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你还小，还不懂。”顿了顿，又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最得意的孙辈。”
秦渐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有时候我真的挺讨厌别人这么说我。”他在黑暗里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秦浠到底羡慕我什么。”
“不过爷爷，我不恨您。”
*
最后秦渐送古朗月离开。
“你家在哪里，”他笑着说，“我送你。”
古朗月说：“这是个非常有意义的问题……我需要仔细思考一下。”
古朗月依稀记得自己在和姐姐合租，又似乎在和前男友合租，仔细一想觉得可能自己有个房子在当包租婆。
她沉思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到了身份证。
“嗯……两百万够不够买房？”古朗月茅塞顿开，“载我去买房的地方吧。”
“找到这么个地方可能比较困难，”秦渐含蓄地说，“毕竟是政治文化中心，房价不便宜。”
“居然连房子都买不起……”古朗月遗憾地盯着秦渐，“早知道我应该多要一点钱的。”
秦渐保持微笑，一点都没有被视为肥羊的自觉。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这个平常连笑容都是计算好弧度的公子哥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栽个大跟头了。”
古朗月兴趣缺缺地扫了秦渐一眼，这人属于被世界意志所注视的那一类人生赢家，即使不是她，最后也会有人来帮忙的。所以她打着哈切说：“哦……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自己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秦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温和，“我们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半天，没想到你就能这样帮我。反倒是我的那些家人……唉。”
古朗月哈切打到一半被他吓回去了。
“额，其实我本意不是想帮你……”古朗月想说，如果“虚荣”让她满足秦浠的愿望然后取走东西，她也是会做的。
秦渐含着笑，“虽然你一直说着要报酬，但是我知道你是个热于助人的家伙。”随后脸色转阴，“哪里像我的那些家人……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害了我的妈妈，现在我的弟弟又想害我……”
古朗月万万没有想到，作为邪恶混乱阵营的头头，居然会有被人评价热于助人的那一天。
老师，对不住了。她深沉地想，你的棺材板我先按住了，不是她自己想做好事，而是面前这人眼瞎。
“抱歉，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时之间有些感慨。”秦渐回过神来，“那你现在想去哪里？或者想干什么也行？”
古朗月仔细地考虑了自己的处境，犹豫地说：“有点缺钱啊，先去抢银行吧？”
“……”
秦渐盯着古朗月，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古朗月被他看得有点不舒服，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我听说抢银行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是实际上付出和回报不太成比例也是……毕竟银行就这么大。”
她又思索了一下，“要不然弄一台印钞机也行……果然纸质货币不能当主流货币使用，随便来几百台印钞机昼夜不停，经济体系就要崩盘。”
秦渐咳嗽一声，试图打消她这个可怕的想法，“你是想找个工作吧，缺钱的话，还是找个工作的好。”他沉吟着，“你想要哪种类型的工作？”
古朗月哪种类型的工作都不想做。她给NPC当牛做马二十年，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别人来给她当牛做马了。
她说：“应该不会有我想做的工作。还是印钞机来钱快。”
“你先说自己对于工作的要求，我肯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秦渐谆谆善诱。
“好吧，”古朗月也不坚持，对自己的要求做了一个总结，“要没有人管，别人都听我的，还要赚得多的那种。”
秦渐思考了三分钟，又打量了她一下，“其实……也不是说不可能。”
古朗月感兴趣地问：“居然还有这种工作，是做什么的。”
秦渐说：“宋玟老本行就是这个，我和他联络一下。”
第10章 大佬的新职业
“能管人，不被人管，工资高的职业？”宋玟听了古朗月的描述，感觉要求有点高，“开公司当董事长么？”
“我不会这个，”古朗月指出来，“秦渐说是你的老本行。”
宋玟回想了一下，脸色青了。
“他的老本行挺适合你的，”秦渐淡定地微笑，“也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入行也简单。”
古朗月点了点头，“听上去挺好的。”
宋玟面色僵硬地说：“秦哥逗你玩的呢，我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在给我家公司打工，还要天天被我上面老头子管来管去，哪里有这么简单的工作。”
秦渐说：“原来你闹离家出走的时候不是和我说有个姐姐帮你介绍了个好工作……”
宋玟扑到秦渐身上捂住了他的嘴。
古朗月长长的啊了一声，有些失望，“不告诉我就算了。”
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地说：“没关系，我在路上观察了一下，大概知道了江城现金主要的存放地点。只要动静小一点，全部拿走肯定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秦渐说：“现在抢现金是赚钱的最笨办法。一次性看上去抢了很多，其实还比不上有些人一晚上赚的多。更别提还有被通缉的风险。虽然你不怕这些，但是要是一直有人骚扰你，去商店也没人卖东西给你，也会很烦恼吧。”
“不会啊。”古朗月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完全可以接受，“我要是被通缉了，为什么还要去商店买东西，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
“那些钱也不好存放吧，也不可能再次存到银行里面。”
“我有空间。”古朗月奇怪地看了秦渐一眼。
秦渐想象了一下，感觉自己快要被说服了。
“可是宋玟的工作能让你在没有那些烦恼的情况下，做到你想做的那些事。”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工作。”
秦渐微笑着看了宋玟一眼，说：“他的主要任务是用鞭子或者其他道具管教……”
“没没没，哪有这样的工作。我就是年轻的时候被人骗的，然后秦哥还以为是真的。”宋玟顿时冷汗下来了，赶紧插嘴：“没关系啊，虽然秦哥骗你，但是我能想办法，肯定能有这样的好工作的。”
秦渐似笑非笑地说：“哦，那就拜托你了。”
宋玟虽然接下了这个摊子，内心还是很憋屈，惆怅地对秦渐说：“秦哥，你一开始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吧，忒不厚道了。”
秦渐拍了拍宋玟的肩膀，对他说：“这不是相信你嘛。”说着点了根烟，“我家里现在可乱，收尾要很久，你照顾人，我也放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大半夜你说要回来，吓了我一跳。”宋玟颇为关心地问秦渐。
秦渐嘴里含着烟，声音模模糊糊的，“就是那点事呗，我弟想要我和老爷子一起去死，差点就让他成了。”
沉默片刻，他接着说：“你说，老爷子这么讨厌我妈，为什么要让她进门呢。”
宋玟有点为难，“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听我家老头子随口说过，当时你家不是想要去争那个位置么。伯母当时和在位的那位关系比较好。而且你家又一直标榜高风亮节，没什么钱。想要那个位置，做什么不要花钱。”又问，“老爷子为什么不喜欢伯母，我还一直以为他至少也要感激她的。伯母家当时可就是临城豪门，也出力不少的。”
“我妈小时候顽皮，到老爷子家来玩，把家里弄起火了，连累了我奶奶。老头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秦渐叹息了一下，“不说这个了，一团乱麻。”
宋玟颇为同情地拍了拍秦渐的肩膀。
“好了，我先走了。”秦渐把烟给灭了，“你带她好好玩。说起来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
宋玟最后把古朗月带到了影视城。
他的思考逻辑是这样的：古朗月要找一个能赚钱、有地位的工作——古朗月除了打架很厉害，其他生活技能都不会（古朗月：我的炼金术一向优异。）——最大的优点还是长得漂亮。
在这个长得漂亮能当饭吃的年代，当然还是当演员比较好。
宋玟家里不做这个，但是他有人脉又有钱就够了。
最后选定的是一部大制作，关系户也没什么面试不面试这一说，古朗月外表过关，直接签合同就行了。
虽然最后导演的表情有点憋屈，但是宋玟和古朗月都不是关心这个的人。
在门口，古朗月还是有点对宋玟不满：“我记得拍电影是什么，演员不是说要听导演的话么？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
宋玟安抚她：“说是导演能对演员指手画脚，其实也不是，只要你名气到了，导演反过来还要听你的。”
古朗月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其实还是当导演比较好，直接就可以随便指使别人了。”
“当导演好是好，但是前提是有人给你投钱啊，没投资人，也没法拍电影。”
“我有两百万。”
“两百万能什么电影，拍个预告都不够。”
古朗月感觉自己被骗了，虽然刚刚又新入账好几百万。
“如果有人又让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我就不干了。”古朗月最后这么申明。一点也没有身为关系户的自觉。
“要真有人这么干，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宋玟向古朗月保证。
*
“有些人，还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一个女声突兀地响起，宋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
古朗月倒是知道这人在这边站很久了，开始的时候她还听到这女生一直和导演说自己才是最适合当女主的那个。导演又是夸她又是安慰她用了好半天。
“你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末日就要来了。”阳光下，女生的脸透着森森的寒意。
第11章 大佬的演技（一）
“末日？现在已经过了2012年了吧，玛雅预言又更新版本啦？”宋玟笑嘻嘻地说，“看来玛雅人还挺与时俱进的。”
古朗月却认真地问：“你说的是哪一种末日，是极端温度、丧尸、病毒、寄生还是洪水？”
女生喉咙里发出古怪地“咯咯”的笑声，半带癫狂地说：“是神，神将会带来末日！神会救赎这个世界，洗涤一切污秽与黑暗，而他虔诚的信徒将会得到庇佑！”
保安看这边不对，立马上前，将女生拉开。
走了几步，她回头说：“尽情享受你们现在的权势与财富吧，罪孽深重的人没有来世……”
直到女生消失在视野里，宋玟才抖了抖胳膊，和古朗月说：“别理这人了，多半是有病。”
古朗月若有所思地回答：“我见过她说的这种末日。”她回忆起自己经历过的最难的副本，“神降下灾难，毁灭旧世界，创造新世界。最无解的一种剧本。除了逃跑，没有任何有效的自救措施。”
宋玟不安地沉默一秒，才说：“朗月，你是认真的么？真的有末日存在。”
“当然有啊，你现在存在的这个地球是完好无损的，欣欣向荣的，可是与此同时，地球之外有无数个地球，它们也许还没有生命存在，也许已经正在消亡。地球消亡的过程，就被我们定义为末日。”
很难说宋玟现在是什么脸色，将信将疑而又难以接受。古朗月倒是很淡定地安抚他：“没关系的，既然是神要创世，只要你藏起来还是能活到新世界的，要是是极温普通人就会都死了。说是无解，其实只是高手没法获得额外报酬而已。”
宋玟最终还是没能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话来。
两人告别之后，古朗月敲了敲手指，示意“虚荣”用新得到的能力去探查真相。原来听话的“虚荣”却怎么也不肯出来。“女王”蹭了蹭她的手指，告诉她“虚荣”要消化新得到的力量，需要沉睡一段时间。
无名指上蓝色的“自由”跑出来，黏黏糊糊地求古朗月让它去。这个孩子向来调皮又贪玩，但是能力是“审视万物”，古朗月最后还是同意了。
*
“自由”还在外面快乐地放风，古朗月签下的影片倒是很快就要开始拍摄了。
这一部影片讲的是白富美女主陪着穷小子男主奋斗的故事。是著名文艺片导演程诺的转型片。外界对此期待值很高。
“女主演呢，叫古朗月是吧，你先和化妆师化个妆，再把你身上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拿下来。我们要的是个白富美女主，不是暴发户女主。”程诺导演大概三十岁，瘦削而挺拔，眉眼之间有种风流的文气。
此刻他眉头紧蹙，看着这个被强行塞进剧组里的女孩。
平心而论，这个女孩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得仿佛是个艺术品，四肢纤细而修长，举手投足之间自带多年才能积淀出的优雅，神情舒展，神色自信，十分贴合电影的人设。
他对这个女孩的偏见来源于两点：
第一点，不是因为她空降剧组，这种事情见多了，降下来的人不糟糕就已经是万幸了。但是她空降剧组之后，第一天就把他内定的女主——就是那天说有末日要来了的女生——请到了警察局里。程诺当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下意识觉得这是女孩任性的一种表现之一；
