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朗月瞬间安心。
粉丝缓了一会之后，才终于重新看见光明，看着大厅里东倒西歪的人群，站起身来，对古朗月说：“您要不要避开一下人群？等一会肯定有记者来采访的。到时候肯定有人会说，你私下打扮不注意。”
古朗月其实私下打扮还是很注意的，穿得衣服都很适合贴身肉搏，不过不太符合主流审美。她觉得粉丝说的有道理，不能毁坏形象。
恰好这时古昭在招呼古朗月：“你还在那边干什么？赶紧过来吧。”这一小会的时间，古昭已经联系的司机的和医生，警方则是早就接到了报案，来到了酒店门口。
文枝拉住古朗月的手想要离开，古朗月没有反抗。
但是门口的警察还不知道酒店内的人质已经得到了解救，将警车围住门口，拿着扩音器喊：“里面的劫匪请注意，我们已经包围了酒店。现在放下武器自首，可以获得从轻处置。”
然后就看到了古朗月一家人。
这三个人的衣服都不狼狈，脸上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一般来说这一类人经常会被劫匪选出来作为谈判的代表。
古朗月友情提醒警察：“里面的人已经没事了。”
警察紧张的问：“什么没事了？没关系，劫匪提出了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会把人质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古朗月觉得这个警察可能理解能力不及格，不过她刚刚做了一件可能对成神有意义的事情，现在心情很好，也就不计较地说：“没事了的意思就是，你们可以全都回去了。”
“全都回去？他们对里面的人质做了什么？”警察更加紧张了，“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劫匪有多少人，慢慢说，不要害怕。”警察把这个可以回家理解成了，即使能进去，也对事情没有帮助。
正好警察的询问古朗月的时候，酒店里恰好有个人大声呻吟着说：“啊，我的眼睛。”这个人是事发当场没有闭着眼睛，反而睁大了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受到的伤格外严重。当时顺从本能反应闭上眼睛的人，此刻都已经缓过来了。而他们还睁着眼，生理性眼泪流出来，却什么都看不见，因此看上去有些吓人。
很快，许多有同样行为的人都开始大声呻吟：“眼睛好痛，会不会看不见了。”
警察听着里面情况似乎很危急，不禁猜测也许劫匪已经开始虐待人质。顿时顾不上面前这个看起来呆呆的妹子，立刻招呼同伴下车，想要强行闯入酒店，他的身后还有人在拎着喇叭喊：“请不要伤害里面的人质，所有的条件都可以商量。再重复一边，请不要伤害人质。”
另外几个警察都跟着一起，想要从窗子里翻进酒店。
古朗月想起窗户底下似乎还有几个倒下的劫匪，他们这么翻进去，肯定会被绊倒。可是再一想，似乎也不关她的事，也就没有吱声。
古昭看见古朗月心不在焉的样子，摸摸她的头，问：“怎么了，被吓到了？我们再换个好点的地方吃饭好了。”
古朗月抗议：“怎么可能被吓到。”又和他说：“换个地方吃饭也行，我很饿了。”早就过了饭点，向来作息时间规律的古朗月真的已经有些饿了。
三人正要走，古朗月就听见饭店内，翻窗户进去的几个警察挨个摔倒在窗户下面，还大声呻吟了几下。
在外面的警察也紧张起来，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他们的同伴肯定遭受了袭击。一个个拿着武器就往里冲，为首的还带着一点警惕心理，但是身后的警察大多数都是毛毛躁躁，用暴力手段破开大门之后，环顾了一周，却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同伴似乎并没有受伤，反而像叠罗汉一样叠在窗户底下。
被压在最下面的警察苦中作乐地和同伴打了声招呼：“哟，你们也进来了呀。”
同伴问：“劫匪呢？”然后发现了警察身体下面的一堆劫匪，顿时佩服地说：“没想到你们翻个窗户都能把这些劫匪解决掉。”
最下面的警察可能他自己都认为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干掉的劫匪，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古朗月纳闷地说：“为什么这些人还能当警察。”明明干掉劫匪的就是古朗月，而且明明酒店的许多角落都倒着劫匪。
文枝敲了敲她：“不要乱说话，我们快些走。”不过其实她内心也觉得，这次的警察确实还挺让人一言难尽就是了。
古昭这个人，不是大富大贵出身，所以成了顶尖的富豪之后，难免有些讲究格调。具体的表现之一就是，他喜欢把人带到高级的西餐馆吃饭。而且一般是需要预约很久的西餐馆，不然不能凸显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古朗月和文枝对于吃的都没什么执念，就随便他了。
点菜的时候，按照惯例，古昭问：“你们的牛排要几分熟的？”
文枝随大流选了七分熟，古朗月不喜欢吃生肉，对服务员说：“我要全熟的，端上来的时候帮我切成小块。”
顾客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要求，温柔的服务员笑着答应了。
古朗月想了想，又问：“你们的牛排上是抹什么？”
服务员说了个古朗月不太清楚的东西，但是古朗月还是淡定地说：“我不要这个，我的牛排上要撒辣椒。”其实如果可以，古朗月比较欣赏小炒牛肉。如果要吃大块的肉，她比较喜欢烤肉。
服务员问：“好的，请问还有什么要求么？”
古朗月没有太多的要求了，思考了一会，告诉服务员：“牛排切碎后用碗装，给我一双筷子。”
这个顾客……可真是接地气。在高级餐厅工作的服务员小姐很少遇见这么接地气的人，来这里的大多数吃的都是一个意境。
古昭有些无奈地说：“吃牛排怎么能全熟，要是全熟的话，牛肉本身的汁水的味道也就没有了。”
古朗月一点都不尴尬：“我比较欣赏熟透了的牛肉，撒上辣椒，最好是加油盐炒的。”没有想到这些人吃生肉都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明明这边的物质生活条件也算不上差。
不过古昭虽然喜欢来西餐馆刷个逼格，但是总体而言也不觉得一定要吃什么样的食物。倒是旁边有个扎着辫子的男生，听到了古朗月的话，突然带着嘲讽说：“怎么有人会想吃全熟的牛排，还要撒辣椒。我觉得路边的餐馆更加适合她。”又说，“我就喜欢吃一分熟的，那种饱含血肉的极致美味，可能一般人都不太懂。”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在这个男男女女都尽力追求变得更加斯文败类的场合，显得特别突兀，好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不过男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甚至颇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古朗月转过头来，问男生：“你喜欢一分熟？”
“对啊，没错。”男生挺起胸膛。
“为什么喜欢吃生肉还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古朗月是真心不懂，又真诚地对女生说，“如果你去野外露营的话，还是挺好养活自己的。连生火都不用，打猎之后直接剥皮吃就行了。”她想了想那个画面，感觉似乎和普通的动物捕食很相似。忍不住继续说：“也许现在你就可以学习一些捕猎技巧，以后和狼群之类的生活，做一个伟大的动物学家。我记得有个动物学家因为长期和猩猩生活来着，叫什么？”
古朗月想不起来，也就没有勉强。“不过你的体格似乎有些弱，可能捕猎也不太方便。不过喜欢吃生肉也好，至少能省下一点做饭的时间。”
餐厅里响起了轻轻的笑声。男生涨红了脸，看起来很想骂古朗月几句，但是又顾忌到这是公共场合，随意开口有损形象。
“好了，吃饭吧。”文枝笑了笑，“从小就喜欢和别人抢风头。大了还这么不懂事。”
陆续有餐盘端上来。轻柔的音乐响起，是饭店特意请来的钢琴师。
男生一撩头发，突然想到一个自以为绝妙的挽回颜面的主意。
“服务员，”他颐指气使地说，“为什么你们的钢琴师技术这么差。”
第51章 吟游诗人
服务员其实在两人开始闹口角的时候，就有一种要被殃及池鱼的预感。现在看到预感成真，不知为何竟然有种淡淡的安心。她微笑着对男子说：“你好先生，我们的钢琴师考级已经过了十级的。也许这首曲子的风格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男子扬眉吐气地说：“钢琴过了十级？那不还是业余水准，业余水准的人也好意思在这里弹钢琴？”
服务员面上还是带着坚强的微笑，但是内心已经犹如暴风骤雨。如果真的是专业水准的钢琴师，有哪个会无聊到每天晚上在西餐厅赚钱。倒不如说，能学钢琴的有几个是缺钱的。
可是她还是必须应付这种找茬：“你好，先生，我们的钢琴师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十余年，甚至有名的钢琴家佐迩也称赞过他呢。”
男子毫不领情：“那只是别人客套一下而已，你们居然还能当真。我可比他弹得好多了。”
服务员的内心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想要上台弹钢琴的话，在确定客人有一定的水准的情况下，饭店一般都是不会拒绝的。这个男人大费周章，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于是服务员淡定地说：“先生想要上台试试么？”
男子站了起来，活动了手脚，意气风发地说：“当然要试试。”
他站起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古朗月的方向，却有些郁闷地发现古朗月根本没有看向他。
古朗月在专心地对付她自己的牛排，这个西餐厅的厨师果然很懂她，直接上的就是小炒牛肉。
古昭叹了口气：“早知道你比较喜欢中餐，应该带你去私人菜馆的。”
其实古朗月也不喜欢那些私人菜馆，仿佛食材的好坏就能决定一道菜的品质。她更加喜欢重辣少盐的菜色。
男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弹奏的是一首很出名的钢琴曲，野蜂飞舞。这个曲子一向以难度很高而被外人所知，再加上男子弹奏的流畅而且富含了饱满的感情，倒是显得很悦耳。
文枝听了一会钢琴曲，才对古朗月说：“我记得你也学过钢琴？要是他一定要让你弹，不一定要弹很好，只要有自己的感情就行了。没有必要一定要和专业的人士比较技巧。”
古朗月回答：“我可能还是适合比较技巧。”作为专业的吟游诗人，精通所有的乐器是一项初始就有的被动技能。不过这毕竟还是一个战斗职业，没有强行要求弹奏者一定要富含饱满的感情。
野蜂飞舞这首曲子并不长，不一会男子就弹完了。众人一半出于礼貌，一半出于真诚地给他鼓掌。男子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地说：“有一位小姐，在我上台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也想上来弹奏一曲。她的水平比我高上很多，希望大家也能喜欢。”说完，看向古朗月，众人的视线也随着他的目光转向古朗月。
古朗月问：“这家餐厅是兼职KTV么？”
服务员低声对他们道歉：“这样的事情也很少见，请您稍等，我们的大堂经理已经赶过来了。”
其实文枝还是很赞同古朗月去弹奏一曲，反正其实真正有钢琴鉴赏能力的人也不多，能出来一首曲子就行了。最近古朗月成天成天蹲在家里，她很担心女儿会变得不喜欢和人交往。
男子还在挑衅：“不要这么谦虚，我知道你能演奏出一首……很好的曲子。”
古朗月其实对钢琴曲的具体分级不是很清楚，有些疑惑地问：“你弹的曲子，是不是最难的？”如果真的是最难的，那古朗月就懒得上台了。
旁边不明真相的人回答：“似乎就是野蜂飞舞是最难的。”
被赶下台的钢琴师不服气地说：“野蜂飞舞，我也会。不用专业的钢琴家，七八级的人好好练习都可以。公认最难的钢琴曲是普罗科耶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古朗月有些疑惑地问男子：“如果这曲子这么简单，为什么还要特意上台表演。”
男子涨红了脸，愤怒地回答：“你先能弹出半首野蜂飞舞再说吧。我练习这个，也练习了一个月。”
这种程度的曲子练习一个月，那古朗月就不可能成为吟游诗人了。所以她认真地说：“看来你的天赋不是很高，最好提前找一条别的出路。其实在这种咖啡馆弹钢琴也不错。”
钢琴师吃吃地笑了起来，男子则是看上去要爆炸了。
钢琴师一开始给的名字挺好记，古朗月拿出手机，想要查一查曲谱。台上的男子说：“怎么，你还想弹第二钢琴协奏曲？”
古朗月问：“是的，还是说你们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太难的曲子别人不许弹？”
“你想弹就弹，丢脸的是你又不是我。”
“啊。”古朗月捣鼓了手机十分钟之后，突然叹息了一声。
男子冷笑着问：“怎么了，难道你突然身体不舒服，想要走人？”
当然不是，古朗月只是在感慨手机搜索好难用而已。“不，是我终于搜到了乐谱。”古朗月花了一分钟将乐谱浏览一遍，“现在好了，你让开。”
“你记住了乐谱？用一分钟？”男子语调夸张地问。
古朗月没有理他，径直坐在了钢琴面前。
实话说，技巧上难度过于高的钢琴曲，想要欣赏，需要一定的艺术功底。第二钢琴协奏曲就是这种类型。因为难度惊人，导致听上去甚至有些凌乱。在它刚面世的时候，甚至有人嘲笑，这不过是野猫在钢琴上跳舞。
但是这些韵律上的杂乱，不妨碍人们欣赏正在表演的钢琴家的肢体语言以及神态。这是一首疯狂炫技的曲子，古朗月的手型与动作，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许多残影。可是她的表情始终淡定而宁静。
西餐馆渐渐安静下来，有些人在问：“这是什么曲子？这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出这样的曲子？”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大家都在专注地欣赏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炫技。
台下男子刚刚弹完野蜂飞舞，手上甚至有些发抖。他本来胸有成竹地在台下等着古朗月丢丑，可是听到这个曲子之后，却渐渐地坐立不安。
他甚至暗暗地祈祷，古朗月会突然发生车祸，可是台上的女孩神情始终自信，额头上连细微的汗水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