋里宛如装着浆糊:“如果一个专业对口、但资质平庸的本科生,和一个没有文凭但天赋极高的高中生同时到一休应聘,你会选哪个?”
  蒋时延温声道:“资质高。”
  唐漾:“所以为什么公司简历准入条件大部分是本科而不是高中,就不怕错失资质高的大佬吗?”
  如果唐漾清醒着,肯定能说出答案并觉得问题略显愚蠢。
  但唐漾还在梦呓。
  蒋时延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轻轻拂向两边:“因为大佬是少数,就一般人而言,本科生各方面能力肯定高于高中,就像有的单位只要研究生,连本科生都不要,一样的道理。”
  大概是蒋时延嗓音太温柔,和唐妈妈以前教唐漾认字差不多,唐小朋友很快又睡了过去,但抱着他脖子没撒手。
  蒋时延脖子不敢动,眼睛动,他小心翼翼反手探到床头柜,小指勾到手机,把屏幕所有亮度调到最暗,然后给程斯然发了条短信。
  ——帮我查一下临江城福利院。
  蒋时延皱眉,他家小孩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情绪一直不太对,宵夜少吃了半碗不说,刚刚还做了噩梦,什么破地儿!
  ————
  之后几天,唐漾状态一直不太好,胡思乱想,焦虑,偶尔吃东西还会反胃。
  有一两次,唐漾真的跑去厕所干吐,蒋时延拧紧眉毛:“是不是胃病又犯了?去医院看看吧?你肠胃本来就差,万一拖出个什么毛病……”
  唐漾擦擦嘴:“没事,可能是下午在单位喝了一杯冰可乐——”
  蒋时延瞬间沉脸:“唐小漾——”
  唐漾怕怕地缩缩脖子:“这不是没忍住嘛……”
  操心如老母亲的蒋大狗只想扑过去咬人,唐漾赶紧躲。
  蒋时延追上去,两人绕着沙发跑了好一会儿,唐漾被蒋时延摁在沙发上,“咯咯”笑着:“我错了我错了蒋大哥,不会再犯,大哥,大哥,”漾漾娇娇软软唤着,“求大哥饶小弟一命。”
  蒋大哥抓着小弟两只手,一副主宰黑道帝国的沉稳风范:“大哥得上了小弟。”
  蒋时延也就嘴上开开车。
  这段时间,比起性爱,他更喜欢抱她,用身体贴着她后背给她安全感,偶尔真枪实弹做,蒋时延也是先考虑她的感受。
  等唐漾这段水逆差不多过去,蒋时延还没来得及向小女朋友讨要利息,便收到Leo简讯,有一趟飞大不列颠的出差安排。
  A市在亚热带,五月末已是艳阳高照,知了聒鸣,地表温度隐隐有了煎蛋的趋向。尤其中午,室内开着空调,室外热得直返白光。
  周末唐漾没去加班,蒋时延收行李时,她就叼着根棒冰,盘腿坐在沙发上给他加油。
  蒋时延一边折衣服一边操心地碎碎念:“我妈说她会过来,她手艺不行,但她带的保姆手艺不错,你可以点点鱼香肉丝,糖醋排骨,你最近爱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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