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十三有些不情愿，“公主出嫁乃是大事，大明为镇安公主长公主准备嫁妆，还得准备些时日。”
“陛下不用担心，我们北凉不在乎这些。”北凉使臣接着道。
十四听闻他们在讨论自己出嫁，不免有些害羞，便低下了头。
“你们北凉不在乎，可是朕在乎，”十三说得笃定，“若是耽搁些时日，朕相信，太子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乔绪看十四娇羞低头，看得有些恍神，突然听到十三问自己有没有意见，乔绪当然说是没意见。
本来乔绪此次前来就算准了时间，知道以十三的性子定不会早早就放十四走，于是在来的路上就加快了速度。
十三想着乔绪再过一个月就将十四骗走，就心生不悦，于是故意问乔绪：“听闻北凉太子擅长骑射，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切磋一番？”
众朝臣闻言也是一惊，好些大臣也认出了这北凉太子便是当年的武状元乔绪。但是人家毕竟是北凉太子，之前还对边境问题施以援手，帮助夺回了江州，大臣们也是不敢说些什么。
十三若是含含糊糊什么都不说，这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但十三这番话言外之意就是点明了乔绪的身份，搞得大臣们也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
若是陛下想责问乔绪当初在大明参加科举，担任朝廷重要官职可怎么好。大臣们没有这样的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乔绪知道十三不过想是自己难堪，便坦荡回道：“只要陛下愿意，奕之随时奉陪。”
乔绪本名乔绪，字奕之。但是对外，都是自称奕之。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北凉太子本名就是乔奕之，也没人在意乔绪是谁。用十四的话说，乔绪就用自己的本名在外面招摇撞骗，还骗到了自己。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下午，太子同朕切磋一番可好？”十三问道。
乔绪应允，原本为陛下捏了把汗的大臣们终于松了口气。
这国宴进行地还算是顺顺当当，结束后，乔绪就派使臣问十三，什么时候能安排太子同镇安长公主单独相见。
单独相见？做梦！十三心里这般想着，实际也是这么做着。十三只跟北凉使臣说，下午比试切磋的时候，自己自然会告诉他。
使臣连忙将十三的意思回禀给乔绪，乔绪挑了挑眉，看来此番能同自己的未婚妻说句话，应当是很不容易了。
国宴结束没多久，十三就命人将乔绪请来宫外的猎场。这里虽没有围场那么大，但是离宫城近，来去方便。
乔绪第一次来这里，看到十三一个人在台上等着自己，也没带随从，倒是有些惊讶，“陛下对奕之这般放心？”
十三对着乔绪一声冷哼，“你若是想对朕做什么，十四是不会放过你的。”
“陛下同镇安长公主兄妹情深，奕之也很是羡慕。”乔绪半是恭维，半是真觉得十三十四关系太过亲密，自己都有些挤不进去。
“知道就好，”十三闻言颇为得意，骄傲地看了乔绪一眼，“你曾经夺过武状元，这些朕自然是比不过你。但是朕还真的挺好奇，朕同你有多少差距。”
十三说着就扔给乔绪一把弓，“先从骑射开始。”
十三虽说没有乔绪那般技艺，但是同乔绪比起来，也丝毫不落下成。这骑射比起来，二人倒是平分秋色。
乔绪见十三已是满头大汗，便对十三道：“陛下，这骑射，应当是您最擅长的吧。”
十三也不恼：“是又怎样，大家不都喜欢比自己最厉害的吗？”
“那奕之若是向陛下提议比剑呢？”乔绪说。
十三冷哼一声，“比剑？做梦。”
乔绪被十三拒绝也不觉得意外，“那陛下觉得，下面一场应当比什么？”
“就比静射吧，”十三已经觉得有些疲惫，“朕好久都没有出来活动了，有些累了。”
乔绪猜到十三定是一直为江右战局操心，不然以十三的性子，说什么都不会让十四远嫁和亲。
静射的话倒是十三更胜一筹，连乔绪也表示，陛下乃是当之无愧的神射手。
“朕也是这么觉得，”十三又抽出一支箭拉弓，“朕一直想问你，你为何在大明呆了如此之久。”
乔绪闻言，刚准备拉弓的手一顿。
“你在江湖有你的势力就算了，为何还要混进大明朝堂，你究竟意欲何为？”十三说完，放手射箭。那箭正中红心。
乔绪看着那支插在红心的箭随着风，左右晃动，“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现在北凉大明交好，过去的事，何必探究那么多。”
“你不是想同十四说话吗？你若是不回答我，你休想在回国之前见到她。”十三半威胁乔绪。
“那奕之告诉陛下，陛下可以帮奕之保守秘密吗？”乔绪同十三谈起了条件。
“这又有何难。”十三爽快答应。
“其实，我原本就是想搅乱大明的朝局，让李亦桓即位，随后攻击大明。但我后来认识了十四。”
第32章 前尘往事
“那朕倒是还要感谢你？”十三冷哼。
乔绪也不理睬十三的不屑, 自顾自自的说了起来。
“我本生长在北凉，父皇母后对我也不甚拘束，因此年少时也经常出走江湖, 也算是逍遥自在。
“大明与北凉接壤, 国力强盛，虽然边境有些小摩擦, 但彼此相安无事。
“我对大明的山山水水颇为向往，便在两年前来到大梁境内游玩。
“后来我收到父皇的书信, 北凉在大明的谍探打探到大明皇帝意欲攻击北凉。”
十三听到这里不禁皱眉, 乔绪说的没错, 当年父皇确实有侵略北凉的想法。
虽然当时舅舅极力反对，说北凉向来与大明交好，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但父亲还是执意要干。
后来因为天启国和东临国突然开始对江右有了些小动作，父皇北上北凉的计划就不了了之了。
“我听说大明皇帝年事已高，但至今仍未设立太子。朝中三王爷和十三王爷均占据了一片天地，究竟谁之后能成为太子, 是朝野上下都颇为关注的问题。
“而据我了解，三王爷是宠妃所生，处理朝政十分娴熟。唯一的软肋就是手下之人没有兵权。
“相反, 十三王爷因母族将门出生，身边的人都手握重权，身份又是嫡长子，除了太过年轻, 其余都占尽了优势。
“我便打算扰乱大明朝局，支持李亦桓登上太子宝座，这样一来，日后进宫也方便。
“我听闻三王爷想在武林大会的时候挖掘人才，便主动参加了武林大会，为自己制造声势，并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我确实可以采用其他方法，比如收买大明朝臣，但终归大明并没有向北凉派兵，我北凉若是先对大明不利，那便是我北凉不义。
“正好我那段时间也得了闲，便就当做玩乐，挣了个武林盟主的名头。”
乔绪说得颇为轻松，好似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
“但唯一的意外是，我碰上了十四。我当时正在去郢城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姑娘一人独行，头上还戴着根价值不菲的琉璃翡翠钗。我当时觉得她好看，一直跟着她，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结果她被一群土匪盯上了。
“她反应还算灵敏，一下子就意识到有人跟着她，便施展轻功跑的远远的。她轻功可真算是很好，我都勉强才能追上她。
“虽然她甩开了那群土匪，但过了几日，她又被那群土匪给追上了。
“她这次应该是出了神，土匪将她包围了都没有意识到，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土匪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看她同那群人僵持不下，忍不住出手救了她，结果她就抱住我的大腿不让我走。
“我当时急着有事，也没有空搭理她，费力好大的劲才甩开她。等到我下午处理完事情，我的手下才告诉我一个消息，十四公主出走了。
“我这才想起早上抱着我的那个姑娘好像说自己叫李十四，李是大明国姓，她叫十四和她的封号也对的上，再加上她是从京城的方向来，头上那根琉璃翡翠钗也不像是寻常人家有的东西，我便确定，那姑娘便是十四公主。
“知道她是十四公主的时候，我还挺高兴。一个姑娘同你身份相当，长得好看，性情也是很喜欢，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我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会在客栈碰见她，之前她就跟我说，要跟着我走。今日在此能遇见她，我想着一定不能放她走了。
“于是我便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就带着她一起上路了。”
乔绪说到此处，本来对这个故事毫无兴趣的十三，突然间有种想带着铁骑，踏平北凉国土的冲动。
“朕还真不知道你当时同十四还有这般暧昧的举动。”十三阴测测地说。
乔绪白了十三一眼，“谁让你妹妹好骗。”
十三忍住扇乔绪巴掌的冲动，“你接着说。”
“后来一路有十四陪着，本来有些无聊的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再后来十四因为了我受了伤，我心疼了好久—”
“你说什么！十四还因为你受过伤！”十三觉得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陛下放心，那人已经死了，”乔绪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我也绝不会让伤害十四的人，活在这世上。”
十三闻言虽说稍稍消了点气，但是胸中的怒火仍在燃烧。
“再后来，十四就碰见了赵钦。我那日在望月楼里应酬，一出来就看到十四同一位陌生男子在一起。那是我一次意识到，也许十四身边的还会有别的男子。
“但是我碍于身份，什么都不能同她说。后来我打听到，那男子叫赵钦，是禁军统领，十四同他熟识也是正常。
“可我依然是放心不下，若是她回宫，被安排嫁给其他男子怎么办。
“再后来李亦桓果然果然找到了我，我也答应他助他一臂之力。
“因为我要进京参加科举，也不能一直将十四留在身边，便将她送回了宫城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十四哭，我之前还答应过她带她去江南，但至今都没有实现。
“接下来就是参加宫宴，当天你也在场，十四突然向你们的父皇请求赐婚。
“说实话，我当时也是吃了一惊。我知道她当时仍在怨我，但是也我知道她请求赐婚只是为了离间我与李亦桓。
“她的计划当然是成功了，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看到我也会害怕因为硬逼着我同她成亲，毁了我的前程。
“我没有想到你们父皇会答应她的请求，因为据我了解你们父皇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你们。”
“父皇是不喜欢我们，”十三打断乔绪的话，“但是十四的请求，他最后都会答应的。
“因为十四长得像你们母后？”
“你倒是什么消息都打探的清楚。”十三并不正面回答乔绪的话。
“我还没想到下一步怎么办，太后就去世了，太后这一走，其他没什么变化，倒是你一下子就成为了太子。
“你成为太子之后，李亦桓可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
“但后来，我打听到李亦桓要逼宫，萧贵妃一直再给皇帝下蛊，我便猜到你父皇也活不长。
“我当时可以早些告诉你们你们父皇有难，但是我并不想让他活下去。
“他若是继续活着，便会一直对我北凉不利。
“据我了解，你在处理朝政方面并不激进，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当年你父皇说要北上北凉的时候，你也没有赞同。
“我便将错就错，助你一臂之力。
“帮你扫除李亦桓的余党之后，我也就放心的走了。”
“那为何现在才回来？”十三问道。明明十四等着他等了那般久。
“我回去之后，一直同父皇说想要娶十四。但毕竟北凉与大明虽然一直交好，但没有结为姻亲之国的前例。我也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你这时机抓的还真是不错。”十三嘲讽。
“还好还来得及，我还一直担心十四另许了人家。”
“你若是再晚几日，朕就给十四和赵钦赐婚了。”十三不禁翻了个白眼。
“我该说的也说完了，不知我这故事，陛下还算满意？”
十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不是想同十四说话吗，你明天就可以去十四的宫里。”
第33章 嫁衣嫁妆
乔绪终于得了同十四说话机会。
但边上还坐着十三。
乔绪对十三真的是一言难尽, 觉得这个小舅子实在是太碍事了。
但是十四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乔绪不禁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人。
“陛下，您政务繁多, 就不用陪着我们了。”乔绪委婉地暗示道。
“太子不必担心, 朕昨夜处理政务处理到今日寅时，都已经忙完了。”十三可不能给乔绪和十四单独相处的机会。
十四闻言倒是十分心疼, 自从十三登上皇位时候，人就日渐消瘦。如今边境安定, 国家平顺, 十三好不容易胖了回来, 可不能再让他瘦了回去。
“你要好好休息，不用在这里陪我们了。”十四劝道。
乔绪见十四劝十三走，便也附和道：“陛下, 还是身体要紧。”
十三恶狠狠地瞪了乔绪一眼，转头又温柔地拉住十四的手，“不用担心，我不困, 等你们说完了，我就去休息。”
这不明摆着就是要自己快点说完就走么，乔绪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大明皇帝实在是不好对付。
十四倒是直接顺了十三的意思，连连点头，“我们很快就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